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T上油渍大片铺开,黄红交加,十分晃眼。

    居小延心梗,仰天叹息,差点没背过气去。

    苏佳培大惊失色,不停抽着桌上抽纸往她身上擦拭,“对不起小延,我俩没长眼。”

    然而纸巾除了能吸点油,掸掉点佐料之外,全是徒劳。

    “你才不长眼!”许屿不服。

    喊完这句,他忽感背后一阵凉意,一转头夏何眼神正死死剜着自己,即刻噤了声。

    事况如此,苏佳培和许屿已经没脸再吵下去了,俩人埋头收拾满地狼藉,一个拿扫帚,一个拿拖把,难得默契地配合工作。

    而后,夏何担心向居小延问道:“没事吧,烫到没?”

    她很有风度地微笑,“我很好。”

    “走,带你先把衣服换了。”夏何拉起她的手,下楼后朝屋里走。

    租住的出租屋非常整洁,家具家电虽多,但都十分有条理地摆放整齐。

    其中,双人沙发背靠的墙上置了简易书架,里面放的是专辑CD和一些平时爱看的书,屋里的小窗台上有几株多肉盆栽,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干花,看得出他是个极讲究生活品味的人。

    进了卧室,夏何埋头进衣柜翻找衣服,居小延则坐在电脑桌旁四处张望。

    室内简单温馨的陈设让外面透进来的阳光显得更加通透。

    明净的光阴有种一眼能望到底的安心。

    一如夏何之于她。

    夏何转过身来,向她展开一件绘有艺术涂鸦的正肩长袖,“你觉得它怎么样?”

    “啊?”居小延如梦初醒,看了看道,“挺好的。”

    话音未落,夏何把衣服扔了过来,“那就这件,接着。”

    居小延向前跨了一步稳稳接住,衣服莫名烫手,她结巴道:“我穿……你的衣服?”

    “不然你还想穿谁的?”夏何倚在衣柜边,似笑非笑看她,随即话锋一转,“许屿的?”

    她头登时摇得跟拨浪鼓般,“没有。”

    “那就听话换上。”

    夏何关门出去,留居小延换衣服。

    她麻利地脱下脏衣服,换上长袖,一股清新的皂香从脖颈间袭来。

    心头酥了半截,肾上腺激素飙升。

    好容易稳定好情绪打算出去,结果一开门,夏何就站在门框旁等她,二人直接一个对视。

    夏何问:“换好了?”

    居小延刚想点头,怎料太紧张,向前走的那一步左脚绊住右脚,整个人猛的向前栽了去。

    好巧不巧,没栽到地上。

    栽到了夏何怀里。

    夏何将她拔出来,双手捧起她的脸,蹙眉道:“小心点儿。”

    他的手心碰触到自己脸颊皮肤,带着适宜的温度,暖暖的。

    不行了,受不了了。

    居小延目光生涩地在他脸上打转,担心自己心脏承受能力太差,一不留意晕厥过去,便搪塞起“会小心会小心,我好饿,快走吧”之类的话,转瞬跑上天台。

    天台上,苏佳培“咔哒”一下拉开汽水罐子,见居小延回来,把汽水递给她,“小延,给。”

    居小延接过,“谢谢。”

    不得不说,苏佳培的可乐真是场及时雨,冰冰凉凉的温度化解了她内心的燥热。

    刚才太险了 ,差点露馅。

    “你脸怎么比煮熟的虾子还红啊?”

    幽幽飘来的一句话,是放好拖把走过来的许屿说的。

    这时,夏何刚好从房间出来往天台上走。

    居小延心中警铃大作。

    跟苏佳培相较,今天更欲哭无泪的人是她吧。

    许屿不会说话能不能别说。

    “怎么了?”夏何走过楼梯,到居小延身边,“我看看。”

    “哦没……没事,”居小延拿着易拉罐语无伦次,边说边远离夏何,“天气好热,太热了,把脸,不……把我,都热红了,我去那边吹吹风。”

    吹风的人跑得老远。

    许屿和苏佳培对视一眼,瞬间明白,转头憋笑憋出内伤。

    只有夏何疑惑地抬头望天,研究到底是有多热。

    -

    晚些时候,四人和谐地坐在一桌,许屿苏佳培二人因为不久发生的事现在已经不敢造次。

    杯中的酒一杯接一杯地倒,居小延不敢让自己喝太多,全程都很收敛,毕竟今天聚会的主题可不是放肆,而是帮夏何出谋参赛歌曲。

    许屿点了很多个歌手的名,但都被否了。

    苏佳培提的全是口水歌。

    夏何自己也没办法。

    倒是居小延若有所思,却一言未发。

    酒过三巡,天黑了,桌上的食物越吃越腻,每个人状态无比深沉地摊在椅子上。

    “大家不要这么焦虑嘛,不就是首歌吗?听我给你唱!”苏佳培颠倒地举起酒杯,摇摇晃晃站到桌前大喊,整张脸红扑扑的,显然醉得不轻。

    跟她一样的还有她的冤家许屿。

    许屿眼神迷离地起身走了两步,接着毫无预兆“噗”的就倒在地上,刹时星星漫天绕。

    他抱着啤酒瓶,打了个嗝,神经质地用手指天,“今晚的月亮真美。”

    居小延跟夏何闻言抬头。

    俩人都很无语。

    天上除了黑还是黑,哪来的月亮?

    喝醉的许屿思维跳跃,跳到了苏佳培前面说的那句话,豪迈接道:“唱,必须唱!人生得意须尽欢,千金散尽还复来!”

    于是苏佳培开始了个人solo。

    她五音不全,一句不在调上,偏偏朗朗上头的口水歌又如魔音穿耳,不多时便响彻整个天台。

    听着她的歌声,许屿在地上痛苦扭作一团。

    “我的耳朵,我的脑子,啊——”

    酒精在身体中缓慢发力。

    夏何有点累,不想动,但苏佳培唱得实在难听,他索性眼睛一闭,低头趴在桌上靠浅眠屏蔽。

    居小延应该是四人之中最清醒的一个,她想叫夏何去屋里睡,免得着凉,结果谁想苏佳培唱着唱着,忽然冲到她面前,把她拉到桌子不远,一个劲儿甩她胳膊。

    “小延唱,我们一起唱。”苏佳培把玻璃杯凑上她的脸。

    “我不会唱这歌。”

    “那就唱你会的,唱嘛唱嘛。”苏佳培撒泼打滚。

    居小延见她不肯撒手,没办法,只好说:“那唱完我就送你回去,你不要闹也别喝酒了。”

    “好!”

    居小延飞速搜索自己脑中歌单,平时听的歌多,然而拿手的竟一首没有。

    眼看苏佳培又要冲出去,不管了,随便来啦。

    “我唱我唱,你乖乖呆着,听我唱。”

    “嗯。”苏佳培终于安静。

    在她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歌是《温柔》,七年前她听夏何唱过的,听喜欢的人唱过的一首歌。

    这时的夏何似乎睡着了,所以没关系,她可以尽情唱。

    晚风那样柔,将尘埃带起送向远方,亦将她的歌声送向某人耳畔。

    时间滴答走秒,一如心脏跳动出的节拍。

    缓慢有力,深深入骨。

    夏何没有睡着,不仅如此,他连晚风亲吻世界的轻喘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听见她唱,

    / 走在风中今天阳光

    突然好温柔

    天的温柔地的温柔

    像你抱着我 /

    声音小小的,如同棉花一样软,真好听。

    他轻微将头歪向她那边,目光倾侧着,春风也不及它解意。

    记忆中,十七岁的居小延对他说:“我看过你的元旦表演,那首《温柔》唱得太棒了,现在它在我心中就是Top1!”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好怀念啊。

    世人都说痛苦悠久,幸福短暂。

    可往往深切快乐的时光,是反方向的相对论,它在记忆里无限延伸,被重复放映千万次,想记得不想忘掉,不再得的滋味更加漫长。

    居小延的歌声唤醒了夏何心中的那块柔软。

    他想,他知道该唱什么歌了。

    -

    后面的事,大概就是夏何假装醒来,将许屿这个醉鬼搬到室内沙发上,然后分别送居小延跟苏佳培回去了。

    第二天,该醒酒的都醒了。

    许屿、苏佳培没有断片,回想起昨晚的精彩事迹,恨不得活埋了自己。

    好就好在,夏何参赛的歌终于选出来了。

    只是居小延没想到这首歌居然是《温柔》,她怀疑夏何听到她唱歌了。

    微信上,她试探着问夏何为什么选的是这首歌?

    夏何回道:炒冷饭总不会出错。

    好吧,看来是她多想。

    其实昨天她也一直在思考要不要跟他提议这首歌,但发生的那些事总令她心里没底。

    谁没事记一首歌记七年?

    意味不要太明显。

    就这样,夏何借着工作便利,开始每天练习,客人们的反响很好,每次唱完台下都一片欢呼鼓舞,这使他参赛的信心倍增。

    许屿每天为他打气,说兄弟我看好你。

    他没实现的梦想希望有人代他实现。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初赛日期临近。

    居小延把夏何拉进皎落,说是要替他好好整改整改形象,增加评委见面的印象分。

    苏佳培拿出软尺在夏何身上量了又量,满是欣赏 ,“看看这肩宽,看看这腰围,再看看身高和这张脸,套麻袋都好看,哪用得着我?”

    居小延说:“我们要的是锦上添花。”

    夏何看着她们捣鼓自己,不说话。

    他感叹:男生总归是没那么精致的。

    苏佳培和居小延围着夏何不停绕圈,都快把他绕晕了。

    最后苏佳培可算说话了,她道:“做发型,给他多加几个假发片,显发量衬脸小,上镜。”

    居小延闻言,又绕了一圈,很中肯地点头。

    “我头发很少吗?”夏何担忧地估摸着自己发量。

    苏佳培一副资深专家模样,摇头说道,“不少,但假发片绝对会是你的上场利器。”

    听她这么说,夏何心里的底没有夯筑起来,反而透了风慌得紧。

    总有种不祥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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