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土路上一连串的马蹄印记踏过,溅起无数尘土,骏马驰骋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就到达了目的地。

    曹焘翻身下马,融休立马上前接过缰绳和马鞭,面上的表情颇有些欲言又止,可曹焘连着几日没见到蔚清嘉,眼下并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前几日蔚清嘉派来冀州送货的人总算有了消息,可事情紧急,只好先只派了曹焘去看看具体情况,他这么一去就是四天,对蔚清嘉想念的很。

    他大步的朝前走去,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有些犹豫着停下脚步,转了步子先朝自己的住处去了,想着先洗漱一番,换身衣裳再去看她。

    可一推开门,就见宗政治沉着脸坐在桌前,面色是前所未见的不好。

    听见门声,宗政治带着希望抬头,见是曹焘,立马又低下头去。

    曹焘没空理会他,宗政治看他在哪儿不断的拿衣裳在自己身前比划,没好气的说道:“还换什么衣裳,穿着再好看的衣裳,也抵不过新人一个笑去!”

    他说得酸涩,心下也浮起难过来。

    “你在说什么?”曹焘猛地扭头看他。

    “对啊,你还不知道吧?那位苗周,已经成了嫂子的新宠,且叫嫂子喜欢呢!”宗政治酸的很,就连他想找蔚清嘉说话都被赶了回来。

    曹焘将手里的衣裳扔到一旁,迅速的夺门而出,宗政治犹豫了一秒也马上跟上。

    蔚清嘉的住处门口路慧语正守在外头,见曹焘气势汹汹的来,想到娘子的吩咐,立马就朝旁边躲开,将门整个让出来。

    可曹焘想要推门的手却停在了空中,犹豫着不敢往下放。

    “人还在里头呢?”宗政治问路慧语。

    路慧语点头,躲得远远的。

    “在里头多久了?”

    “约莫有一个时辰了。”路慧语谨慎答道。

    曹焘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下更加酸涩发紧,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却还是没强硬的推门,而是轻轻的在门上敲了两下。

    “进来。”蔚清嘉的声音隔着门板遥遥的传来。

    他深吸口气,压下种种情绪,理了理自己的领子,推开门抬脚走了进去。

    屋里的模样比他想的要好许多,虽然只有蔚清嘉和苗周两人,但两人的距离足有半个屋子,一个坐在椅子上喝茶,一个头上顶着茶杯笔直的站在墙角。

    见人进来,好奇的视线飘过来,听见蔚清嘉轻轻放下杯子,又立马目视前方,做出乖巧的模样。

    “韶珴,我回来了。”曹焘装作没看见他,三两步就走到蔚清嘉身前半跪下,仰着脸看她,轻轻拉过她的手。

    蔚清嘉挣开,余光划过他失望的模样,转头朝苗周道:“你先出去。”

    “是,娘子。”他将头上的茶杯放到桌子上,脚步轻巧的路过曹焘走了出去。

    曹焘忍者不在他路过时动手,只将头埋在蔚清嘉腿上,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平复心情。

    苗周走出屋子的时候还顺手关上了门,迎面撞上面色黑沉的宗政治也扯出一抹笑来。

    “你还要不要脸?”宗政治忍无可忍,这几日他简直受够了苗周当蔚清嘉一面,背地又是一面的样子了。

    “要脸难不成会比如今过得还好吗?”苗周笑道,看着宗政治就像看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郎君,若是要我说,您就是脸皮太薄。明明喜欢自己的嫂子,却又不敢承认,整日把支持娘子养个得体的外室挂在嘴边,但真如我这样的人出现,背地里却恨不得我去死。若我是您,还不如真的毛遂自荐,就算爬不上-床,也总比一直被当个孩子强。”

    苗周的话像是能蛊惑人心,但他却不似故意,只说了些让人忍不住去深想的话就直接转身离开了,毫不在意后果。

    屋内,曹焘仍旧维持着自己的动作,他不敢抬头去问苗周的情况,生怕得出自己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赶路回来很累吗?”蔚清嘉手慢慢的摸上他的发端,他从前就不喜欢如其他郎君那般弄各种各样的发型,永远都只拿各种各样的冠束在一起。

    曹焘不做声,却点点头。

    “去床上歇会儿?别蜷着了,这样更累。”蔚清嘉声音很轻,又很远,叫曹焘很急切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保证她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可他又不敢贸然出手去动作,只顺着她的动作起身,任由她拉着躺在她趟过的床上。

    村子里的屋子都不大,床也很窄,只能容下曹焘一个人躺着,可见她要走,他反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在了自己的身上,抱着她的腰。

    “对不起。”他现在道歉已经很熟练了,“但是我想抱着你。”

    蔚清嘉动了动,就感觉揽在自己腰身上的手又禁了几寸,但很快就克制的松开,只虚虚的扶着她。

    她没翻身下去,只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他的胸膛,像一只难得亲人的猫,叫曹焘惊喜万分,手再度收紧。

    因着突如其来的亲密,曹焘一下子就不再敢去随口问苗周的事,内心却无比纠结,亟待知道一个答案。

    “事情还顺利吗?”沉静中,蔚清嘉率先开口询问。

    “不算顺利。金白那边已经顺利找到了货的位置,但是我们派去的人被关押在哪里却还不知道。据金白所说,两天前,从冀州本部派来了一个人,已经全权接手了这边的事,原本被关押在一起的人也不知被移去了哪里。”

    “可曾听说这人是谁?”蔚清嘉问道。

    曹焘摇头:“但若要是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来看,除了嵇盖,似乎也别无第二个人能这么做。”

    听到这个名字,蔚清嘉不再言语,曹焘还以为她是因为事先做得准备不够而懊恼,轻轻抚了抚她的发端以作安慰。

    “别急,嵇盖这人我从前接触过许久,他自以为自己绝顶聪明,以为天下事都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中,颇有些傲气,其实并不难对付,你的货和人我都会拿回来给你。”

    蔚清嘉点头,支起身体用手撑在他的胸膛作势想要起来,下一秒就又被曹焘拉住手腕,于是只好跨坐在他腰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曹焘被看得有些难受,喉结不自在的滚动一下,拉着她手腕的手下意识收紧,她几根头发散落在他的手边,叫他连带着心也痒痒的。

    “在想什么?”蔚清嘉轻声问。

    窗外的光照不到床榻之上,昏暗环境下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蓄势待发。

    “你想我吗?”曹焘同样轻声的去问,滚烫的手附上她不堪一握的腰肢。

    蔚清嘉听到这个问题后轻轻挑眉,微微弯腰凑近他的脸,那几根步听话的发丝就这么滑倒他的脖颈处,叫他又不受控制的滚动了几下喉结。

    “想啊,毕竟你是你第一个说喜欢我的人,我可舍不得你死了……”

    她的语调像是说情话,可仔细听内容又不过像是随口之言。

    曹焘不在乎她说了什么,只一味紧紧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和粉-嫩诱-人的唇,他的手慢慢从她的腰往上移到她的后颈,慢慢摩挲着她耳后的那一块肌肤。

    他缓缓凑近她,感受着两人交叠的灼热的呼吸,可下一秒唇就被蔚清嘉纤细未凉的手指抵住。

    “不可以。”她的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冰凉,看着他的视线也是显而易见的拒绝。

    曹焘猛地回神,再度躺会床上,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他的心跳却如擂鼓般不断跳动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等他再度回过神来,却发觉蔚清嘉已经在她的怀里乖巧的睡着了,睡着了的她不再有锐利的拒绝,被压-在他胸膛上的软肉白嫩柔软,叫他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又一下。

    他轻手轻脚将人抱起好好的放在床上,又仔细的盖好被子后才走出了屋子,外面的路慧语仍旧候着,看他许久才出来也没什么表情,只继续守着。

    宗政治居然也还在,蹲在路边,完全没有世家少爷那种傲气,反而像一条落魄的丧家之犬。

    “走了。”曹焘路过他身边冷声扔了一句。

    宗政治应声而起,跟着曹焘垂头丧气的回到住处,坐在椅子上后也垂头不做声。

    “那个苗周,到底怎么回事?”曹焘眼下已经能很平静的问出口了,当然得忽略掉他手里捏着的剑鞘才行。

    “怎么,你没亲口问?”宗政治如今也彻底算是和曹焘扯开了彼此的平和,对他自然也没什么好气,心里不断翻腾着苗周刚刚与他说得那些话。

    曹焘冷眼瞧着他,忽地嗤笑道:“怎么?是他和你说了什么,叫你不想再抑制你心底那点心思了?”

    宗政治猛地被说中,立刻抬眼看向他。

    “看来我说的没错啊。”曹焘冷笑,“你大可以去说,我绝不拦着你,可你也不想想说了的后果。如今你一口一个‘嫂子’叫的亲近难不成还真以为是她对你哥、对你们家有什么感情?不过是她心软罢了。你信不信,若你说了,甚至不须等到第二日,她立马就能派人把你送回去?”

    宗政治又垂下头,他当然知道他说得全都是真的,甚至是完全可能发生的事,但他心底总是抱着那么一点稀薄的希望,万一呢……

    “你想作死我不拦着你,只你先告诉我,我走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曹焘固然可以去问留在这里的融休,可从同样喜欢蔚清嘉的宗政治嘴中得到的答案一定会有些不同。

    宗政治此时也反应过来,但语气仍旧低落道:“还能发生什么,不过是他那天当街献身起了作用。你走不过第二日,嫂子就派人去将他带了回来,还签了卖身契,这两天也时不时带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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