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夏何第一张专辑《悠扬生活》正式上线。
因为节目上的不当言论，可想而知专辑线上播放量惨淡。
但在清城预备举办的《悠扬生活》专辑签售会，是早在之前就预批好的流程，并且夏何的相关微博已经发出去，公司还做了线上宣传。
签售会临时取消驳的可不只是夏何的面子，还有星愿娱乐在业内的诚信口碑。
所以无论怎样，签售会必须举办。
然而星愿娱乐最近一段时间的发展也不景气，高层股东的内部争吵不断，最大的投资者想让公司把旗下艺人往演员方向培养，多签些有实力的新人。
毕竟当红流量歌手好多年才出得了一个。
一时间公司高层大换血，原本手中没有实权的掌管者换人，受众人支持的新风向标上任。
公司消息一层一层地往下传，姚然直觉敏锐，察觉公司根基动摇，前景不好，果断辞职。
于是夏何的经纪人换成了一个新人小白。
新人小白约莫于空气，对业务的熟练程度还不如夏何自己。
就拿专辑签售会的活动经费来说，公司拨款很少，只有一万出头，租个场地都勉勉强强，别提会场的布置了。
而小白不仅业务不熟练，脸还臭，简直继承了前经纪人姚然的脾性。
当夏何好声好气跟他说费用不够时，他固执地说够，接着一个个指出哪里可以省。
夏何听罢，设想了番他的方案，冷脸道：“你干脆直接让我在市公园办算了，人流量还大。”
小白摆摆手，姿态全无所谓，“人流量大当然好。”
他何尝没听出他在嘲讽，现在人们的唾沫星子没把他淹死都算好的，还高调举办签售会。
会有人看吗？专辑会有人买吗？
场地再精美都是空谈。
然而夏何只是想体面地举办人生第一场签售会。
看上去规整完好，简简单单就行了。
这么难吗？
夏何认清现实，平静说：“你没胆量跟上面的人沟通，我自己去。”
小白怂怂地摸鼻子，转而拿起水杯到一旁喝水。
夏何刚乘电梯来到新老板办公室，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便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男人鸭舌帽下的神情愤懑苦郁，明显能看出他在死死憋着情绪，不让自己失控。
夏何不知道方才办公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依旧推开门走进去。
办公室里的旋转椅上，女人脸色阴沉，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似乎跟刚刚路过的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进行过一番争吵。
“江总，我想……”
可夏何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打断，“想清楚再说。”
夏何点点头，意思是他想得很清楚了，“《悠扬生活》专辑签售会的活动经费，可能不太够，我想问公司能不能多给点预算？”
“不能。”女人斩钉截铁，“你新专那么烂，拿上市面反正会被淘汰，一万多很不错了，何况公司支出的地方还有很多。”
那么烂。
三个字清晰有力地落入夏何耳中。
这个判定，可悲在，居然连他自己都承认。
“那签售会不如不做。”
“争个面子。”女人点燃一根香烟，“你也假装争口气。”
夏何嗤笑，如今他哪还有什么气可争。
自欺欺人罢了。
他最后说：“我的签售会，我自己看着办。”
而旋转椅上的女人，至始至终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
经费仍然没有增加，是夏何自己出钱填补上的空缺。
再这样倒贴，他在清城呆不下几月就得收拾包袱回家。
可没办法，他不甘心。
一切刚刚起步，就要归于平淡？
他想起办公室门前从他身边经过的男人。
后来，他们在公司旁边的快餐店再次遇见。
男人叫高欣，是前些年的选秀冠军，人气一度火热，但最近一两年随着公司疏忽管理，他也越来越不受重视，减少他的资源，一度将其雪藏。
此次来是要同星愿娱乐解约的。
高欣在快餐店看见夏何，因为最近的新闻，认识他，便上前去搭了两句话，顺便对比下俩人的待遇。
夏何的现状，正是高欣曾经所经历的。
“我现在在跟公司打官司，解个约简直比登天还难，你知道的违约金太多。”
高欣面容沧桑，似乎这事将他的精力全部耗费完了。
夏何觉得怎样的安慰语言都显得苍白，便默默听他诉说。
最后高欣坦言：“如果有机会，快离开这儿吧，太耽误人了。”
星愿娱乐公司是当初夏何和居小延仔细挑选出的公司，却不想造化弄人，事情居然偏颇到了这个地步。
夏何一面神伤同高欣作别，一面全权经手签售会所有环节，确保不出差错。
虽然隐隐能料到未来是如何情状，但能够做好的只有眼下。
签售会举办的日子在元旦节后面。
独自守在电视机前看跨年演唱会，还是跟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吃喝玩乐，是个值得深思的选择。
居小延心中默默盘算好了前者，因为后者就现在的状况来看，好像不太能实现。
苏佳培、许屿觉得她行事过分，跟她翻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总之她是个犹犹豫豫，不敢大胆向前探索彼此关系的人，从这般角度出发，貌似关系会一直僵硬下去。
但苏佳培恰恰相反，不欢不快的心情憋在身体里这么久实在难受，每次路过烙印都心痒痒，迫切地想进去，只是由于好面终究忍了下来。
眼看元旦将至，旧的一年结束，新的一年就要开始。
难道还要装最熟悉的陌生人吗？
这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于是苏佳培索性把大家聚在一起，想好好吃顿饭，开解开解矛盾，特别是居小延跟夏何，关系没必要搞成这样，何况他们还住得近。
天涯若比邻可不是这么个比法。
通知他俩来的时，苏佳培知事地互相瞒着。
这之前，苏佳培来到烙印跟居小延打招呼，她们的关系经过三言两语的调侃又变成以往那般无话不谈，关于夏何的事心照不宣地翻篇。
然后在中餐厅的饭桌上，居小延同夏何因为苏佳培的巧妙安排，四目相接。
“你……”
“你？”夏何眉眼轻抬，其实早已料到。
吃着饭，饭桌上长久的沉默，直到许屿说起夏何的专辑签售会。
桌上的人除了居小延都积极参与话题，接着为夏何现在的处境感到惋惜，特别是前面上综艺节目那件事。
夏何笑笑道没事，心中的悲凉旁人又岂能料到。
忽然苏佳培问：“小延，签售会那天你去吗？”
“我吗？”居小延刚要犹豫，一抬头却直直撞上夏何目光。
他不带表情地看她，眼神亦参不出喜怒，可偏偏就是这样，居小延被看得发慌，视线闪躲到筷子刚夹的米饭上，“到时候看吧。”
“那就不用来了。”夏何气她的犹豫。
她紧握筷子，一时委屈，“……好。”
许屿不愿面对地侧过头，此时苏佳培真想冲过去把居小延拎起来打一顿。
夏何嗤之一笑，手上劲道大得差点没把筷子折断，“以后有她的场合别叫我了，心烦。”
居小延垂眼道：“我去下洗手间。”
苏佳培跟许屿担忧地目送她离开。
夏何坐在一旁生闷气。
洗手间镜前，居小延接了捧清水往自己脸上泼，勉强才喘得过气。
不知为何，她现在好像没法好好面对夏何。
说“到时候看吧”的时候，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到达现场。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心平气和坐下来交谈了，最近总是剑拔弩张。
而且他说最后那句话时真令人伤心，他要像扫垃圾一样把她扫出他的世界。
居小延故作坚强地笑笑，然后拿起纸巾一把擦干脸上的水珠，模样看上去还算正常，这样夏何就看不她的异样。
如此便好。
然而转身走出洗手间时，居小延却在拐角遇见了秦邺。
秦邺穿着卡其风衣，围着白围巾，一套休闲的穿搭看起来叫人赏心悦目。
是他先注意到的居小延，并叫住她，俩人惊讶当下的偶遇，互相问完好。
“怎么了，额角头发湿成这个样子？”秦邺站在餐厅大堂边沿问道。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心情不好？”
居小延敷衍应道：“还行。”
正在二人交谈间，夏何忽然从旁边路过。
坐在座位上，他见她许久没回来，便想去等等她，顺道逼问为什么犹豫去他的签售会，怎料甫一出小包间，映入眼帘就是居小延和秦邺在面对面说话。
阴魂不散。
关键秦邺表现得还特别关心。
拒绝了人家就滚远点好不好？整天晃来晃去是要干嘛？夏何腹诽。
居小延也是，不知羞，上赶着往上。
喜欢一个人当真没脸没皮。
夏何看不惯，径直从他们中间插去，周身散发出可以杀人的戾气。
居小延霍然呆在原地，神经心脏开始慌乱跳动。
“我先走了，朋友们还在等我。”她立马道。
“好，再见。”
“再见。”
重新坐回位置，居小延已经没胃口吃饭。
没多久，夏何也回来了。
桌上气氛极其凝重，饶是巧舌如簧的苏佳培也拿此情此景没办法。
许屿提议去中心广场看跨年倒计时，广场人多又热闹，不信感染不了这俩。
苏佳培欣然同意。
居小延、夏何一言不发，算是默认。
可才出包间，秦邺再次出现。
跟他一起来吃饭的朋友刚有事，匆匆忙忙走了，现如今孤家寡人。
居小延同他招手，示意作别。
哪知秦邺没这意思，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全然忽视她身边三人，“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去中心广场，看跨年。”
夏何插兜站在旁边，眉眼间尽是挑衅意味，“怎么，想一起去？”
“正有此意。”秦邺含笑，使夏何一拳打在棉花堆上。
一来一回的对话，其余三人听得胆战心惊，皆是副生怕出事故的表情。
居小延暗暗为自己捏把汗。
就在这时，夏何把话头对向她，“你觉得呢？”
即使知道不对，但她不好去拂秦邺面子，于是看着他那张和善的脸迟缓点头道：“行。”
秦邺轻轻笑出声来。
却没人注意，夏何兀自握紧拳头。
-
当人山人海。
当气球飘扬。
当彩带喷发。
当心情慢慢激烈澎湃。
当倒计时逐渐趋于零。
中心广场上的热切呼喊，声声拔高。
所有人都说新年快乐，怀着最美好的祈盼和祝愿。
苏佳培疯脱了形，不停拽许屿袖子。
秦邺静默地看完一场烟花，一场喧闹，唇边带着浅浅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
夏何同居小延在十分有默契地许新年愿望，只不过一个闭着眼，一个双手合十。
居小延愿望许完，下意识转头注视身旁的人。
身旁的人正闭着眼，面容看起来平静温柔，默默将心愿诉尽。
在夏何睁眼的瞬间，居小延把头转了回去，佯装若无其事。
可他余光瞥见了她仓皇的动作，冷然问：“刚看我做什么？”
居小延迎上他的视线，转而矢口否认，“没有。”
在她无事的脸庞上，他总想去找寻蛛丝马迹，可正如她所说——没有。
“你总会让我误以为你喜欢我。”夏何毫无波澜地说出这句话。
他的话音悄然，却深深钻进她肺腑，令世间的喧嚣渐渐了无声息。
她的喜欢在他眼中竟这样明显？
居小延轻眨眼睫，紧咬嘴唇，不知如何反驳。
但他接道：“可是不应该，你喜欢的不是我。”
是秦邺。
“夏何……”
“不中听的话给我憋回去。”
她前思后想，酝酿好久，转道：“新的一年希望你一切都好。”
你一切都好。
不是一切都好。
是你一切都好。
夏何板着个脸暗自莞尔，仍然矜持，只道：“同好。”
秦邺站得离他们很近，听见了全部对话过程，整个人不悲不喜。
他转身对居小延说：“新年快乐。”
居小延回道：“新年快乐。”
-
回去的路上，秦邺一心执着送居小延。
夏何走在很前面，眼不见心不烦。
到了小区，好些时间过去，没见二人跟上来，夏何心生疑惑。
他倒回去看，却看见远处灯光下，秦邺在亲居小延。
因为节目上的不当言论，可想而知专辑线上播放量惨淡。
但在清城预备举办的《悠扬生活》专辑签售会，是早在之前就预批好的流程，并且夏何的相关微博已经发出去，公司还做了线上宣传。
签售会临时取消驳的可不只是夏何的面子，还有星愿娱乐在业内的诚信口碑。
所以无论怎样，签售会必须举办。
然而星愿娱乐最近一段时间的发展也不景气，高层股东的内部争吵不断，最大的投资者想让公司把旗下艺人往演员方向培养，多签些有实力的新人。
毕竟当红流量歌手好多年才出得了一个。
一时间公司高层大换血，原本手中没有实权的掌管者换人，受众人支持的新风向标上任。
公司消息一层一层地往下传，姚然直觉敏锐，察觉公司根基动摇，前景不好，果断辞职。
于是夏何的经纪人换成了一个新人小白。
新人小白约莫于空气，对业务的熟练程度还不如夏何自己。
就拿专辑签售会的活动经费来说，公司拨款很少，只有一万出头，租个场地都勉勉强强，别提会场的布置了。
而小白不仅业务不熟练，脸还臭，简直继承了前经纪人姚然的脾性。
当夏何好声好气跟他说费用不够时，他固执地说够，接着一个个指出哪里可以省。
夏何听罢，设想了番他的方案，冷脸道：“你干脆直接让我在市公园办算了，人流量还大。”
小白摆摆手，姿态全无所谓，“人流量大当然好。”
他何尝没听出他在嘲讽，现在人们的唾沫星子没把他淹死都算好的，还高调举办签售会。
会有人看吗？专辑会有人买吗？
场地再精美都是空谈。
然而夏何只是想体面地举办人生第一场签售会。
看上去规整完好，简简单单就行了。
这么难吗？
夏何认清现实，平静说：“你没胆量跟上面的人沟通，我自己去。”
小白怂怂地摸鼻子，转而拿起水杯到一旁喝水。
夏何刚乘电梯来到新老板办公室，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便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男人鸭舌帽下的神情愤懑苦郁，明显能看出他在死死憋着情绪，不让自己失控。
夏何不知道方才办公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依旧推开门走进去。
办公室里的旋转椅上，女人脸色阴沉，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似乎跟刚刚路过的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进行过一番争吵。
“江总，我想……”
可夏何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打断，“想清楚再说。”
夏何点点头，意思是他想得很清楚了，“《悠扬生活》专辑签售会的活动经费，可能不太够，我想问公司能不能多给点预算？”
“不能。”女人斩钉截铁，“你新专那么烂，拿上市面反正会被淘汰，一万多很不错了，何况公司支出的地方还有很多。”
那么烂。
三个字清晰有力地落入夏何耳中。
这个判定，可悲在，居然连他自己都承认。
“那签售会不如不做。”
“争个面子。”女人点燃一根香烟，“你也假装争口气。”
夏何嗤笑，如今他哪还有什么气可争。
自欺欺人罢了。
他最后说：“我的签售会，我自己看着办。”
而旋转椅上的女人，至始至终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
经费仍然没有增加，是夏何自己出钱填补上的空缺。
再这样倒贴，他在清城呆不下几月就得收拾包袱回家。
可没办法，他不甘心。
一切刚刚起步，就要归于平淡？
他想起办公室门前从他身边经过的男人。
后来，他们在公司旁边的快餐店再次遇见。
男人叫高欣，是前些年的选秀冠军，人气一度火热，但最近一两年随着公司疏忽管理，他也越来越不受重视，减少他的资源，一度将其雪藏。
此次来是要同星愿娱乐解约的。
高欣在快餐店看见夏何，因为最近的新闻，认识他，便上前去搭了两句话，顺便对比下俩人的待遇。
夏何的现状，正是高欣曾经所经历的。
“我现在在跟公司打官司，解个约简直比登天还难，你知道的违约金太多。”
高欣面容沧桑，似乎这事将他的精力全部耗费完了。
夏何觉得怎样的安慰语言都显得苍白，便默默听他诉说。
最后高欣坦言：“如果有机会，快离开这儿吧，太耽误人了。”
星愿娱乐公司是当初夏何和居小延仔细挑选出的公司，却不想造化弄人，事情居然偏颇到了这个地步。
夏何一面神伤同高欣作别，一面全权经手签售会所有环节，确保不出差错。
虽然隐隐能料到未来是如何情状，但能够做好的只有眼下。
签售会举办的日子在元旦节后面。
独自守在电视机前看跨年演唱会，还是跟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吃喝玩乐，是个值得深思的选择。
居小延心中默默盘算好了前者，因为后者就现在的状况来看，好像不太能实现。
苏佳培、许屿觉得她行事过分，跟她翻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总之她是个犹犹豫豫，不敢大胆向前探索彼此关系的人，从这般角度出发，貌似关系会一直僵硬下去。
但苏佳培恰恰相反，不欢不快的心情憋在身体里这么久实在难受，每次路过烙印都心痒痒，迫切地想进去，只是由于好面终究忍了下来。
眼看元旦将至，旧的一年结束，新的一年就要开始。
难道还要装最熟悉的陌生人吗？
这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于是苏佳培索性把大家聚在一起，想好好吃顿饭，开解开解矛盾，特别是居小延跟夏何，关系没必要搞成这样，何况他们还住得近。
天涯若比邻可不是这么个比法。
通知他俩来的时，苏佳培知事地互相瞒着。
这之前，苏佳培来到烙印跟居小延打招呼，她们的关系经过三言两语的调侃又变成以往那般无话不谈，关于夏何的事心照不宣地翻篇。
然后在中餐厅的饭桌上，居小延同夏何因为苏佳培的巧妙安排，四目相接。
“你……”
“你？”夏何眉眼轻抬，其实早已料到。
吃着饭，饭桌上长久的沉默，直到许屿说起夏何的专辑签售会。
桌上的人除了居小延都积极参与话题，接着为夏何现在的处境感到惋惜，特别是前面上综艺节目那件事。
夏何笑笑道没事，心中的悲凉旁人又岂能料到。
忽然苏佳培问：“小延，签售会那天你去吗？”
“我吗？”居小延刚要犹豫，一抬头却直直撞上夏何目光。
他不带表情地看她，眼神亦参不出喜怒，可偏偏就是这样，居小延被看得发慌，视线闪躲到筷子刚夹的米饭上，“到时候看吧。”
“那就不用来了。”夏何气她的犹豫。
她紧握筷子，一时委屈，“……好。”
许屿不愿面对地侧过头，此时苏佳培真想冲过去把居小延拎起来打一顿。
夏何嗤之一笑，手上劲道大得差点没把筷子折断，“以后有她的场合别叫我了，心烦。”
居小延垂眼道：“我去下洗手间。”
苏佳培跟许屿担忧地目送她离开。
夏何坐在一旁生闷气。
洗手间镜前，居小延接了捧清水往自己脸上泼，勉强才喘得过气。
不知为何，她现在好像没法好好面对夏何。
说“到时候看吧”的时候，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到达现场。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心平气和坐下来交谈了，最近总是剑拔弩张。
而且他说最后那句话时真令人伤心，他要像扫垃圾一样把她扫出他的世界。
居小延故作坚强地笑笑，然后拿起纸巾一把擦干脸上的水珠，模样看上去还算正常，这样夏何就看不她的异样。
如此便好。
然而转身走出洗手间时，居小延却在拐角遇见了秦邺。
秦邺穿着卡其风衣，围着白围巾，一套休闲的穿搭看起来叫人赏心悦目。
是他先注意到的居小延，并叫住她，俩人惊讶当下的偶遇，互相问完好。
“怎么了，额角头发湿成这个样子？”秦邺站在餐厅大堂边沿问道。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心情不好？”
居小延敷衍应道：“还行。”
正在二人交谈间，夏何忽然从旁边路过。
坐在座位上，他见她许久没回来，便想去等等她，顺道逼问为什么犹豫去他的签售会，怎料甫一出小包间，映入眼帘就是居小延和秦邺在面对面说话。
阴魂不散。
关键秦邺表现得还特别关心。
拒绝了人家就滚远点好不好？整天晃来晃去是要干嘛？夏何腹诽。
居小延也是，不知羞，上赶着往上。
喜欢一个人当真没脸没皮。
夏何看不惯，径直从他们中间插去，周身散发出可以杀人的戾气。
居小延霍然呆在原地，神经心脏开始慌乱跳动。
“我先走了，朋友们还在等我。”她立马道。
“好，再见。”
“再见。”
重新坐回位置，居小延已经没胃口吃饭。
没多久，夏何也回来了。
桌上气氛极其凝重，饶是巧舌如簧的苏佳培也拿此情此景没办法。
许屿提议去中心广场看跨年倒计时，广场人多又热闹，不信感染不了这俩。
苏佳培欣然同意。
居小延、夏何一言不发，算是默认。
可才出包间，秦邺再次出现。
跟他一起来吃饭的朋友刚有事，匆匆忙忙走了，现如今孤家寡人。
居小延同他招手，示意作别。
哪知秦邺没这意思，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全然忽视她身边三人，“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去中心广场，看跨年。”
夏何插兜站在旁边，眉眼间尽是挑衅意味，“怎么，想一起去？”
“正有此意。”秦邺含笑，使夏何一拳打在棉花堆上。
一来一回的对话，其余三人听得胆战心惊，皆是副生怕出事故的表情。
居小延暗暗为自己捏把汗。
就在这时，夏何把话头对向她，“你觉得呢？”
即使知道不对，但她不好去拂秦邺面子，于是看着他那张和善的脸迟缓点头道：“行。”
秦邺轻轻笑出声来。
却没人注意，夏何兀自握紧拳头。
-
当人山人海。
当气球飘扬。
当彩带喷发。
当心情慢慢激烈澎湃。
当倒计时逐渐趋于零。
中心广场上的热切呼喊，声声拔高。
所有人都说新年快乐，怀着最美好的祈盼和祝愿。
苏佳培疯脱了形，不停拽许屿袖子。
秦邺静默地看完一场烟花，一场喧闹，唇边带着浅浅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
夏何同居小延在十分有默契地许新年愿望，只不过一个闭着眼，一个双手合十。
居小延愿望许完，下意识转头注视身旁的人。
身旁的人正闭着眼，面容看起来平静温柔，默默将心愿诉尽。
在夏何睁眼的瞬间，居小延把头转了回去，佯装若无其事。
可他余光瞥见了她仓皇的动作，冷然问：“刚看我做什么？”
居小延迎上他的视线，转而矢口否认，“没有。”
在她无事的脸庞上，他总想去找寻蛛丝马迹，可正如她所说——没有。
“你总会让我误以为你喜欢我。”夏何毫无波澜地说出这句话。
他的话音悄然，却深深钻进她肺腑，令世间的喧嚣渐渐了无声息。
她的喜欢在他眼中竟这样明显？
居小延轻眨眼睫，紧咬嘴唇，不知如何反驳。
但他接道：“可是不应该，你喜欢的不是我。”
是秦邺。
“夏何……”
“不中听的话给我憋回去。”
她前思后想，酝酿好久，转道：“新的一年希望你一切都好。”
你一切都好。
不是一切都好。
是你一切都好。
夏何板着个脸暗自莞尔，仍然矜持，只道：“同好。”
秦邺站得离他们很近，听见了全部对话过程，整个人不悲不喜。
他转身对居小延说：“新年快乐。”
居小延回道：“新年快乐。”
-
回去的路上，秦邺一心执着送居小延。
夏何走在很前面，眼不见心不烦。
到了小区，好些时间过去，没见二人跟上来，夏何心生疑惑。
他倒回去看，却看见远处灯光下，秦邺在亲居小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