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晚宴已经热闹过了火,温灵怎么找都找不到温远阳的人,在一次次无奈回到父母身边的时候,她只能看着台下无数人干着急,妈妈以为她不高兴,或是想到前面去看,可问她她说都不是,她今晚早已经没了看舞台的心情了,饶是台上请的都是她平时喜欢的网络红人,她现在也无暇去看了。

    “我现在只想找远阳哥哥。”温灵企图需求父母的帮助。

    “你远阳哥哥今晚正忙呢,你去找他干嘛?”

    “我有事,我就是有事!”

    眼看着周围无一人了解情况,她也无法向他们诉说,思来想去,也只有靠自己。

    她一整晚都在场上不停得奔跑。

    眼瞅着已经凌晨了,一整晚的喧嚣终于慢慢散去,人变少了,不少喝醉的宾客都被服务员带着送至酒店或者温家老宅,舞台那边也安静下来了。

    平时这个时候早过了温灵的生物钟时间,可她今晚硬是强撑着,不想去睡觉,她要见到远阳哥哥。

    温灵昏昏沉沉的跑到餐台后面,终于,在一个拐角处,她看到了她哥,他正站在角落跟人说话,手里还拿着个杯子在喝着什么,整个人看样子是累坏了,人都站不直,身体半靠在墙上,也不在乎衣服会不会被弄脏。

    温灵一整晚终于见着他人了,看见这身影的这瞬间,她不觉百感交集,继而情绪激动用尽全力大喊一声道:“哥哥!”

    温远阳乍听到这声喊,他往温灵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小姑娘孤身一人站在那,脸色耷丧着,十分着急还要哭的模样,这不对劲的模样,他看一眼就站直了身体。

    梅至呢?梅至不应该陪在她身边?

    看着温灵的神色,他心里升起不安,来不及与人告别,他只稍点了下头就往温灵这边跑过来,刚靠近,就问道:“你姐姐呢?”

    温灵千辛万苦要找到自己哥哥,本来要倒豆子一般有许多话要说,可现在人在她面前了,她反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替梅至姐姐委屈。

    眼前小姑娘只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温远阳心里的恐慌更甚,他怕梅至出什么事了。

    “说话,你姐姐呢?”

    “姐姐被气走啦。”温灵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果然出事了,温远阳面色凝重:“怎么回事?”

    温灵喘着气,她情绪激动,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怕时间越来越晚姐姐会出事,她还是断断续续的将密林里听到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温远阳,说完又补充:

    “以遥姐姐她拿梅至姐姐发火撒气,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和……她家人的事。”

    那些事温灵也是第一次听到,她不知真假,但是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以遥姐姐的话总归很伤人,且把人家贬得一文不值。

    温远阳听完,心里瞬间炸开,没等温灵继续说着什么,他后退转身飞速狂奔,狂风呼啸着耳廓,他此刻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先找到人。

    他有预感,梅至回家了。

    简单交代酒店几句,温远阳一路开车飙回家,飙回家的途中,他尝试给梅至打电话,但无人接听。

    温远阳不再打,他凝神开车,四五十分钟的路程,他生生只用了二十多分钟,期间温灵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荡,他只想要立马见到梅至。

    到家的瞬间,他匆忙开门,迎接他的是一室黑暗,温远阳心里一空,他随即快速浏览两个房间——没有人。

    站在客厅思考了几秒,企图将混沌的脑子整理清楚,伴随着自己咚咚如雷的心跳声,他紧接着直奔书房,开门进去,还是没有人。

    她真的不在家!

    本想立刻关门就走,可瞥到桌子的一瞬间,温远阳停住了,桌面上的那些文件,形形色色的,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她是回来过的,他来迟了一步!

    站在家里继续拨打电话,“您拨打的用户正忙……”数不清听到第几次这样的回复,温远阳不死心

    再打!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房内一室安静,温远阳的呼吸都似停住,以往再怎么样,她手机从来没有关机过,就之前的偶尔晚归,她也是故意不接电话,但是这次,她直接关机了,这是前所未有过的事情。

    他想也不想地抄起钥匙奔出家门,期间脑子里一直在想,不该这么逼她的,他不该这么一直打电话的。

    外面漆黑如墨,气温低下,凌晨的马路上,连车都少见,更别说人了,他就在这样的氛围下,开始不死心的绕着家附近找人。

    夜晚寂静,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温远阳将能去的地方都去了,都没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她能去哪呢?

    温远阳跑得脸色煞白,他不敢停下来,他知道梅至肯定在这附近,就是不知道她在哪,希望她不要出事,不要乱跑,白天她那么累,现在人还无所踪,他越想越心急。

    再次抱着祈祷的心思拨打过去,依旧是关机,温远阳的心在一点一点往下沉。

    冷气流无声无息的包裹着周身,手都快冻得不想伸出来了,梅至坐在树下长椅上,看着从坐下开始就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此刻终于没有了声音。

    真好,世界都清静了。

    她早该关机的。

    冬日的夜晚一丝声响也无,有的只是寒气逼人,凉风入体,她穿着大衣,是该感觉到冷的,可她却一点都不冷。

    脑子里从和温远阳认识之初开始回想,到结婚,到半分居,再到彻底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时间看似不长,但梅至觉得发生了很多事情。

    毕竟,和他从不熟的陌生人到后来的有那么点夫妻模样的伴侣,这一路走来,她感觉还是不容易的。

    这不容易的点,大概是因为,她一直在吵,他们那边是三只联盟,而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一对三,不公平。

    大概是吧。

    梅至想着想着,难得为家里那两只笑出来。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只是简单的两面对立而已,他们之间的问题,其实还有很多。

    家庭、朋友、公司……

    单拎出来一件,都是梅至在婚前无法想象到的困难。

    父母长辈都祝福的婚姻,按理来说应该没什么阻碍的,可偏偏,横空出世一个他妹妹,虽然不是亲生的,可那也是他至亲之人,是他为数不多的妹妹,他维护,她可以理解,少接触就好了,少接触就不会发生冲突,他也不会夹在中间为难。

    可为什么,每一次见面,她明明无意起冲突,但事情还是会无法预知的走向崩坏,她总是和他妹妹吵架,直到这次,吵到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们。

    还有朋友,她知道他朋友不待见自己,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几次三番的,她都感受到了,自己被他们莫名其妙的排斥,她自己虽然不是个万人迷,但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受欢迎的存在,突然遭受了这些,梅至也只安慰自己,还好了,他们只是不了解她,中间也或许有什么误会,但是没关系,她又不跟他们结婚,反正也不怎么见面。

    最后是公司,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押错了宝,本以为找到了一个靠山,但其实是被人拉去当垫脚石,温以遥的话她不知道有几分真假,但看她那么恨自己的模样,想来也不必编假话来骗她。再加上她在书房看到的那些文件,上面全有蒋泠鸢的名字,眼见为实,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再不明白就是自己骗自己了。

    这些糟心事其实一直都有,但梅至心大,想来总是偶尔才发生的,她不会放在心上,忍一忍就过去了,但昨晚遇见温以遥,让她意识到,这些事情,只要她和温远阳还在一起,那么就会无休无止,永远都不会结束,永远都会在她觉得生活还挺不错的时候,突然出来插一脚,告诉她,那些不错的日子只是表象,需要用她的不在乎和不介意来做掩饰,一旦她在乎了介意了,这日期其实就过不下去了。

    犹如被人赋予了美好事物的内里,其实是一团垃圾。

    她不能再这么自欺欺人下去了。

    奇怪,以前偶尔想到这些,她是有点委屈想哭的感觉,但是总哭不出来,就像是情绪临门差了一脚,但今晚,不需要什么催化剂,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直止不住的流下来。

    梅至今晚难得审视自己目前的处境,她想到父母,想到家人,想到摇摇欲坠的公司,想到自己刚毕业就结婚,最终事业、家庭全部都一团糟,这全是自己脑子发昏害的。

    或许现在时机成熟了,也是时候分开了,那就如那些人的愿吧,随便她哥哥跟什么人结婚,随便他跟什么人合作,又牵连不清,最好通通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这么一直坐下去,感受到的只有彻骨的寒冷,梅至却不想挪动,等坐到天亮,天亮了她要去做一些正确的决定,她实在是无法忍受了。

    手机关机了,她也不知道目前是什么时间了,应该还是半夜,且距离天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那么就静静等下去吧。

    温远阳没开车,几乎跑到断气,那个熟悉的身影却一直都没有看见。

    深夜里只有他像个疯子一样到处乱窜,跑了一个又一个地方,每次都满怀希望,每次都失望落空。

    失魂落魄的站在公园中央,温远阳闭着眼睛,在想还有哪里没有去,或许她已经回家了,但那几乎不可能。

    她也没有回父母那里,在找之前他就已经打过电话了,没有。

    越来越不安的想法在脑海中闪现,温远阳手几乎发抖,就算是为了再赌一次,他又拨通了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关机。

    这下真的神仙难救,温远阳喘着气,决定回家开车,她或许已经跑到了更远的地方,他不能停歇,要一刻不停的去找。

    因为着急,温远阳每一步都是用跑的,等这次从后门跑进自家小区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了,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他,看着长椅上那一整晚都在寻找的熟悉身影,心脏突然落回胸腔。

    谢天谢地!

    老天还是垂佑他的,在他感觉跑得要吐的时候,找到人了。

    她居然就在自家小区楼下,哪都没去,就在长椅上这么坐着。

    温远阳没给自己喘息的时间,他立马走过去。

    刚走了两步,他又突然顿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画面:

    梅至在哭,就算没有声音,温远阳还是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

    这是他认识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她哭。

    温远阳心脏瞬间又揪起来,他知道她为了什么而哭。

    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梅至,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正在靠近自己,待人走得近了,她才猛然抬头,与温远阳四目相对。

    这一刻,梅至呆住了。

    她立刻站起来要往后退,哪知手指有点僵,手机没拿稳,站起来的瞬间,手机“啪”得一声掉在了地上。

    梅至赶紧去捡,这着急的模样,促使温远阳停下了脚步。

    “这么晚了,怎么在这?你冷不冷?”温远阳问出了见到她的第一句话。

    梅至深呼吸,她一步步后退,继而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别过来。”她小声说,晚间气温低下,两人说话都有点白气冒出来。

    温远阳看到她冻得通红的手指,知道她衣服穿少了,又在室外呆了这么长时间,这么下去她的体质一定会感冒。

    “我不过去。”温远阳举起双手,他怕又逼着她,只得慢慢哄:“我们先回家好吗?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他的气息还没缓和下来,只得喘着气和梅至商量。

    “不要,我再也不会和你回家。”梅至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倒退。

    温远阳听了这话心里一凛,他看着她动作,只得心里着急。

    “别后退,我不会过去的。”温远阳说完退回到自己刚看到她的那个位置,他怕人激动。

    梅至果然停下来了,但依旧十分戒备,她的眼泪还没有完全止住,全凭一双泪眼看着温远阳。

    “别哭,今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代以遥向你道歉。”温远阳心疼的开口,明明白天她还是那么好心情,晚上却已经哭成了这副泪人。

    又来了,他又来替温以遥道歉了。

    梅至听见这话愣了,随即又笑了:“怎么了?你怎么又替你妹妹道歉了?你又要代表她了?”

    她说这话的表情过于悲伤,温远阳听了没出声。

    两人一时静默无言,谁都不准备再开口似的。

    良久,温远阳再次祈求:“梅至,我们先回家,回家再说好吗?”

    梅至摇头:“我说了,我再也不想跟你回家了。”

    这话无异于一把刀,专往温远阳的心上扎,他知道今晚那些话对她有多过分,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晚上一定会陪在她身边,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温以遥那边我一定会去解决,我会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温远阳承诺,他已经对自己这个堂妹没有任何包容的耐心和余地。

    梅至低头,忽然之间觉得等不了明天了,她想就趁现在,把话说清楚,把事情解决。

    “温远阳,我有些话要对你说。”梅至轻轻开口,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

    “你说。”温远阳心里突然害怕起来。

    梅至这才抬起头来,长久的凝视着他的双眼,这双眼睛白天还在对她言笑晏晏,到了晚上,里面已经看不到任何笑意。

    内心里的想法已经按耐不住,如果不说,如果不这样做,梅至怕往后长长久久的日子里,这种慢性折磨会憋死自己,到时候,她和温远阳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这么点感情,恐怕也会消失殆尽。

    那不如就在最美好的时候结束吧。

    “我们离婚吧。”梅至轻轻开口。

    风声猎猎,温远阳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一次一次反复确认刚刚的声音中,他哑着嗓子开口:

    “你说什么?”

    “我说,”梅至深吸一口气,“我们离婚吧。”

    此话说完,天地寂静,好似再无任何声响。

    谁都没有再说话,梅至凝视着温远阳脸上的表情,突然于心不忍,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会对自己更残忍,她不愿意。

    “为什么?”

    温远阳的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的,梅至听着不真切。

    “因为,因为……因为这种生活我有点无法忍受了。”

    “哪种生活?”

    “现在这种生活,跟你在一起的生活。”

    “你在说什么?”温远阳凝眉,再一次不可置信。

    梅至这时候反倒比他冷静,“你也不敢相信对不对?明明你家帮了我家那么多,给了我们家那么多钱,我为什么还要和你离婚,太不识好歹了是吗?”

    “不是。”温远阳从来不允许她这么说自己。

    “是的。”梅至反驳,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跟你在一起多好,有钱有后路,不仅不用担心自家公司会破产,甚至它在你管理下还会蒸蒸日上,我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不用担起家庭的担子,可以心安理得的在父母的庇护下,继续做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梅至头一回这么形容自己,她觉得有趣。

    “梅至……”温远阳叫了一声她名字。

    “你听我说完。”

    “好……”

    梅至再一次看着他的眼睛开口:“一切都很好,如果我没有既要又要的话,你的家庭父母都很好,从不会对我施压为难,可为什么,你要有温以遥这样一个妹妹,这样一个处处跟我作对的妹妹。或许在结婚之前,在你家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应该跟你结束,可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认为我是跟你结婚,是跟你成为了一家人,不是和她,所以她的所作所为,对我的看法,都不重要,也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可现在看来,这简直是大错特错,我受够了,每一次跟她的见面,都好像对我的一场凌辱一样,我要假装不在意,随后自己花点时间去调整自己,待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我又要控制着心情,尽量以平常心对待她,然后事情再一次循环往复……和你结婚了这么久,我没有一次见到她是不跟她吵架的,我也不想,可是没有办法,真的。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不愿意去你家那边吃饭,她就是理由,你们两家关系那么好,我真的怕一开门就看到她那张脸,那张油盐不进的脸,我受够了。”

    “下次绝对不会了。”温远阳承诺,他绝对不会再让温以遥出现在梅至面前。

    “不用了。”梅至摇头,“你解决的了第一件,解决不了第二件,如果我和温以遥的纠葛属于意外,那么你朋友呢,你朋友总不是意外,他们不喜欢我,我知道的,无论是对我莫名其妙的偏见,还是次次防着我为你打掩护,我都能感受到他们对我的不欢迎,虽然此前也没和他们接触过,但我不明白这种偏见是从那里来的。”

    “不是……”温远阳咽了咽嗓子,突然觉得有点说不出话来,“那次真的是意外,我不知道你来……”

    “我想,没有人会对陌生人有突如其来的敌意,除了上次在饭店,我唯一一次见到他们就是在婚礼上,所以,他们为什么突然这么对我?我想了想,还是因为你吧。”

    “因为我什么?”

    “我没和他们接触过,所以他们对我的看法,全部来源于你,既然你朋友这么不待见我,想必是你在他们面前……传达了些什么。”梅至说得很委婉,温远阳却一听就懂。

    “我没有!”温远阳激动大喊,他现在真的很想把自作主张的陈励砍死。他那样一个行为,竟然让她想了那么久。

    “你有没有也不重要了,就算结婚初期你不喜欢我,在他们面前说些什么的话,我觉得也情有可原。”

    “我踏马没有!”温远阳真的急得要疯了。

    “你不要这么激动,听我说完。”梅至此刻比他冷静太多了。

    “最后一个,是我最介意的。”前面说的两个,一个是他妹妹,一个是他朋友,她都能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他们其实是外人,平时又不常见面,所以没必要太过放在心上,可这个,就算不常见,她都要介意得要死。

    “你和蒋泠鸢,不管过去有多相爱,现在有多旧情难忘,你都不应该拿我爷爷的公司做赌注,去给她公司投资,你明明知道爷爷的公司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对爷爷来说有多么重要,你不能这么做。”

    梅至说完又忍不住,重新要哭的样子。

    “别哭,其他的我都有错,我都认,唯独这个,我不认,你不能这么误会我。”

    “误会你什么?”梅至开始抽噎,“难道你给她投资这个事是假的?难道我在你书房看到的那一大挪文件合同也是假的?你怎么敢的?怪不得我之前问你要公司,你死活不肯给,原来是给别人集资去了,你真的要这么对我们吗?明明你之前……你之前和爷爷关系很好,一直去看他们,你就算对我没有感情,你对他们,也该有点感情吧?”

    “梅至,我说了,我跟那个蒋泠鸢,一点事情都没有,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温远阳咬牙切齿,看着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他却不能过去。

    “可你从来不解释不是吗?谁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她见过你父母家人,见过你朋友,现在和你一起合作,私下里也一直有往来,连你朋友都帮你打掩护,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你俩事业互有助力,家世容貌相当,大家都希望你们在一起……好吧,到这一步了,我其实可以让路。

    “让什么路?”她越说越离谱,还不准自己反驳,温远阳急得身上一身汗。

    “事实如此,你也没法否认,你确实给人家投资了,爷爷的公司确实被你重新投入危险之中了。”

    “我保证公司不会出事,你别哭了。”温远阳伸手,但不敢前进。

    “你甚至还邀请她来今晚的晚宴。”

    “我没有!”温远阳想他要是知道了哪个瘪三这么胡乱请人,他一定要劈死他,自己这么些天忙得都要吐了,哪有空去请些不相关的人,回头累死累活还要被老婆扣帽子。

    “你不要情绪这么激动。”梅至哭着大声喊。

    温远阳梗了梗嗓子,他伸出双手,表示可以。

    “事已至此,我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了,跟你在一起,这些事情就像个不定时炸弹,时不时的就出来炸我一身泥,我已经努力了,不去和除你以外的烂人烂事纠缠,可是没办法,他们就是会影响我,我就是很介意,我不想以后每次家庭聚会,每次朋友聚会,我都像个另类一样,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什么阻碍别人幸福团聚的隔膜,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

    “你不是什么阻碍别人幸福的隔膜,是他们犯蠢,是我没有处理好,我向你道歉,你永远不要这么想自己。”

    “不用了,我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这样的日子我也不想过了,我们趁早结束吧,爷爷的公司,你还给我,到时候是死是活,与你无关了,你爱怎么给别人投资,就这么给别人投资吧,这一切都与我们无关了。”

    “有关,梅至,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温远阳忍不了了,他朝她走过去。

    “你不要过来!”梅至像被吓到了一样,直接哭出声,并且不断后退,温远阳一下子清醒,他怕自己又逼她逼得太紧,他往后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过去的,你别哭。”

    “你今晚要答应我,要答应我跟我离婚。”梅至哭得停不下来。

    “不行,这是不可能的。”温远阳说完,又怕她过激作出什么举动来,于是补充:“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能解决,至于蒋泠鸢这个人,我今晚就跟你解释清楚。”

    温远阳看着梅至冻得通红的脸颊,他很着急,生怕她冻坏了。

    “天这么冷,我们先回家好吗?”温远阳耐心哄。

    “不,你还没答应我。”

    答应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

    “先回家,回家我跟你解释清楚了之后,到时候你再要如何,我全听你的好吗?”

    梅至见他不答应,只是忍不住一直流泪,她无意识摸到了自己的手指,低头一看,原来是戒指还在上面。

    这个戒指啊。

    “原来结婚之初,这个戒指就预示了我们不合适,它这么大,都怪我不懂,亏我今天还巴巴得把它戴着,到底有什么用?”梅至说完,将戒指拿了下来,接着毫不犹豫的掷向了远处的灌木丛。

    他不答应,她就逼他答应。

    “梅至!”温远阳看她把戒指都扔了,他心神俱裂,从没有看她这么决绝的时候。

    “可以答应了吗?”梅至不在意似的偏头问,就好像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温远阳默不作声,只一直看着她,眼底发红,看不清有什么情绪。

    两人隔着这么点距离,好像隔着千山万水,那一步就是跨不过去,温远阳不敢相信,明明白天他俩还是正常的夫妻,还那么甜蜜,怎么到了晚上,就走到这步田地了。

    他真的很后悔,后悔之前,后悔今晚。

    之前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为什么不彻底解决,今晚为什么不陪着她,为什么这么久才找到她。

    “能不能先……先跟我回家?”他艰难的再次开口,再次对她提出这个请求。

    梅至摇头,再也没有了跟他站在这耗的心思,她为了绕过他,甚至离得远远的,从很远的地方走到门口,接着头也不回的奔向马路。

    温远阳感觉自己对她而言像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他耐心等。

    等她走到门口的那一刻,他拔脚狂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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