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灯火明亮。

    一个工作,一个陪同。

    沉浸工作的何唱晚,身上似有若无地萦绕着书卷气,看到不满意的地方,最差不过轻蹙眉头。

    等她换了下一份文件,程远洲捏着等候了许久的一瓣橙子送她嘴边喂她。

    来不及咽下的汁水儿从她的嘴角滑落,程远洲也来不及拿纸,食指轻抵,拂了去。

    何唱晚意外地望着他,眸中含着点儿惊喜。

    程远洲拿纸巾。

    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这个小举动也没有让程远洲觉得不合适。

    他出去洗了手,带回一包湿纸巾,继续在何唱晚身边坐了下来,何唱晚没让他继续喂。

    “问你个事儿。”她说。

    程远洲不抗拒甜的,自己也吃了瓣橙子,等她发言。

    “你每年的寒暑假都要去庙里边做什么?”工作完毕,何唱晚不看文件了。

    程远洲诧异她怎么知道。

    他的事,她好像都知道。

    “我面相克人…”程远洲刚说半句,就被何唱晚抬了一下手,紧急叫停。

    “谁说的?”她问。

    程远洲沉默了一会儿:“我父亲找了位大师算过命。”

    一些生意人信仰风水命数什么的见怪不怪,但对着程远洲这张脸说克人,何唱晚不敢苟同。

    她从珍藏柜里拿出一面镜子给程远洲看自己。

    “你不如瞅瞅自己。”何唱晚揶揄道。

    “和长相没有关系。”程远洲发现镜子里画面不清晰,但不是古代铜镜,“这什么镜子?”

    何唱晚说:“照妖镜,我爸让风水大师整的。”

    程远洲:“……”

    约莫是八年前,沸点规模不是太大的时候,程父也是去外地求一笔投资,当天晚上和少年程远洲打电话,错过了躲避地震的最佳时机,被埋在宾馆里了。

    有根折断的水泥柱压住了程父的双腿,却也给程父构建了一方活命空间。

    这事儿过去后,沸点陷入了很长时间的危机。

    心灰意冷之下,程父请了个算命的。

    当时是暑假,程远洲刚好陪伴病床边,算命的就说程远洲命格太红太硬了,面相克身边人,每年都得吃斋敬佛至少六十日方能解。

    “胡扯。”何唱晚听完便摇头否定,“这人骗你们呢。”

    “我一开始也不信,最初是被撵着去庙里的,直到半个月后,沸点度过危机。我从山上下来,爸妈都很高兴,但高兴的不是我回来了,是算命的说得对。”

    程远洲语气特别平和,好像自己不是当事人。

    何唱晚问:“然后呢,你就相信了妥协了?”

    程远洲摇头:“其实我没有老老实实吃斋念佛,偶尔晚上去半山腰的农家饭馆吃一顿解馋。不过我看他们高兴,没把这件事说出来,后来也没有抗拒去山上,去了也不再偷吃。”

    听得认真,何唱晚手撑桌子上捧着下巴:“去年暑假和年底的寒假你都没有去啊。”

    这个她竟又知道。

    程远洲看她一眼:“哥哥说是无中生有,不准我再去,为此和爸爸吵了一架。”

    何唱晚有点明白了。

    如今的情况是,程父觉得程远林的车祸,和程远洲不去庙里吃斋念佛有关。

    间接把这个责任定在了程远洲的头上。

    迫使程远洲掌管沸点,单是害了哥哥的这口大锅扣下来,就足以把程远洲压得喘不过气。

    “我就说嘛,你以前不是没脾气的人。”何唱晚确定他为了沸点忍辱负重。

    不止是冯业声给的辱。

    或许在程远洲心中,以婚姻作为条件的她也算。

    “咳咳。”何唱晚不能pua了自己啊,“我和你不一样,我命黑的,不怕你克我。”

    程远洲:“……”

    “啊——”何唱晚张开嘴巴讨要水果。

    “工作忙完了?”程远洲送了一瓣橙子给她咬,另只手上摊着纸巾接汁儿。

    何唱晚摇头,咽下橙子清完嗓子里的汁水,自己也伸手拿了一瓣橙子喂他。

    程远洲后让头部。

    “嗯?”何唱晚挑高了一边眉毛隐含威胁,话却挺客气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程远洲就着她的手吃掉橙子。

    “我这人不信命,人生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何唱晚舔了舔手指头上的汁水儿。

    “不用给我灌鸡汤,我知道这个道理。”程远洲盯着她的手指头看了会儿,瞥一眼她收拾空荡的桌面又问,“忙完了?”

    “还没呢。”何唱晚调整屁股底下的椅子往他坐近些,在他疑惑她举动的时候,轻轻吮了下他的绯色唇瓣,“工作忙完了,我们的事儿还没忙完呢。”

    “这里是书房。”程远洲不抱希望地强调。

    “我知道。”何唱晚近距离看着他的嘴唇,“你的嘴唇很好看,味道是甜的。”

    程远洲别开脸:“吃了橙子。”

    椅子还是碍事儿,他不主动靠过来的话,何唱晚想对他做一些亲密行为还是吃力。她把自己的办公椅推开了,人坐上办公桌,让程远洲坐在她椅子上,这样他们就是面对面一高一低的状态了。

    何唱晚的两只脚踩在了程远洲双腿分开后的椅子边,对程远洲来说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过来,我想吻你。”何唱晚像个女王。

    程远洲很怕她的脚乱动,踩在不该踩的地方,靠过去的时候,以防万一把她的脚腕分别握住了,何唱晚感觉他的掌心很热,比他的唇舌还要热,热得发烫。

    吻了一轮后,何唱晚有些陶醉地捧着他的脸,脚趾不太安分,蹭着他内侧的裤缝。

    “回房?”程远洲皱眉。

    “说好了在这儿。”何唱晚摸了摸他的耳廓边缘,“你都心甘情愿跟我进来了。”

    程远洲说:“我以为只是伺候你吃水果。”

    “少来,你当时红了的耳朵可不是这么以为的。”何唱晚不给面子地拆穿他,“如果你不想伺候我,我伺候你吧?”

    吻落在他脖颈,何唱晚的动作堪称迅速,主打一个措手不及,吻一口赚一口。

    程远洲侧过头,寻她的嘴,制止她的行为,浓眉浅浅地拢着,分别拿开她的脚腕,让自己先离开危险境地,再把她从桌子上抱下来,骑坐自己的腿上。

    显然,相比何唱晚未知手段的伺候,他更愿意把主动权攥在自己的手里。

    求而不得丢盔弃甲的事儿让她来做就好。

    –

    会议一结束,父亲何润成就让她来一趟董事长办公室。

    何唱晚进去的时候,项目部管事的也在,准备走了,两人视线交汇了一下,不约而同移开。

    “多久没回家了?”何润成让她自个儿寻地方坐。

    何唱晚坐够了,拨弄桌上的地球仪玩儿:“想我啦,那我今晚回家闹你们一晚上?”

    “你这丫头。”何润成语气宠溺,“晚上是要回家,有客人。”

    “谁啊?”她随口问。

    “简刚。”何润成说,“说是来看望我们,但谁不知道,为了你这臭丫头来的。”

    何唱晚指腹抵住球面,球就不动了。

    简刚啊。

    是父母给她相中的未婚夫。

    丽尔斯的大总裁。

    有名的真钻石王老五,有礼貌有人品有事业,惯拿长辈的口吻关心何唱晚,挺温柔的一个男人,但何唱晚一直把他当哥哥看,没什么特别的心思。

    下午回去得早。

    进门时,简刚已经来了。

    和母亲吴慧娴聊着天儿。

    “简总。”何唱晚和他进行了个贴面礼,男人身上的香水味道一如既往是后调霍香,“好久不见。”

    “四个月没见了。”简刚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礼物。”

    何唱晚接过来:“谢谢。”

    四个月,几乎每半个月都能收到他从国外寄回来的礼物,半个月一个礼物是快递的极限,不是这个男人挑礼物的极限。

    “礼物收得勤,称呼还不知道改改。”吴慧娴客气道,“晚儿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

    “我很喜欢。”简刚不掩饰。

    话里的深意自是不必多说,也不是男人一次两次如此,何唱晚全当不理解。

    “不是说年底回来吗?”她当面拆礼物,给足面子,眼底却没多少真情。

    “有点儿事情回来处理。”简刚看一眼礼物,“喜欢吗?”

    一块手表。

    和简刚手腕上的表同是定制。

    “嗯,还不错。”何唱晚盖上盒子,估摸以后也是在盒子里当化石的份儿。

    “还不错”是何唱晚满意的最高评价了。

    简刚神色微悦。

    临时回来,倒不是因为他有工作上的事,而是听表弟说,亲眼看着何唱晚去了民政局。

    这让他有些待不住,匆忙处理完了手里的事情赶回来。

    内定了这么久的姑娘,不能从他手指缝溜走了。

    晚餐上自然而然谈到了何唱晚的婚事相关。

    都不避讳。

    这会儿是七点多钟,高二晚自习的弟弟还没回来,七岁的小妹闻言看她一眼。

    “姐,你要生宝宝啦?”小姑娘小声问。

    “结婚,不是生宝宝。”何唱晚拿吃的堵小姑娘的嘴。

    小姑娘说的话都听见了。

    吴慧娴笑道:“你妹妹没说错,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是好事,趁年轻嘛。”

    “你也不问爸愿不愿意。”何唱晚面不改色。

    何润成上了年纪,正是培养继承人的时候,实际对他来说,招有能力的赘婿最好。

    “年轻人该多闯闯,我也不赞成太早有孩子。”简刚表明。

    话题给足,果然下一秒何润成就开始试探她的意思:“丫头,你挑个日子。”

    利港升和最大,挑日子结婚由何家做主,简刚自是没有意见。

    “这有什么好挑的,都是过去式了。”何唱晚一脸懵。

    何润成和吴慧娴也懵了,唯有简刚缓缓捏紧餐具,心底一沉,垂下了目光。

    “爸,妈。”何唱晚放下餐具说明,“我已经领证结婚了,也就前不久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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