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城外,金簪和日冕分道,带人直奔寒雪关。

    “咻”得一声,长箭直冲快马上的金簪射来。

    心头悸动,金簪侧身下伏。箭镞撞在后腰的轩辕枪/尖,炸开一朵环绕细刺的金花,而后反弹落地。

    “有埋伏。”袁纲大喊,想要上前却被接二连三射来的箭矢阻拦。

    金簪快速瞟过两侧的砂砾高石,喊道:“散开,躲到石下。”

    袁珠从马上飞踏而起,挡在金簪的前方,扫落数支长箭。

    待金簪跳马避到砂石凹壁下,袁珠也躲到她身前护驾。

    袁纲与柏山躲在对面的砂砾凹地。

    两侧高地上不断射下长箭,击中四马。

    马儿发出痛苦的长嘶,血液沿箭杆溅落在黄土地,凝成一团。马儿挣扎着倒下。

    几轮利箭过后,金簪再要探头,砂砾高土上垂下绳索。

    黑衣人拽绳索降落,而后一拉,收起老虎爪。

    金簪的脑海里心念电闪,旋扣枪锁,一枪扫向袭来的蒙面刺客。

    三十几黑衣刺客背负长弓,腰悬老虎爪,手中拿得是北延地区特色的宽脊短刀。

    “主上小心。”袁珠横剑挡下几人。

    袁纲和柏山近前护驾。他们围绕在金簪身旁,替她挡刀。

    金簪握枪立在众人中间,横目掠过两边的地形。

    【果然还是纸上谈兵了,实际出行需注意更多的事。这种绝佳的埋伏地点,竟被我忽视。】

    “你们是石鸣春的人,还是……月罗府?”

    刺客首领一字未言,带人冲向三足鼎立的战圈。

    金簪将枪拉出中长程度,从袁珠抵挡的两侧缝隙插向敌人胸骨。

    但是,大家都关注她,甚少被她偷袭成功。

    柏山的武力相对较弱,很快抵不住数人的围攻。

    战圈一散,金簪将他拉在背后,换位上阵。

    刺客们对上她兴奋不已,目标人物被人保护,武力应该是最差一个。

    他们快刀直斩,刀刀欲伤金簪。

    金簪长枪一旋,狠砸而下。刺客横刀背抵挡,却被突然重力砸得下坠。

    长枪狠落在此人的肩头。

    刺客的两眼暴突,肩骨破碎,连膝盖都砸进黄泥地,溅起灰尘。

    金簪握枪横扫,挥开近前短刀。

    在众人被跪地刺客惊诧的瞬间,她的步伐流转若舞蹈,手中长枪尖芒直刺最近刺客的心口。

    【杀人非我所欲。然,不杀何以护我所欲。】

    “噗……”刺客震惊地看向插入心口的枪芒。

    金簪还没完,旋枪用力下,枪身灌体而入,凶残至极。她的左肩直撞侧面握刀砍来的刺客,侧头避开刀锋,一脚踹向来人。

    此刺客被脚力踹向山石,而被金簪的短/枪穿刺的刺客,在她惊世骇俗的力量下连心脏带肋骨被击碎而出。

    金簪腾挪舞步,右手扶肩而过,接住滴血不沾的轩辕短/枪。她用力一抖,甩落枪尖上零星碎肉、碎骨。

    二杀野蛮暴虐,力惊四野。

    刺客无神地跪进黄土,如雨滑落的鲜血将沙土砸出坑,致死都不明白这个高挑的纤弱女人怎会有如此耸人惊闻的强大力量。

    刺客们、袁珠、袁纲都被如此狠辣的杀招惊悚。

    金簪的利眸横扫,以一己之力控制全场的战斗节奏,如同双方斗舞,谁能出奇震慑就能把握整场斗舞的节奏,继而迎来胜利。

    她旋长短/枪,手起横枪力扫,扬起漫天尘沙,将抵挡的刺客们打在一处。

    袁纲、袁珠、柏山纷纷立在金簪的身后,以她马首是瞻,一起御敌。

    刺客首领的眼睛都红了。

    他扫眼地上两具惨绝的尸身,再次扬手进攻。

    突然,英雄大道传来震颤,两侧的砂砾高岩上落下细碎的黄沙。

    袁纲伏地一听,高声道:“马匹,过千数,恐怕不下于三千。”

    刺客的眼神露出诧异,正要退,被金簪带人挡住去路。

    刺客们取出老虎爪,后方的大队人马已经绕过葫芦口的大肚高岩,奔袭而至。

    “吁……”

    领头的将领一拉缰绳,停下身穿铠甲的战马。

    他后方的士兵往两侧壁下一挡,将黑衣刺客们拢在道中。

    金簪望向快骑军队焦躁踢踏的马匹,再及身负铠甲的将军。

    来人年过五十,鼻下有须、下颚短胡,修剪整齐,腰侧悬挂钢刀,左侧挂的长弓式样与刺客后背上的相似,遑论相同的箭杆箭羽。

    若说他们和刺客不是一伙很难令人相信。但是,刺客明显不想同军队照面。

    “本将军无意参与你们的事,让道。”将军的目光从金簪手上的长枪扫向地上炸开的独特箭镞。

    【季氏,月影卫,刺杀。此女……】

    刺客首领一听,眸中闪过得意。

    他挥手让道,等石将军的大军过去,就能再次杀了此女。

    将军将马头对准道上的金簪一行,厉声道:“不让道,千马齐动,你想被踩死吗?”

    金簪哼笑:“石鸣春,你带人私自离关,不顾大周百姓的死活吗?”

    石鸣春的眸里一闪而过惊讶。

    他历战无数、观人无数,什么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女帝。但他很快就镇定。

    “大周?大周早亡了。姑娘,奉劝你一句,世道艰难,寻个山野、找个如意郎君,舒服地渡完此生。”

    说完此话,他的战马打个响鼻,似在逢迎将军说得对。

    金簪轻笑:“呵。我身后还有五十车百旦粮草,欲送往寒雪关。石将军,可否凭此帮个忙。另外,你要做的事,我已经派人前往。”

    石鸣春的神色终于肃正。

    马上得他刚要说什么,就见此女的眼神落在一侧的刺客。

    他历世久矣,看出她的意思。

    “我凭什么信你?”

    “护国军已经北上。你不信我没关系,但是,你定信楚甲子。”金簪在他面前横枪,一按卡扣缩短轩辕枪。

    天下人人信服楚甲子,而楚甲子唯一效忠的人,只有她——轩辕金簪。

    石鸣春同楚甲子同袍多年,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可以不理会落魄无能的轩辕氏,但不会忽视楚甲子。

    至于她是否说谎……那就是血统制霸天下千年的威望故事。

    权衡过后,石鸣春转向严阵以待的刺客首领:“回去告诉季飞扬,今日这人给本将军送粮草,杀不得。”

    刺客首领喊道:“此人若去寒雪关,必夺石将军军权。不若你我联合,在此杀了她。”

    金簪莞尔,朝刺客道:“你们季少主受的伤不亚于此人。”

    她的枪尖一划,指向第一个被她砸碎肩骨受力而死的人,“此人已死,而你们的少主体质异于常人,至少还活着,但没那么快起来。

    你们是月罗府直系派遣,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他想要玩转这天下,先搞定他的干儿子。”

    刺客的眼神微跳,抿唇不语。

    石鸣春哼哧出声,嘲讽道:“离间计使得当真是光明正大。”

    金簪也笑:“干爹义子,反目成仇不在少数。季飞扬年近三十,还不是月罗府季氏的实际掌权人,说出去辱没当年季氏门风,蠢成个笑话。”

    石鸣春听得哈哈大笑。

    他举手握拳,示意身后的军队放行。五千骑兵分列,让出中间一条路。

    刺客首领咬牙看眼金簪,朝石鸣春拱手,带人飞快离去。

    “好了,姑娘。眼药上完,现在来谈谈我们的买卖。”石鸣春居高临下,看向她们身后死去的马匹,以及两具刺客尸体,尤其那具后背血洞的刺客,轻啧了下。

    “你将要做的事,我已在西塞关替你安排。你如今带兵北上,正面抗狼骑,自信打得过他们吗?”金簪仰首问道。

    “打不过也要打。我了解北延地形,可以同深入腹地的伊兰天阙好好玩。”石鸣春沉声道,“楚甲子北上,我过小韩家关,与他两头牵制,大可以消耗狼骑。待寒冬来时,狼骑自然会退回关外。”

    “想法不错。但是,慕容锤和慕容涛还没死,若是你这张熟人面孔北上,被两军偷袭,可还有余力救你家乡父老?”金簪自信且高声道,“我已遣人前往小韩家关,意在拖延狼骑南下进度。我需要你的人同我出关,西进雪狼国都城。”

    “哈哈哈哈……”石鸣春跳下马,快步走到金簪的面前,“你还有人可以派?谁去了小韩家关?”

    “胜城日冕,携带胜城田宁和仇长庆给的三千人马,其中有南蜀毒寨的数十人。”

    “南蜀人避世隐居,被你请出,能量不小。他们倒是能出点毒招。

    至于……日冕?我听都没听过的小子。胜城三千人?哈哈哈……他轩辕月辉的麾下人马,打自己人挺狠,打摩尔人,没碰上就逃了,去给狼添餐嬉戏吗?”石鸣春嘲讽完冷笑。

    金簪泰然自若,循循善诱:“善战者无赤手,乃是常态。但是,当年的楚甲子也名不见经传,小小年纪带不过五千骑直奔小韩家关,在寒雪关一战成名。

    我观人,不会错。”

    “啧。”石鸣春咬牙。这个女人好自信。

    他又提出难题:“西进地图早已遗失,草原辽阔、湖泊无数。你以为能摸到雪狼国都城?何况,谁知道雪狼国的都城在哪?”

    金簪另一只干净的手按在腰侧的挎包,自信道:“我有西六府三城的完整舆图。”

    凌云临别前没有画出风弩构造,但是,他画出古时的西六府三城地形图。

    金簪结合百年前风瑶骑兵马踏西六府后留下的地形图,两者相拼,对于西六府的地形大致有迹可循。

    石鸣春眨眼,若说这世上还有谁能有此舆图,怕是只有久居深宫的轩辕氏。

    他的目光拉远,穿过金簪,落在后方快行而来的车队。

    耽误这么长时间,运粮草的车队已经到这葫芦形的入口。

    石鸣春暗道:她真没有说谎。

    “石将军,我们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你的决定呢?”金簪提醒道。

    “若我不应,执意北上,你又当如何?”石鸣春问道。

    “给我四匹马,直接去寒雪关。”金簪跨步绕过他,毅然站在大军的面前。

    “无谓的心计较量、毫无胜算的权衡,只会拖延自己的步伐,让敌人在北地痛快。”

    石鸣春拉起唇角。不愧是当年给楚甲子出策直奔小韩家劫道的女人,改变他所带骑兵的人生轨迹。

    这个女人,石鸣春可以记她一辈子。

    “接手粮草,再给她们马,众军返道寒雪关。”

    军前的金簪无声地笑,接过士兵牵来的马缰,挺身上马。

    她一拉缰绳,朝袁珠、袁纲、柏山点头,跟在石鸣春身后向寒雪关奔去。

    金簪回首一众彪悍的骑兵,猜测石鸣春这次出行带来最精锐的部下。

    太平年间,寒雪关只要千人就可守关。随摩尔人建立雪狼国,囤兵寒雪关的人数越来越多,已过三万数。

    她粗粗估算,石鸣春带出将近五千骑。他的本意应该如他所言,北上打消耗战,而不是同伊兰天阙硬碰硬。

    两峰巍峨,长墙雄伟,如龙盘在山脊。

    峰间架起宽近十丈的坚固石楼,下方是石木结合的巨门,巨门中还有两方小门供临时出入。

    这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寒雪关。

    寒雪关的军营建在关内山坡,林地树木不高过营房。

    士兵在坡上或长墙上进行操练,一个极其艰苦的峭壁斜坡地。

    石鸣春看向目光亮烁的金簪,嗤道:“第一次看金宫以外的景色,陛下被震撼吗?”

    金簪转眸睨他,又环顾山墙城楼:“与我想象得分毫不差。这里是英雄埋骨之地,我岂能不充满敬意和向往。”

    “向往?哈哈哈哈,陛下说话真有趣。不过,营中将士认楚甲子,未必认您。”石鸣春看向奔来的铁焱和石毗骨,笑骂道,“我不在营中,你们两人又懈怠?”

    铁焱摸把脑袋,一拍胸膛肌肉:“哪能啊,我听将军的话,正在操练呢。”

    石毗骨也道:“将军离营不久,怎么……”他的目光落在金簪处,良久没有挪开。

    正当石鸣春和铁焱要嗤他的时候,石毗骨突然跪在金簪的面前:“石毗骨见过陛下,陛下万……”

    石鸣春一脚踹翻石毗骨,朝面露差异的金簪道:“姑娘,你真是让人过目不忘。本将军想起来,当年派这小子去京都城门外报信,也是这小子在小韩家关外率先跟楚甲子走,为得就是你敬过得一碗英雄酒。出息。”

    石毗骨摸把脑袋,重重地点头后笑起来。

    金簪恍然,许久前的记忆翻出脑海。那个西城门官道上喝了践行酒砸碗的斥候兵。

    “是你。原来你叫石毗骨。”

    石毗骨如今也是寒雪关大营的二把手,摸把脑袋,扫眼石鸣春,颔首道:“是我,陛……姑娘。”

    金簪开怀,朝石鸣春道:“大周都城被破,传言女帝跳崖身亡。我的名号在营中恐怕非议众多。石将军的顾虑是对的,我的到来不仅不会振奋军心,恐怕还会动摇大家守关决心。你就叫我……夫人。”

    “夫人!?”不止石毗骨惊讶,连石鸣春都挑眉。

    铁焱摸把脑袋,有眼色道:“不如大家入营相谈。此外,将军是接夫人才返回大营?”

    涉及正经事,石鸣春让部队归营,令金簪和她的人向坡顶主营去。

    通往山墙城楼的道路是人为砸山开石道,道上凿出石棱,雨天不会脚滑。

    金簪抚摸沿道上的铁索,心中升起无法诉说的壮怀情愫。

    为山道上的埋骨人,为千余年的大周基业。

    大周人在此处数次驱除摩尔人于天阙山外,却因西六府地广人稀,屡屡被摩尔人突入。待发现摩尔人在西六府的踪迹后,人数已经成势。摩尔人会御使他们的狼或熊,再次侵占西六府三城,将周人或杀或赶,逼回秦连长墙关内。

    这座长墙是轩辕先祖的深谋远虑。

    轩辕氏从西六府三城起家,知道广阔的平原地域无法守护疆土,才沿江南的月罗山系、横贯的秦连山系、北上的延寒山建立万里长墙,以此守护中原大地。

    但是,西六府三城也是周朝故土,上面还有周人生活,甚至深陷奴役。这片土地,必须得夺回来。

    主军的营房可以眺望山外广阔的平原,直至日落的尽头。

    金簪一观后,转身推翻议事厅内的沙盘,按凌云和她自身从守藏馆得来的西六府三城的地图重新罗列起盘。

    石鸣春也出过关,但是没有深入腹地,帮金簪构建近处的地形。

    “我们常说的西六府,乃是六处道府:三圣道府,月溪道府、留仙道府、幽兰道府、静海道府和月罗道府的半片地界。其中,三城指得是三圣道府境内的雪草城、天都城、天机城。当年轩辕祖帝从雪草城起事,轩辕族群中盛后在天都城建国,在天机城设立出征的军事机构。

    如若雪狼国建国,最有可能选择天都城为都城,听说狼群只有狼王可以娶妻。伊兰天阙若有妻子,必会将妻子留在天都城。此外,书上记载,狼群群居,需大量羊群牧养,而有大片草原的地方在天机城外。狼骑的大本营应该在天机城。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金簪推测着,指向天都城。

    她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大周的历史上,摩尔人有三次霸占西六府三城的经历。这些事都被记录在守藏馆。

    按摩尔人、狼族的习性,旧时三城的地理位置等因素,她才做此推断。

    石鸣春、铁焱、石毗骨等看向几近完整的西六府三城沙盘地形。

    铁焱激动道:“将军,这次若要去伊兰天阙的老巢,我们可以带队在旁边摸索地形,校对舆图,以供来日有机会时反攻雪狼国。”

    铁焱正是当年在京都郊外帮助凌云的乞丐兄弟铁老大。如今,他参军数载,凭借勇武和不怕死的精神,年纪轻轻当上寒雪关军营的校尉。

    石毗骨也颔首道:“若是陛……夫人推断不错,我们真得可以攻击天都城,迫使伊兰天阙回防,既救北延三府,也能将一直以来的被动守关变为主动。”

    石鸣春当然知道,但是深入西六府三城的危险、不确定因素太多。

    兴许伊兰天阙还没有深入北延三府就已经返回西六府三城。届时,全军覆没都是轻事,将这个女人搭进去才麻烦,怎么同老大楚甲子、天下儒士交待呢?

    金簪看出他的顾虑,扬眸道:“我只要石毗骨带千骑随我出关。铁焱将军的想法不错,可以将士兵乔装成东阳山那边被遣返的周奴,在草原上接应我们,顺便勘察地形、校对舆图。”

    “东阳山?”石鸣春不解道。

    “听说慕容锤将伊兰天雪的尸体送来寒雪关。你好好地守着关,南照王伊兰天雪又是如何入关?正是从风华道府的东阳山偷入境。”金簪将知晓的事,以及行如给的情报一一道出。

    在石鸣春的愕然询问下,她承认杀死伊兰天雪的事。

    石鸣春沉吟许久,在营帐内来回踱步。他刚要表达他的决心,金簪却已经了然笑了。

    “石将军,你守在关内,铁焱和石毗骨随我出关。”金簪选将。

    “不行。”石鸣春反对,“石毗骨是我看好的人。哪日我若杀不动,他就是这寒雪关的将军。铁焱也是我看好的人,勇猛无比。他们一守一攻,乃是这寒雪关里接替我的人。他们不行。”

    “将军。”石毗骨和铁焱都是聪明人,明白石鸣春已经同意金簪的方案。两人纷纷道:“某感激将军厚爱,但我们愿意追随夫人出关。”

    石鸣春磨牙:“我亲自去。”

    金簪却道:“石将军,你的经验丰富,在此地衔接东西两面、以及北地消息,以备我们在关内的活路。这事除了你,旁人恐怕不行。”

    石鸣春服了。这个女人……不愧是三公教出来的人物,面面俱到,便是连将士、军人的威望、以及动向都考虑在内。

    “何时出发?”

    “今日就出发入境。”金簪应道。

    石鸣春又看金簪一眼,高声道:“你们两人先去点兵,我们把伊兰天阙留下的哨子给除了才能深入腹地。”

    石毗骨和铁焱大声应诺,向金簪行礼后快速离去。

    石鸣春转身朝金簪道:“我给你两千骑,每人配备五十支凤凰箭。”他指向地形图上的坡地凹口,“铁焱会带三千骑在此凹口迎你。如若伊兰天阙返回,走得是沿长墙草道,你可能会回不来。”

    “那时,从不敢出关的石将军亲自出关应战,你猜伊兰天阙会作何想法?”金簪反问道。

    石鸣春被她此话说得差点动怒,随即冷静道:“大军压境,反攻狼骑,夺回失地。”石鸣春做梦都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可惜,现在也只是做梦。

    金簪感受到他的志愿,柔声道:“料敌制胜,计险隘远近,上将之道也。如今,我们已经走出第一步。”她指向沙盘,语含期待,“石将军,定会有这么一天踏马西地,驱除摩尔。”

    石鸣春大笑,眼中蕴透明的晶莹:“好。请陛下放心,陛下归来时,末将一定做出大军压境反攻的样子,震慑伊兰天阙。”

    语罢,他不由微笑。听过女帝聪慧、机智,常常对此嗤之以鼻,骂楚甲子愚忠、犯傻,重色轻战友……如今,他要说:或许这个女人的魅力不在于颜色和身份,而在于她无与伦比的智慧、谋略和展示出来的胸襟和气度,一种万事成竹在胸的自信。

    石鸣春手指在空中点两下,想到句为老教育的话:“陛下,战场如风云,晴雨无定数。尽信书不如无书。”

    金簪心下微喜,总算让石鸣春信服。

    她也知道这是一位来自老将的经验之谈,拱手拜谢:“金簪站在前人的巨臂上谋事,不会无依无据、无的放矢。此外,凌少保说过,山野老农能判晴雨,靠得是先人传下的经验以及明锐的观察、洞察能力。”

    同时,她点在自己的太阳穴,含笑不再多言。

    石鸣春服了,扬手做请,领金簪一行人下山出关。

    半道上,金簪问道:“石将军,我见你军中刀器与今日月罗府刺客相似。敢问营中器械可是来自南瞻道府。”

    “呵,陛下不必套我话。今日我不杀那群刺客也是因营中三成器械受制于南瞻道府,而铁石运输等都靠月罗府的商队。”

    石鸣春想起这茬,又要头疼,“陛下带来的粮草确实可以应付一段时间。但是,铁器的消耗、凤凰弩的消耗都极大。狼的体型巨大,摩尔人善战,不用重器难以抵挡他们。此次陛下出关,我是……提脑袋应下此事。”

    此言证明月罗府控制西南几处道府,余下胜争、就近风华道府还在仇长庆和田宁的手中,而此两处是西南通往北地、南方的门户要道。

    若是季闲和季飞扬真闹矛盾,可以拖延季氏拿下西南地界的时间。

    【待我此次从西进归来,就可收拾西南,重振轩辕铁甲百万雄师。】

    金簪的心思谋划全局,在盘者皆为可用子。

    她微哂,朝石鸣春道:“如若我出事,大周无人会要将军性命。其次,将军守关是为身后无数的黎民百姓。”她远眺宽广的英雄大道,欣然道,“你的铁器,等我回来必替你解决,往后粮草也由我负责。”

    【如若我回不来,东方就是我给天下百姓留下的希望。】

    石鸣春看向大步下山的金簪,含笑间长出口气,喃喃道:“本来嘛,就是你该负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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