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醒琪闻言，呼一口气，震惊看向对面长嫂。
“嫂嫂，你怎……”
“我不小心看见的，上次那本书，我瞥见了内页。”
方樱真是随手翻的，当是女诫翻的。她没看过女诫，但为官之道四个字写在那里，任谁都能看出门道。
程醒琪手心出汗，下意识慌忙张口:“那书……那书……”她好似想找个理由，又实在说不出谎。
“看那书没什么不对啊。”方樱倒无所谓:“又没写什么不好的东西，你爱看就看嘛，不必跟旁人解释，包括我。”
方樱的话像颗树苗，一点点在程醒琪脚下长大，然后用枝叶顶起程醒琪低下的头。
“长嫂，不觉着我看那书丢人？”
“不丢人。”方樱摇头:“不过你为何把那书藏在女诫里？你每日上学，不看那书吗？”
“我们学堂不教这些，教的，我并不想学。”
“噢。”方樱了然点头，哈口白气:“你是不是去错学堂了。”
她的随口一言，程醒琪心脏仿佛提了起来。
方樱把汤婆子还给木在原地的程醒琪:“送到这儿吧，天寒多穿些，我先回了。”
程醒琪僵硬点头，手指在汤婆子上找回些温度，眼中若有所思。
方樱刚进院里，就瞧一个小姑娘站在花坛边，身上披着件衣裳。
“小鬼头！”红丫从屋里出来，骂骂咧咧捧着个碗:“都与你说了，花坛里没有花，你乱跑什么呀？”
那是方樱昨天救回来的小姑娘，看样子是醒了。
她乌圆的眼睛望一眼红丫，也不反驳，伸出两个小手，自顾自堵上耳朵。
“嘿，你还不听我说话？”
“这是怎么了。”方樱叫跟着她的丫鬟回屋，走上前去。
“少夫人，你看她。”红丫委屈着要告状:“您又捡人回来，还把我留下照顾她，可她不领情。与她说了，等我把姜汤端来，她非要出来看什么花坛，害我煮了半天的姜汤都要凉掉。”
方樱半弯下身，刚好能与小姑娘对视。
小姑娘看见她，缓缓拿下手。
“你叫什么名字？”
“涣秋。”
涣秋瘦小，披着红丫的衣服，站在宽大的院子里，显得格格不入。
“为什么不在屋里呆着，要出来看花坛？”
“我想看看国公府里的花是什么样子。”涣秋糯糯开口。
“这是冬日，春花都枯了，国公府里也一样。”
“我知道了。”涣秋叹叹:“原来这么华丽的府邸，也和外头一样，留不住美丽的春花。”
大人从来不会思考这个问题，方樱如是，鲜花本就是在冬日枯萎。
“听说是您带我回来的。”涣秋侧身，对她鞠躬:“谢谢你。”
方樱摸摸她的头:“你还有地方去吗？”
涣秋抿嘴，不语。
“先留在这儿吧。”
“留她干什么”红丫撇嘴:“一点都不听话。”
涣秋小心瞧红丫的眼色，伸手，捧过她手里的碗，一口气咕咚喝下。
“哎，都凉了你还喝？我给你热热呀。”
涣秋用袖口擦擦嘴，红丫不好意思起来:“行了，少夫人要留能怎么办，当我刚才没说。”
门里，有院中婢女小跑过来，朝方樱耳边轻语:“少夫人，阿忍醒了。”
方樱睁睁疲倦的眼。
下人屋中，药味刺鼻，方樱踏过门槛，轻手关上门。
床头旁的小桌摆着空底药碗，夜间带阿忍回来，他昏迷着喝不进洇甘莲，衔牙不让方樱喂，自己喂了阿忍半天，这会儿正在隔壁睡着。
床头，阿忍呆呆睁眼望着床帐，面色好了许多，但还是没有什么精气神。
“你醒了？”方樱在空碗里倒上温水，坐在床边:“瞧你嘴唇干的，喝一口润润。”
阿忍缓缓转过头，眼神在方樱脸上留了片刻，又挪开。
“少夫人又救了在下一回。”
他现在虽苍白着，但清醒许多:“不知该如何还你。”
“先不说这个。”方樱不觉得阿忍欠她，这是她欠楼回怜的。
“你该看见了。”她低下头，不看阿忍，踌躇揪着自己的手指:“昨夜，我……”
“我并不记得。”阿忍轻抿一口那碗水:“迷药劲大，只记得恍惚看见少夫人，其他全忘了。”
“那也好。”方樱把要说的话吞回去。
反正他忘了，她也省的解释。
阿忍眼皮轻阖:“少夫人的书抄完了吗？”
“昨天你不是帮我抄了。”
“还剩一页未完。”
方樱肩膀耷拉下来。
“少夫人吃饱了吗？”
“刚吃饱来的。”
“那便去写了吧。”
阿忍这样虚弱，方樱也不好再叫阿忍帮她。
“你休息。”
她替他关上门，拖着沉重的步子迈进书房。
虽只剩一页而已，方樱抄的也很慢，临近中午才放下笔，伸个懒腰。
“红丫，我不吃午饭了。”她困极了，进寝室往床上一卧，睁不开眼:“最后一页我已经抄完，你给程老祖送去。”
“什么？”红丫云里雾里:“礼记那书阿忍昨天就叫人送去了，不然老祖不会让您用早膳的，您还抄了什么？”
她问后，回答她的只有浅浅呼噜声。
红丫摇摇头，把被子给床上的人盖好:“少夫人好好睡吧，明日宫里有临安君的接风宴，可不能在那打瞌睡。”
午间，小院里是安宁的。
衔牙睡醒，跑到小厨房找东西吃。
涣秋总想做点什么，跟在红丫后面要活干，红丫嫌吵，扎个鸡毛毽子给她踢。
毽子朝天划出很长一道线，落到厨房房檐上，涣秋脸红着背过手，红丫气地插着腰。
衔牙倚在窗上咬着馒头看热闹，看红丫训斥涣秋两句，把人家小孩说哭了又去哄。
衔牙爬上屋檐，把毽子拿下来，涣秋不哭了，红丫松口气。
九鼓站在门口冲红丫招手，手里抱着糖纸包，红丫让衔牙看好涣秋，兴冲冲跑去。
衔牙让她早点回来，一扭头，毽子又飞到房檐上去，涣秋鼓鼓嘴，背过手。
衔牙叹口气，插起腰。
书房的窗半开，屋中案旁，程长弦扶桌站着，凝视着桌上墨未干透的纸。
“阿忍！”涣秋抱着毽子，兴奋闯进来:“咱们一起踢毽子。”
程长弦摇头拒绝，涣秋还是乐乐呵呵。
她神神秘秘抬脚:“阿忍，这里也是你的家吗？”
程长弦点头默认。
“跟你说，这里的少夫人可漂亮了，人还很温柔，我从没见过那么温柔的人。”
程长弦眸中动动，把字迹七扭八歪的墨纸正放回原处。
“我好喜欢这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哥哥姐姐都陪我踢毽子玩，要是我爹也在就好了。”涣秋沉叹:“可是我爹爹腿不好，他就算是在这儿也不能跟我一起玩，他每日很忙，要在戏楼里干活。”
“戏楼？”
“嗯，我爹在一处戏楼里当差，每当我想去陪陪他，他都不准，说那里不是小孩呆的地方。”涣秋说话快了些，咳了两口，自己拿小手捂上:“我发过一场大烧，有些容易着凉，不要传染给你啦。”
“你爹在哪座戏楼当差？”程长弦轻声问。
涣秋不咳了，才肯拿下手:“境月楼。”
“我爹是境月楼里的打杂人，大家叫他老窟。”
“你爹是老窟？”程长弦一震。
“你认识我爹？”涣秋瞪圆眼点头。
“是，你爹没回家去？”
“嗯。”涣秋懵懂又无助:“戏楼里的人说我爹爹病死了，可是爹爹除了腿有些瘸，我不记得他还有什么病。”
死者的亲友，总是这几副表情。
或是痛心疾首，或是麻木绝望。
程长弦总记得这些，所以当满车华贵金银或是不附署名的威胁信件鬼鬼祟祟来到他面前时，他一律视而不见。
老窟成了死者里的一具，偷偷替他上药的老实人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
可这件事，程长弦并不能为他讨个公道。
无凭无据死不见尸，他无从查证。
但至少要将境月楼扳倒，才能安慰逝者们冤死的灵魂。
“喜欢这里，就多玩耍。”
程长弦安慰涣秋，转身出门，唤了车夫。
那边，白走木站在府前，见车停下，招招手：“巧了，你怎知我要去找你？”
“我不知，是我要来找你。”程长弦跳下车。
“看来咱们两人都是为一件事，进去详谈？”白走木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客气不少。
这场交谈直到晚间，程长弦出来后马不停蹄又去了客栈。
客栈中，坞娘把计沉托付给同乡，将门关上。
程长弦坐在桌旁，似有些犹豫。
“公子，既然你有法子帮我，也来找了我，有什么话说就是。”坞娘直来直往：“灾银的事，我定竭尽所能。”
听这话，程长弦便放心开口：“不瞒您说，灾银之事牵扯太深，中有皇室中人作祟。”
“皇室中人？”坞娘立马紧张起来：“那该如何是好？倘若拉扯起来，我们这些外乡人如何能在圣上眼皮子底下辩白？”
程长弦沉声很久，轻叹：“那就不辩。”
“何意？”在坞娘慌乱的视线中，程长弦平静开口：“既是皇室的丑事，就在宫庭上扯掉他们的遮羞布。”
他附上坞娘的耳朵，坞娘边听边认真点头。
“嫂嫂，你怎……”
“我不小心看见的，上次那本书，我瞥见了内页。”
方樱真是随手翻的，当是女诫翻的。她没看过女诫，但为官之道四个字写在那里，任谁都能看出门道。
程醒琪手心出汗，下意识慌忙张口:“那书……那书……”她好似想找个理由，又实在说不出谎。
“看那书没什么不对啊。”方樱倒无所谓:“又没写什么不好的东西，你爱看就看嘛，不必跟旁人解释，包括我。”
方樱的话像颗树苗，一点点在程醒琪脚下长大，然后用枝叶顶起程醒琪低下的头。
“长嫂，不觉着我看那书丢人？”
“不丢人。”方樱摇头:“不过你为何把那书藏在女诫里？你每日上学，不看那书吗？”
“我们学堂不教这些，教的，我并不想学。”
“噢。”方樱了然点头，哈口白气:“你是不是去错学堂了。”
她的随口一言，程醒琪心脏仿佛提了起来。
方樱把汤婆子还给木在原地的程醒琪:“送到这儿吧，天寒多穿些，我先回了。”
程醒琪僵硬点头，手指在汤婆子上找回些温度，眼中若有所思。
方樱刚进院里，就瞧一个小姑娘站在花坛边，身上披着件衣裳。
“小鬼头！”红丫从屋里出来，骂骂咧咧捧着个碗:“都与你说了，花坛里没有花，你乱跑什么呀？”
那是方樱昨天救回来的小姑娘，看样子是醒了。
她乌圆的眼睛望一眼红丫，也不反驳，伸出两个小手，自顾自堵上耳朵。
“嘿，你还不听我说话？”
“这是怎么了。”方樱叫跟着她的丫鬟回屋，走上前去。
“少夫人，你看她。”红丫委屈着要告状:“您又捡人回来，还把我留下照顾她，可她不领情。与她说了，等我把姜汤端来，她非要出来看什么花坛，害我煮了半天的姜汤都要凉掉。”
方樱半弯下身，刚好能与小姑娘对视。
小姑娘看见她，缓缓拿下手。
“你叫什么名字？”
“涣秋。”
涣秋瘦小，披着红丫的衣服，站在宽大的院子里，显得格格不入。
“为什么不在屋里呆着，要出来看花坛？”
“我想看看国公府里的花是什么样子。”涣秋糯糯开口。
“这是冬日，春花都枯了，国公府里也一样。”
“我知道了。”涣秋叹叹:“原来这么华丽的府邸，也和外头一样，留不住美丽的春花。”
大人从来不会思考这个问题，方樱如是，鲜花本就是在冬日枯萎。
“听说是您带我回来的。”涣秋侧身，对她鞠躬:“谢谢你。”
方樱摸摸她的头:“你还有地方去吗？”
涣秋抿嘴，不语。
“先留在这儿吧。”
“留她干什么”红丫撇嘴:“一点都不听话。”
涣秋小心瞧红丫的眼色，伸手，捧过她手里的碗，一口气咕咚喝下。
“哎，都凉了你还喝？我给你热热呀。”
涣秋用袖口擦擦嘴，红丫不好意思起来:“行了，少夫人要留能怎么办，当我刚才没说。”
门里，有院中婢女小跑过来，朝方樱耳边轻语:“少夫人，阿忍醒了。”
方樱睁睁疲倦的眼。
下人屋中，药味刺鼻，方樱踏过门槛，轻手关上门。
床头旁的小桌摆着空底药碗，夜间带阿忍回来，他昏迷着喝不进洇甘莲，衔牙不让方樱喂，自己喂了阿忍半天，这会儿正在隔壁睡着。
床头，阿忍呆呆睁眼望着床帐，面色好了许多，但还是没有什么精气神。
“你醒了？”方樱在空碗里倒上温水，坐在床边:“瞧你嘴唇干的，喝一口润润。”
阿忍缓缓转过头，眼神在方樱脸上留了片刻，又挪开。
“少夫人又救了在下一回。”
他现在虽苍白着，但清醒许多:“不知该如何还你。”
“先不说这个。”方樱不觉得阿忍欠她，这是她欠楼回怜的。
“你该看见了。”她低下头，不看阿忍，踌躇揪着自己的手指:“昨夜，我……”
“我并不记得。”阿忍轻抿一口那碗水:“迷药劲大，只记得恍惚看见少夫人，其他全忘了。”
“那也好。”方樱把要说的话吞回去。
反正他忘了，她也省的解释。
阿忍眼皮轻阖:“少夫人的书抄完了吗？”
“昨天你不是帮我抄了。”
“还剩一页未完。”
方樱肩膀耷拉下来。
“少夫人吃饱了吗？”
“刚吃饱来的。”
“那便去写了吧。”
阿忍这样虚弱，方樱也不好再叫阿忍帮她。
“你休息。”
她替他关上门，拖着沉重的步子迈进书房。
虽只剩一页而已，方樱抄的也很慢，临近中午才放下笔，伸个懒腰。
“红丫，我不吃午饭了。”她困极了，进寝室往床上一卧，睁不开眼:“最后一页我已经抄完，你给程老祖送去。”
“什么？”红丫云里雾里:“礼记那书阿忍昨天就叫人送去了，不然老祖不会让您用早膳的，您还抄了什么？”
她问后，回答她的只有浅浅呼噜声。
红丫摇摇头，把被子给床上的人盖好:“少夫人好好睡吧，明日宫里有临安君的接风宴，可不能在那打瞌睡。”
午间，小院里是安宁的。
衔牙睡醒，跑到小厨房找东西吃。
涣秋总想做点什么，跟在红丫后面要活干，红丫嫌吵，扎个鸡毛毽子给她踢。
毽子朝天划出很长一道线，落到厨房房檐上，涣秋脸红着背过手，红丫气地插着腰。
衔牙倚在窗上咬着馒头看热闹，看红丫训斥涣秋两句，把人家小孩说哭了又去哄。
衔牙爬上屋檐，把毽子拿下来，涣秋不哭了，红丫松口气。
九鼓站在门口冲红丫招手，手里抱着糖纸包，红丫让衔牙看好涣秋，兴冲冲跑去。
衔牙让她早点回来，一扭头，毽子又飞到房檐上去，涣秋鼓鼓嘴，背过手。
衔牙叹口气，插起腰。
书房的窗半开，屋中案旁，程长弦扶桌站着，凝视着桌上墨未干透的纸。
“阿忍！”涣秋抱着毽子，兴奋闯进来:“咱们一起踢毽子。”
程长弦摇头拒绝，涣秋还是乐乐呵呵。
她神神秘秘抬脚:“阿忍，这里也是你的家吗？”
程长弦点头默认。
“跟你说，这里的少夫人可漂亮了，人还很温柔，我从没见过那么温柔的人。”
程长弦眸中动动，把字迹七扭八歪的墨纸正放回原处。
“我好喜欢这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哥哥姐姐都陪我踢毽子玩，要是我爹也在就好了。”涣秋沉叹:“可是我爹爹腿不好，他就算是在这儿也不能跟我一起玩，他每日很忙，要在戏楼里干活。”
“戏楼？”
“嗯，我爹在一处戏楼里当差，每当我想去陪陪他，他都不准，说那里不是小孩呆的地方。”涣秋说话快了些，咳了两口，自己拿小手捂上:“我发过一场大烧，有些容易着凉，不要传染给你啦。”
“你爹在哪座戏楼当差？”程长弦轻声问。
涣秋不咳了，才肯拿下手:“境月楼。”
“我爹是境月楼里的打杂人，大家叫他老窟。”
“你爹是老窟？”程长弦一震。
“你认识我爹？”涣秋瞪圆眼点头。
“是，你爹没回家去？”
“嗯。”涣秋懵懂又无助:“戏楼里的人说我爹爹病死了，可是爹爹除了腿有些瘸，我不记得他还有什么病。”
死者的亲友，总是这几副表情。
或是痛心疾首，或是麻木绝望。
程长弦总记得这些，所以当满车华贵金银或是不附署名的威胁信件鬼鬼祟祟来到他面前时，他一律视而不见。
老窟成了死者里的一具，偷偷替他上药的老实人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
可这件事，程长弦并不能为他讨个公道。
无凭无据死不见尸，他无从查证。
但至少要将境月楼扳倒，才能安慰逝者们冤死的灵魂。
“喜欢这里，就多玩耍。”
程长弦安慰涣秋，转身出门，唤了车夫。
那边，白走木站在府前，见车停下，招招手：“巧了，你怎知我要去找你？”
“我不知，是我要来找你。”程长弦跳下车。
“看来咱们两人都是为一件事，进去详谈？”白走木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客气不少。
这场交谈直到晚间，程长弦出来后马不停蹄又去了客栈。
客栈中，坞娘把计沉托付给同乡，将门关上。
程长弦坐在桌旁，似有些犹豫。
“公子，既然你有法子帮我，也来找了我，有什么话说就是。”坞娘直来直往：“灾银的事，我定竭尽所能。”
听这话，程长弦便放心开口：“不瞒您说，灾银之事牵扯太深，中有皇室中人作祟。”
“皇室中人？”坞娘立马紧张起来：“那该如何是好？倘若拉扯起来，我们这些外乡人如何能在圣上眼皮子底下辩白？”
程长弦沉声很久，轻叹：“那就不辩。”
“何意？”在坞娘慌乱的视线中，程长弦平静开口：“既是皇室的丑事，就在宫庭上扯掉他们的遮羞布。”
他附上坞娘的耳朵，坞娘边听边认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