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樱玩起他的头发,又靠的近了一点:“不管我是不是真的楼回怜,现在也嫁给你了,既然你没死,不如想想怎么对我负责。”

    “不行!”程长弦声音突然放大,竟有些微怒。

    “你凶什么!”方樱踢一脚他的小腿,坐起身子:“我难道说错了?你抽什么风。”

    她气的背过身去,身后那人也坐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

    她袖口被扯扯。

    “真不是故意的。”

    “少碰我!”她打开他的手。

    片刻后,身后幽幽一叹:“对不起。”

    方樱余光这才瞥去,那人耷拉个头。

    “可你愿意,让你我婚约做数?”

    “怎么不能?”

    “夫妻间,好像不是你我这样的。”程长弦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样?”方樱忽然转过来,掐着他的下巴,往他的唇上亲一口,啵。

    “行了吧。”

    程长弦不回话,突然麻住,像个木人。

    “问你话呢,行不行。”方樱手从他下巴上拿开,拍拍他的脸。

    “嘶。”又忙收回来。

    他烫的像个汤婆子。

    “昂。”他呆呆点头,木着眼躺下:“行吧。”

    “这还差不多。”方樱也躺回去:“现在我就是你娘子。”

    “嗯。”

    “叫人。”

    “娘子。”

    方樱轻哼一声,又躺回他胸膛上:“而今,你什么都得听我的。”

    “看情况。”

    “我冷,你抱抱我。”

    “不行。”

    “我都抱你,你凭什么不抱我?”

    “不行。”

    “切,怎么什么都不行。”她不甘低眉:“你还是嫌弃我的伤……”话没说完,肩头被稳稳揽过。

    “没有。”他吐息快了许多,就在她额间:“我不会。”

    方樱环上他的腰:“那明日你别回去,我们就在这里过节吧。”

    “过节当然要回府。”

    “说好什么都听我的!”

    “没说好。”

    “那你别抱我了,把你的手拿开。”

    她的手正要从他腰间抽离,一下被按住。

    “不要。”程长弦吐息低热:“我答应,明日我们在这儿过。”

    方樱这才舒缓地吐口气:“算你识相。”

    她的气息打在程长弦锁骨上,程长弦静闭上眼,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到,此间只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

    “不冷了。”她的脸埋在他胸口:“两个人睡是要暖和些。”

    “不管了。”程长弦伸手,抚上她的后脑勺。

    “不管什么?”方樱问。

    忽地,她的额间一热,软绵的触感贴在那里,只有短暂的一瞬。

    “什么都不管了。”他的气息近在咫尺。

    方樱微微愣住:“你刚才对我的脑门儿做了什么。”

    “你对我的嘴唇做了什么,我就做了什么。”

    “谁准你亲我。”

    “别那么霸道。”

    “哦,那好吧,扯平了。”

    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两个人的呼吸起伏着,不经意呼应着彼此。

    这种时刻方樱没经历过,她觉得不做点什么不合适,做点什么也不合适,反正就是睡不着。

    于是乎,她选择跟他聊会儿天。

    “哎,你是不是没吃过我做的饭。”

    “没有,你想为我做吗。”程长弦也没睡。

    “窖里还有腊肉,明日你去山下的厚村集市买些菜,去东口的婆婆那买,别去西口,西口的老爷子算不清账,会多收钱。”

    “我没钱了,我的钱都在你那。”

    “你又花光了。”

    “买枣豆糕了。”

    “算了,我给你。”

    “你给我多少?”

    “一两够了。”方樱捂紧自己的口袋。

    头上,程长弦的声音悠悠传来:“我的财产全落你口袋里,你就给我一两?”

    “你还想要多少?”方樱虽心虚,却不打算松口:“是钱自己送来的,我没偷没抢,你还想要回去啊。”

    “你喜欢吗?”他突然问。

    “什、什、什么?”方樱有点结巴。

    “你喜欢钱吗?”他重复道。

    “当然。”方樱点头:“我最喜欢钱,金子、银子、银票,我都喜欢。”

    “财迷。”他抚着她的发丝:“那都给你了。”

    都给你。

    ……

    这夜,楼府不得安宁。

    符青从马车上下来,身后跟着几个婢女跟心虚到不敢抬头的红丫。

    蛮姨娘闻声带着楼吟晴来迎她,却见符青往里瞧着,面色忧虑。

    “程夫人,这是怎么了?这般匆忙。”蛮姨娘莫名。

    “若程府有哪处对不起回怜的地方,我这个做婆婆的自当检醒,可这大晚上的,回怜独自跑回娘家,我实在忧心,听说她身子不适,可否让我去瞧瞧。”

    旁边小侍女递上食盒:“这是我家夫人给少夫人熬的姜汤。”

    蛮姨娘更疑惑:“回怜并未回来,这样,先进去再说,外面冷。”

    两位夫人在前面走,红丫把头埋下去,扯扯一旁打着瞌睡的楼吟晴,低声:“二小姐,救命啊!!”

    “怎么了?”

    “不知怎的,阿忍把少夫人带走了,两人好像去私会了,夫人问起来我不敢说,只能说少夫人回娘家了,二小姐,您帮帮我家少夫人吧,红丫求您了。”

    “什么?!”楼吟晴瞌睡立马醒了:“这不争气的玩意儿。”她气地跺脚:“我知她独身一人闺中寂寞,可要私会也选个别人啊,怎又是那个阿忍!”

    “二小姐,求您想个办法,把这事糊弄过去吧,等少夫人回来,她定好好感谢你。此后我们院儿里的人都得把你当亲娘看。”

    “大可不必。”楼吟晴认为自己正当芳龄,可不给别人当娘。

    堂中,红丫跪在地上,汗流浃背。

    楼呈实肃穆道:“红丫,你说回怜回了娘家?”

    符青也看来,红丫咬唇,不敢说话。

    “你说,回怜在哪?她若回来,我们怎不见?”楼老爷又问。

    “可,可能是藏起来了吧。”红丫声音抖着。

    “笑话。”楼呈实眯眸:“这府中谁能把她藏起来!”

    红丫别过头,颤颤巍巍看向楼吟晴,屋中所有人都随她看去。

    “啊?”楼吟晴坐正身子:“我把阿姐藏起来了?”

    她看红丫,红丫恳求的眼睛几乎要掉下泪花。

    “那可能是我藏起来了。”楼吟晴两个肩头窝下来。

    “晴晴,你这不是瞎胡闹吗?”蛮姨娘先开口:“你将人藏哪去了?”

    “我啊,”楼吟晴尴尬地张张嘴:“我把阿姐…藏到…我枕头下面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呢,藏到我床底下哈哈哈也不现实开玩笑的哈哈……”她边勉强笑着,边使劲扣着额头,哼唧一会儿到:“藏到大夫人坟里去了,对。”

    她拍手:“阿姐说,节日想和亲生母亲一起过,就去给大夫人守两天坟,对,就是这样。”

    提及楼回怜的生母,符青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沉默片刻,起身:“回怜这孩子命苦,早年生母逝世,后来进了我程家,我们连个完整的夫婿也不能给她。春节到了,她想念母亲无可厚非。”

    “可她也不能如此任性。”楼老爷起怒:“这般随意跑走,将礼节置于何处!”

    “我来此只是怕回怜身子不好,既然她有自己的想法,我这便回去,你们全当我没来过。”符青转身要走,楼呈实忙唤人:“程夫人,我这就去将那不知礼数的逆女带回来好好管教,怎能由她的性子胡作非为,你且稍等。”

    红丫见势急得哭出来,楼吟晴束手无策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只闻符青淡淡一句:“不必。”

    她回头,看向楼呈实:“楼老爷,而今回怜已是程家的少夫人,我这个婆婆都不计较,逆女这等词,还望你慎用。”

    不等楼呈实再说什么,符青已挺正身子出了门。

    红丫抹掉眼泪跟上去,楼吟晴长长松口气,往椅上一摊。

    “老爷。”蛮姨娘抚抚他的背:“勿要气了,回怜出嫁时未能得生母相送,大夫人在那边,定是想见她的。”

    “唉!”楼呈实看着那空荡的门,长叹口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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