“这算是什么好消息啊。”底下有学生小声嘟囔,这哪里是什么好消息和坏消息,在平安夜晚上宣布数学联赛的成绩这分明过的是万圣节,杀人诛心恐怖至极。

    “这次高中联赛的成绩单就在这里,还有其他学校的,下课想过来看的同学可以看一下。

    吴建豪看了下面学生们一眼,“我在今天说这个事情,是希望大家把心思都收收,重心都放在学习上。这次联考就是例子,普通班也有学生入选,所以不要觉得自己在重点班就万无一失了。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旦松懈不知要落后多少名。跟你比的不仅仅是全校,全市的学生,而是全国的考生。”

    底下没人说话,有人不动声色的将桌子上放的平安果也悄悄放了起来。

    这一切尽收眼底,吴建豪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们这个年纪正是学习的最好年华,什么情情爱爱啊都给我放在脑后想都不要想,学校对早恋这些事情是很严格的,如果被领导们发现,我也保不了你们。”吴建豪举起成绩单接着说道。

    “当然,你如果要是像江淮清这样每次都是第一名,你就是收到十个百个平安果我也不会说什么。”

    人人都想成为江淮清,但是人人都不是江淮清,吴建豪是知道怎么扎人心的。

    说完就让林杨发起了数学卷子,今天是数学的随堂小测。

    卷子从前排往后传,林轻雨接过卷子抽出一张将剩下的传给后面的同学,回头一个没注意中性笔从桌子上滚动掉到了她的脚头,她尝试低着头伸手去够,但还是够不到。

    林轻雨叹了口气,从座位上蹲下来捡笔,拿到笔起身的时候看到偌大的口袋里面安安静静躺着的苹果。

    第一节下课,吴建豪一走,就有好奇的同学上讲台上看高中数学联赛的成绩。

    “牛逼,江淮清这是跟第一名锁死了嘛,这可是全市第一名啊。”

    这次的成绩单是郡县一高学生们的成绩,但是排名是整个项城市参赛学生中的排名,江淮清名字后面排名写的是1,这也意味着在全市是第一名。

    “按江淮清这个成绩如果稳定发挥的话,保送肯定是毋庸置疑了,果然啊有人出生就在罗马,而我们只能是牛马。”

    “如果保送的话,算起来的话明年的平安夜他是不是就不在学校了啊。”五真真突然说道。

    林轻雨握着笔的手一顿,她抬头看了讲台一眼,再说什么也听不清了只觉得耳朵一阵接着一阵的轰鸣,胸口似有千斤重,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盯着张界桌子上摆放的精致礼盒,有的人的喜欢放在明面上坦坦荡荡,而有些人的喜欢只敢放在阴暗的角落不见天光。

    这种压抑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晚自习放学,大家窸窸窣窣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全然没了一点平安夜的气氛。

    五真真拿出一个平安果给了林轻雨就着急忙慌的去其他班找朋友交换了,张界抱着一堆的平安果也浩浩荡荡出发去了一班。

    林轻雨早上的时候就已经给五真真准备了平安果,将纸条和平安果一同塞进了她的桌子里。

    她没着急离开回家,今天随堂小测发的数学试卷很难,这会答案发下来,她后面有两道大题都只做对了第一小题。

    教室九点半过后会自动关灯,距离九点半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林轻雨背上书包从教室出来,旁边的位置是二班,教室已经关了灯,她朝着一班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班还没关灯,陆陆续续还有人说说笑笑从教室出来。

    林轻雨摸了摸口袋中的苹果,她站在走廊低头看着地板踌躅不前像是在等人,九点半一过所有教学楼的灯自动断了电,黑乎乎的一片,教室里面偶尔有亮着的灯很快就有人走了出来。

    又站了一会估摸着一班已经没了人,林轻雨略微有些紧张的咽了口水,她朝着一班的位置走去,在漆黑的黑暗中是看不到人的情绪,她的胆子也大了些。

    江淮清做的位置在第三排靠窗户的旁边,透过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林轻雨很容易就找到了他的座位,座位上还有几个包装精美的平安果,包装盒在手机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

    看到江淮清的位置,林轻雨心跳“扑腾扑腾”的更快了,她尝试推了推窗户,推开窗户透出几指宽的缝隙。

    林轻雨小心翼翼的拿出口袋里面的平安果,包装盒子是她自己制作的,自然是不能与桌子上精美的包装相比。

    她尝试将平安果从缝隙中放进去,发现与江淮清的桌子还是有些距离,林轻雨从背包中拿出一个本子斜着托着平安果放进去。等到本子刚刚挨到桌子边,厕所那边的灯不知怎么突然亮了,“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等到林轻雨转身仔细看的时候,厕所的灯又灭了,紧接着从里面窜出来一条短小的黑色影来。

    “谁呀?”厕所里面有人说话,窸窸窣窣像是要出来。

    林轻雨跑到停放自行车的车棚时,心还在嗓子眼上跳,她才想起来刚刚着急关上窗户走人情急之下都没注意苹果是不是放在了江淮清的桌子上。

    这会心慢慢冷静下来,一时之间有些懊恼。

    车子停在里面,林轻雨朝着车棚里面走去,突然听到一角落有“喵喵喵”的声音。

    确定是猫叫声没错,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来那天下雨天在教务楼下跟江淮清一起碰到的小花猫。

    寻着声音找去,她在车棚一处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只小花猫,几个月不见小花猫长大了许多。

    角落里有人拿了纸盒子搭了一个简易的小窝。小窝旁边还放了一个碗,里面有猫粮,小花猫不怯人,看到有人过来叫的更欢了,在小窝旁边来回走动。

    林轻雨弯腰蹲下来,尝试伸手探了探它的背,小猫并不拒绝别人的抚摸。

    “初九,你好啊,你还记得我吗?”

    她想起上次江淮清喂完小花猫也是这样摸它后背,眼底一片柔软。

    “林轻雨?”

    林轻雨转过头去看,发现江淮清左手拿了一个杯子,右手拿了一小袋猫粮朝着这边走来。

    江淮清刚刚只是离开一会去保安处借了些热水,此时看到她在这显然也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小猫一看到江淮清就直接绕过林轻雨走到他身下,用头蹭着他的裤腿“喵喵”叫个不停。

    林轻雨收起刚刚伸在半空中的手,站起来解释道:“我来取车子,听到有猫叫的声音就过来了。”

    “这个窝是你搭的吗?”林轻雨指了指墙角的盒子,转移话题。

    江淮清点点头:“最近天气太冷了,我拿了一些棉花和衣服用纸盒子搭了一个简易的窝。”

    说着江淮清蹲下身,将水杯放在地上,小喵走到水杯前,嗅了嗅然后喝起来。

    江淮清没立即起来,伸手摸了摸小花猫的头,小花猫很享受还主动用头往他的指尖蹭了蹭,显然小喵咪对他更亲昵。

    等到江淮清摸到小猫的后背,林轻雨想起来这也是刚刚她摸过的地方,手指尖似乎还存留着刚刚触碰的温度,随着他的动作,她的眼皮也跳的厉害。

    “今天你怎么走这么晚?”

    “今天怎么走这么晚?”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戛然而止。

    江淮清看向她,嘴唇边露出一抹笑意:"嗯,去买猫粮耽误了一点时间。"

    林轻雨点点头,本想顺着他的话题说,但是突然想起来自己走晚的真正意图以及在一班外面的所作所为,当着当事人的面她一时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脑子慌乱间她避重就轻的说道,“今天随堂发的数学卷子有些难,写完的时候有些晚。”

    “江苏的卷子?”江淮清说。

    虽然一班和三班不是同一个数学老师,但是学习进度和测试的卷子都是保持一致的。

    林轻雨点点头。

    "是有一点难。"江淮清点头说道,“不过你可以去看看他们之前出题的卷子其实都有些类似,只要你摸透他们出题的核心思路这类题就没那么难解决了。”

    小猫水喝够了,江淮清也站了起来。

    林轻雨点点头,说了句“嗯”。

    说完又觉得自己回复的有些过于冷淡,她装作后知后觉的补充道:“是这样啊。”

    补充完两人陷入安静,一阵穿堂风吹过让人冻的直哆嗦,小猫也是冷的,支棱着身子跳进了角落里面的盒子里。

    “喵喵”叫了两声,声音可怜至极。

    学校里面每年过冬都会冻死好几只猫,林轻雨不由的有些担心:“听说后面几天会很冷,这猫在这能挨得过去冬天吗?”

    “嗯,不用担心,我联系了我一个朋友,她很喜欢猫,明天她会来带走。”

    “我看你挺喜欢的,怎么不自己养?”

    话语一说,林轻雨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冒昧了,自己跟江淮清的关系似乎还没那么深。

    紧张之余她扣了扣手指。

    江淮清倒是没怎么在意,说道:“我家里人对猫毛过敏养不了。”

    江淮清的车停在了最里面,林轻雨推车出来的时候刻意走慢了几步,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好跟江淮清推着车齐步。

    江淮清的车篮子里面放了一个被礼物盒包装的平安果,礼物盒粉粉嫩嫩的很精致,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

    保卫处门口的大爷看到他们两个同时出来,笑眯眯的说道,“呦,好学生收到女同学送的平安果了呀。”

    江淮清笑了笑,但没否认。

    保卫处的大爷笑的更深了,不由的多看了江淮清身边的林轻雨一眼,还以为是她送的。

    感受到保安处大爷灼灼的目光,林轻雨紧紧握着车把,几乎是忍着喉咙间的酸意咽了口水,既而化为一抹酸涩的微笑。

    两人不同路一个左边一个右边,江淮清坐上了电车说:“平安夜快乐,再见。”

    “平安夜快乐。”林轻雨回。

    江淮清套上手套骑车向右准备出发。

    林轻雨站在原处突然喊住了他:“江淮清。”

    “嗯?”江淮清回头看她。

    男生整个身子都陷在路灯照耀下的柔光里,似乎整个人都在闪闪发亮。

    林轻雨轻轻吸一口气,抿起嘴角:“忘记说了,提前祝你圣诞节快乐!”

    江淮清笑:“也祝你圣诞快乐!”

    林轻雨看到男生身影直至与路灯的光融合为一体才把车向左边转过去。

    一只手推着车,一只手顺势把衣服往上拉了拉,一阵寒风吹来,冻的林轻雨鼻尖一酸,但此时顾不上那么不多了。

    她骑着车快速穿梭在大街小巷。

    朝向属于她一个人的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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