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似乎偶尔传来几声争执，见月懵懵转醒，望着阁楼顶深色的木纹，耳边是并不真切的只言片语。
“妖气……照此下去……”
见月意识逐渐回笼，随之而来的还有漫上脸色的通红血色。
她想起来了，靠着那一丝的清明，见月只觉得那圣子好看得像是在发光，而自己竟……如同中了邪一般想要……
见月说不清想要什么，只余下乱撞的心跳让她恨不得找个洞将它埋进去。
而见月的确这么做了，她悄摸从阁楼后面的楼梯下去，提着裙子，赤着脚，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响。
下了木梯，她便狂奔起来，也没注意，不知何时，阁楼下的声音早就停了。
萧瑟的草木中，见月仿佛天地间的一抹嫩色，又像是仓皇迷失的幼鹿。
秋风猎猎，拂过见月的衣裙，但仍未吹散她脸上的热度。她吭哧吭哧跑了还未多远，后山的熟悉景象便映入眼帘。
那像是一座随处可见的山，不大高，只有大块裸露的岩体给它增添了几份陡峭。冲流而下的泉溪又使岩石湿滑发亮，最后在底部汇聚成一汪清潭。
见月扑到潭边，想掬一捧冷泉醒醒神，才探过脑袋却见镜面般的清澈潭水倒映出背后一人影。
赫然是抱剑而立的郁菱。
吓得见月一头栽进了水里。
不识水性的她慌乱地扑腾起来。
嫩黄色的衣裙也飘在青白的潭水中，像是一大片盛开的花瓣。
只是周围的石头上满是湿滑的青苔，见月无处借力，眼看就要沉溺。
忽而水里绽开一朵青色水莲，包裹着见月，嫩黄的衣衫又成了青莲花蕊。
青莲将见月托举而起，一直送至岸边。
见月咳嗽着睁眼，发现自己落了地。
她肤如凝脂，水珠滑落时，将她衬得如同还未雕琢的琉璃玉盏，又如同一轮跌落水中又被拾起的明月，皎洁非凡。
“你跑什么？”郁菱一声不解风情的怪罪也迎头砸下，“真是麻烦。”
见月循声看去，那朵青莲渐渐化为透明，再凝成一缕青息，竟钻进郁菱眉间显出的一枚珲白圆形印记里。
不知是不是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术法，见月都看呆了，又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你额头上……那是什么？”见月懵懵发问。
被截了话头的郁菱倒也有几分疑惑，说道：“天镜仙乃天水门祖师，我等传承其法，以法救你，显天镜印，有何奇怪。你这小妖再如何无知，也应见过此印。”
回应她的依旧是见月琉璃一般的瞳孔，里面还是写满了不知郁菱在说什么。
郁菱接而问：“你……难道，连天镜仙都没听过？”
见月顿顿地点了两下头，怕郁菱以为她听过，复又用力摇头。
郁菱难以相信，手中斩虹都一抛而散：“天镜仙定八荒画九洲你不知？四海皆落天镜印，六道以镜为界。从此九洲平、生不绝，你等小妖才能活……就是随意下山走两步，也能听着天镜传说。”
“我……没下过山。”见月本琉璃般闪烁的眸子明明灭灭，“几百年来都是我一个人，我才化形不久，也还没来得及想以后，就碰上那个什么妖帝……呜——”
见月越说越委屈，张开嘴就要伤心得哭出来。
郁菱蹙眉，心中也升起一种怪异之感。她其实也不过几百年修行，却已拜天水、临峰阙，算颇有建树。妖之修练，和修士本就不同，修士寻天求道，争时而竞。
对妖，百年不过须臾，而这须臾小妖还未来得及走出山谷，就大难临头、生冀渺茫。
“不准哭！”郁菱嘴上不悦叫停，却随手一挥。
一阵清风拂过将见月环绕，吹动衣衫，见月长发衣裙皆洁净如新。
这阵风真的像将见月的眼泪吹走一般，见月睁着眼睛，眼里又盛满了新奇：“哇——这风，好凉快，还能变干净，厉害！”
“只是拂衣诀……”郁菱本想说，无知至此，也是百难一见，但恐又惹得小妖哭泣，转了话头，“这都不会，回去教你。”
“好呀好呀！”见月提着裙子，快步跟上郁菱，整个人都快乐如新道，“那我还想听那个什么仙的故事。路上你说给我——”
在郁菱的一记眼刀下，见月嘟嘴咕哝：“不说就不说嘛……”
见月撅着嘴跟着郁菱回到阁楼前，树上忽而落下一人影。
是提扇而立的柴华皓，他展唇一笑：“再不回来，我可要去寻你们了。”
见月知道柴华皓是个好说话的，她赶紧跑进阁楼的花丛里，边向郁菱喊：“说好回去教我，现在我已经到了！说话算话！”
柴华皓神色深长看了眼自己师妹，后者已经开始后悔了，郁菱只回：“只是拂衣诀。”
柴华皓笑笑，复而扇柄一动，展扇遮住嘴唇，低声道：“五十里，妖帝气息复现。尽快动身。”
“这么近？”郁菱神色一变。
扇页落下时，柴华皓一笑如初，对着阁楼方向的见月玩笑道：“柴某乐意代劳，见月姑娘……”
他忽而哑声——见月望着阁楼树下的高挑身影，全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圣子无涯。
无涯此刻正在槐树下重系秋千。
这原本是有个秋千，只不过连承煜怪她玩物丧志，抬手就给毁了，只剩下树干上两根破烂的麻绳独自晃荡。
见月又望了望已经修好的门，又看看专心致志系好最后一个绳结的无涯。
他膝触于地，月白的长袍也洒在地上，站起时，沾上的黑土分明刺眼。
“你真奇怪，为什么不用法术？”见月终于问出不平，“亲手修……费力气，还弄脏了。”
见月想，要是她待会学了吹那阵风，非得把那点脏污吹掉不可。她才不像这个圣子这般傻，会法术还不用。
无涯回望，双目清明澄澈。
“力能及，敏以求之，志于道，大仁也。”替无涯回答的竟是缓缓行来的柴华皓，“圣子乃有真修为。”
见月偏着头：“大人是什么意思？”
柴华皓纸扇轻轻一落，碰碰见月的头顶，忍俊不禁：“见月姑娘乃真性情也。我二人与圣子有事相谈，还请借一步说话。失礼了。”
见月眨眨眼睛：“那，回来时，说话可要算话。”
她心心念念郁菱要教的什么诀。
“一定，一定。”柴华皓笑着，先行一步出了前院。
无涯离开前，停步望向见月，沉静开口：“草木以妖力滋养。”
那声音如古泉清潭，但见月不知为何听得隐隐心虚。
前院原本的草木确实曾经被连承煜那个大坏蛋烧尽了，但见月哭得都晕了过去，再醒来只看见花草如初生长，更显春意盎然。
什么妖力滋养听着就不像好东西。见月委屈得直想哭。
“汲取蝇营为生，无需十年，遍成焦土。”
“啊？那怎……”见月睁着泪眼惊诧出声，哪儿还有无涯的身影，空气中只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檀香。
瞬息间，月白身影便出现在不远的山坡，与天水门那对师兄妹的青绿道袍泾渭分明。
柴华皓收了折扇，马上道：“圣子料得不错，妖帝确已复现。此山谷的结界也有异动，此地不宜久留，即刻动身追赶为宜。”
“那草妖……”说话的是郁菱，但迎上柴华皓的眼神，眉头紧皱将话止住。
一个时辰前，几人确实就着见月昏迷时已作出论断。
恐怕这起源于无涯圣印的一切，对见月来说堪比天灾。
古来，法印之转移从非易事，更无需提道圣与妖之相克，移印几为妄谈。
无涯推断妖帝为移印见月是以自舍魂魄修为为代价，否则以见月魂体根本撑不到印成。
而妖帝脱险后还会以身涉险出没，是在等见月因圣印与妖力在体内相互吞噬而死。如此妖帝还可轻而易举取回其寄在见月身上之魂魄妖力。
见月才化形，魂体虚弱、妖力低微、更无结丹，本就不是个理想容器。猛然被渡以妖力，不仅可能爆体而亡，还不得不承受妖异化的加剧——
尽管见月还未夺取过任何人的修为，但妖帝修炼之道，白骨为枯。顺带着见月也会失去控制，耽于吸人修为之妖道，危害于人，才会出现此前妖象尽显之事。
内因外患，积重难返。
见月已是万万活不得。
柴华皓看了郁菱一眼，还是说下去：“草妖，我自动手。待其身死，我等还能就地封之魂魄……”
他冷淡的模样与亲切一口一个见月姑娘判若两人。
“不妥。”郁菱口快，复又说，“也许还有他法。她还……”
见月甚至还未下山，还未听过世间的传说与风月，她甚至还不算真的活过。
“师妹。”柴华皓提醒道，“初来，要斩妖的，也是你。”
妖，为世不容，为修士杀之而快的存在，更何况是一只无亲无故才化形的低微小妖。
退一万步说，哪怕真存他法，谁又会为了一只妖，上穷碧落下黄泉寻其活路。
也许妖之存在，已并非无辜。
“你若于心不忍，可先去。”柴华皓提扇作势，“我自料理。”
“不必。”古井无波的声音响起，是低眉敛目的无涯。
另外两人好似都愣住了，这才想起还有一旁观似透明之人。
无涯此前一直是置身事外的淡然，非必要时是一贯的沉默无言，天水门师兄妹从不记起问他的意思。
“圣子此意……是要亲自动手？”柴华皓又挂起一抹客气的笑意。
“一切诸报，皆从业起。”无涯垂眸，却生不出目中无人的味道，玉面如冰雕雪刻，又如菩萨低眉。
他说：“身自当之，无谁代者。”
他说，他来救。
“妖气……照此下去……”
见月意识逐渐回笼，随之而来的还有漫上脸色的通红血色。
她想起来了，靠着那一丝的清明，见月只觉得那圣子好看得像是在发光，而自己竟……如同中了邪一般想要……
见月说不清想要什么，只余下乱撞的心跳让她恨不得找个洞将它埋进去。
而见月的确这么做了，她悄摸从阁楼后面的楼梯下去，提着裙子，赤着脚，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响。
下了木梯，她便狂奔起来，也没注意，不知何时，阁楼下的声音早就停了。
萧瑟的草木中，见月仿佛天地间的一抹嫩色，又像是仓皇迷失的幼鹿。
秋风猎猎，拂过见月的衣裙，但仍未吹散她脸上的热度。她吭哧吭哧跑了还未多远，后山的熟悉景象便映入眼帘。
那像是一座随处可见的山，不大高，只有大块裸露的岩体给它增添了几份陡峭。冲流而下的泉溪又使岩石湿滑发亮，最后在底部汇聚成一汪清潭。
见月扑到潭边，想掬一捧冷泉醒醒神，才探过脑袋却见镜面般的清澈潭水倒映出背后一人影。
赫然是抱剑而立的郁菱。
吓得见月一头栽进了水里。
不识水性的她慌乱地扑腾起来。
嫩黄色的衣裙也飘在青白的潭水中，像是一大片盛开的花瓣。
只是周围的石头上满是湿滑的青苔，见月无处借力，眼看就要沉溺。
忽而水里绽开一朵青色水莲，包裹着见月，嫩黄的衣衫又成了青莲花蕊。
青莲将见月托举而起，一直送至岸边。
见月咳嗽着睁眼，发现自己落了地。
她肤如凝脂，水珠滑落时，将她衬得如同还未雕琢的琉璃玉盏，又如同一轮跌落水中又被拾起的明月，皎洁非凡。
“你跑什么？”郁菱一声不解风情的怪罪也迎头砸下，“真是麻烦。”
见月循声看去，那朵青莲渐渐化为透明，再凝成一缕青息，竟钻进郁菱眉间显出的一枚珲白圆形印记里。
不知是不是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术法，见月都看呆了，又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你额头上……那是什么？”见月懵懵发问。
被截了话头的郁菱倒也有几分疑惑，说道：“天镜仙乃天水门祖师，我等传承其法，以法救你，显天镜印，有何奇怪。你这小妖再如何无知，也应见过此印。”
回应她的依旧是见月琉璃一般的瞳孔，里面还是写满了不知郁菱在说什么。
郁菱接而问：“你……难道，连天镜仙都没听过？”
见月顿顿地点了两下头，怕郁菱以为她听过，复又用力摇头。
郁菱难以相信，手中斩虹都一抛而散：“天镜仙定八荒画九洲你不知？四海皆落天镜印，六道以镜为界。从此九洲平、生不绝，你等小妖才能活……就是随意下山走两步，也能听着天镜传说。”
“我……没下过山。”见月本琉璃般闪烁的眸子明明灭灭，“几百年来都是我一个人，我才化形不久，也还没来得及想以后，就碰上那个什么妖帝……呜——”
见月越说越委屈，张开嘴就要伤心得哭出来。
郁菱蹙眉，心中也升起一种怪异之感。她其实也不过几百年修行，却已拜天水、临峰阙，算颇有建树。妖之修练，和修士本就不同，修士寻天求道，争时而竞。
对妖，百年不过须臾，而这须臾小妖还未来得及走出山谷，就大难临头、生冀渺茫。
“不准哭！”郁菱嘴上不悦叫停，却随手一挥。
一阵清风拂过将见月环绕，吹动衣衫，见月长发衣裙皆洁净如新。
这阵风真的像将见月的眼泪吹走一般，见月睁着眼睛，眼里又盛满了新奇：“哇——这风，好凉快，还能变干净，厉害！”
“只是拂衣诀……”郁菱本想说，无知至此，也是百难一见，但恐又惹得小妖哭泣，转了话头，“这都不会，回去教你。”
“好呀好呀！”见月提着裙子，快步跟上郁菱，整个人都快乐如新道，“那我还想听那个什么仙的故事。路上你说给我——”
在郁菱的一记眼刀下，见月嘟嘴咕哝：“不说就不说嘛……”
见月撅着嘴跟着郁菱回到阁楼前，树上忽而落下一人影。
是提扇而立的柴华皓，他展唇一笑：“再不回来，我可要去寻你们了。”
见月知道柴华皓是个好说话的，她赶紧跑进阁楼的花丛里，边向郁菱喊：“说好回去教我，现在我已经到了！说话算话！”
柴华皓神色深长看了眼自己师妹，后者已经开始后悔了，郁菱只回：“只是拂衣诀。”
柴华皓笑笑，复而扇柄一动，展扇遮住嘴唇，低声道：“五十里，妖帝气息复现。尽快动身。”
“这么近？”郁菱神色一变。
扇页落下时，柴华皓一笑如初，对着阁楼方向的见月玩笑道：“柴某乐意代劳，见月姑娘……”
他忽而哑声——见月望着阁楼树下的高挑身影，全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圣子无涯。
无涯此刻正在槐树下重系秋千。
这原本是有个秋千，只不过连承煜怪她玩物丧志，抬手就给毁了，只剩下树干上两根破烂的麻绳独自晃荡。
见月又望了望已经修好的门，又看看专心致志系好最后一个绳结的无涯。
他膝触于地，月白的长袍也洒在地上，站起时，沾上的黑土分明刺眼。
“你真奇怪，为什么不用法术？”见月终于问出不平，“亲手修……费力气，还弄脏了。”
见月想，要是她待会学了吹那阵风，非得把那点脏污吹掉不可。她才不像这个圣子这般傻，会法术还不用。
无涯回望，双目清明澄澈。
“力能及，敏以求之，志于道，大仁也。”替无涯回答的竟是缓缓行来的柴华皓，“圣子乃有真修为。”
见月偏着头：“大人是什么意思？”
柴华皓纸扇轻轻一落，碰碰见月的头顶，忍俊不禁：“见月姑娘乃真性情也。我二人与圣子有事相谈，还请借一步说话。失礼了。”
见月眨眨眼睛：“那，回来时，说话可要算话。”
她心心念念郁菱要教的什么诀。
“一定，一定。”柴华皓笑着，先行一步出了前院。
无涯离开前，停步望向见月，沉静开口：“草木以妖力滋养。”
那声音如古泉清潭，但见月不知为何听得隐隐心虚。
前院原本的草木确实曾经被连承煜那个大坏蛋烧尽了，但见月哭得都晕了过去，再醒来只看见花草如初生长，更显春意盎然。
什么妖力滋养听着就不像好东西。见月委屈得直想哭。
“汲取蝇营为生，无需十年，遍成焦土。”
“啊？那怎……”见月睁着泪眼惊诧出声，哪儿还有无涯的身影，空气中只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檀香。
瞬息间，月白身影便出现在不远的山坡，与天水门那对师兄妹的青绿道袍泾渭分明。
柴华皓收了折扇，马上道：“圣子料得不错，妖帝确已复现。此山谷的结界也有异动，此地不宜久留，即刻动身追赶为宜。”
“那草妖……”说话的是郁菱，但迎上柴华皓的眼神，眉头紧皱将话止住。
一个时辰前，几人确实就着见月昏迷时已作出论断。
恐怕这起源于无涯圣印的一切，对见月来说堪比天灾。
古来，法印之转移从非易事，更无需提道圣与妖之相克，移印几为妄谈。
无涯推断妖帝为移印见月是以自舍魂魄修为为代价，否则以见月魂体根本撑不到印成。
而妖帝脱险后还会以身涉险出没，是在等见月因圣印与妖力在体内相互吞噬而死。如此妖帝还可轻而易举取回其寄在见月身上之魂魄妖力。
见月才化形，魂体虚弱、妖力低微、更无结丹，本就不是个理想容器。猛然被渡以妖力，不仅可能爆体而亡，还不得不承受妖异化的加剧——
尽管见月还未夺取过任何人的修为，但妖帝修炼之道，白骨为枯。顺带着见月也会失去控制，耽于吸人修为之妖道，危害于人，才会出现此前妖象尽显之事。
内因外患，积重难返。
见月已是万万活不得。
柴华皓看了郁菱一眼，还是说下去：“草妖，我自动手。待其身死，我等还能就地封之魂魄……”
他冷淡的模样与亲切一口一个见月姑娘判若两人。
“不妥。”郁菱口快，复又说，“也许还有他法。她还……”
见月甚至还未下山，还未听过世间的传说与风月，她甚至还不算真的活过。
“师妹。”柴华皓提醒道，“初来，要斩妖的，也是你。”
妖，为世不容，为修士杀之而快的存在，更何况是一只无亲无故才化形的低微小妖。
退一万步说，哪怕真存他法，谁又会为了一只妖，上穷碧落下黄泉寻其活路。
也许妖之存在，已并非无辜。
“你若于心不忍，可先去。”柴华皓提扇作势，“我自料理。”
“不必。”古井无波的声音响起，是低眉敛目的无涯。
另外两人好似都愣住了，这才想起还有一旁观似透明之人。
无涯此前一直是置身事外的淡然，非必要时是一贯的沉默无言，天水门师兄妹从不记起问他的意思。
“圣子此意……是要亲自动手？”柴华皓又挂起一抹客气的笑意。
“一切诸报，皆从业起。”无涯垂眸，却生不出目中无人的味道，玉面如冰雕雪刻，又如菩萨低眉。
他说：“身自当之，无谁代者。”
他说，他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