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虚冥之梦前,看着这一潭死水,很难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孩童如何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几百年。落水珠含住,二人便一头扎了进去,湖水冰冷刺骨,犹如尖针椎骨,二人皆忍不住激灵了一下。水中的视线说不上很好,但也能勉强视物,二人寻借着些许光亮往湖底深处游去。

    湖底中却明亮异常,风月宿用脚点了点,确认到了湖底,拉起墨知泽往中心走去。中心处有一个小型的祭坛,祭坛上跪着一个人,祭坛边上摆放着无数白骨。二人对视一眼,往祭坛上走去。走近些才发现,祭坛上跪着的人颈部,手腕,以及腿部的各个关节处均被厚重的铁链缠着,那铁链直插入地下。以至于此人不论是否真心想跪在此处,也不得不跪。风月宿蹲下身想瞧个究竟,拨开此人额前凌乱的头发,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脸色惨白,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瞳孔都染着血色,不知是否原本就是红瞳,此情此景,看着甚是骇人。

    墨知泽用手拨弄了那些铁链,想试试能否打开,却发现铁链上满是尖锐的铁针,深深扎在少年的皮肉里,悲鸣在手中不停的呜咽,似乎在强烈的拒绝触碰那铁链。铁链相撞发出尖锐的声音,传遍湖底,顿时那少年发出一声怒吼,他无法抬头,只能低着头不停的挣扎。而祭坛边上的那些白骨,此刻竟各自组合起来,形成了一具具完整的骨架。骨架们往祭坛上走来,二人不得不从祭坛上退了下来。只见那些骨架纷纷爬在了少年身上,不停的啃咬着他身上的每一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不多会,少年的衣裳已被鲜血淋透,混在水中,一股浓郁的甜腥味儿让人忍不住作呕。许久后,那些骨架才晃晃悠悠的走下祭坛,到了祭坛边又滚落的七零八落。

    风月宿想瞧个究竟,被墨知泽制止,他用手指了指,风月宿领会,二人往湖面游去。

    出了虚冥之梦后,落水珠也差不多化完了。风月宿开口道:“那些白骨是什么玩意,怎么从没听说过。”

    墨知泽道:“四界中能人异士很多,倒也不奇怪。只是那少年究竟是不是凡邺,他又犯了什么错,能引得无华如此对他。”

    风月宿想了想,道:“不共戴天之仇大概就是灭门之灾,亡国之恨,双亲之仇,夺妻之恨。”

    墨知泽不解道:“为何夺妻之恨排在后面?”

    风月宿道:“我可没说是按先后排序的,在我这里不分先后和轻重,都是一样的。”

    但这四种几乎都与凡邺无关,更何况,无华后来也跳进了虚冥之梦。入虚冥者轻易不得出,一旦被虚冥之梦的湖水影响,是不可能出来的,能从虚冥之梦中完好出来的,必是无爱无恨,心如死水的人,而无华显然不可能是这种人,那么他进入虚冥之梦后又去了哪里。而墨知泽和风月宿提前备了一些法宝,可隔绝任何法力影响,是九袂尘给他们提供的,专治虚冥之梦。但无华不可能在那么仓促的情况寻找这样的法宝,却是实实在在的不见了,又或许他根本没有进入虚冥之梦。

    二人思索无果,怏怏的回到了金屋殿,线索实在太少了。正愁眉不展时,有下人禀报,魔主递了拜帖前来妖界拜访。

    风月宿接了拜贴,时间定在明日,说是有关于先魔主的消息。

    魔主要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妖界,魔界与妖界素无往来,此次来意不管是善是恶,妖界的人也不想失了体面。就比如,我恨你是一回事,但公事公办,你光明正大的打了招呼,我也不会置之不理。要打要杀,也要等到开战以后新仇旧恨一起算,更何况,此次妖人被吸干妖力之事并无确切的证据指明是魔界所为,眼下只能忍气吞声,但也并不妨碍他们使点小坏。

    快进入妖界后,墨知衍看着兴奋的祁镜澈,好心提醒道:“你小心些,妖界与魔界一向不对付,别不当回事。”

    祁镜澈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起来纯真又无害,道:“小衍儿是在关心我吗?我很高兴。不过,此事与魔界多少有些关系,若要受什么,不太过分我都可以接受的。”

    墨知衍“嗯”了一声,道:“那你小心些吧。”

    进入妖界后,祁镜澈第一眼就相中了那个长廊,墨知衍自然也看见了,他想了想大概知道怎么回事,没有说话。倒是祁镜澈激动万分的抓起他的手,说道:“那就是星河里的星星吗,真的太漂亮了。”

    墨知衍看着周遭妖人异样的眼神,不自然的抽回了手,道:“待会再看,先办正事。”

    祁镜澈不依,道:“正事等会再说,我要在上面走走看,一定别有一番滋味。”说着,他就要上去,却被结界无情的弹开了。

    引得一众妖人嗤笑,道:“乡巴佬,连星河的星星都没见过,魔界果然是穷乡僻壤。”

    这话换做任何一个人听来都不会很舒服,但祁镜澈丝毫不为所动,脸上笑意为止,似乎说的不是他。

    墨知衍没有那么好的定力,眉头紧锁,看了眼祁镜澈,终是没有开口。

    祁镜澈试了几次都未能破开结界,失望道:“何人的结界如此牢固。”

    有妖人自豪道:“还能是谁,自然是我们的妖王了,这可是妖王和妖后专属的,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没见过世面。”

    祁镜澈也不生气,在听说是妖王的后,十分期待,道:“原来是风兄的,待会让他解了这结界让我玩玩。”

    众妖听他称呼如此亲近,讨论了起来。

    “这人谁啊,敢如此称呼王殿。”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虚张声势,唬人的。”

    “管他谁呢,乡巴佬就是乡巴佬。”

    “不过,这都到了约定的时间,怎么还不见魔主,派了这么两个小孩子来,能成什么事。”

    “是啊是啊,我准备的东西都要没有用武之地了。”

    祁镜澈听说还有人为他的到来准备了东西,期待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魔主。”

    众妖听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阵哄笑,道:“他说他是魔主,那我还是仙君了,笑死人了。”

    “不对不对,是笑死妖了。”

    “仙君有什么好,不如咱们妖界自由自在。”

    墨知衍皱眉,施了法术闭了那些妖人的声音,懒懒道:“你有找虐倾向吗,对这些杂物烂虾,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那些妖人发现自己发不了声,显得十分恐慌。

    祁镜澈努嘴道:“有什么嘛,明明就很好玩呀。”

    墨知衍翻了个白眼,不打算理他。

    风月宿和墨知泽一早就在暗处看着这一切,风月宿道:“这二人真是有趣的很。”

    墨知泽沉着脸,对这个要抢走弟弟的人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风月宿道:“或许阿衍和他一起,会幸福的。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吗,尊重阿衍的选择。”

    墨知泽道:“可我怎么觉得阿衍并不是很情愿。”

    风月宿摸了摸鼻尖,道:“你是觉得阿衍的态度很别扭是吗,嘴上说着不情愿,心里却也不拒绝。”

    墨知泽点点头,风月宿委屈道:“你以前不是也这样对我的吗。”

    墨知泽干笑两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风月宿好笑道:“那你还觉得阿衍不喜欢他吗。”

    墨知泽长叹口气,无奈道:“罢了,总归是他自己的选择。”

    二人从暗处走了出来,风月宿热情的打起招呼:“魔主殿下前来,有失远迎啊。”妖人们尚在惊讶中,风月宿随手一挥,妖人们又能说话了。

    “这小子真是魔主?”

    “王殿说是那就是了,这小子才多少岁啊。”

    “真是年少有为啊,我以为四界中只有我们王殿年纪最小,没想到魔主也不差啊。”

    墨知泽虽然戴着面具,但眼神一直没离开过墨知衍,而墨知衍很自觉的别过脸去,不主动看。只有祁镜澈和风月宿在很认真的打招呼。

    妖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地收起了提前准备的道具,王殿在场,还是不要轻易得罪魔主的好。

    祁镜澈却还心心念念的记挂着妖人们准备的东西,好奇的问道:“妖界民风淳朴,刚刚有小妖说为了给我接风洗尘还特意准备了礼物,不知能否让我见见。”

    正藏的起劲的妖人们,脚下一踉跄,差点没站稳,风月宿则面露难色,道:“此事以后再说,小妖们是太高兴了,准备的东西大约都是妖界的特产,没什么可看的,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祁镜澈不死心,又问道:“那风兄,你能否撤了这个结界,让我上去玩玩。”

    风月宿语塞,从没觉得祁镜澈这般难缠,又透着一股天真无邪的样子,让人埋怨不起来,颇为无奈。

    墨知衍倒是先开口,打破了僵局:“你怎么回事,都说了是妖王和妖后的,你还往上凑,你是想做妖王还是妖后。”

    风月宿恨不得当场给墨知衍竖个大拇指,心中高呼“嘴替啊!”能压制墨知衍的只有祁镜澈,能压制祁镜澈的也只有墨知衍,不是一物降一物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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