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上官欣的指示,王宁很快找到了她的卧室。

    从他踏入上官欣卧室大门的一霎那,已经开始地毯式观察她的房间,见到毫无南宫皓的物品,心中不免愉悦很多。

    王宁轻轻地将上官欣放到了床上,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玉小瓶,温柔地说:“这个跌打丸,一天三次,每次三粒,活血化瘀。”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青玉小瓶,又温柔地说:“这个红花油,记得让喜鹊看看你哪里撞着了,涂上用手搓热哦。”

    “晓得啦!它们明明有好听的名字,却被你叫的这么直白,真服了你了。”上官欣笑着说。

    “直白有什么不好,叫什么红花白玉丸、金丹神露,搞也搞不清他们是什么,还用这么多瓶瓶罐罐装着。”说着,王宁高冷地撇了撇嘴。

    “好啦,知道啦。我吃这个跌打丸,涂这个红花油,我要是再顶个大鼎,手里托个饭碗,就能去卖艺赚钱了。”说着上官欣掩着嘴大笑起来。

    王宁被上官欣描绘的场面感逗乐了。每次看见上官欣笑,王宁都觉得整个世界是这么美好。任何出现在现实生活中的烦恼和不快都会随着她的笑容而消失,让他感觉到了生活的意义,原先对上官欣鲁莽追敌的恼,对南宫皓毛糙护她的怒,忽然间也忘却了。

    上官欣见王宁笑了,晓得这下可以不用挨骂了。但细想来,自从出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王宁了。

    回想以前上官欣为了自由,王宁为了能有机会看一眼高墙外的世界和她,二人都拼命练习轻功。

    终于在二人离别的十年后,官欣和王宁再次在上官欣屋顶上相遇。

    那是个月圆的夜晚,王宁终于熟练地越过层层高墙,躲过道道守卫。当离开王宫的一霎那,觉得天地都宽阔了起来,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直奔上官欣的方向而去。

    而上官欣碰巧也是那晚,熟练地跳跃在自家宅院地每一处,从外院到内宅,像一只活脱地小兔子,开心地到处探险。随后,从厨房偷拿了些夜宵,回到自己地屋顶上,刚坐定,就发现了王宁。

    二人兴奋地彼此打量着对面看似熟悉的面庞,毕竟十年没有见面。二人相认后,高兴地拉着手,在屋顶上蹦蹦跳跳。兴奋片刻,考虑安全问题,便坐了下来,看着月亮,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轮流着诉说这十年来自己的生活。

    从此,每逢月圆,二人都会相约在上官欣卧室的房顶上见面。二人借着夜色和月光,经常出现在那熟睡了的京城的上空。

    因为二人都不能被外人看见,所以上官欣家的屋顶是他们相约、告别的地方。

    每次相遇,上官欣都会照例带上好吃的在房顶等王宁,给王宁补补营养,打打牙祭。王宁则会怀揣着各种平日里攒下的宝贝,例如:一个不浪鼓、一朵皇宫花园里美丽的花朵、一块精美的鹅卵石,送给上官欣。

    两个世界的人在这屋顶上,享受着彼此带来的欣喜和快乐。

    每次交换好礼物后,二人就在大大小小的屋顶上穿梭,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偶尔还能发现几个毛贼。

    如是那劫富济贫的,二人躲在一边偷学技巧;如是那采花大盗,则二人齐心将他捆了,仍在官府衙门。

    就这样,两个孩子一晃就长大了。

    上官欣不由得有些感慨,想着就调皮地拉开王宁地外衣,笑着说:“你那兜里还有什么好宝贝?”

    “没了,没了,今天是来救你的,哪里来得及带什么宝贝。”话刚说出口,王宁就后悔了。因为凭借上官欣的聪慧,肯定会追问他怎么知道她会有危险。

    好在一直在门口偷听,此时绿了大头的南宫皓气鼓鼓地冲了进来,为王宁解了围。

    话说刚才,南宫皓因为一个迟疑,没跟得太紧,刚到房门,就见王宁掏出一个又一个的小瓶子,接着二人交谈甚欢,便觉得有些尴尬,站在窗外等着合适的机会进屋。而且见上官欣无恙,他也安心很多。

    可看着看着,上官欣居然要去扒拉王宁的衣服,而这王宁的表情也甚是微妙。

    俗话说得好:男人最了解男人。

    南宫皓心想:前脚赶走了文人吉那只不怀好意的“花蚊子”,后脚就又来了这只让人讨厌的“黑苍蝇”。眼见着自己的老婆就要被勾引走了,便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上官欣的卧室。

    上官欣见南宫皓进来了,连忙收回了小手,老实本分了很多。

    “夫人,你没事吧。”南宫皓连忙走到上官欣面前,原本想去摸摸上官欣的头,但想着太肉麻,就放了下来。

    “切”,王宁冷冷地冒出了一口冷气,不屑地将头转了过去。

    南宫皓看着眼前宁公公这阴阳怪气的表情,让这征战沙场的将军居然气得拿他没有办法。

    “你这是什么表情,找打吗?”南宫皓咬牙切齿地看着王宁,眼中地怒火似乎在说。

    “我怕你吗?你这块又蠢又笨的石头。”王宁转过头,目光孤傲地看着南宫皓。

    空气在这一刹那似乎要生出火花来。

    “小姐,不,夫人,药来了。”此时喜鹊的到来似乎打破了这暗藏着汹涌波涛的安静。

    “喜鹊,给我吧,我来给你家小姐喂药。”心思敏捷的王宁挑衅着将“小姐”二字说得分外响亮和温柔。

    “不用了,你是客,还是我来给我家夫人喂药吧。”南宫皓也不甘示弱地大声说着夫人二字。

    只见二人同时抢过了药盏,左边一只手,右边一只手,都紧紧地握着药盏不放,还彼此用着暗劲道。

    只见药盏一会稍微偏向南宫皓,一会又偏回王宁。

    如果说这可怜的药盏有生命的话,此时肯定是车裂的感受了。

    “来来来,小姐夫人我自己来。”上官欣见状,连忙出手打破了这平衡。

    “乖,给我放手。”说着,先轻轻拍了拍王宁的手,然后又掰开了南宫皓的手指,这才拿下了药盏。

    “你居然在他面前拍我的手!”

    “你居然在我面前拍他的手!”

    两个少年情怀的男人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上官欣,发现对方居然瞪着眼看上官欣后,转而彼此怒视,最后索性各自头歪向一边,互不理睬了。

    上官欣见状,连忙一口气将那苦到心头的药给喝了,皱着眉头,忍住苦涩,努力平和地说:“宁哥哥,药我喝好了,今天天色已晚,你也忙到现在,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大王可能还要传唤你呢。”

    王宁听到大王的名字,忽然想起自己还要去复命,就轻轻拍了拍上官欣的肩头,顺着上官欣的话温柔地说:“你好好休息,晚上记得关好门。”然后起身,冷冷地对着南宫皓接着说:“别被黄鼠狼溜进来。”在说黄鼠狼的时候,有节奏感地拍了南宫皓肩头三下。

    “你什么意思,说我是黄鼠狼吗?”南宫皓看着王宁离开的背影,嘴里嘟囔着,顺便朝着他的背影踢了几脚。

    看着两人互相斗气的样子,上官欣笑了,一把拉住南宫皓的手,让他在床头坐下,摸了摸南宫皓的脸,笑着看着他,用两个手指弯起南宫皓的嘴角,示意他笑一笑。

    南宫皓笑着一把将上官欣楼入了怀中,轻轻抚摸着上官欣的后背,似乎在说只要平安就好!

    王宁走到门口的脚步停滞了一小会,用余光看到了这一切,心中甚是酸痛。

    这世间还是有什么事比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幸福地投入别人的怀抱,更让人心碎伤痛地呢。

    于是,王宁飞快地来到将军府门口,一把拉过那匹陪伴了自己很久的黑色骏马,一个飞身,俯下身子,贴着马儿,飞速地朝王宫奔去。

    现在他也只能用这冷冽的寒风来暂时封冻那钻心的酸楚和疼痛了。

    她,终究还是投入了别人的怀抱。而这个爱人,于他而言,曾经在某一刻近在咫尺,甚至触手可及。

    只能说,生活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爱情可以是这世间最甜的蜜糖,也可以是那最冷的匕首。

    王宁原本觉得自己这一生,不可能有未来和希望。但在遇到上官欣后,他重新拥有了对未来憧憬和希望。为了实现心中的憧憬,十六岁那年,他甚至怀着生死两决的勇气,毅然决然地走进了大王的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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