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笼罩的范围覆盖了车厢，也幸好因为这暗淡的光线，才没有被对方注意到蔚蔚脸上再次浮现出的红晕。
她像是被胃中的酒精刺激到了，又或是喝水喝得太快，蔚蔚被呛得直咳嗽。
许倾谰急忙抽出纸巾，轻轻擦拭着她的嘴角。
“慢一点儿喝，怎么喝水也要这么着急？”
她颇有些无奈地白了他一眼，选择反问许倾谰的上一个问题。
“你说呢？”
“你说是去你那里还是去我那里？”
许倾谰嘿嘿一笑，将自己的底牌正大光明地亮在了蔚蔚的面前。
“当然是让司机送你回家了。”
两个人在恋爱初期就已经达成了共识，确定在将一切事宜提上日程之前，不会去做一些板上钉钉的事情。
见山泉水被蔚蔚全数喝完，许倾谰十分熟练地将空瓶子接了过来。
“感觉你最近，好像都没有怎么搭理我……所以我才想找个话题，调和一下咱俩之间的氛围……”
他倒是越说越委屈上了。
蔚蔚哭笑不得，“之前是谁说的，自己最近很忙？”
本着“忙那就少去打扰对方”的原则，蔚蔚刻意地降低了与许倾谰发消息的频率。
再加上，她本来就没有特别旺盛的分享欲，所以在许倾谰那边看来，蔚蔚几乎两天都不带说一句话的。
许倾谰像个漏了气的皮球似的，情绪一下子就低了下去。
“那不是当时想找个借口来着……”
他越解释声音越小，甚至说到最后，自己都有些不自信了。
他身着西装，坐在名贵豪车上的这番模样，和蔚蔚脑海深处，原有的打工人许倾谰的形象渐渐重合。
她恍然意识到，他好像自始至终，一直都没有变过。
“我现在才想起来……”
蔚蔚缓缓开口，像是讲故事一样悠长的语调，瞬间吸引起了许倾谰的兴趣。
“想到什么了？”他迫不及待地问着。
“当时坐在办公室里，你跟我说过一句话。”
她在夜幕之中，慢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似乎是在回忆过往的片段，“我说我不工作就没有钱，怎么养活我自己。然后你就脱口而出，说你养我。”
最后的三个字，蔚蔚是带着轻笑说出口的。
她抬眼，眸中因刚才短暂的闭合，而泛起了点点水光。那双堪称为标志的杏仁眼蓄满柔情，看得许倾谰心中空了一拍。
“原来你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有骗我。”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小奶猫最粉嫩肉垫的触感，“你是认真的啊……”
他当然是认真的。
许倾谰也被拉扯回了当时的记忆片段。
他想起来，那个在夜晚努力加班的蔚蔚，是真切地让他感知到了心疼。
倘若那时，自己再武断一些，或许向许千仞低头服软的时间进程也会拉进不少。
蔚蔚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再度开口：“如果现在，我说让你养我，你会不会这么做？”
许倾谰想也没想，回答得果断又干脆。
“不会。”
这个回答并没有出乎蔚蔚的意料，在她仍旧带着浅笑的目光之中，许倾谰道出理由。
“你不会让我这么做的。”
“你有你自己的事业，有你自己的抱负。你只靠你自己，就完全能够登上山巅。”
许倾谰毫不吝啬夸赞蔚蔚的措辞，“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才是我认识的蔚蔚。”
蔚蔚没说话。
她紧紧抿住的嘴角，是越发压抑不住的幸福的弧度。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后看向她。
“心安理得地靠我的钱财过日子，那这就不是蔚蔚了。”
许倾谰对蔚蔚了解的深刻程度，是不需要后者去质疑的。
听完他的解释，蔚蔚很是满意地后仰在了座椅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你果然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在两人攀谈声之中，正在行驶的车辆也被缓缓踩住了刹车。
按照许倾谰先前的告知，司机将车子稳稳停放在了蔚蔚楼下的停车场中。
尽管许倾谰执意想要送蔚蔚上楼，但还是被她的所谓理由给绕了进去，败下阵来。
蔚蔚坚持，现在时间很晚了，让许倾谰赶紧回家，也能够让司机赶紧下班休息。
他终究还是说不过蔚蔚，只得勉强地点了点头，“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蔚蔚回到家中，走到窗边，直至目视亮着车尾红灯的迈巴赫消失在黑夜尽头后，她才转身将客厅的窗帘紧紧拉上。
卸去了束缚累人的高跟鞋，重回平地的双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
她去厨房给自己简单泡了一杯牛奶燕麦，在端着热饮暖胃的时候，还不忘记将自己的双脚浸泡在热水之中。
蔚蔚瘫在沙发上，她小心地啜饮着那杯牛奶燕麦，双脚揉搓的过程里，还不忘记回想这段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
简直就像梦一样。
不知不觉间，她轻笑出声。双脚在盆中的热水里拨弄着，像是带着某种乐趣似的，溅起层层水花。
或许以后的生活，也能过得这么幸福快乐吧。
-
在爆竹音与拜年声的连连欢送下，大家也从短暂轻松的春节假期中脱离了出来，重新投入进繁忙无休的工作之中。
一如春季这个万物复苏的时机，集团内部的许多事情，也需要进行重新整理与调整。
先前由许倾谰谈下来的行驶轨迹软件，已经得到了充分的应用。
这项能够将汽车行驶轨迹储存并上传到云端的技术，一经推广，便受到了广为好评。这种不需要外置行车记录仪，汽车出厂时便自带的辅助功能，已经帮助广大司机群体处理过太多的意外纠纷了。
这次，对方也是满怀诚心合作前来。
他们希望，蔚蓝科技集团能够在先前技术的基础之上，再添置一项恢复老旧车辆行车轨迹的技术，并与全新的内容整合到一起，上传到云端数据库中。
“现在市面上仍然存在的老旧车辆，我们没有办法把它们重新收整运回车厂，再拆开盒子给它们安装这一项全新的技术。”
“而且，现在有不少的用户跟我们反映，说他们之前的一些意外事故，就是因为没有行车轨迹这样的证据，而最终导致不了了之。”
“所以我想，你们能不能研发出这项技术？如果技术可行的话，我们会在车辆检修的情况下安置这项功能，确保覆盖面的最大化。”
这是当时对方代表向黎堏说的话，现在她们坐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向蔚蔚一字不落地完成转述。
转述完成后，黎堏轻叹口气，“这项技术，他们不过就是嘴皮子上下碰一碰，说起来倒是比谁都轻松得很。”
她端起蔚蔚放在她面前的咖啡，轻抿一口，“但要是真正研发起来，那可是比登天都难。”
这种具备专业性和技术性的问题，蔚蔚不好作答。
她转头看向坐在另一旁的林星，“林星，你觉得呢？”
身为设计研发部的副部长，林星显然已经褪去了当初刚入职时的那番青涩。
她将原先的马尾高高束起，干净利落的丸子头，衬托出她更为纤细的脖颈。
还是能够看得出她的年纪小一些。或许是被家里的长辈强制要求，林星的左手手腕处，带着一条五彩斑斓的编绳。
这段五彩绳，成了这个冷清清的办公室里，唯一的零星年味。
几缕发丝落到了她的脸颊两侧，林星皱了下眉头，随后十分干练地将它们收拢到耳后。
“我赞同部长的意见，这个技术要是想研发起来，确实是有很大的难度。”
她不再像往前那般说说笑笑，言语中透露出的，全都是对于工作一丝不苟的严谨态度。
“它跟之前的技术，并不属于同一个类型。上一个技术只是单纯收集证据，再走一个上传云端的过程罢了；但是这一次的主要技术，重点放在了修复数据上。”
听着她的解释，蔚蔚也蹙起了眉头，“那这一次的合作，你们是想要拒绝吗？”
其实拒绝这项合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主要的基础技术还是属于蔚蓝科技集团的。
如果对方提出的技术要求，并不在他们的能力掌控范围之内，是全然有权利在合同签署之前，主动提出中断这次合作。
这也是为了对方的利益着想，毕竟谁都不想花高额的价钱，换来一份质量并不精良的技术。
但听到了蔚蔚的询问，林星反而对此摇头。
“不，我们想换个思路考虑一下。”
蔚蔚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年前的岩彩画修复技术，这个项目，蔚总还有印象吗？”
蔚蔚怎么可能没有印象。
她没有明确表示出自己的情感走向，只是淡淡开了口，“记得。”
林星顺着继续说了下去：“那个技术若要是单靠我们，也是做不成的。倘若能够做成，也是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但也绝然不会做成像现在的这种结果。”
在世界范围内推广并使用，这是他们起初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和我们集团相比，许氏集团的研发行业似乎更加精准一些。多项合作技术也都表明，许氏集团更适合这种精细研发再利用的技术——这是我们集团所不具备的，或者说，是比较薄弱的一个方面。”
林星的分析有理有据，蔚蔚已经能够猜得出来，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样的解决方法了。
“所以我想，我们这一次的合作，能不能也联合许氏集团？”
“我们集团负责总体的大数据运作和上传功能。把数据修复和重新推演技术，转交给许氏集团进行研发。”
“这样一来，我们两家集团都能够发挥出彼此的优势，还能够从中获取更多的利益。这是我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林星话音刚落，蔚蔚的视线就转移到了黎堏的身上。
黎堏还是端着那杯冒着淡淡热气的咖啡，一口一口地慢慢品尝着。
她对于林星的方案，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看样子，应该是两个人私下就已经商量好的。
尽管在技术方面，蔚蔚不能够给予多大的支持，但是在集团联合方面，她还是能够出手帮助的。
似乎是怕蔚蔚还不太理解，黎堏这才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其实在我们来之前，林星就已经把这个方案跟我说过了。我觉得她说的有可行之处，但最终是否决定要这么做，还是取决于你。”
“与许氏集团合作这项技术，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会将原本得到的权益进行分摊。对于公司而言，确实是会损失掉一部分的利益。”
“但拿着这部分的利益，去换取一项十分有前景的技术，这也是一笔值得斟酌的交易。”
“交易的决定权在你的手上。”黎堏话语清淡，她不想让主观意愿影响到蔚蔚做接下来的判断，“是否达成合作意向，就看你的想法了。”
本以为蔚蔚还会再犹豫片刻，但出乎他们二人的意料，她竟然直接点头应了下来。
“我没问题。过段时间，我就会找人联系许氏集团，商量接下来的合作项目。”
她扫了一眼身旁的两个人，却发现她们都有些诧异，便轻笑着开口，“怎么了？我都已经答应和对方达成合作了，怎么还会这么吃惊？”
黎堏半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答应得太利索了，我们才会吃惊的……”
蔚蔚哦了一声，随后挥了挥手，“岩彩画修复技术所带来的巨大利益，你们也都看到了。”
“如果我们当时自主研发的话，可能会成功，但绝对不会有现如今的这番影响力。”
“当初我们和对方分摊出去的那份利益，现在已经不知道收回来了多少倍。”
她顺着手，整理了一下桌上较为凌乱的文件。
看起来，蔚蔚像是对现在讨论的这件事情漠不关心。
“这是一场有来有往的商业交易。”
“我们肉包子丢出去，打的不是狗。”
她手上的动作停了半分，收拢的纸张却因为惯性，还在不停扇动。
“我们打到的，是更大的肉包子。”
见蔚蔚还是像先前一样野心勃勃，黎堏便卸下了心中的担忧，松了一口气。
她刚要准备再跟蔚蔚说些什么，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却冷不丁地被人敲响。
蔚蔚抬眸看向那边，“请进。”
网络系统的主管推门走了进来。他原本是想径直走到蔚蔚的面前，但当他发现在场还有其他人的时候，脚步便开始变得迟疑了起来。
“没事，有什么事情说就是了。”蔚蔚的眼神点了点黎堏和林星她们两个人，“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避讳。”
这个主管，也是之前跟着蔚长安打拼的老员工，现在也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了。
他做事从来利落，对待工作也是勤勤恳恳，一直都没出现过什么差错。
他本就是来汇报工作的，这种事情自然是听到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的犹豫倒显得更为谨慎。
只是现在听到蔚蔚这么说了，便也跟着放心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蔚总，我们这边接到了一个合作意向。对方是晟鹏信息，他们主动提出申请，想要跟我们的计算机系统进行联合绑定。”
“这个合作，已经超出我们部门能够决定的范围了，所以我特地来找您汇报一下。”
晟鹏信息？
黎堏比蔚蔚先一步做出反应，她眉头皱起，疑惑地看向蔚蔚。
“晟鹏信息，不是东部地区头部的网络安全公司之一吗？”
“怎么会突然找到我们寻求合作了？”
她像是被胃中的酒精刺激到了，又或是喝水喝得太快，蔚蔚被呛得直咳嗽。
许倾谰急忙抽出纸巾，轻轻擦拭着她的嘴角。
“慢一点儿喝，怎么喝水也要这么着急？”
她颇有些无奈地白了他一眼，选择反问许倾谰的上一个问题。
“你说呢？”
“你说是去你那里还是去我那里？”
许倾谰嘿嘿一笑，将自己的底牌正大光明地亮在了蔚蔚的面前。
“当然是让司机送你回家了。”
两个人在恋爱初期就已经达成了共识，确定在将一切事宜提上日程之前，不会去做一些板上钉钉的事情。
见山泉水被蔚蔚全数喝完，许倾谰十分熟练地将空瓶子接了过来。
“感觉你最近，好像都没有怎么搭理我……所以我才想找个话题，调和一下咱俩之间的氛围……”
他倒是越说越委屈上了。
蔚蔚哭笑不得，“之前是谁说的，自己最近很忙？”
本着“忙那就少去打扰对方”的原则，蔚蔚刻意地降低了与许倾谰发消息的频率。
再加上，她本来就没有特别旺盛的分享欲，所以在许倾谰那边看来，蔚蔚几乎两天都不带说一句话的。
许倾谰像个漏了气的皮球似的，情绪一下子就低了下去。
“那不是当时想找个借口来着……”
他越解释声音越小，甚至说到最后，自己都有些不自信了。
他身着西装，坐在名贵豪车上的这番模样，和蔚蔚脑海深处，原有的打工人许倾谰的形象渐渐重合。
她恍然意识到，他好像自始至终，一直都没有变过。
“我现在才想起来……”
蔚蔚缓缓开口，像是讲故事一样悠长的语调，瞬间吸引起了许倾谰的兴趣。
“想到什么了？”他迫不及待地问着。
“当时坐在办公室里，你跟我说过一句话。”
她在夜幕之中，慢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似乎是在回忆过往的片段，“我说我不工作就没有钱，怎么养活我自己。然后你就脱口而出，说你养我。”
最后的三个字，蔚蔚是带着轻笑说出口的。
她抬眼，眸中因刚才短暂的闭合，而泛起了点点水光。那双堪称为标志的杏仁眼蓄满柔情，看得许倾谰心中空了一拍。
“原来你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有骗我。”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小奶猫最粉嫩肉垫的触感，“你是认真的啊……”
他当然是认真的。
许倾谰也被拉扯回了当时的记忆片段。
他想起来，那个在夜晚努力加班的蔚蔚，是真切地让他感知到了心疼。
倘若那时，自己再武断一些，或许向许千仞低头服软的时间进程也会拉进不少。
蔚蔚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再度开口：“如果现在，我说让你养我，你会不会这么做？”
许倾谰想也没想，回答得果断又干脆。
“不会。”
这个回答并没有出乎蔚蔚的意料，在她仍旧带着浅笑的目光之中，许倾谰道出理由。
“你不会让我这么做的。”
“你有你自己的事业，有你自己的抱负。你只靠你自己，就完全能够登上山巅。”
许倾谰毫不吝啬夸赞蔚蔚的措辞，“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才是我认识的蔚蔚。”
蔚蔚没说话。
她紧紧抿住的嘴角，是越发压抑不住的幸福的弧度。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后看向她。
“心安理得地靠我的钱财过日子，那这就不是蔚蔚了。”
许倾谰对蔚蔚了解的深刻程度，是不需要后者去质疑的。
听完他的解释，蔚蔚很是满意地后仰在了座椅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你果然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在两人攀谈声之中，正在行驶的车辆也被缓缓踩住了刹车。
按照许倾谰先前的告知，司机将车子稳稳停放在了蔚蔚楼下的停车场中。
尽管许倾谰执意想要送蔚蔚上楼，但还是被她的所谓理由给绕了进去，败下阵来。
蔚蔚坚持，现在时间很晚了，让许倾谰赶紧回家，也能够让司机赶紧下班休息。
他终究还是说不过蔚蔚，只得勉强地点了点头，“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蔚蔚回到家中，走到窗边，直至目视亮着车尾红灯的迈巴赫消失在黑夜尽头后，她才转身将客厅的窗帘紧紧拉上。
卸去了束缚累人的高跟鞋，重回平地的双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
她去厨房给自己简单泡了一杯牛奶燕麦，在端着热饮暖胃的时候，还不忘记将自己的双脚浸泡在热水之中。
蔚蔚瘫在沙发上，她小心地啜饮着那杯牛奶燕麦，双脚揉搓的过程里，还不忘记回想这段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
简直就像梦一样。
不知不觉间，她轻笑出声。双脚在盆中的热水里拨弄着，像是带着某种乐趣似的，溅起层层水花。
或许以后的生活，也能过得这么幸福快乐吧。
-
在爆竹音与拜年声的连连欢送下，大家也从短暂轻松的春节假期中脱离了出来，重新投入进繁忙无休的工作之中。
一如春季这个万物复苏的时机，集团内部的许多事情，也需要进行重新整理与调整。
先前由许倾谰谈下来的行驶轨迹软件，已经得到了充分的应用。
这项能够将汽车行驶轨迹储存并上传到云端的技术，一经推广，便受到了广为好评。这种不需要外置行车记录仪，汽车出厂时便自带的辅助功能，已经帮助广大司机群体处理过太多的意外纠纷了。
这次，对方也是满怀诚心合作前来。
他们希望，蔚蓝科技集团能够在先前技术的基础之上，再添置一项恢复老旧车辆行车轨迹的技术，并与全新的内容整合到一起，上传到云端数据库中。
“现在市面上仍然存在的老旧车辆，我们没有办法把它们重新收整运回车厂，再拆开盒子给它们安装这一项全新的技术。”
“而且，现在有不少的用户跟我们反映，说他们之前的一些意外事故，就是因为没有行车轨迹这样的证据，而最终导致不了了之。”
“所以我想，你们能不能研发出这项技术？如果技术可行的话，我们会在车辆检修的情况下安置这项功能，确保覆盖面的最大化。”
这是当时对方代表向黎堏说的话，现在她们坐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向蔚蔚一字不落地完成转述。
转述完成后，黎堏轻叹口气，“这项技术，他们不过就是嘴皮子上下碰一碰，说起来倒是比谁都轻松得很。”
她端起蔚蔚放在她面前的咖啡，轻抿一口，“但要是真正研发起来，那可是比登天都难。”
这种具备专业性和技术性的问题，蔚蔚不好作答。
她转头看向坐在另一旁的林星，“林星，你觉得呢？”
身为设计研发部的副部长，林星显然已经褪去了当初刚入职时的那番青涩。
她将原先的马尾高高束起，干净利落的丸子头，衬托出她更为纤细的脖颈。
还是能够看得出她的年纪小一些。或许是被家里的长辈强制要求，林星的左手手腕处，带着一条五彩斑斓的编绳。
这段五彩绳，成了这个冷清清的办公室里，唯一的零星年味。
几缕发丝落到了她的脸颊两侧，林星皱了下眉头，随后十分干练地将它们收拢到耳后。
“我赞同部长的意见，这个技术要是想研发起来，确实是有很大的难度。”
她不再像往前那般说说笑笑，言语中透露出的，全都是对于工作一丝不苟的严谨态度。
“它跟之前的技术，并不属于同一个类型。上一个技术只是单纯收集证据，再走一个上传云端的过程罢了；但是这一次的主要技术，重点放在了修复数据上。”
听着她的解释，蔚蔚也蹙起了眉头，“那这一次的合作，你们是想要拒绝吗？”
其实拒绝这项合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主要的基础技术还是属于蔚蓝科技集团的。
如果对方提出的技术要求，并不在他们的能力掌控范围之内，是全然有权利在合同签署之前，主动提出中断这次合作。
这也是为了对方的利益着想，毕竟谁都不想花高额的价钱，换来一份质量并不精良的技术。
但听到了蔚蔚的询问，林星反而对此摇头。
“不，我们想换个思路考虑一下。”
蔚蔚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年前的岩彩画修复技术，这个项目，蔚总还有印象吗？”
蔚蔚怎么可能没有印象。
她没有明确表示出自己的情感走向，只是淡淡开了口，“记得。”
林星顺着继续说了下去：“那个技术若要是单靠我们，也是做不成的。倘若能够做成，也是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但也绝然不会做成像现在的这种结果。”
在世界范围内推广并使用，这是他们起初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和我们集团相比，许氏集团的研发行业似乎更加精准一些。多项合作技术也都表明，许氏集团更适合这种精细研发再利用的技术——这是我们集团所不具备的，或者说，是比较薄弱的一个方面。”
林星的分析有理有据，蔚蔚已经能够猜得出来，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样的解决方法了。
“所以我想，我们这一次的合作，能不能也联合许氏集团？”
“我们集团负责总体的大数据运作和上传功能。把数据修复和重新推演技术，转交给许氏集团进行研发。”
“这样一来，我们两家集团都能够发挥出彼此的优势，还能够从中获取更多的利益。这是我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林星话音刚落，蔚蔚的视线就转移到了黎堏的身上。
黎堏还是端着那杯冒着淡淡热气的咖啡，一口一口地慢慢品尝着。
她对于林星的方案，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看样子，应该是两个人私下就已经商量好的。
尽管在技术方面，蔚蔚不能够给予多大的支持，但是在集团联合方面，她还是能够出手帮助的。
似乎是怕蔚蔚还不太理解，黎堏这才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其实在我们来之前，林星就已经把这个方案跟我说过了。我觉得她说的有可行之处，但最终是否决定要这么做，还是取决于你。”
“与许氏集团合作这项技术，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会将原本得到的权益进行分摊。对于公司而言，确实是会损失掉一部分的利益。”
“但拿着这部分的利益，去换取一项十分有前景的技术，这也是一笔值得斟酌的交易。”
“交易的决定权在你的手上。”黎堏话语清淡，她不想让主观意愿影响到蔚蔚做接下来的判断，“是否达成合作意向，就看你的想法了。”
本以为蔚蔚还会再犹豫片刻，但出乎他们二人的意料，她竟然直接点头应了下来。
“我没问题。过段时间，我就会找人联系许氏集团，商量接下来的合作项目。”
她扫了一眼身旁的两个人，却发现她们都有些诧异，便轻笑着开口，“怎么了？我都已经答应和对方达成合作了，怎么还会这么吃惊？”
黎堏半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答应得太利索了，我们才会吃惊的……”
蔚蔚哦了一声，随后挥了挥手，“岩彩画修复技术所带来的巨大利益，你们也都看到了。”
“如果我们当时自主研发的话，可能会成功，但绝对不会有现如今的这番影响力。”
“当初我们和对方分摊出去的那份利益，现在已经不知道收回来了多少倍。”
她顺着手，整理了一下桌上较为凌乱的文件。
看起来，蔚蔚像是对现在讨论的这件事情漠不关心。
“这是一场有来有往的商业交易。”
“我们肉包子丢出去，打的不是狗。”
她手上的动作停了半分，收拢的纸张却因为惯性，还在不停扇动。
“我们打到的，是更大的肉包子。”
见蔚蔚还是像先前一样野心勃勃，黎堏便卸下了心中的担忧，松了一口气。
她刚要准备再跟蔚蔚说些什么，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却冷不丁地被人敲响。
蔚蔚抬眸看向那边，“请进。”
网络系统的主管推门走了进来。他原本是想径直走到蔚蔚的面前，但当他发现在场还有其他人的时候，脚步便开始变得迟疑了起来。
“没事，有什么事情说就是了。”蔚蔚的眼神点了点黎堏和林星她们两个人，“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避讳。”
这个主管，也是之前跟着蔚长安打拼的老员工，现在也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了。
他做事从来利落，对待工作也是勤勤恳恳，一直都没出现过什么差错。
他本就是来汇报工作的，这种事情自然是听到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的犹豫倒显得更为谨慎。
只是现在听到蔚蔚这么说了，便也跟着放心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蔚总，我们这边接到了一个合作意向。对方是晟鹏信息，他们主动提出申请，想要跟我们的计算机系统进行联合绑定。”
“这个合作，已经超出我们部门能够决定的范围了，所以我特地来找您汇报一下。”
晟鹏信息？
黎堏比蔚蔚先一步做出反应，她眉头皱起，疑惑地看向蔚蔚。
“晟鹏信息，不是东部地区头部的网络安全公司之一吗？”
“怎么会突然找到我们寻求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