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军中急报!”

    北方的雪野大片蔓延,曹焘策马连夜赶回营地的时候正撞见焦急等待他的士兵,甚至还来不及等他下马就即刻将密封的奏报递到他的面前。

    曹焘一跃翻身下马将奏报拿在手中,大步朝营帐中走去,进了营帐后也来不及更衣,直接站在桌前将封闭良好的信封拆开,里面仅有潦草的几个字符,但却令他瞬间冷笑出声。

    “曹柘私养死士,率众叛逃。这么大的事,我居然一直到现在他领着匈奴的人回来打我们才知道?传消息的人是死在路上了吗?”

    他的语调冰冷,叫跟进来的几人都不寒而栗,齐刷刷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曹焘早就怀疑自己的情报系统出了某些问题,现在看来哪里是一点点问题,是有个大蛀虫直接切断了他的消息来源!

    可眼下才发现却有些为时已晚,一个在曹家生活多年的人如今甘愿成为匈奴人的狗也要回来咬曹家一口,来势汹汹的模样谁也说不清他手中究竟知道了多少曹家军私。

    “融休呢?叫他来见我!”

    他没发怒,越是此刻便越是要冷静对待,绝不能自乱阵脚,他只抬眸在地上一众跪着的人里扫了一圈,却没见到融休的人影。

    “融副官他……”

    “有什么就说!”曹焘不耐烦听他们墨迹,皱眉道。

    “融副官他昨夜突然打晕了我们一个守夜的兄弟,带着干粮和水骑马闯出去说是要找您,就再也不见了人影。”

    那士兵纠结着汇报,对一向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总体来说特别靠谱的融休会突然做出这种事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但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策马离开又是做不了假的。

    找他?

    曹焘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此地处处皆为平原,一望无际,连一条正经的路也没有,这样的情况去找他不亚于大海捞针,且他非常肯定不曾见过任何人马在草原出没。

    “细说当时的情况。”

    他将身上被雪打湿的大氅甩开,坐到椅子上目光盯着说话的人,叫旁人跪着的人也感受到了逼人的威压。

    “昨夜我领着人巡逻,正巧寻到家主您的营帐处,就听得里面好像有人在说话,但其中并没有光亮。我怕是进了奸细或是贼人,于是示意士兵轻声快步靠近,可还没等我们走到门口,融副将突然掀开帘子,一下闯了出来。”

    那人有些紧张,可说话间的神情并不像是在撒谎。

    “我们为了不打草惊蛇,在靠近之前都熄了火把,可是离得近的兄弟还是看见了融副将身上大片的血迹。他看见我们的时候好像是想说什么,但是也没有,反而直接就冲到马厩牵了匹马出来。

    有守卫的士兵去拦,却被一拳打晕,我们再去拦却来不及了……”

    “是属下的错,请主帅责罚!”

    那人说完就干脆利落的抱拳请罪,紧张的等着曹焘发落。

    “呵,一群人拦不住一个人,你哪里有错,是我有错,当初怕不是瞎了眼才把你们带出来。”

    曹焘冷笑着,看着一群人更加战战兢兢不由得更加生气。

    “他身上既然有血,死了的或者伤了的,是谁?”他尽量平静地问。

    “是……嵇盖副官。”

    这名字一出来,曹焘本就有些怀疑的心瞬间就变得更加多疑。

    嵇盖并不是曹家本家出来的,反而是那位假家主从路上捡的难民,凭着好样貌和能说会道得了那位假家主的欢心,直接提拔成了副官整日带在身边。

    后来曹焘回来,嵇盖第一时间弃暗投明,叫营帐里一些摇摆不定的人也定了心直接选择了曹焘,叫曹焘更加不费吹灰之力抓了假家主。

    为了展示赏罚分明,曹焘并没有剥夺嵇盖副官的身份,反而将他也留在了身边。

    因为他根本不担心他能蹦跶到自己面前,毕竟融休那厮看自己的地位比什么都要更加看重,时刻防着比他聪明的嵇盖在曹焘面前露脸。

    眼下融休却打伤了嵇盖奔逃,这完全不符合事情逻辑,反而叫曹焘更加怀疑起在融休手下活着的嵇盖来。

    但眼下人还重伤昏迷,更急切的事也是即将举兵进犯的匈奴人,曹焘暂且将此事放在了一边,带着几个将军商讨起应对之法来。

    而此刻远在庐州的蔚清嘉,同样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什么?”

    蔚清嘉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时间忘了手里还端着热茶,被烫的瞬间松手,茶杯碎了一地。

    “您别急,目前也就是丫鬟妈妈们私下闲聊天传的,说不得是假的,三人成虎就这么传起来了。”

    乌璇赶紧上前扶住蔚清嘉,小心的叫她避开地上的碎瓷片,口中还不忘安慰着她。

    蔚清嘉只是刚刚一时情急,眼下缓过来后也觉得自己颇没出息,面上逐渐镇定下来。

    “你听清了是哪几个人说的吗?”她低声询问乌璇。

    乌璇思索一番,最终还是不太敢肯定的摇头道:“洗衣房人多嘴杂,加上来得也都不是每个院子里特别有头有脸的丫鬟,大多有些眼生。我当时端着衣裳往回走就听了那么一句,回头去找,全都是在说话的人,根本不知道是谁说了那么一句‘七娘子马上就要嫁到冀州做将军夫人了’。”

    蔚清嘉咬唇,在心中安慰自己,能去做取衣裳这样的活儿的能知道什么肯定消息,定然是在胡说。

    可是转念一想,这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近府里有女娘议亲吗?”

    “没有,最近事多,并没有媒人上门。”乌璇的回答让蔚清嘉的心更加高悬。

    “没有人议亲,那嫁房为什么还在装饰?”她轻轻地说,声音很快飘散在空中。

    “去查,最近有没有人远道而来,不、就去查最近上门来求见祖父祖母的有哪些人,目的是什么。一旦发现有从冀州或是巩家派来的人,立马来向我汇报!”

    蔚清嘉并不敢消沉太久,果断的下了命令,看着乌璇领命出去的背影,她心中不安的预感仍旧在蔓延,明明屋内地龙很热,却仍旧叫她通体发寒。

    三天转瞬即逝,蔚清嘉却还是没能得到想要的消息,她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却还是只能每日强撑着笑脸去人前做事。

    “娘子!”乌璇在君荔出去取饭的间隙进屋,叫蔚清嘉双眸瞬间亮起。

    “如何?”

    “最近并没有从冀州或是巩家来的人,甚至也没有人上门求见老太爷老太君。”乌璇此话一出口,叫蔚清嘉心瞬间凉了半截,不过乌璇却还有话没说完。

    “不过,魏主帅倒是派人来了一趟,在正院待了两三个时辰,不知做了什么。哦对了!就在踏青节那日。”

    魏亭派人上门?

    蔚清嘉一时间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系,但眸光一转,突然想起什么,立马起身走到书柜前上下翻找着。

    她记性很好,很快就在一个匣子里找到了当时魏夫人给她的那枚令牌,冰凉坚硬的令牌握在手里,叫她竟然能得到短暂的安心。

    她自然怕上门就是龙潭虎穴,可却一定要想办法弄个明白,越危险的地方,收获也才越珍贵。

    听闻蔚清嘉上门的消息时,魏夫人正卧在床上喝药,闻讯瞬间僵住喝药的动作,叫药倾洒出一些在被子上。

    “夫人,蔚娘子手里有我们府上的令牌,眼下已经过了二门,正往您的住处来呢,您看要不要拦住啊?”丫鬟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汇报。

    她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见外的女娘,虽然拿着令牌,可既然上门做客难道不应该事先写好拜帖告知,来了别人府上也得等着主人通传吗?

    哪里有这样直接就闯进府里,走路还那么快的娘子!

    “您若不想见……”

    “叫她进来吧,快给我更衣,窗子也开开通风,她鼻子一向灵巧,定然不喜欢这股药味。”

    魏夫人打断了丫鬟的话,直接做起来去弯腰穿鞋,却突然一阵头晕,差点直接面朝下摔下去。

    “您何必非要见她,就算打发了,她也不能说什么的。”一直伺-候的贴身丫鬟心疼道。

    魏夫人惨然一笑道:“七娘执拗,越不叫她做得事,她心里越是想要做到。更何况当初是我亲手给了她令牌,做了承诺,如今怎么好违背一个与孩子的誓言。”

    “可……”

    “行啦,我知道你是关心我,那就用你的巧手把我画的漂亮一些,可别叫七娘吓着了。”

    魏夫人的话叫丫鬟有些难过,可也不再劝说,拿起粉在魏夫人脸上轻轻扫着,其余的丫鬟也静静的在房间里忙活着,尽量不叫屋内留下药味。

    可到底没有蔚清嘉来得快。

    蔚清嘉轻车熟路的走进屋内的时候,魏夫人面上才只上了一层薄粉,虚虚的浮在她过于青黑的面色上,倒显得有几分可怖。

    魏夫人察觉她来,扬起一个笑来,打断了丫鬟还要继续给她上妆的动作,将全部人都挥退至屋外。

    “你也出去吧。”蔚清嘉同样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乌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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