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他,正是风华正茂。那隐疾,原本就是被那条蛇吓出来的毛病,实属心病。随着王宁在宫里不断练功,每月与上官欣幸福相约,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得到了治愈,那隐疾早已不治而愈了。

    虽说这是件好事,可对于宁公公这个身份来说却是滔天的罪名。如果被发现这位出入后宫的小太监是个假太监,那可是株连九族的罪,毕竟这也是欺君之罪。

    刚过了十六岁生日,王宁便买通了大王身边的太监,借着有事禀报的由头,来到了大王的御书房。

    走进书房,王宁扑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头也咚地一声磕到了地上,原本希望这举动把大王吓一跳,亦是自己的诚意,却不料大王颖好像知道他的来意似地,平静地看着他的一切表演。

    王宁的气势被破了,他的节奏开始有点慌乱,情急之中索性放弃了原本的计划,诚心诚意地大声喊道:“大王,请赐我死罪,但请您看在我主动坦白的诚意上,放过我的朋友和家人,他们对我接下来所说的一切都毫不知情。”

    大王仍一生不吭地看着王宁。

    王宁接着说道:“我原本有隐疾,但最近身体已康复。我并不是,并不是……”王宁忽然有点不知如何表达了。

    “你是想说,你并不是真太监,是吗?”大王坐在高椅上,冷冷地说。

    王宁的后背刷地一下子就沁出了冷汗。

    莫非大王已经知道了?大王不知情,叫坦白;大王知情,可就是交待了。这下王宁彻底乱了分寸。

    “你既然隐瞒了这么久,今天怎么想起来交待了?”颖王目光直视着王宁的眼睛,居高在上地问道。

    王宁窘迫地低下了头。为什么?这其中原因怎么能说。

    “是不好意思,还是为了保护某个人?或者说两者兼而有之?”颖王见王宁不做声,便接着说道:“你今天来,是想赌一赌,希望我被你的诚心所打动。如果打动了,以你现在的本领,可以领个贴身侍卫的差,可以不用再做太监,也保全了皇家的颜面。如果龙颜大怒,你就掉了脑袋,毕竟还是为了皇家颜面,只能暗中处死你。但你希望以你的死能保全家人、保全朋友,最重要的是保全上官欣的名节。”

    说着,颖王端起了茶杯,用杯盖撇了撇茶叶,吹了吹,抿了口茶,抬头看着王宁,平静地说:“你觉得今天,你是什么结局呢?”

    此时的王宁已手脚冰凉,他明白,还是自己单纯、幼稚了。能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是否聪明不说、是否贤明不提,他的信息量和决策权是无人能敌的。

    王宁深深一拜,彻底放弃了侥幸和计谋,心悦诚服地说:“罪奴全凭大王处置。”

    颖王见状,起身离开了座椅,缓缓走到王宁地身前,微笑着说:“既然知错了,就起来吧。”

    王宁吃惊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颖王。

    “起来吧,起来吧。”说着,颖王挥挥手,示意王宁起身。

    王宁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踉跄着站了起来。原本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这才发现,刚刚自己居然吓得腿软了。

    颖王凝视着面前的俊俏儿郎,忽然褪去了笑容,严肃地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规矩,这天下就会乱。今后,不得再做违反规矩之事,心怀侥幸之心,记下了吗?”

    王宁刚要作揖表示记下了,不料被颖王挡住了作揖的两手。

    颖王拍着王宁的胸口说道:“不需要表决心,我需要的是你这里铭记。”

    王宁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面前恩威并施的大王,心悦诚服地不住地点头。

    “我问你,你可愿意用你的一生保护上官欣,无论她是否嫁过人?”颖王忽然画风一转,目光犀利地看着王宁问道。

    王宁先是一楞,因为他没想到大王会问这个问题,但随即脱口而出地说道:“我愿意用我的一生、用我的生命守护上官欣,无论她什么身份,什么境遇,我都愿意。”说到此,王宁都有把心掏出来的冲动了。

    “你是否愿意为了国家大义,做出任何牺牲?”此时大王的目光变得更犀利了。

    “我愿意为了国家大义做出任何牺牲。”王宁此时少了激情,但多了承诺。这两个回答都是发自他内心的声音。

    “如果有一天,在国家大义和上官欣之间,只能选一个时,你怎么办?”此时,颖王的眼生已接近冷峻。

    “上官欣是一个视国家利益为重的人,不会发生两者抉择的情况。但如果真的发生了,我定以国家大义为重,但也请大王允许,在守护好国家大义之后,我会以死去追随上官欣。”王宁知道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选择题,王宁也冷冷、接近悲壮地说道。

    颖王的目光渐渐散去了那冰冷,转而上下打量着王宁,脸上露出了笑容,接着说:“我说过,规矩就是规矩,可为什么我会为了你破了规矩呢?”

    王宁不解地摇了摇头。

    “是因为你的身材、长相和宁王有些相似。”只见大王笑容背后似乎掩藏了些什么。

    宁王,是先王最宠爱、也是最小的妃子贤妃所生。虽然号称贤妃,但一点也不贤惠,多次要求当时还是襁褓中的宁王为储。好在先王没有老糊涂,最终还是立了颖王为储,但宁王一排始终蠢蠢欲动,是颖王心中的一根刺。

    “奴才愿为大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王宁一听大王所说,便猜出了大半,连忙下跪表明心意。

    颖王见王宁心思聪慧,随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转身回到了书桌前,回转身来,说道:“起身吧。以后你就跟着我,白天是贴身太监,晚上是近身侍卫,就不用去后宫了。”

    王宁起身,听见大王对自己的安排,心中甚是满意,因为,这个安排让他距离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已近了一步,便一个行礼,大声应到:“是!”

    “上官欣是绝然不会嫁于那自私傲慢的无脑小子的,”颖王看着王宁,冷笑着说。

    王宁听到这说法,眼睛里几乎要闪出光来。

    “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因为我也不能直接让她嫁于你。”颖王见王宁眼中的光瞬间消失,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接着说:“这样,我和你做个约定,如果她嫁于他人,半年之内,不,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她不喜欢那人,我就下旨合离,将她嫁于‘宁王’?你觉得这样安排行吗?”

    “真的可以吗?”王宁只觉得这辈子能有机会陪伴在上官欣身边,就是此生的幸福了,更别提能有机会终生相伴。

    “嗯,可以是可以,前提是你要努力成为‘宁王’,她还要不喜欢所嫁之人。这个就要看你与她的缘分了。”说着,颖王坐了下来,看了看桌上的奏折,摇了摇书桌上的铃铛,

    贴身太监随即出现在了书房内。

    颖王对贴身太监吩咐道:“小宁子,你先跟李公公安顿下来,晚上再想想今天我说的事,明天回复我也行。”说完,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那天夜里,王宁彻夜未眠。因为他的一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辗转反侧。

    这一次,他不能翻墙去找上官欣商议,因为这背后的计划和安排,已经远远超过自己是假太监的机密程度。一旦有所泄露,不仅是他,很有可能给上官欣带去满门抄斩之灾,而且从此,他也将成为大王手中的棋子,贸然接触,是否会给上官欣带去灾祸,也是未知之数。

    所以在上官欣出嫁后,他就从未出现在上官欣面前,因为他担心自己会不自觉地阻挠上官欣的婚姻,间接泄露大王的计划和安排,从而给上官欣带去飞来横祸。

    他只能在宫里默默地听着传进宫内的关于上官欣的一个又一个消息:上官欣和南宫皓一起出游,一起吃早饭,南宫皓为她遣散外室和妾室等等,二人的一个又一个幸福甜蜜生活,就像一把小刀在他的心头一次又一次地划出血痕。

    直至今日,因为得知有人将阴谋今日刺杀南宫皓,受大王之命这才出手相救,也才有机会再次见到上官欣,当然也亲眼见到了上官欣幸福地投入别人怀抱的场景。

    扑面的寒风吹来,不知怎得,王宁的眼睛湿润了。可能进了沙吧,王宁心痛地想到。

    尽管是如此地心痛,王宁还是想有机会能多看上官欣几眼,因为可能在不久地将来,王宁、或是宁公公,这个名字或者这个人,都会从这人世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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