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一个人的付出,是要了解他的点点滴滴,那何唱晚在这方面不输给任何人。

    徐妈花了整天的时间,给何唱晚收拾要带的行李。

    按照她的要求,结果整整收拾出了三大箱。

    程远洲一字不吭,漠然地看着,何唱晚往他仅有的一个行李包上扫了一眼,让徐妈把行李箱减重。

    减…成了一个箱子。

    何唱晚不知道的是,程远洲的无语不在于她的箱子,而在于他不想让她跟着一块儿去。

    知道自己再拒绝都没有用,程远洲也就不在这件事上浪费精力。

    利港边界有座云雾山,自古就有传言山上住着仙人,所以这里的庙宇和僧人都德高望重。

    飞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再转车,刚好在正午时分抵达了云雾山脚下。

    随行的丁思给何唱晚撑伞,丁意给他俩买吃的,这山脚下没正儿八经的饭馆,除了俩超市,就还有些小吃摊,凉皮什么的。

    “你说的车多久来啊?”何唱晚热得不行。

    程远洲看一眼表时间:“还有15分钟。”

    这一路上,他说话的兴致好像都不太高。何唱晚知道,他大概是不喜欢有人跟着伺候她,打搅他清净。等丁意回来,何唱晚就让他们俩不必跟了。

    “大小姐…”丁意的话被何唱晚抬手打断。

    她从丁思手中拿过伞:“下山了我会联系你们的。”

    车来了,俩兄弟帮把他们行李放好,目送两人上了车。

    车上有空调,何唱晚舒服多了。

    估计是天热的原因,车上乘客不算太多。

    “多久能到?”何唱晚等他付完了车钱问。

    “半小时。”程远洲说。

    何唱晚:“山脚到山顶只要半小时啊?不远嘛。”

    程远洲缓了缓再说:“我们不去山顶,只去住宿的地方,人有两只脚可以爬山,车子是爬不上去的。”

    何唱晚:“……”

    说这话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动脑子思考,这男人也是,那么较真干吗。

    “我睡会儿。”何唱晚靠在程远洲的肩膀上,“到了你叫我。”

    程远洲在她靠过来的时候,身体就已经条件反射地调整了姿势,让她可以靠得舒服些。

    等反应过来自己做的,他没眼看地闭上了眼睛。

    -

    山上热得像火炉,下车之处地势平坦,行李包和行李箱都是程远洲在拿,何唱晚扛着把小伞儿,沿途欣赏风景就行了。

    她抬起伞檐,遥望远处的山顶,暗暗发誓自己绝不去那儿。

    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一处房子。

    像古代山林间的建筑,栅栏院墙,外围几盆花花草草。

    门口有棵树,枝繁叶茂。

    何唱晚收了伞,经过树底下好奇地往上看,竟发现叶子上有五颜六色的虫儿。

    吓得她慌忙跟紧了程远洲,抱住他的胳膊,他因为拎着行李包,险些没站稳磕下去。

    来之前,事先和这里的僧人联系过,都打扫好了。

    何唱晚进屋打量没多久,就来了个没头发的和尚,大热天穿着长衣大褂,程远洲和他在木屋的廊檐下说话,她看见程远洲给了和尚一些香油钱。

    何唱晚坐了下来。

    竹制椅子受到重力发出吱吱咦咦的声音,何唱晚好怕它下一秒就会散架。

    木制的家具,桌子长椅采用的是卯榫结构。

    这个地方,程远洲怎么住得下去的?

    连空调都没有。

    何唱晚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落地风扇上,走过去研究起来,插上插头,找开关的时候没注意,垂下来的头发漏进扇叶间。

    程远洲迈进门槛,看见这幕头皮一麻,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把她揽了过来。

    他伸手打开风扇。

    “我会开这个。”何唱晚全然不知刚刚的事,求夸奖,“这个插头是我插的。”

    嗯,聪明。

    聪明得险把自己头发搅进去。

    程远洲说道:“这里热,你找个头绳把头发扎起来,不然会很麻烦。”

    头绳在箱子里,何唱晚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倒,东西多,重得她差点儿跪下去。

    他刚刚是怎么提进来的?

    “我去领衣服,你在这等着我,不要往外面乱跑。”程远洲喝完了水说。

    何唱晚:“多久回来?”

    在一个她全然没有待过的环境,所有的安全感都来自于眼前的这个男人。

    掌握他的行踪是维持安全感的必要条件。

    “半小时。”程远洲迈出门槛想起什么,停住脚步,叮嘱她,“不要靠近风扇。”

    何唱晚点了点头。

    结果这一等,将近四十分钟过去了,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想打个电话给他,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可他的手机根本就没带。

    饿了。

    何唱晚开了一袋看上去不错的面包。

    啃一半儿的时候,程远洲抱着衣服进了门。

    她吃得比较急,噎得没形象,背过身子捶胸口,不让程远洲看见自己的狼狈样儿。

    程远洲见状,马上放下了衣裳,开了一罐牛奶给她,何唱晚也没看清罐子装的是什么,他喂过来,她就接上手喝了,入喉甜得腻人,精致的五官都凑了一块儿。

    “什么啊这是?”何唱晚见罐子上有个小人儿,“旺仔?”

    嘴巴挑得很,程远洲开了一瓶水给她。

    “怎么去了这么久?”何唱晚喝了水清喉咙,感觉舒服多了,开始兴师问罪。

    “领些口粮,不然我们没有东西吃。”程远洲走了出去,后背的衬衫布料都已经湿透了。

    何唱晚好奇跟到门口,见他进了旁边的小房间,她放下吃剩的半块面包,冒着大太阳跑过去,进屋差点儿被环境闷死了,还有一股干燥的土味儿。

    “有没有要我帮忙的?”她憋着气儿问。

    程远洲看她一眼:“没有。”

    这里似乎是做饭的地方,何唱晚看见了锅碗瓢盆,但连一件电器都没有。

    饭在哪里煮啊?

    她望着面前灶台上的大锅说不出话。

    程远洲安置好米面,检查完厨房用具就走了出去,何唱晚像个学生似的跟着。

    “远洲,”何唱晚问,“我们晚上洗澡怎么办?”

    “后面有淋浴间,等等我带你过去。”程远洲说。

    何唱晚点点头。

    喝了牛奶和水,忽然就很想小解。

    她忙追上程远洲:“洗手间呢?”

    程远洲:“……”

    洗手间就是一个茅坑,门还是竹子做的,何唱晚没进去,就已经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

    “凑合着用吧。”程远洲观察她表情。

    他想走远些,何唱晚连忙叫住了他,让他不要走,程远洲见她一脸难色,想说要不跑点路去不远处的公共卫生间,何唱晚做了一个憋气的动作,闷头闯了进去。

    下一秒,程远洲听到了她的呕吐声。

    有了这茬,何唱晚死活不肯吃晚饭,白着脸说自己不上厕所。

    估计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第一天过来,程远洲没怎么在食物上下功夫,何唱晚不吃,他也乐得轻松,煮了碗葱花面,她肚子咕咕叫,赌气地望着他碗里的面一声不吭,也不挪眼。

    程远洲起身进厨房,拿了碗筷出来,分出点儿面条,面条的汤汁儿溅手上。

    “能吃了吗?”何唱晚知道这是分给自己的。

    他嗯了声,拿纸巾擦手。

    “嗯”字儿尾音没落下,何唱晚就把大碗的面端自己面前:“我不客气啦。”

    程远洲:“……”

    他长指扶在面前小碗的碗外壁上,过好一会儿都没出声。

    不过,看着何唱晚狼吞虎咽的样子,他又觉得好笑,忍几次才把笑给憋回去了。

    淋浴间比茅坑好些。

    水泥建的,空间特别小,连家里的浴室五分之一都没有,夏天待在这里头闷死个人,何唱晚险些没缓过气儿。

    进来之前,程远洲已经把这儿提前清扫过了,环境勉强过得去,就是这水儿…

    程远洲把她带去淋浴间,自己就回来吹风扇了。

    两分钟没到,她来了电话。

    热得慌。

    程远洲选择免提接通。

    “远洲,”何唱晚说,“没有热水啊。”

    “往右边开。”程远洲道。

    “我左右都试过了,就是没有热水。”何唱晚苦恼。

    这会儿是傍晚,程远洲按下挂断,途中拽开橘黄色路灯,何唱晚从门缝里看见他过来了,躲在门后开门,程远洲径直走进,也没找何唱晚人在哪儿,调试了花洒开关,热水流下。

    “好了。”他转过头,就看见何唱晚站在他身后,浑身上下一片布料都没。

    她两只手抱着胸,挤出惹人遐思的弧度,明明平常是个一丝不苟的精英女人,这会儿神情有些不满,远山眉微微拧着,看起来像个小姑娘似的。

    “我的确两边都试了。”何唱晚郁闷,“你一来它就好。”

    程远洲嗓子眼里像被堵住了似的,从她身上移开目光,滚了滚喉咙吐气。

    “快点洗吧。”他扔下两个字,飞快往外走。

    何唱晚比他更快,挽住他的臂弯,说你别走。

    “你在这儿陪着我。”她把他拽了回来,关上门说。

    程远洲拿眼瞪她,看见她没穿衣裳的样子,撇开眼睛,咬着后槽牙耐心说:“这里打扫干净了,没有蜘蛛,有什么好怕的?”

    何唱晚指着门:“有缝,有人过来偷看怎么办?”

    程远洲想说没有,欲言又止还是妥协了,但你要他在这个小小的淋浴间里看她洗澡不可能,所以他站去了外面等,隔着扇门,听进耳中的水声淅淅沥沥。

    程远洲喉咙又滚了下,衬衫纽扣也往下多解了两颗。

    礼尚往来,何唱晚主动提出帮他守着门,程远洲让她回屋,她信誓旦旦地说不行,程远洲就随了她。

    然而他刚把身上淋湿,她就在外面可怜兮兮地拍门。

    何唱晚:“远洲,你让我进去,外面有蚊子啃我。”

章节目录

婚后戒断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逍遥无穷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逍遥无穷并收藏婚后戒断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