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悦来楼的甜乳茶当真是极好,云月今日是没口福了。”云朵一口气满满饮了一大杯,心满意足。

    顾颜笑了笑:“等我们从陇南回来,再带她来就是。”

    说罢,她自己便夹来一个包子,正欲送到嘴里时,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她放下筷,抬起眸,小二已经推门进来。

    “客官。”

    顾颜点的菜已经上齐,她见小二面露难色,便道:“小二哥,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二露出讨好之笑:“客官,是这样的,隔壁厢房的客人也要点这甜乳茶,却不想,最后一壶已被小姐点了去。”

    顾颜听明白小二的意思,不禁蹙眉:“所以,你是想我将这壶茶让给那位客人?”

    小二见顾颜不悦,紧忙与她解释:“小姐误会了,那位客人说,他愿出十倍价钱与小姐买下这壶茶。”

    “哦?十倍价钱!”顾颜挑眉一笑,她倒想见识一下,这位财大气粗的客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既想要这壶茶,却又不亲自来讨,未免太失诚意。麻烦小二哥与我传句话,他若想要这茶,还劳驾他亲自来取,一手交钱,一手交茶,很是公道。”

    沈朗潍其实是想自己来讨的,不过在他得知厢房内是女客后,便就打消了念头,只吩咐小二为他跑这一趟。

    “客官,这……”小二站在那里,左右为难。

    顾颜也不松口:“你只管照我的意思回。”

    “一手交钱,一手交茶。”蔺相廷听完小二所述,对隔壁厢房的客人起了浓厚的兴致:“看来,这还是位烈娘子呢!六郎,也是我想饮茶,不如,就由我去会会这位想要公道的娘子。”

    沈朗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那我就在此等你好消息来。”他瞧出蔺相廷对那位娘子起了兴趣,他本不愿与女子有过多纠缠,平日里,那都是能避则避。蔺相廷所言,正巧合了他的心意,他行成全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顾颜的话其实是有挑衅的意味在,小二见客人并未恼,也松了口气。他满脸笑意走在前,径直带蔺相廷去了顾颜处。

    等到后,小二还是先敲厢房门,在得了里面应允后,才推门进去。

    “客官。”

    顾颜依旧坐在那里,可在她看清小二身后那人的面容后,不由一惊,竟是他?!

    “顾特使可安好。”蔺相廷一眼就见到顾颜,眼眸也是一亮。

    小二看了他二人一眼:“两位客官是认识?”

    蔺相廷点点头,目光却是一直看向顾颜:“这里没你事了,你先下去吧。”

    小二立马哈腰应下,待他出了厢房后,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他多怕双方协调不好,再因一壶茶起了不必要的争执,那他好不容易才寻来的工可就保不住了啊!

    顾颜起身,将主位让与蔺相廷坐:“我本以为是碰到哪家不差钱的贵公子了,竟也肯出十倍价钱买一壶茶,不曾想,那位财大气粗的客人是殿下。”

    她这话听着是客气,可其带讽刺之意,是经不起细想的。蔺相廷却不与她计较,反而还笑了笑:“是在下唐突了,还请特使见谅。”

    顾颜微微颔首:“殿下言重了,若我知道是殿下想要这茶,定会二话不说亲自奉上。只是顾颜还有一事不明,殿下身份尊贵,今日何故非要这壶茶呢?”

    蔺相廷:“让特使笑话了,事情是这样,我不日就要离开盛京,临行前,便想尝尝鲜,岂料最后一壶甜乳茶被特使点了去。六郎不忍我有遗憾,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口中的六郎,应是指沈朗潍无疑了。还记得第一次来悦来楼时,沈朗潍就提过,桌上好些菜是抢了别人的。这偷摸拐骗使人成瘾,她倒是理解,可习惯抢别人吃食的,她还真是头一次见,而那人,偏偏又是素有冷面判官之称的沈朗潍!

    想到这里,顾颜忍不住轻声一笑:“既如此,这壶茶我就送与殿下。”

    蔺相廷从腰间的钱袋中取出一枚银锭:“既说好十倍价钱,我又怎好食言。”

    顾颜与他倒了一杯甜乳茶,她自己也倒满一杯,敬道:“顾颜以茶代酒,敬殿下!穆亲王病逝的消息,想必殿下已经听说,师父膝下并无子嗣,而今又恰逢殿下巡视陇南,师父的身后事,还劳殿下费心了。”

    陇南距盛京甚远,春秋二祭、生祭、死祭,她也不能时时都照料到。

    蔺相廷将茶一饮而尽:“特使哪里的话,王爷亦是我的皇叔,就算特使不说,我也会尽心办好此事。”

    顾颜再举一杯:“多谢殿下。”

    “今日得遇特使,相谈甚欢,只可惜我快离开盛京,否则,定要寻机会再与特使把酒言欢。”蔺相廷勾唇一笑,他对眼前这个识大体、有性格的特使大人,兴趣是愈加的浓厚。

    顾颜抿唇:“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蔺相廷:“哦,特使此话怎讲?”此去陇南,他自己都不知能何时返回盛京,她又如何确信彼此还有机会相遇。

    “师父骤然离世,我这个做徒儿的,是该去亲自拜一拜。”

    蔺相廷闻言,笑容更甚:“特使也要去陇南?如此,陇南一行有你们相陪,我倒是不愁寂寞了。”

    “还有谁也要去陇南吗?”如果她刚没听错,蔺相廷说得是你们,而并非你。

    “就在昨日,我收到消息,陇南出了连环凶杀案。刺史周见上任不过一月,就连出两起命案,且衙门的人查了好些日,竟连个头绪也无。他知我与六郎关系匪浅,便托我请六郎去趟陇南,探破迷案。”

    “连环凶杀案?”顾颜表现出了极强的兴趣。上一世,沈朗潍确实有外出公干,而且一走就是好几月,不想,竟是去了陇南查案。

    蔺相廷:“特使似乎也对查案有兴趣,等到陇南后,一切就拜托特使与六郎了。”

    顾颜能破绑架案,是因为她前世就知成霁安是绑匪。在失窃案中,她能依线索查到楚山,也不过是运气好,碰到了虎子。每当夜阑人静时,顾颜也会问自己,若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只靠自己所学,她又能否侦破悬案呢!所以,当她听说陇南出了连环凶杀案时,想证明自己的心,已是迫不及待。

    “若殿下与统领不嫌弃,我自当乐意献一份力。”

    “如此,我们便说定了。不知特使准备何时启程?若是时间允许,你何不与我们同行。”

    去陇南,行程最快也要半月,要顾颜半个月无时无刻面对沈朗潍,她想都没想,直接就是拒绝:“我不会骑马,与殿下一起也是拖累,况且,家父已为我筹备好一切,我们陇南再见。”

    ……

    沈朗潍独自坐在厢房,茶是饮了一壶又一壶,却还不见蔺相廷回。就在他起身想离开时,蔺相廷就推门进来。

    沈朗潍又坐下:“我倒想知究竟是谁家的娘子,竟惹得你舍不得回!”

    蔺相廷也随他坐:“六郎也认识,就是典狱司的顾特使。”

    “是她?!”沈朗潍即道:“她人何在?”

    “我刚送她离开悦来楼,应是回了典狱司。六郎,你与顾特使共事许久,你可知她的喜好?”

    他为何要打听顾颜喜好?难不成是……就在他若有所思时,就听蔺相廷又来一句:“瞧我真是糊涂,与谁打听不好,竟是问了你。”

    “你都要离开盛京,就算让你打听到又如何。”是试探,也是愤怼。

    蔺相廷:“六郎恐还不知,顾特使想去亲自拜祭皇叔,不日也要出发陇南。”

    “她还与你聊了何?”她与他何时变得熟络,竟连之后的行程,也事无巨细道明。

    “不过是闲聊而已。我见她对凶杀案很有兴趣,便做了主请她与我们一同探查,六郎不会因此怪罪吧?”

    沈朗潍不禁暗喜,面上却依旧毫无波澜:“顾特使耳通目达,有她相助,凶杀案自当早日侦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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