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季浮生顺手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语气严肃:“不许胡说八道!”

    莫子期微微抿唇,很乖的哦了一声,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莫苍天的提议就像是一个小插曲,风一吹就散了。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莫苍天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态度依旧和从前无二,只是少了那么一点对儿媳妇的热切,但对功臣的态度一点不少。

    毕竟凭着季浮生打了个漂亮的开头仗,贤和军可以说是乘胜追击,连带着收拢了周边大大小小十几个起义军。

    随着战线的拉长,对后方粮草也着实吃紧,刚开春没几日,撒下去的种子还没发芽,又来了一场寒流。

    而且祸不单行,一场寒流冻死的人数以万计,各地的起义又开始层出不穷。

    各大势力几乎都被天灾打了个措手不及,负责调度押运粮草的队伍甚至都开始被饿急了的难民劫掠,季浮生只是稍微那么一运作,金钱开道,以利相诱,便有人向莫苍天进言——季浮生骁勇,且若干下属都是得用之人,若是派去押送粮草,定能解决。

    如今押送粮草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能捞着油水自然不假,但和战功一比就落了下乘,甚至在有难民的情况下,还有劫掠丧命的风险。

    莫苍天倒也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了季浮生的想法。

    押运粮草要借路西陵,只这一条,季浮生就不会不答应,她只是装作略微思忖,便答应了下来。

    莫苍天没说别的,准允了她的选择,派遣了两千士卒,进行粮草协防。

    等到季浮生拿着令牌离去,他这才徒然变了脸色。

    尤其是他的亲信把向他献策的侍从暗中扣押严刑拷打呈上勾结二公子和他夫人的证据,更是让莫苍天怫然大怒。

    “怎么,我还活着,他们就开始惦记我的这点东西了吗?”

    帐中的侍从皆是不敢答话,个个屏息敛声,直到通传大公子前来,这才纷纷歇了口气。

    莫子期来的路上便已经从侍从那里知道了一点来龙去脉,他不动声色,进了帐中,行了一礼,道。

    “这些人哪里值得父亲动怒?气坏了身子便不值当了。这些人看好二弟,也不过是我的身子骨实在不堪重负。”

    莫子期脸上不见一点怒意,甚至还反过来劝慰,“我的身体我最清楚,父亲不要为我动怒,我会努力多活几岁,争取让父亲抱上孙儿。”

    跟在莫子期身后当木头桩子的思危低下了头,压住了脸上扭曲的表情。

    公子,讲真你真的不是在拱火吗?将军本来就对您的身体状况敏感,您还句句戳他心窝。将军这下,恐怕是真的要对这件事严惩严办了吧?

    事实上,思危猜的没错。

    在莫子期话音未落,帐中的侍从便纷纷开始为大公子说好话,纷纷朝着献策的同僚埋土。

    能干到帐中侍从的皆是莫苍天的亲信,哪里有傻子?他们都知道将军心目中的唯一继承人是大公子,但是大公子体弱,他们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吗?

    只是不敢罢了,然而现在突然跳出来一个傻子,硬生生把他们的小心思暴露在了明面上。

    这就是他们的敌人!

    在亲信的附和下,莫苍天额头青筋暴起,准备好好解决这件事。

    莫子期面色平静,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匆匆朝着季浮生的方向追去。

    军营里,季浮生看到莫子期的那一刻,便知晓了他的来意。

    “这件事交给我其实也是不错的,至少,我会在乎百姓。”季浮生笑了笑,语气里听不出一丁点不满,“倒是你,我走了之后,你多注意安全。”

    “我在大本营里,论危险你可比我危险。”莫子期微微皱眉,忍不住说道。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提到危险,平静的瞳孔染上了几分尖锐的冰冷。

    只要一想到有人把手伸到她的身上,莫子期就觉得快要遏制不住内心的怒火,甚至想把那些该死的人全部处理掉。

    即使是他们多次把手伸到他的身上来,他也不曾这么愤怒——以前的他无求无欲,即使有人告诉他第二天会死,他也平静的接受这种命运。

    可是他们唯独不能把手伸到季浮生身上!

    他身上的冰冷和慌乱几乎快要压制不住,溢了出来。

    季浮生把帐中的人全都撵了出去,伸手把他抱住,手指沿着他的脊柱往上,轻轻的安抚。

    莫子期身体颤了颤,低头把自己埋进少女的怀中,仿佛一条即将被丢弃的流浪狗。

    “你的存在挡了不少人的路,我不在,没人会救你了。”

    季浮生能感受到他鼻息间氤出的热气,她像是开玩笑一般,微微偏头,仿佛不经意,轻轻的擦过他的鼻尖和唇。

    常年吃药的人,身上总是带着些苦涩的,但是季浮生却莫名有些喜欢了这种味道。

    莫子期凑过去慢慢的亲吻,一颗又一颗泪珠慢慢的砸到她的脸上,向来清澈的嗓音变得沙哑,说出来的话磕磕巴巴。

    “我努力……活着。”

    “什么?”季浮生仰头眯着眼看他,“你说什么?”

    “如果…我没等到你……我会努力活着……你别不要我。”莫子期像是不会说话了一样,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变成了一声声呢喃,“生生……生生生生……生生……”

    “你们怎么都在外面?将军在不在里面?”

    帐外,章佗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季浮生轻轻的推搡了一下莫子期,示意他收敛一点。

    章佗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个人正襟危坐地模样,乍一看像是在谈什么正事。

    但也只是乍一看,那位以平静温和出名的大公子,唇色殷红,眼尾也弥漫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醉意。

    “大公子。”章佗目光微微流转,手中折扇一合,侧身行礼。

    “既然章先生有事相商,我便先走了。”莫子期起身拱手,也不曾失了礼数,微微低头,声音暗哑。

    “我送送你。”季浮生嗯了一声,亲自把他送出了营外。

    回到帐中,果不其然看到了章佗那了然的笑容。

    “莫大公子属实貌美,主公一时喜欢倒也无妨。”他悠悠道,掌中的折扇遮住了脸上的微笑。

    “说正事。”季浮生淡淡的打量了他一眼,章佗立马收了笑容,说起准备“押送粮草”这份差事。

    这一谈就是一个时辰,等到章佗离去已经接近傍晚,除了一些细节需要召集众人商议,大体都确定了下来。

    桌案上,一份名单摊开,季浮生慢慢的翻着,回想着剧情里发生的一些事。

    今年也是多灾多难的一年,春耕时期遭遇寒潮,谷物绝种,饿殍满地;五月份,南方会发生一次地震,紧接着瘟疫横行,去年的旱灾依旧会延续,白骨盈野。

    地震,让韩黑洪几乎失去了对南方地区的控制,旱灾的横行,又爆发了更多的起义。

    剧情里陈德明为什么能那么顺利的登基?因为他把突厥当成资源点不断地刷。有天山这个天然屏障在,旱灾并没有延续到突厥,甚至因为温度的提高,让他们的水草愈发茂盛,牛羊愈发强壮。

    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这句话在哪里都说得通。

    ……

    粮草押送这件事刻不容缓,只给了三天的时间整顿军备。

    季浮生几个人先行,大军押后,浩浩荡荡的往汉城赶去。

    大军开拔的那天,莫子期并没有到场,他站在城楼上,拢起了满袖的风。

    当季浮生还在的时候,为了维护自己那温和有礼的面貌,莫子期很长时间没有用过那些雷霆手段了。

    他微微的拢了拢衣袖,声音仿佛随着马背上的姑娘一起离去。

    “告诉居安,把心思有异的东西处理掉吧,记得给乔夫人送一份过去,再把莫子屿‘病了’的消息暗中透露出去。”

    思危恭敬的应了声是。

    ……

    此刻的京城,也因为这场寒流的袭来,暂时放弃了对江太傅的声讨,转移到了镇压暴动和抚恤难民上。

    商讨了几天的时间,这才最终确定下来由萧厉领兵平定。

    在季浮生出发往汉城奔去的时候,萧厉也领兵往西陵方向而去。

    行了约莫一日,季浮生便悄悄派出去一队轻骑,日夜兼程往西陵奔去。

    越往汉城走,季浮生心里的震动便越大,一路上几乎看不到几片树叶,就连树皮几乎都不见踪迹。

    一路风雨兼程,披星戴月,终于抵达了汉城,大军在不远处安营扎寨,季浮生带着一队轻骑还未曾靠近,城墙上便有一列弓箭手拦了下来。

    为首的守军冷漠质问,“干什么的?”

    “奉将军之命,押送粮草。”

    季浮生不动声色,扬声回到,心里却盘算了起来。

    汉城乃是莫苍天的大本营不假,但不该戒备到如此程度。

    她不露痕迹的对章佗使了个眼色,全军立刻警惕起来。

    “将军派来的?有信物吗?”

    城楼上的人语气依旧怀疑,但是相比之前多了几丝缓和。

    季浮生把莫苍天交给她的令牌拿了出来,银铜材质的令牌折射出的光,让守军顿时松了口气。

    “给这位将军开城门。”

    随着一层层吩咐的下达,紧闭了十几日的城门轰然打开。

    季浮生等人还没进入城内,城墙上的弓箭手纷纷把箭对准了她们。

    难不成是请君入瓮?

    就在季浮生这个念头划过去的那一瞬间,无数箭矢飞了过来——确切的说,那些箭雨落在了后面。

    利箭插入血肉的声音,和惨叫声交织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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