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顾长宁回一次梨韵,顾长安屁颠屁颠找了过来,一进门,只看到大姐一人:“玛尔不在吗?”

    “她去上班了,”顾长宁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人家小马宝莉可忙很,在我们小区物业,专门负责参与审核进口品牌的项目合作。”

    顾长安坐下开始吃零食:“我当然知道,她转工作签证得有我的公司证明,这不周六嘛,以为她放假呢。当然,还得是大姐你最有远见了,让玛尔办的商务签证过来转。可是,玛尔真的要给自己取名叫马宝莉吗?”

    顾长宁笑了笑:“说着玩儿的,等她适应了国内,决定留下来再定吧。”

    玛尔逃婚期,如果她想回去结婚,在中国也留不久。

    “姐……”顾长安扭扭捏捏,特别反常,“姐,我有个对家,商战输了,昨晚跟我表白来着。”

    顾长宁问也不问,直接道:“谈什么恋爱?男人不是好东西。”

    顾长安赶紧摆手:“没没没,他撤出大都了,昨天连夜骂骂咧咧走的,就是说以后不喜欢我了。”

    然后徐之涣的电话打了过来,听上去有点疲惫,顾长宁关心道:“宝贝,你吃午饭了吗?难受也要多吃点,别把胃也搞坏了吼~”

    谁见过这么温柔的顾长宁啊?!

    顾长安在一旁坐着,冷眼看她聊完怪掉电话:“你刚说什么来着?男人不是好东西?”

    顾长宁解释道:“姐这是在给你当反面教材,你可不能学——诶呀!”

    她被顾长安搜地一下扑到,抱头挨打。

    “怎么这么双标啊!”顾长安打出一套夺命猫猫拳,“你可以谈,我就不可以?”

    妹妹好重啊……顾长宁推了一下,没推动:“谈谈谈,你谈。一个手下败将你也去谈,谈也不谈个好的。”

    “可我能赢他完全是被陈峙洺干预了,对家生气也是觉得我不够堂堂正正,半路摇人作弊。”顾长安一想到这件事就生气,也不揍姐姐了,盘腿坐在沙发上告状,“本来是我和我对家两个人的战斗,陈峙洺没经过我的同意擅自出手,我对家的公司就和我的一样,小作坊一个,哪够他打?”

    这又是哪一出啊,顾长宁继续躺着眯了眯眼:“陈峙洺干什么要凑热闹?”

    顾长安给了她一个眼神:“他说,出手帮我,是因为我是你的妹妹,不需要我感谢——谁要感谢他!我前半生清清白白,现在对家鄙视我,我变成小人了呜呜呜!!”

    说完,抱着膝盖干嚎。

    “陈峙洺这么装逼?”顾长宁表情一阵扭曲。

    手机来了电话,是顾太太的:“宁宁……回来一趟吧,说说成成的升学宴。”

    顾长宁放下手机,和妹妹说:“赌不赌?我回去啊,这家得乱。”

    “赌什么赌,”顾长安漠然道,“你哪次在家不乱?要不然你换个号码、换个城市呆着吧,脱离原生家庭,眼不见为净。”

    顾长宁偏不:“凭什么是我走?要走让他们走,要认命让他们认命,我走一个算我输。”

    真是硬气,顾长安乐了。

    顾家的别墅里,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你的录取通知书呢?”顾总班也不上了,站在客厅,脸色很差。

    沙发上坐着顾长成,他死也不松口。

    顾总勃然大怒:“要不是为了办升学宴,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跑去读警校?从小怎么教育你的,拿爸妈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玄关有人开门,顾长成抬头望过去。

    顾长宁和顾长安一前一后走进来,他眼睛里顿时有了光。

    “录取通知书在我那里,”顾长宁绕过顾总,坐到顾长成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他都有当警察的觉悟了,你觉得你能审出什么?唉——”

    一看顾长宁,顾总的气又上来了,指着她鼻子:“一看就是跟你学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儿子也不能退学,退了他面子往哪放?女儿也不辞职,大秦他干预不了。

    “这话倒是说对了,”顾长宁瘫在沙发里,“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从小也没人跟我们有商有量啊?”

    顾太太从楼上走下来,眼睛红红的:“宁宁,你怎么能这样说爸爸妈妈呢?没有爸爸妈妈的精心培养,你也不能从阿尔法毕业。”

    “哼,”顾总谴责,“就是!没有家里,你能有现在这样的生活?你能和玛尔做朋友?!”

    “没有我的实力,你们能培养出一个阿尔法的高材生?”顾长宁支着下巴,“大都豪门那么多,考阿尔法的年年都有,怎么就我考上了?阿尔法那么多学生,怎么我就是优秀毕业生了?”

    顾总:“你——”

    顾长宁抢了他的话:“我考上阿尔法,也让顾氏集团拿到了不少资源吧?有多少人借着商业合作和你们谈教育?”

    “我考上阿尔法的消息登了多少报刊头条,”顾长宁拍拍左胸,“摸摸你们的良心,那段时间顾氏的股票涨了多少?没有我,你们能碰得到陈家?没有我,你们又能拿出谁去联姻呢?顾长安吗?你敢提一个,她敢阉一个。”

    夫妻俩又要张嘴,顾长宁又想起来一件事:“大伯能拿到Lacem的合作,也用了我的面子。阿尔法那么多人,怎么就我和玛尔关系最好?是因为玛尔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才跟我交朋友的吗?”

    她输出太密,有点口干,一杯水被顾长成及时递了过来,顾长安正在把水壶归位。

    "哎!"顾长宁伤感发言,“本该是血脉之间互相成就的好事,偏偏被你们当成了冰冷的交易。”

    “你倒是能言善辩,这么好的口才,待在研究所里做实验真是屈才了。”终于轮到了顾总,他眉头皱紧,刚才顾长宁说的话引起了他的思考。

    的确,这个女儿是顾家现在发展的重要元素,有她和没她将是两个方向、两种进度。

    顾总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背微微弯着,眼角下耷:“要是真论对彼此的贡献,你根本比不上我们,二十几年的养育,就这么被你算成了账?你也很让父母心寒。”

    “这不是正说明了你们教育的失败吗?”顾长宁嫌弃,“三个孩子,在迈向独立的关键时期,有没有哪怕一个走在你们规划的线路上呢?我们只是有自己的主见,你们就心寒了?”

    她站起来要走:“这种失败的历史,你们也好意思拿出来当功劳绑架我?”

    顾太太终于忍不了,上来拉了她一下:“宁宁!你最近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能怎么了?!”顾总破罐子破摔,“念了个阿尔法回来,以为自己多能耐了!看不上我们家了!现在她才毕业一个多月,就敢狂成这样,再过两年,我看她连家都不想要了!”

    顾长宁呛回去:“我哪敢啊~”

    离开这个家哪里用得着两年啊,她现在客观上已经完全独立了,只是顾氏夫妇还没发现户口本上的分户公章。

    回来就是看个热闹,一群小丑。

    顾长安和顾长成也立刻反驳:“姐姐不是那种人!”

    一直待在身边的两个孩子都不站在他们身边,顾总被伤了一下,赌气道:“反正她聪明有魅力,那么多大家族的男人围着她团团转,她一个人就可以爬得比顾氏集团还要高,我们全家反而成了她累赘。”

    然而顾长宁不怕被戴帽子,边说边走:“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顾太太还想缓和一下关系:“你不在家里吃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明天还要上班。”顾长宁自顾自换了鞋。

    顾总落了脸,命令道:“你给我回来!你现在要是敢走,以后都不用回来了!”

    “哈哈!”顾长宁打开了手机录音,“你能再说一遍吗?”

    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又消失,顾总气到失语,两眼通红,双手颤抖。

    顾长安挑眉:“不是要说说顾长成的升学宴吗?虽然大姐缺席了,但我还是会给她传达到位的。”

    她被顾太太戳了一下额头:“你们就知道给大姐当狗腿子!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收买你们的……你爸还在生气,能不能孝顺点?”

    真心换真心的事,还谈不上收买。顾长安揉着额头,没有多说话。

    “我不想办升学宴,”顾长成的叛逆不减当年,也生气地离开,“升学宴又不是真的给我办的,虚荣的大人自己吃喝玩乐去吧。”

    大女儿刚走,小儿子又闹,二女儿就知道拱火看戏。

    家里乱糟糟的,顾总气到不生气了,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大不了就清理门户。”

    顾太太心如刀割:“那陈家……”

    顾总:“她变成现在这样,强行嫁过去也是把陈家炸了,到头来没攀上陈家还要交恶。婚事根本就成不了!拖着吧。”

    今晚的家庭会议注定是开不成了,顾老爷子给顾总来了一个电话:“徐家的老爷子住院了,大秦后面估计会很多事,陈老大让我们劝宁宁辞职回来,找个时间把孩子们的婚礼办了。”

    “婚礼?”顾总忽略掉徐老爷子住院的事,眉心一跳,“订婚还是……”

    顾老爷子重复道:“婚礼。再往后,陈家和大秦肯定要切割了,陈峙洺对那块利益虎视眈眈,要是有宁宁在,陈休能抢得更多一点。他抢得越多,对我们家越有好处。”

    您想得太美好了。

    顾总各种铺垫:“怎么他们就觉得,宁宁一定能帮他们抢到?宁宁不过是才大学毕业……”

    “不知道,估计是陈家看人眼光厉害吧。”顾老爷子说,“你呢,找个时间把她带回老家来吃吃饭,我们看看她是怎么想的。”

    这不是不巧了嘛,顾总笼统地说道:“刚刚我和宁宁吵了一架,要不,你看安安怎么样……”

    老爷子不乐意:“混账!人家要的是宁宁!你是她爸爸,也活了半辈子了,怎么还跟孩子吵架?去把宁宁劝回来,都是自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顾总现在很焦虑,因为他无法面对自己教育失败的现实,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劝啊爸?”

    老爷子心里寻思,这都还要教:“她之前不是买了房,房子买了就买了,再把车也给她补上,缓和一下父女之间的关系。”

    顾太太一听顾总要去给顾长宁订车,就说道:“宁宁上班也挺忙,我听安安说,她基本上都住在东郊,连梨韵都很少回。你不如直接帮她把手续都办好,直接送车钥匙,省得她要挑三拣四,嫌你给她添乱。顺便拿户口本回来,哪天去见见陈家。”

    “送个车她还能怎么挑三拣四!”顾总的修养没有之前那么好了,都是大女儿给刺激的。

    看着心思逐渐敏感的老公,顾太太只好哄他:“好了好了,我就是假设……别气了。”

    顾总骂骂咧咧上楼找户口本:“真是养了一尊大佛。”

    可不是吗。

    夫妻两个往书房墙上的全家福看过去,往日娴静文雅的淑女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顾太太是有些后悔的,当初就不该让顾长宁出国留学,放在身边看管着,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可是,她又实在舍不得阿尔法的荣誉光环。

    密码:37728。

    顾总默默地打开了三号保险柜,把存放在里面的户口本拿了出来。

    他忽然怀念起自己年轻时,第一次当父亲,第一次给孩子上户口,未免有些动容。

    老爷子说得对啊,他们是父女,打断骨头连着筋。

    怀着一味许久未有过的温柔,顾总翻开了第三页——

    “嗬——!!”他在那一瞬间缺氧,两眼一白,“好啊……好啊……”

    顾总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顾太太拿过户口本一看,也要昏过去了。

    难怪顾长宁那么狂呢!

    她早就偷摸分户了!

    顾太太又要哭了:“那之前她怎么不说?那我们当小丑戏耍她很开心吗?”

    “她开心啊,她就是个不孝女。”顾总把户口本往地上一摔,又负气弯腰捡起来,“白眼狼啊!我要立遗嘱,以后顾家的遗产,没有她的份!”

    东郊的大酒店,但不是陈峙洺现骚的顶层包场。

    泉景包厢里,顾老爷子、顾大伯、顾总和顾太太到场,顾长宁接受着来自顾家最高规格的三堂会审。

    他们脸色很难看,上来就威胁她:“你以为你分了户口,别人就不认你是顾家人了?做梦!不会,你在外人眼里这辈子都是我顾家的女儿!你以为陈家就会因此放过你?更不会!到时候你陷入孤立无援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你得赔偿他们的所有损失。社会的水很深,别让无知和狂妄害了你。”

    “我只是分个户口,买房不都这样?很正常吧?”顾长宁无赖地笑着,“威胁我有用吗?大不了一起死咯。”

    她又说:“我不怕死啊,你们呢?舍得放弃顾氏集团陪我一起死吗?”

    三个男人沉默了,他们舍不得。

    他们又看一眼嬉皮笑脸的顾长宁,看到她平静下涌动的疯狂,恍然发觉她变得有些可怕。

    太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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