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陆陆续续进来几波食客，餐厅老板也终于从后厨急匆匆出来，打开电脑，非常适时地放起了音乐。
电音将方圆几桌的交谈声淹没，而斜前方的二人似乎彻底消停了。
陈微然也懒得再关注他们，而是颇为意外地听梁以恒分析。没想到他平时一副一本正经不参与八卦的外表之下，竟然对这种事观察细致入微。
而且和她的判断大致相似。
她便着话题继续问，“那你觉得，林婉是上位了吗？”
梁以恒摇头否定，“未必。真上位了用不着这样遮遮掩掩吧。再说......”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端起她面前的小碗盛起了饭，心思果然没在这。
“再说什么？”
他把饭粒压实，又补了块煎蛋，碗又摆回她面前，才悠悠地开口。
“林婉早就对你室友有心思啊，能有什么进展早就有了吧。小姑娘可能有些比较含蓄，不会贸然行动，男生的话，尤其周清和那种。”他边说边摇头，“根本不会犹豫的。”
差点拿她来举例子，又担心她以为他在介意什么而别扭，索性憋回去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她盘算着他们认识的时间，“秋假吗？”
“没那么早。秋假的时候，不是半路杀出个Jason吗，林婉没怎么拒绝。有一天Maggie不在，他俩还挺明显的。”
“什么？”她震惊之余恍然大悟道，“所以你当时告诉我Jason酒品不好，是因为这个？”
他笑而不语。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夹了那块煎蛋，“你在party上不怎么说话，原来是在暗中观察。”
“怎么是暗中？这些人很明显的好不好。”
“好好好。那你继续说，是什么时候发现林婉追周清和的？”
“你撕Kevin那天吧。”他不假思索道，“说到这个我还是有点替你不平的。那天明明是你在帮林婉，但凡她有点脑子，都应该......”
“她就是那样的人，你不是也知道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她没说那样是哪样，但并不影响他心领神会。
“我猜你也不会那么在意。”
说罢他还多看了两眼，眼前的她远远算不上成熟，又好像在关系上取舍自如，没有那些患得患失的想法。
他继续开口：“我也是那天，发现周清和这人不怎么行。你那么聪明，眼光肯定没问题。”
陈微然装着豆腐的汤勺已经端到嘴边，没来得及吃，却先笑了。
“你这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都有。”
许是因为他们来得早，菜上齐得快，梁以恒花了十来分钟就结束战斗，又耐心看她吃完。
问服务员要来打包盒，适时提出了早点回去。
她点头答应，他装满两个打包盒，便起身先去了前台结账。
看来他是真没那么多空闲，至少临近期末是这样。
或者说，今天有限的空闲都给她了。
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似乎和她对他的初印象一样。
在浮躁的阿灵顿，眼前尽是纷纷扰扰，又与他无关，他背后是另一个世界。
而她不紧不慢穿好羽绒服，一路往外走时，还不忘关注了Leo那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二人关系若即若离，一时看不出在哪个阶段。不乏举手投足间的亲昵接触，但双方脸上的神情，又掺了不少做作的生疏。
不过这也不是她眼下的重点。
走到前台，她挽上刚签好账单的梁以恒，问，“你晚上要写作业，不去图书馆吗？”
“也可以在家做，好陪你啊。”
“我也可以去图书馆，过两天也要交个paper。我也想开始写。”
听出了他想去，因为自己在家便没做这打算。
她提出一起去也并非迁就，不过对他的世界好奇，想进去体验一下是什么模样。
这答案似乎也让他喜出望外，“那我们直接去？”
陈微然想了想，电脑就在书包里，不需要什么其他东西。便点了头。
原先不到最后一天绝不会动笔，今天竟鬼使神差提早做了计划。
期末周的氛围似乎被她白天一场期末演讲开启。
也不排除是被他带的。
车开进校区，速度自然减缓，陈微然望着车窗外的黑夜，又转头看看屏幕上的时间，竟然才六点半多。
冬至越来越近，白天越来越短，难免给这座小城蒙上沉闷的气氛。她却有些莫名兴奋，梁以恒停好车，她背上托特包，便从车上窜了下去。灌了一肚子热量，一阵阵寒风被她忽略不计，只不过跑到半路才想起他，驻足转身发现，他就在后面笑嘻嘻跟着。
考试周之前的图书馆人满为患。
临时起意，且来的不算早，不出意外他们没订到自习室，甚至大厅里好的位置都没有。好不容易在二层找到了相邻的两张空桌，又只能分享一个插座。
然而既来之则安之。看他迅速进入状态，敲着一行行她每个单词好像都认识，连起来不知道是干嘛的代码，写一会儿就走的想法被按了回去。
她甚至和他一样，打开文档便心无旁骛。写到第三页开头时旁边的人走了，她便提醒他把电源插上，顺便抬头看了时间，居然才过了一个多小时。
忽然燃起了今晚能把后面三页一并解决的自信。
于是从包里掏出耳机，找了几首舒缓的交响乐继续。剩最后一个主题的时候，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些倦怠，她心想行百里者半九十大抵就是这么回事，便悄悄斜了眼旁边的他，想窥探一下他的进度，好决定要不要去咖啡厅来个中场休息。
他没再不停地敲键盘，但仍是全神贯注盯着屏幕。
想来他也算是忙活了一整天，此时还一心扑在学习上，在一股邪乎的好胜心驱使之下，她没提去买饮料的事。
打开手机换成了李斯特的钢琴曲，果然效率翻了倍。
总结段的最后一句写完，她甚至没耐心去检查一下下一页索引的格式，便“啪”的一声扣上了屏幕。肩膀有些僵硬，但心里畅快，于是伸了个懒腰。
“写完了？”他见状低声问她。
她带着骄傲夸张地点头，挑挑眉，“你呢？还差多少？”
“我早就写完了，在等你呀。”
她啊了一声，才凑过去看了眼他的屏幕，是个写满了题目的PDF，标题是某节专业课的复习资料。看起来是下周期末考试用的。
“你写完怎么不告诉我？”她问。
他含笑回答，“看你还在写呀，怎么好打扰你呢。”
“我这个又不急今晚交。”她皱着眉解释，“明天你一早要上课，晚上还要监考，我们在这里熬什么，早点回去休息多好。”
一时分不清是刚才想比他早写完的好胜心没被满足，还是真的在关心他。
“既然来了，就把计划完成再回去呗。今晚写完了，你明后天就不用想着这件事，不是也挺好的。”
“是挺好的。”她垂着眼附和，拔了电脑电源，一圈一圈缠起来，“走吧，回家。”
他自然没看出她的心思，只当她是写累了，还安慰道，“好，回家把炸鸡给你热热。”
“不用了。”她的确没什么食欲，可抬起头见到他茫然又有些失措的目光，又意识到自己生气的点不但没必要，而且有点病，便笑笑道，“明天当早饭吧。”
回到家洗了澡，竟也没到十二点，平时这个时间她还举着酒杯在客厅溜达，有时觉得自己是个舞王，有时觉得自己像个诗人。
今天既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心情，身体上也不允许。
独自趴在枕头上，百无聊赖刷朋友圈等他，下拉几页又看到林婉的那几张自拍，一晚上过去，冒出来两排共同好友点赞。
一眼扫过，都是她不太熟悉的名字，甚至有些名字她对不上真人，见面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加的原因也千奇百怪，在party上被要微信，打桌游的时候加上为了以后凑人数，还有什么换点汇应急，当然了，还有周清和带来的朋友。不过这些好友也有共同点，那就是没什么私交，除了娱乐的场合，一句话也没聊过。
她没有定期清理好友的习惯，第一次听说有人有这种习惯是刘梦曦，她的强迫症简直渗透在了生活各处。她倒觉得山不转水转，这些人搞不好哪天冒出来有什么交集，有事情要问的时候发现互删了，多少有些尴尬。
想到刘梦曦，她才意识到今天忙忘了，竟然没找她八卦，顺手把这朋友圈截了个屏发过去。
刘梦曦毫不意外，不过八成是复习得太过无聊，风吹草动都是极为有趣的。和陈微然东拉西扯半个小时，才说该去睡觉了。
时间的确不早了，梁以恒怎么还不出来？
水流声好像早就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停止了，人却没什么声音，她忽然紧张起来。
不会是劳累过度，在里面晕倒了吧？晕倒之前还关了水龙头？
她掀开被子跳下床，正准备冲到门口敲门时，里面的人出来了。
他一边缓缓走来，一边举着手机敲屏幕，严肃程度完全不亚于刚才写代码的样子。
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把手机插上了充电器，抬眼望着她，开口前先叹了口气。
她早就发现不对，便拍了拍床单，“坐下慢慢说。”
电音将方圆几桌的交谈声淹没，而斜前方的二人似乎彻底消停了。
陈微然也懒得再关注他们，而是颇为意外地听梁以恒分析。没想到他平时一副一本正经不参与八卦的外表之下，竟然对这种事观察细致入微。
而且和她的判断大致相似。
她便着话题继续问，“那你觉得，林婉是上位了吗？”
梁以恒摇头否定，“未必。真上位了用不着这样遮遮掩掩吧。再说......”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端起她面前的小碗盛起了饭，心思果然没在这。
“再说什么？”
他把饭粒压实，又补了块煎蛋，碗又摆回她面前，才悠悠地开口。
“林婉早就对你室友有心思啊，能有什么进展早就有了吧。小姑娘可能有些比较含蓄，不会贸然行动，男生的话，尤其周清和那种。”他边说边摇头，“根本不会犹豫的。”
差点拿她来举例子，又担心她以为他在介意什么而别扭，索性憋回去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她盘算着他们认识的时间，“秋假吗？”
“没那么早。秋假的时候，不是半路杀出个Jason吗，林婉没怎么拒绝。有一天Maggie不在，他俩还挺明显的。”
“什么？”她震惊之余恍然大悟道，“所以你当时告诉我Jason酒品不好，是因为这个？”
他笑而不语。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夹了那块煎蛋，“你在party上不怎么说话，原来是在暗中观察。”
“怎么是暗中？这些人很明显的好不好。”
“好好好。那你继续说，是什么时候发现林婉追周清和的？”
“你撕Kevin那天吧。”他不假思索道，“说到这个我还是有点替你不平的。那天明明是你在帮林婉，但凡她有点脑子，都应该......”
“她就是那样的人，你不是也知道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她没说那样是哪样，但并不影响他心领神会。
“我猜你也不会那么在意。”
说罢他还多看了两眼，眼前的她远远算不上成熟，又好像在关系上取舍自如，没有那些患得患失的想法。
他继续开口：“我也是那天，发现周清和这人不怎么行。你那么聪明，眼光肯定没问题。”
陈微然装着豆腐的汤勺已经端到嘴边，没来得及吃，却先笑了。
“你这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都有。”
许是因为他们来得早，菜上齐得快，梁以恒花了十来分钟就结束战斗，又耐心看她吃完。
问服务员要来打包盒，适时提出了早点回去。
她点头答应，他装满两个打包盒，便起身先去了前台结账。
看来他是真没那么多空闲，至少临近期末是这样。
或者说，今天有限的空闲都给她了。
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似乎和她对他的初印象一样。
在浮躁的阿灵顿，眼前尽是纷纷扰扰，又与他无关，他背后是另一个世界。
而她不紧不慢穿好羽绒服，一路往外走时，还不忘关注了Leo那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二人关系若即若离，一时看不出在哪个阶段。不乏举手投足间的亲昵接触，但双方脸上的神情，又掺了不少做作的生疏。
不过这也不是她眼下的重点。
走到前台，她挽上刚签好账单的梁以恒，问，“你晚上要写作业，不去图书馆吗？”
“也可以在家做，好陪你啊。”
“我也可以去图书馆，过两天也要交个paper。我也想开始写。”
听出了他想去，因为自己在家便没做这打算。
她提出一起去也并非迁就，不过对他的世界好奇，想进去体验一下是什么模样。
这答案似乎也让他喜出望外，“那我们直接去？”
陈微然想了想，电脑就在书包里，不需要什么其他东西。便点了头。
原先不到最后一天绝不会动笔，今天竟鬼使神差提早做了计划。
期末周的氛围似乎被她白天一场期末演讲开启。
也不排除是被他带的。
车开进校区，速度自然减缓，陈微然望着车窗外的黑夜，又转头看看屏幕上的时间，竟然才六点半多。
冬至越来越近，白天越来越短，难免给这座小城蒙上沉闷的气氛。她却有些莫名兴奋，梁以恒停好车，她背上托特包，便从车上窜了下去。灌了一肚子热量，一阵阵寒风被她忽略不计，只不过跑到半路才想起他，驻足转身发现，他就在后面笑嘻嘻跟着。
考试周之前的图书馆人满为患。
临时起意，且来的不算早，不出意外他们没订到自习室，甚至大厅里好的位置都没有。好不容易在二层找到了相邻的两张空桌，又只能分享一个插座。
然而既来之则安之。看他迅速进入状态，敲着一行行她每个单词好像都认识，连起来不知道是干嘛的代码，写一会儿就走的想法被按了回去。
她甚至和他一样，打开文档便心无旁骛。写到第三页开头时旁边的人走了，她便提醒他把电源插上，顺便抬头看了时间，居然才过了一个多小时。
忽然燃起了今晚能把后面三页一并解决的自信。
于是从包里掏出耳机，找了几首舒缓的交响乐继续。剩最后一个主题的时候，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些倦怠，她心想行百里者半九十大抵就是这么回事，便悄悄斜了眼旁边的他，想窥探一下他的进度，好决定要不要去咖啡厅来个中场休息。
他没再不停地敲键盘，但仍是全神贯注盯着屏幕。
想来他也算是忙活了一整天，此时还一心扑在学习上，在一股邪乎的好胜心驱使之下，她没提去买饮料的事。
打开手机换成了李斯特的钢琴曲，果然效率翻了倍。
总结段的最后一句写完，她甚至没耐心去检查一下下一页索引的格式，便“啪”的一声扣上了屏幕。肩膀有些僵硬，但心里畅快，于是伸了个懒腰。
“写完了？”他见状低声问她。
她带着骄傲夸张地点头，挑挑眉，“你呢？还差多少？”
“我早就写完了，在等你呀。”
她啊了一声，才凑过去看了眼他的屏幕，是个写满了题目的PDF，标题是某节专业课的复习资料。看起来是下周期末考试用的。
“你写完怎么不告诉我？”她问。
他含笑回答，“看你还在写呀，怎么好打扰你呢。”
“我这个又不急今晚交。”她皱着眉解释，“明天你一早要上课，晚上还要监考，我们在这里熬什么，早点回去休息多好。”
一时分不清是刚才想比他早写完的好胜心没被满足，还是真的在关心他。
“既然来了，就把计划完成再回去呗。今晚写完了，你明后天就不用想着这件事，不是也挺好的。”
“是挺好的。”她垂着眼附和，拔了电脑电源，一圈一圈缠起来，“走吧，回家。”
他自然没看出她的心思，只当她是写累了，还安慰道，“好，回家把炸鸡给你热热。”
“不用了。”她的确没什么食欲，可抬起头见到他茫然又有些失措的目光，又意识到自己生气的点不但没必要，而且有点病，便笑笑道，“明天当早饭吧。”
回到家洗了澡，竟也没到十二点，平时这个时间她还举着酒杯在客厅溜达，有时觉得自己是个舞王，有时觉得自己像个诗人。
今天既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心情，身体上也不允许。
独自趴在枕头上，百无聊赖刷朋友圈等他，下拉几页又看到林婉的那几张自拍，一晚上过去，冒出来两排共同好友点赞。
一眼扫过，都是她不太熟悉的名字，甚至有些名字她对不上真人，见面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加的原因也千奇百怪，在party上被要微信，打桌游的时候加上为了以后凑人数，还有什么换点汇应急，当然了，还有周清和带来的朋友。不过这些好友也有共同点，那就是没什么私交，除了娱乐的场合，一句话也没聊过。
她没有定期清理好友的习惯，第一次听说有人有这种习惯是刘梦曦，她的强迫症简直渗透在了生活各处。她倒觉得山不转水转，这些人搞不好哪天冒出来有什么交集，有事情要问的时候发现互删了，多少有些尴尬。
想到刘梦曦，她才意识到今天忙忘了，竟然没找她八卦，顺手把这朋友圈截了个屏发过去。
刘梦曦毫不意外，不过八成是复习得太过无聊，风吹草动都是极为有趣的。和陈微然东拉西扯半个小时，才说该去睡觉了。
时间的确不早了，梁以恒怎么还不出来？
水流声好像早就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停止了，人却没什么声音，她忽然紧张起来。
不会是劳累过度，在里面晕倒了吧？晕倒之前还关了水龙头？
她掀开被子跳下床，正准备冲到门口敲门时，里面的人出来了。
他一边缓缓走来，一边举着手机敲屏幕，严肃程度完全不亚于刚才写代码的样子。
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把手机插上了充电器，抬眼望着她，开口前先叹了口气。
她早就发现不对，便拍了拍床单，“坐下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