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我反正觉得嫂子说得对，那明明就是嫂子派人去找的，既出了人力又出了物力，怎么有人好意思随便开口就叫嫂子双手奉上？”
宗政治直接坐到蔚清嘉身边，用身体表示自己对她的支持。
“那不是随便的人，那是圣上！”
宗政津实在觉得头疼，从小到大他受到的教育都是忠君爱国，明明宗政治也是受到的同样教育，怎么会和他拥有如截然不同的观点？
“谁也不能白嫖啊！”宗政治小声嘟囔着。
“行了，你瞎掺和什么！你哥哥和嫂子的事也是你能插嘴的？”
老夫人轻轻瞪了宗政治一眼，收回视线后面上带出些温和的笑意来，招呼仍旧站着的两个人坐下。
“瞧瞧，这是什么大事，也值得这样去吵。”她一手拉着蔚清嘉，一手拉着宗政津，将二人的手交叠在一起，笑呵呵的。
“这样，我做主，这事儿你们都各退一步。七娘把找到的小太子的尸骨可以给皇上。当然，不是没有代价的。津儿，之后想要上奏折、上什么奏折的事，全都得听七娘的。如何？”
她的态度是询问，但是实际上只愿意听到肯定的回答。
蔚清嘉深谙老夫人骨子里面的强硬，并没有出声反驳，而是直接了当的点了头。
宗政津一向听老夫人的话，闻言心中虽然还有些不愿意，但也表示了同意。
“……我反对啊！”
宗政治愣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可惜并没有人理他。
老夫人只斜了他一眼，满意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她将二人的手合在一起，轻轻拍着。
等老夫人起身离开，蔚清嘉立刻将手抽出，面无表情的坐回座位上。
“答应你的，我会做到，希望你也能坐到你答应的。”她声音有些冷的遮不住，克制的运气，闭上眼不去看愣在原地的宗政津。
宗政津收回自己突然落空的手道：“好。”
说完，他犹豫片刻还是选择转身离开，背影里似乎透着些许落寞。
“嫂子？”宗政治小声试探着叫了一声。
“出来。”蔚清嘉没理他，反而冷冷地看着屏风处说了一声。
曹焘闪身从里面走出，看着宗政治的眼神里透露着十分明显的很铁不成钢。
蔚清嘉看着自然而然站起来和曹焘站成一排的宗政治，冷笑着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咳，这不是我想学点功夫保护嫂子你嘛！”
宗政治察觉到蔚清嘉现在情绪不对劲，连忙解释，还专门凑到她身边，颇有些卖乖的意思在。
但蔚清嘉并不吃这一套，甚至言语间锐意逼人：“是吗？学武是为了保护我，还是保护你哥和你娘？真遇到问题，是不是我还是要被放到其次的位置上？”
宗政治被她问的愣在原地哑口无言。
“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情绪不好，不是针对你。”
蔚清嘉深呼吸平缓自己有些过于激进的情绪，尽量温和的对宗政治道。
他呆呆的点头，站起身往外走，一步三回头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屋内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曹焘走上前蹲在她身边，蔚清嘉垂眸去看他，面上平静，但心中的情绪仍旧翻涌。
屋里没点太多的烛火显得有些昏暗，她今日本是出去视察，穿得华贵正式，此刻无悲无喜的坐在座位上像是一尊用白瓷制的菩萨，静静聆听位于其下的信徒的心愿。
“你不高兴。”
曹焘很肯定道：“今日不止发生了这一件事，你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
她没回答，仍旧一直看着他。
“曹焘。”忽地，她动了，俯身凑近他。
“你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才选择抛弃我的？”
她一字一顿，声音很轻，但却想一声声惊雷响在曹焘的耳畔。
这个话题在两人重逢以来都像是一块禁-忌，曹焘曾经试图想提起，却被蔚清嘉给直接打断，却不料如今又是她在他面前直接询问。
“你今天到底……”
“啪”
蔚清嘉朝他脸上甩了干脆利落的一巴掌，这一下她没收力，将曹焘的脸直接打偏向一侧。
“回答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做选择的时候，有犹豫吗，又犹豫了多久？”
她再次询问，看着他的目光没有一点温情。
曹焘突然觉得有些慌乱，看着蔚清嘉的眼神中不自觉带上了祈求，可她不为所动。
“回答不上来吗？”
他良久不开口，蔚清嘉像是了然了一般轻轻点头，将身子后靠，一直到彻底靠在宽敞的椅背里。
空气无声的流动，静的叫人有些心慌。
“曹焘，你知道我今天出去的时候碰到谁了吗？”不知过了多久，蔚清嘉终于开口。
曹焘听见她与他说话，瞬间抬-起-头，双眸直直看着蔚清嘉。
“我看见了我娘，啊、我是说我亲娘，你应该没见过她。”
蔚清嘉仰着头将自己缩在椅子里，放任自己的仪态尽然丧失，低着头缓缓说着。
她没有在看曹焘，也没在看任何东西，而是将视线放空。
“平心而论，她对我并不好，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她独特的为娘之心，可是我从来都感觉不到她对我的爱。我小时候还在她身边的时候，每日早早地就要起来压筋，晚上很晚才能睡，因为绣活做完或者别的什么。但是她却是府里公认的慈母。”
蔚清嘉扬起一抹讽刺的微笑。
曹焘犹豫着伸手握住她的手，见没被甩开才敢用力紧紧握住。
“后来我离开她身边单独住，那时候我以为我能彻底摆脱他，可是没有，她用完美的受害人姿态将我定在不孝的柱子上，甚至有一段时间被蔚家人怀疑我是否天生冷血。
等我终于学会怎么应对她这些招数，却已经晚了。
我信任的身边人背叛我投向她的怀抱，把我筹谋了许久的潜逃揭露，让我彻底丧失最后一次逃离的机会。
是我娘，亲自带人将我抓了回去。”
那夜漫山遍野的火把将她团团围住，而当葵娘举着火把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恳求过、哭诉过、甚至咒骂过，但仍旧被拽着脚腕将她彻底扔进地狱。
“你猜她为什么这么做？”
曹焘摇头，蔚清嘉也没指望他回答，而是接着自问自答。
“仅仅是为了得到别人更多的关注。”
她自己说着都觉得有些可笑，可她笑不出来，只在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来。
“我出嫁前一晚，她来看我。那时候蔚家已经显露了无可阻挡的颓势，丫鬟小厮散了大半，她一介姨娘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走进我的屋子的时候我竟然觉得她已经老了。”
“那时候蔚老太爷中风瘫痪在床，蔚老太君早就死了，三房人为了到底谁当家作主，究竟要不要分家吵得不可开交。我以为她终于意识到能依靠的只有我这唯一的女儿，是希望我出嫁能带着她走。”
“可是不是。”
“她是来与我说，她和常来蔚府上门送豆腐的男人相爱了，希望我帮她逃出去！”
蔚清嘉想起那夜葵娘面上的娇-羞甚至有些反胃，那张私下面对她从来都是严肃和狠厉的人居然也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她说她怀孕了，她摸着自己肚子一脸慈爱的时候，完全没想过我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完全没想过这份慈爱她从来都没对我展露过！”
蔚清嘉声音渐渐变大，情绪也逐渐激动起来。
“我可以用不成全她来报复，但是我没有，我将她偷偷放了出去，因为我想看看，一个总是希望得到被人关注的人，真的成为普通百姓，到底还会不会像她展露给我的那么幸福。”
“可我出嫁后，就再也没见过她。直到今天……”她的目光渐渐聚焦，缓慢抬头看向曹焘。
“我看到她手里牵着一个半大的男孩，她们两个穿得一点也不好，粗布衣裳、满是补丁，甚至那孩子的一只脚都是跛的。”
“她也看见了我，但是你知道她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曹焘摇头，握紧了她的手，却还是觉得怎么都无法捂热。
“她第一反应，就是把那个孩子藏到身后，然后警惕的看着我！”
蔚清嘉一把甩开他的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看着他。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如果她对我做得一切都是因为我敌不过她的私心，孩子就是没有旁的东西重要，为什么她今天的第一反应是去护住那个孩子？难道我天生就是被人抛弃，被人在二选一中毫不犹豫可以舍弃的那个吗！”
“生下我的亲娘是这样！为了利益可以将我卖出去的魏夫人是这样！老夫人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蔚清嘉蹲下身和曹焘对视，看着他的眼睛被泪水模糊，叫他看不清其中情绪。
“曹焘，我生下来，就合该是被人舍弃的那个吗？你放弃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一瞬间，就那么一瞬间，我的后果？”
宗政治直接坐到蔚清嘉身边，用身体表示自己对她的支持。
“那不是随便的人，那是圣上！”
宗政津实在觉得头疼，从小到大他受到的教育都是忠君爱国，明明宗政治也是受到的同样教育，怎么会和他拥有如截然不同的观点？
“谁也不能白嫖啊！”宗政治小声嘟囔着。
“行了，你瞎掺和什么！你哥哥和嫂子的事也是你能插嘴的？”
老夫人轻轻瞪了宗政治一眼，收回视线后面上带出些温和的笑意来，招呼仍旧站着的两个人坐下。
“瞧瞧，这是什么大事，也值得这样去吵。”她一手拉着蔚清嘉，一手拉着宗政津，将二人的手交叠在一起，笑呵呵的。
“这样，我做主，这事儿你们都各退一步。七娘把找到的小太子的尸骨可以给皇上。当然，不是没有代价的。津儿，之后想要上奏折、上什么奏折的事，全都得听七娘的。如何？”
她的态度是询问，但是实际上只愿意听到肯定的回答。
蔚清嘉深谙老夫人骨子里面的强硬，并没有出声反驳，而是直接了当的点了头。
宗政津一向听老夫人的话，闻言心中虽然还有些不愿意，但也表示了同意。
“……我反对啊！”
宗政治愣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可惜并没有人理他。
老夫人只斜了他一眼，满意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她将二人的手合在一起，轻轻拍着。
等老夫人起身离开，蔚清嘉立刻将手抽出，面无表情的坐回座位上。
“答应你的，我会做到，希望你也能坐到你答应的。”她声音有些冷的遮不住，克制的运气，闭上眼不去看愣在原地的宗政津。
宗政津收回自己突然落空的手道：“好。”
说完，他犹豫片刻还是选择转身离开，背影里似乎透着些许落寞。
“嫂子？”宗政治小声试探着叫了一声。
“出来。”蔚清嘉没理他，反而冷冷地看着屏风处说了一声。
曹焘闪身从里面走出，看着宗政治的眼神里透露着十分明显的很铁不成钢。
蔚清嘉看着自然而然站起来和曹焘站成一排的宗政治，冷笑着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咳，这不是我想学点功夫保护嫂子你嘛！”
宗政治察觉到蔚清嘉现在情绪不对劲，连忙解释，还专门凑到她身边，颇有些卖乖的意思在。
但蔚清嘉并不吃这一套，甚至言语间锐意逼人：“是吗？学武是为了保护我，还是保护你哥和你娘？真遇到问题，是不是我还是要被放到其次的位置上？”
宗政治被她问的愣在原地哑口无言。
“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情绪不好，不是针对你。”
蔚清嘉深呼吸平缓自己有些过于激进的情绪，尽量温和的对宗政治道。
他呆呆的点头，站起身往外走，一步三回头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屋内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曹焘走上前蹲在她身边，蔚清嘉垂眸去看他，面上平静，但心中的情绪仍旧翻涌。
屋里没点太多的烛火显得有些昏暗，她今日本是出去视察，穿得华贵正式，此刻无悲无喜的坐在座位上像是一尊用白瓷制的菩萨，静静聆听位于其下的信徒的心愿。
“你不高兴。”
曹焘很肯定道：“今日不止发生了这一件事，你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
她没回答，仍旧一直看着他。
“曹焘。”忽地，她动了，俯身凑近他。
“你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才选择抛弃我的？”
她一字一顿，声音很轻，但却想一声声惊雷响在曹焘的耳畔。
这个话题在两人重逢以来都像是一块禁-忌，曹焘曾经试图想提起，却被蔚清嘉给直接打断，却不料如今又是她在他面前直接询问。
“你今天到底……”
“啪”
蔚清嘉朝他脸上甩了干脆利落的一巴掌，这一下她没收力，将曹焘的脸直接打偏向一侧。
“回答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做选择的时候，有犹豫吗，又犹豫了多久？”
她再次询问，看着他的目光没有一点温情。
曹焘突然觉得有些慌乱，看着蔚清嘉的眼神中不自觉带上了祈求，可她不为所动。
“回答不上来吗？”
他良久不开口，蔚清嘉像是了然了一般轻轻点头，将身子后靠，一直到彻底靠在宽敞的椅背里。
空气无声的流动，静的叫人有些心慌。
“曹焘，你知道我今天出去的时候碰到谁了吗？”不知过了多久，蔚清嘉终于开口。
曹焘听见她与他说话，瞬间抬-起-头，双眸直直看着蔚清嘉。
“我看见了我娘，啊、我是说我亲娘，你应该没见过她。”
蔚清嘉仰着头将自己缩在椅子里，放任自己的仪态尽然丧失，低着头缓缓说着。
她没有在看曹焘，也没在看任何东西，而是将视线放空。
“平心而论，她对我并不好，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她独特的为娘之心，可是我从来都感觉不到她对我的爱。我小时候还在她身边的时候，每日早早地就要起来压筋，晚上很晚才能睡，因为绣活做完或者别的什么。但是她却是府里公认的慈母。”
蔚清嘉扬起一抹讽刺的微笑。
曹焘犹豫着伸手握住她的手，见没被甩开才敢用力紧紧握住。
“后来我离开她身边单独住，那时候我以为我能彻底摆脱他，可是没有，她用完美的受害人姿态将我定在不孝的柱子上，甚至有一段时间被蔚家人怀疑我是否天生冷血。
等我终于学会怎么应对她这些招数，却已经晚了。
我信任的身边人背叛我投向她的怀抱，把我筹谋了许久的潜逃揭露，让我彻底丧失最后一次逃离的机会。
是我娘，亲自带人将我抓了回去。”
那夜漫山遍野的火把将她团团围住，而当葵娘举着火把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恳求过、哭诉过、甚至咒骂过，但仍旧被拽着脚腕将她彻底扔进地狱。
“你猜她为什么这么做？”
曹焘摇头，蔚清嘉也没指望他回答，而是接着自问自答。
“仅仅是为了得到别人更多的关注。”
她自己说着都觉得有些可笑，可她笑不出来，只在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来。
“我出嫁前一晚，她来看我。那时候蔚家已经显露了无可阻挡的颓势，丫鬟小厮散了大半，她一介姨娘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走进我的屋子的时候我竟然觉得她已经老了。”
“那时候蔚老太爷中风瘫痪在床，蔚老太君早就死了，三房人为了到底谁当家作主，究竟要不要分家吵得不可开交。我以为她终于意识到能依靠的只有我这唯一的女儿，是希望我出嫁能带着她走。”
“可是不是。”
“她是来与我说，她和常来蔚府上门送豆腐的男人相爱了，希望我帮她逃出去！”
蔚清嘉想起那夜葵娘面上的娇-羞甚至有些反胃，那张私下面对她从来都是严肃和狠厉的人居然也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她说她怀孕了，她摸着自己肚子一脸慈爱的时候，完全没想过我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完全没想过这份慈爱她从来都没对我展露过！”
蔚清嘉声音渐渐变大，情绪也逐渐激动起来。
“我可以用不成全她来报复，但是我没有，我将她偷偷放了出去，因为我想看看，一个总是希望得到被人关注的人，真的成为普通百姓，到底还会不会像她展露给我的那么幸福。”
“可我出嫁后，就再也没见过她。直到今天……”她的目光渐渐聚焦，缓慢抬头看向曹焘。
“我看到她手里牵着一个半大的男孩，她们两个穿得一点也不好，粗布衣裳、满是补丁，甚至那孩子的一只脚都是跛的。”
“她也看见了我，但是你知道她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曹焘摇头，握紧了她的手，却还是觉得怎么都无法捂热。
“她第一反应，就是把那个孩子藏到身后，然后警惕的看着我！”
蔚清嘉一把甩开他的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看着他。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如果她对我做得一切都是因为我敌不过她的私心，孩子就是没有旁的东西重要，为什么她今天的第一反应是去护住那个孩子？难道我天生就是被人抛弃，被人在二选一中毫不犹豫可以舍弃的那个吗！”
“生下我的亲娘是这样！为了利益可以将我卖出去的魏夫人是这样！老夫人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蔚清嘉蹲下身和曹焘对视，看着他的眼睛被泪水模糊，叫他看不清其中情绪。
“曹焘，我生下来，就合该是被人舍弃的那个吗？你放弃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一瞬间，就那么一瞬间，我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