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仙鹤灯笼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宗政治对着烛火看了许久仍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侧过头想看看蔚清嘉和曹焘有没有什么发现,却见二人一个不一个面容严肃,好似都已然发觉出了什么一般。

    “你也看出来了?”曹焘问。

    蔚清嘉缓缓点头,将桌上的蜡烛一口气吹灭,屋内只余下那仙鹤灯笼的光芒,又用手在仙鹤纤细的脖子上不知做了什么,就见那仙鹤的脖子瞬间整齐断裂,从缺口出掉出一张纸来。

    宗政治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张纸递给蔚清嘉,与其说是纸倒不如说那是一张极其薄的丝绢,上面用极细的笔寥寥画了几条线,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觉不觉得这像是……一个地图?”蔚清嘉突然道。

    “地图?”曹焘凑近去看,却不着痕迹的挤开了也想凑上来的宗政治。

    宗政治骤然一愣,于二人身后用前所未有的复杂目光看了他们一眼,才又上前。

    蔚清嘉没注意这两人之间的小摩-擦,她正盯着自己的发现不断的去推演验证着,最终才彻底确定自己的猜测。

    “你们看。”她指着那丝绢上简单缭乱线条的一处小小缺口,“这里就是我们即将要去的溪扬谷的唯一入口。”

    她漂亮的指尖在丝绢上滑-动,因着曹焘和宗政治紧紧跟随:“而这里是我们刚刚去的那个镇子,这条路是我们必须通行无法避开的一条路。”

    “那这个人是想提醒我们不要去这个溪扬谷?”宗政治问。

    “不,我可不觉得嵇盖是什么圣人,你难道不觉得这更像是一种挑衅吗?”曹焘冷笑道。

    蔚清嘉将那丝绢扔到桌子上,反手拿起那平整掉下来的仙鹤头,同样扬起冷笑:“若是真想提醒,得知我们的行踪的第一时间就能随便用什么法子提醒我们,哪里用这么特意去办一场灯会?看来,你的这位旧部下,如今是铁了心的站在巩康成这边了。”

    “旧部下?”宗政治突然出声,探究的看向曹焘。

    蔚清嘉和曹焘对视一眼都没说话,他也没再追问,只是安静的在蔚清嘉表示要睡了的时候退了出去。

    寂静幽暗的走廊上,曹焘和宗政治两相对立,彼此的神态都很严肃。

    “你身份应该不是简单的奴隶,旧部下,看来你从前身份还非同一般?”宗政治到底没耐住,率先开口。

    曹焘没好好站着,而是斜靠在楼梯的栏杆上,听了他的话也没没什么明显的变化,而是干脆利落的点头承认。

    “是,但这重要吗?不管我从前是什么,如今我都是她的奴隶,这就够了,不是吗?”

    “你会给她带来麻烦。”宗政治冷声回。

    “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这句话的?”曹焘站直了身体,目光充满审视的看向宗政治,“是身为弟弟担心嫂子,还是别的什么无法宣之于口的理由?”

    他问的并不尖锐,却仍旧像是一把利刃直直戳破宗政治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地方。

    “宗政治。”曹焘朝他走近,居高临下的俯视他,“管住你自己,既然这么多年都守着那条线,就别突然暴露,免得让所有人都不高兴。”

    “用不着你提醒。”宗政治低声回,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拳,直到曹焘擦身而过,走廊上彻底剩自己一人才泄气松开,迈着沉重的步子回了房间。

    他的房间与蔚清嘉的房间仅有一墙之隔,客房的隔音并不好,他安静的躺在床上就能轻易听见隔壁的声响,蔚清嘉和曹焘刚刚出去时的声音他就全部听到了,但他一直忍者没出去,直到两人回来还共处一室,他才忍不住找了出去。

    可结果却是被揭穿了自己的心思。

    今夜似乎既漫长又快速,直到第一缕阳光投射进窗棂,宗政治睁开自己沉重的眼皮,恍若昨夜全都是一场梦一般。

    “嗯?他今天起这么早?”

    坐在楼下用早饭的蔚清嘉惊奇的看着幽魂般走下来的宗政治,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么早的时候看见他,毕竟他可是赖床的一把好手。

    “快吃,一会儿凉了。”曹焘夹了一只小笼包到她碗里轻声道。

    “你刚刚还说烫,要我吃慢些。”

    蔚清嘉皱眉看着碗里热腾腾的包子,她实在搞不懂曹焘如今都在想写什么,难道喜欢上一个人会让人变得这么多变吗?

    “是我不好,先把粥喝了好不好,现在刚好入口。”曹焘帮她捋了鬓边的发丝,语气轻哄道。

    坐在旁边桌子上的宗政治看着两人的互动,就连入口的饭食也骤然变得无味了起来,草草吃了几口也就作罢。

    “嫂子,我们今日还要继续往溪扬谷去吗?”

    曹焘看着自顾自坐到自己对面的宗政治,面色几不可察的冷下来。

    “去,当然要去。”蔚清嘉点头,“既然他们都已经自信到给我们提前敲了警钟,总不好叫人家的谋算落空。”

    “那我就跟着嫂子了,嫂子到时候可要保护好我。”宗政治笑嘻嘻的。

    “若是怕,现在掉头回去也来得及。”

    曹焘在一旁冷不丁出声,叫宗政治面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抬眸和他对视时彼此都看得清眼中的冷意。

    蔚清嘉自然能察觉这陡然僵持住的气氛,却没弄清楚究竟是因为什么,毕竟前一晚两人还没什么嫌隙,今日一早却忽地变成了这样。

    不过,蔚清嘉边吃着包子边闲适的想,若是两人彼此牵制,自己倒是能多些自己的时间。

    摇晃的马车中,蔚清嘉面无表情的坐在最中间宽敞的地方,随着摇晃幅度不断加大,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左□□斜。

    可一旦明显往左边倒就立马会被右边冷着脸的曹焘搂回来,往右边倒也立马会被宗政治拽着胳膊拉正,彼此都毫不服输的僵持,可苦了被迫坐在中间的蔚清嘉。

    “够了!”

    再度被曹焘一把摁在怀里的蔚清嘉终于忍无可忍,同时甩开两人的胳膊,可就在下一秒外面瞬间传来惊叫,还等不及她出声询问发生了什么,马车就突然不受控制的迅速朝前狂奔而去。

    曹焘反应迅速的揽住蔚清嘉,另一只手掀开旁边的帘子朝外看去,就见路边的景物飞速朝后退去,再往后看,就见以融休为首的护卫正和一伙人缠斗着。

    “遇袭了。”曹焘冷静的说,将蔚清嘉送到宗政治怀里,“护好她,我去控马。”

    “你小心。”蔚清嘉仰头看他,语气急促。

    “放心,照顾好自己。”曹焘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又郑重的看了一眼宗政治,果断的转身掀开帘子走到了车架处,纵身一跃跃到发了狂的马匹背上。

    宗政治护着蔚清嘉,不叫她因颠簸而在马车中磕碰到,而蔚清嘉却比他还要冷静几分,甚至还有时间去安慰他不要怕,仍旧把他当作初见时的那个孩子。

    “嫂子,我已经长大了……”

    “什么?”

    外面的马鸣声实在太大,蔚清嘉只隐约听见宗政治叫她却没听清她具体说了什么。

    “没什么。”宗政治勉强扯出笑来,摇着头否认。

    “别怕,我既然把你带出来,必定会安全把你带回去。”蔚清嘉安慰道。

    马因着被箭射中后腿才受了刺-激发狂,曹焘扯着缰绳想要将它控住却不能,眼看着前面就是峭壁,只好当机立决拿了匕首,瞬间刺进马脖子中。

    随着最后一声鸣叫,黑棕色的马匹倒下,马车却还是因为无法及时停住而继续向前,曹焘果断回了车厢中,护在蔚清嘉身前。

    “砰——”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不远处林间的飞鸟,纷纷扇着翅膀飞离栖息着的树木。

    “咳咳……”

    蔚清嘉被灰尘呛住,忍不住剧烈的咳起来,想要动一下却发现自己被一前一后两个人牢牢抱住,动弹不得。

    “曹焘?宗政治?”她小声的喊。

    “嫂子……我没事……”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宗政治被散架的马车砸了背,但人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但等了许久,曹焘却还是没有回应。

    蔚清嘉有些慌张的费力将手抽出来,却又不敢去摇晃他,只摸索着将手放在他脖颈处,感受着脉搏的跳动才从一口气。

    虽然撞上峭壁的时候那匹死去的马给马车减少了一些冲击,但他也实打实的撞了上去,向来伤势也必不会轻。

    宗政治率先从马车上下去,又帮着蔚清嘉将昏迷的曹焘搬下来。

    等周遭视野宽敞了,两人才看清曹焘究竟伤的有多厉害,他整个背上的衣裳已经完全破碎,大片的血液流淌着,头上也破了个口子,失血叫他唇色变得异常苍白。

    蔚清嘉迅速将裙子用匕首划下来一-大块布料在他身上缠紧,又用一块布将他头上的伤口也包上,原本的及地裙摆瞬间变得只到膝盖。

    “先走,说不定会有追兵。”蔚清嘉指使着宗政治将曹焘背起来,朝着不远处的那片树林走去。

    宗政治始终沉默着听蔚清嘉的命令,似乎在看轻曹焘伤势的瞬间,他就变得沉默起来。

章节目录

金丝雀另嫁后他后悔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酿就春色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酿就春色并收藏金丝雀另嫁后他后悔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