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真源挂断电话,顾曳站在客厅与卧室的走廊处,见她皱眉,就走了过来。

    “怎么了?”他问。

    “明朗叫我们过去吃晚饭。”

    “不想去?”

    许真源有些尴尬:“……我忘了他不知道我们分手的事情,刚才已经答应了。”

    都分手了,她竟然还替他做决定,许真源有点无地自容。

    顾曳却当她在一遍遍地提醒自己骤然被甩的事实,他点了点头,不明了地“嗯”了一声,然后回了房间。

    许真源跟着他,见到他又开始收拾起衣物,心头不禁后悔连连。

    一开始她就不该引诱着他向自己表白的,不该将他牵扯进来。分手也是,她当真脑壳瘸了才不假思索就提了分手。现在好了,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她是怎么就霸占了人家的房子、将人家赶去了医院呢?

    都这样了,他竟然还没和自己结仇……

    许真源唾弃自己,又有些哭笑不得。

    她觉得自己明明就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决定了一件事便会按照所思所想执行得彻头彻尾,却偏偏在他身上一波三折。

    等平江湖影的房子收整好吧,等那边收整好,她就不再打扰他。

    ……

    许真源和顾曳到许家的时候还早,许明朗绕着别墅在跑步,远远地,他认出两人了就迎着跑了过来。

    标准的阳光大男孩的样子,一身灰色的运动衫,肩上搭着条擦汗的毛巾,身后跟着甩着舌头的阿拉斯加。

    许真源不喜欢宠物,她有微轻度的毛发过敏,但许明朗喜欢,他喜欢,她就让他养了。阿拉斯加也被他教得很好,从来不会往她身上扑。

    按理说,姐慈弟孝的……

    “姐。”许明朗跑到她面前停下,喊了一声。

    许真源回神,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他刘海上的汗顺着发梢滴下来落到了高挺的鼻梁上,他扯下脖子上的毛巾胡乱揩了两下。身后的那只狗也停下来蹲坐到地上,长而肉呼的舌头自上而下轻轻震荡,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许明朗喊过她后只看了一眼顾曳,却没有打招呼,还是顾曳主动和他问了一声好。

    三人一狗往别墅里走,进了客厅,饭桌上已经摆了好几盘凉菜。张婶端着盘尖椒皮蛋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许真源时险些落下泪来。

    她放下盘子,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小姐……”

    许真源进门后就将口罩取下了,因此脸上的伤毫无遮掩。

    厨娘在许真源住院前不久辞的职,因为儿媳妇怀孕了,要回家照顾媳妇去。她今天是临时过来做顿饭,也是第一次见到毁了容的许真源。

    张婶抹了抹泪:“老爷要是知道您伤成这样,不知道多难受。”

    许真源下意识又想摸脸上的伤,但最后只是轻摇了头,说了声“不碍事”。

    张婶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有些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哪壶不该提哪壶,说了几句安慰话后就钻进了厨房。

    许明朗转头对着许真源:“姐,我先上楼冲个澡。”

    许真源点头:“去吧。”

    客厅里就剩许真源和顾曳两个人,许真源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

    顾曳是第一次来这边,他摇了头,问:“你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的吗?”

    “嗯。”她还是拿了两个杯子,泡了一杯清茶和一杯花茶。

    泡着花茶的那个杯子,她挖了一大勺雪蜜:“从我记事起,我就和我爸住在这儿。”

    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许真源给他讲起小时候的事情。

    “这边开发得早,是市里最早的别墅区,所以到现在,地段已经不是特别好了,房子看着也老旧,周围住着的几乎都是老人。”

    顾曳:“我看门口院子里有个秋千。”

    她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嗯,吊秋千的那棵树还是我自己种的。”

    他放下杯子:“我想过去看看,你陪我一块儿?”

    左右无事,这点小要求许真源也没理由拒绝,况且……她看了眼院子一圈围着的足以遮挡住人影的绿化隔离墙,跟着放下杯子:“走吧。”

    两人来到挂着秋千的老树跟前。

    这是一颗二三十公分直径的老梨树,一半盛开,一半还抽着花苞。雪白里夹杂着新绿,刚抽出来的叶芽零星还带着点绛红色,煞是好看。

    秋千很简陋,麻绳穿着木板,看着颇具年代感。

    顾曳握住绳子往下扯了扯:“好像还能坐?”

    许真源回忆了下,将记忆绕过她上辈子颓废的那一年:“好像是去年换新的,风吹日晒看着旧,但应该能承重。”

    他笑着问她:“你要坐吗?我推你。”

    许真源楞了下,她上一次坐秋千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初中吧,上一次还是她爸推的她。

    “要坐吗?”他又问了一遍,侧背着她,注意力全在简陋的秋千上。

    许真源能看到他仰头时微凸的喉结,喉结之上是弧度平滑好看的下巴。他甚至将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了一小节手臂,视线则上下打量着秋千,时不时扯一扯拉一拉,仔细检查有无安全隐患。

    秋千的绳子拉动了枝干,几朵早盛的梨花被抖落了花瓣,有那么几瓣雪白正好落到他栗色的发间。

    鬼使神差地,许真源轻声点头:“坐吧。”

    “上来吧。”他眼里有笑意,许真源不禁怀疑他会不会将她大力地推上天,故意作怪让她摔个狗吃屎。

    还是说顾医生真就这么好脾气,前一刻被她甩,转头就能将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竟然还开着心要推她坐秋千。

    “顾曳,你不生我气吗?”

    他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

    他眼里的笑意消散了,表情看着有些可怜又有些无奈,最多的还是挫败。

    “我生气你就能不和我分手吗?”他的眸光专注得很温柔,温柔中又带着情意的火花。就像频率轻柔的扫射机,落在她脸上一寸寸地分辨她的表情,判断有无和好的可能性。

    “当然不能,对吧?”他自问自答得有些快,语气里带着自讽,仿佛在说这么明显的答案,竟然也要心存希冀。

    许真源不知道怎么接话,索性伸手将他头发上的雪白花瓣给摘了下来,但摘到一半突然顿住。

    这个忙好像不太合适帮,况且她明明打定主意该疏远他的。

    “抱歉……”她将手抽回来,抽到一半却被他捏住。

    他就那么看着她,看着她就眼里全是她。

    他虎口贴着她手腕,大拇指贴着她的脉搏,两人静静站着,许真源莫名心慌。

    她手里使了点劲儿,顾曳就顺着她的意放开她了。正当她松一口气的时候,他却突然朝她贴近了一步,下一秒就搂过了她的腰。

    许真源被他搂得被迫地掂起了脚,才放松的心神一下提到了顶点,胸腔怦怦打鼓。

    他的脸放大得很慢,像是给够她拒绝的时间,但她怔住了,忘了动作……

    唇上是温暖柔软的触感,就跟他的人一样。

    她眨了眨眼,一阵风吹来,她看到梨花瓣在他身后飘落,他好看的眉眼像睡着时轻松乖糯地闭着,他吻得很轻,但搂着她的腰的手却异常地紧而用力。

    二楼许明朗冲了战斗澡出来,擦着头发推开窗,推到一半却猛地顿住。

    两人不知接吻了多久,像是很漫长又好像稍纵即逝。顾曳放开许真源,却依旧虚搂着她。

    “我想要个答案。”他说。

    “没有答案!”许真源脸色有点红,回得有些急。

    他脸上的神情就变得有些落寞,但一句责怪她的话都没有说,只是抿着唇。

    应该是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的,但最后还是咽进了肚子里,包括他的落寞、难受、些微的不忿等等。

    许真源又开始对自己的反应懊恼。

    为了不给她增加心理负担,顾曳收起落寞,还贴心地帮她理了理头发:“好吧,等你哪天愿意告诉我了再和我说。”

    许真源摸了摸脸上的伤,她能怎么解释呢,戏剧而天方夜谭。她不想将他再扯进她一团迷雾的破烂人生,更不可能直接告诉他她死过一次又活了过来。

    许真源垂下眼,但她确实欠他一个解释……

    顾曳拉过她,像两人还保持着恋人关系一样,至少他已经知道她不排斥他的靠近。

    “走,进去吧。”

    她惯性地跟着他走了两步,呆了呆下意识地往回转头:“秋千……”

    拉着她的人停下,忽地笑开,笑得意味深长,偏偏好看得堪比梨花精:“我差点忘了。”

    许真源:懊恼x3

    等坐完秋千回来,许真源发现许明朗不知什么时候倚着门站在了大门口,似乎已经看了她和顾曳好一会儿了。

    别墅大门有两道,外面一道红木大门,里面一道玻璃嵌金属的折叠门。许明朗倚在折叠门边,反光的玻璃和金色合金的边框衬得他脸色明明灭灭。

    许真源都走进了,他也没像往常一样和她打招呼,只看了她一眼便又将视线重新投到门外院里的秋千上。

    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晃动的秋千:“怎么了?”

    他抱着胸,声音很平:“小时候我过来这边,有次就见爸爸推着你在坐秋千。”

    她点头,自己小时候确实很喜欢那个秋千,几乎每天都要坐,有时候她爸加班回来晚了,她甚至还会因为没坐成秋千而发脾气抱怨。

    许明朗在她16岁的时候才从外边搬进来,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好意思缠着她爸在推她坐秋千了。倒没想到小时候寥寥几次看到她坐秋千,他竟然还有印——

    思绪一震,许真源突然顿住。

    她再次看向许明朗,仔细辨别他的神色,感觉终于抓住了一丝线索。她正要问,对方却调整了表情,再不见刚才的明灭阴沉,看起来甚是平和。

    “进去吧,差不多可以吃饭了。”许明朗说着就转身回了屋内。

    许真源眉头紧皱,拉扯得右半边脸的伤痂都局部紧绷。

    张婶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就要回家去了,她解下围裙:“朗少爷,我明早再过来收拾盘子。小姐,我就先走了。”

    许明朗点头,许真源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三人坐上桌,许真源看着面前的菜有些不敢动。大部分都是清清淡淡的口味,不知道是张婶专门给她做的,还是许明朗特意嘱咐过的。

    她拿公筷夹了一筷子菜给许明朗试毒,许明朗表现得有些诧异。

    他将那块酥烂的牛肉吃下,给她回了句:“姐,你也吃。”

    许真源点头,然后也给自己夹了筷子番茄炖牛腩。

    顾曳坐在她身旁,不怎么说话,但时不时会给她夹菜,都是他吃过觉得不错的。

    他和许真源做了这么久的饭友,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爱吃他吃过的菜。他拿汤碗盛了碗汤,喝过一口后才递给她。

    许真源道了谢,接过后神色自然地喝起来。

    许明朗多看了两眼,收回视线后低着头不再出声。

    三人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许真源又开了口:“我明天回公司,歇了这么久,该重新开始工作了。”

    许明朗抬起头来:“回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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