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何唱晚起得迟，到公司的时候，沈欢宜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她了。
“我来向你道歉。”沈欢宜拘谨地站着，“听说你昨晚因为我，被妈妈批评了。”
“不妨事。”何唱晚疲惫。
“我和妈妈解释了，和你没关系。”沈欢宜支支吾吾，“但我断片了，也没能解释得很清楚。”
“嗯。”何唱晚有些好笑地坐下来，看着她，“今天没什么事情做，可以不必来的。”
沈欢宜：“没事做？”
“我忙一会儿也就回去了。”何唱晚翻着桌上文件，似乎没有自己想要的，按下内线电话，“和丽尔斯的合同拿来给我。”
半分钟没到，秘书拿着合同进来了。
何唱晚陆续在几页上签字。
“你要去丽尔斯？”沈欢宜问。
“嗯，签个合同。”何唱晚准备等下路过丽尔斯，拿给简刚签字盖章就可以了。
“我可以去吗？”沈欢宜小心翼翼的。
何唱晚拿公章盖章：“你想去？”
“我好像记得，昨天简总有帮我解围。”沈欢宜咬唇道，“想当面和他说谢谢。”
何唱晚想了想，觉得可以。
丽尔斯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更没有喝酒的社交场合，就送个合同而已。
“你去，我就不去了。”何唱晚教她，“你拿着盖过章的合同，回来交给何总就可以了。”
沈欢宜抱上合同，风风火火地离开。
秘书始终没走，不太理解何唱晚的做法：“让她拿给何总，那不等于把成绩送给她？”
“蝇头小利而已。”
何唱晚早不需要这种成绩来证明自己了。
－
晚上还没到，徐妈刚买了食材回来，何唱晚和她说两句话的功夫，吴慧娴打电话，让她立刻回何宅。
说完就挂断了。
语气差，貌似是气头上。
何唱晚一个字没说成，实在纳闷，叫丁思丁意过来开车太麻烦，她便自己开车过去。
进门时，沈欢宜在哭，吴慧娴在旁边安慰，何润成脸色铁青地坐在旁边抽烟。
何唱晚一脸莫名，多少猜出来和沈欢宜有关：“这是怎么了？”
“你好意思问怎么了？”吴慧娴质问，“是不是你让欢宜去丽尔斯签合同的？”
这是又出了什么事…
何唱晚是真的懵了。
她打量沈欢宜，衣着完好，手上也没有擦伤，排除意外伤害可能。
“你哭什么？”何唱晚问她。
这一问，沈欢宜哭得更厉害，吴慧娴心疼地抱着她哄。
“欢宜被人非礼了。”何润成沉声道。
“啊？”何唱晚惊讶，好久没听过这种离谱的事了，“谁非礼她，总不会是简刚吧？”
说出来何润成自己信吗。
“不是他。”何润成说，“是他公司的高管。”
何唱晚抿唇，无声沉吟：“简刚怎么说？”
何润成按熄雪茄烟：“说会给我一个交代。”
这事儿倒是新鲜，即便只是顶着“升和职员”的名头，丽尔斯也不该有人做出非礼的举动来。
事有蹊跷。
她问沈欢宜：“你有没有自报家门？”
沈欢宜眼睛哭红了，点头：“我说了，我是沈欢宜，要见简总，然后来个男人就说带我去，他把我领进会客室，对我动手动脚。”
“我可怜的孩子。”吴慧娴心疼坏了，忍不住责备何唱晚，“你一天天的哪儿来这么多事！”
何唱晚欲言又止。
她看向何润成，渴望他说句公道话，可是何润成垂下了眼，起身选择离开。
她忽而就笑了。
这种事说起来疑点重重。
一个公司高管，怎么会在光天化日下知法犯法，非礼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
要么疯了。
要么是有人授意。
－
凌晨，寂寥的马路边，缓缓停靠一辆黑色SUV，后车窗降下，带着行李箱等候在此的男人上前说话。
“简总。”
简刚给他一支烟，说：“去了那边好好干，其他的事不必管。”
“是。”男人露出干巴巴的笑，仍有点儿担忧，“升和真的不会追究吗？”
“刚认回来的宝贝女儿，如果出了这档子事，以后怎么在圈子里找男人嫁了？”简刚给他吃定心丸，“知道我开除了你，自然而然就会息事宁人了。”
男人这才放心。
上了另一辆车去机场。
送简刚回住处后，司机和副驾驶的助理聊起了天：“老板既然喜欢何大小姐，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不利于她的事情来？”
助理道：“不这么做，她仍旧是风风光光的何大小姐，是永远不需要靠男人的何大小姐。”
他们都知道，简刚喜欢何唱晚，无关乎身份，只是爱她的人。
爱快到病态的地步了。
“可是我感觉，她那样的人，即便不是大小姐了，也未必会投入老板的怀抱。”
司机发表看法。
助理叹气：“我们是叫不醒他的，所以还是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在他面前自找麻烦。”
－
升和，总经理办公室。
礼拜一。
天很阴，何唱晚感觉胸闷，无心工作，打开电脑上的微博，看目前的热搜榜单。
#升和集团真假千金声明#
纸包不住火，更别说这张纸从始至终就没想过包火。
在吴慧娴的眼里，只有真相曝光，才能弥补沈欢宜，才能保护沈欢宜不受一点儿委屈。
目前她和吴慧娴的关系，已经全然恶劣化了。
何唱晚清除电脑里自己的相关账号讯息，将书桌整理了一遍，拉开抽屉取出信件。
秘书台的秘书们都在八卦真假千金的声明。
何唱晚出来，她们立刻噤了声。
她走到秘书台前，似笑非笑打量秘书两人，伸手帮其中一个整理领口。
“忘记我教你们什么了？”何唱晚声音寒寒。
秘书后背冒汗：“上班期间，不要八卦，做好分内事，不捧高踩低，少说多做。”
何唱晚问：“还有呢？”
另一个秘书惶恐补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永远不要做落井下石的人。”
“还算清醒。”何唱晚拿气音笑了一声。
进了电梯。
等电梯门关闭，两个秘书才腿软地坐了下来，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说过分的话。
她们从不怀疑何唱晚的警告。
－
乘电梯上了总办楼层，何润成的秘书团队也在八卦这个事，发现何唱晚来了，才纷纷止住声音。
她径直走向办公室，叩门。
秘书们心虚，竟无一人敢拦她。
“进来。”何润成从文件中抬头，看向推门进入的何唱晚，“我刚好有事情找你。”
“您说。”何唱晚微笑。
何润成道：“我决定让欢宜给你当助理，你意下如何？”
何唱晚思忖：“理由呢？”
“网络上的负面讨论对你的名声不太好。”何润成把电脑转过去，让她看新闻。
“您想拿魔法打败魔法。”何唱晚没看，但知道何润成什么心思了，打完巴掌再给甜枣。她为难道，“可即便让她给我当助理，也改变不了我是假千金的事实。”
何润成已经想好了弥补之法。
他说：“以后我这个位置，肯定是你的。到时候，真假千金自会成为一段佳话。”
现在还画起大饼来了。
何唱晚叹气，事已至此，她再占着这个位置实在毫无意义：“我的工作性质发生了变化，我想我没必要继续浪费我的价值。”
何润成皱眉。
她这个反应，倒是他没有预料过的。
然后他看见何唱晚将一直拿在手里的信件交了上来。
“这是我的辞职信，何总。”何唱晚说，“我们之间不存在劳务合同，算是我白干了这么些年。咱们好聚好散吧。”
何润成脸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露出震惊的表情。
“我说什么做什么，心里清楚。”何唱晚夸奖道，“何氏如今能人辈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充满了浓浓讽刺的话，何润成怎会听不出来。
“我会把欢宜安排去别的地方做事，这个东西你拿回去，以后不准再闹。”他退一步。
“何总，”何唱晚说，“我心意已决。”
何润成笔直的目光投向何唱晚，审视，打量，见她似乎是铁了心，又气又笑地点点头。
“倒是我把你宠坏了，让你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何润成靠在椅子里抽雪茄，眼神冰冷，“你今天若是离开升和，就不再是我的女儿，你所拥有的一切，权利，金钱，我统统收回。”
何唱晚脸上笑意不减。
这种糟糕的结果，她来之前就考虑到了。
不是多意外。
平静地接受了。
她给何润成深深鞠了个躬，语气诚恳道：“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您，谢谢您对我的栽培。”
–
何唱晚从升和离职的消息迅速传播。
升和电话被打爆。
无一不是和何唱晚有过合作或即将有合作的。
但这也改变不了什么。
对何润成来说，何唱晚现在就是闹别扭，总有一天会低头回来向他道歉认错。
何氏真假千金的闹剧持续了小半年，最终以何唱晚被扫地出门画上句号。
无数广大网友跑到升和官博底下为何唱晚鸣不平。
而当事人何唱晚，这会儿拎着行李包，走进一条窄巷，循着丁意发来的地址，停在一扇陈旧的红漆院门前。
她看一眼门头右边墙壁上的门号和指示牌。
开明路771号。
——小何废品收购站
“我来向你道歉。”沈欢宜拘谨地站着，“听说你昨晚因为我，被妈妈批评了。”
“不妨事。”何唱晚疲惫。
“我和妈妈解释了，和你没关系。”沈欢宜支支吾吾，“但我断片了，也没能解释得很清楚。”
“嗯。”何唱晚有些好笑地坐下来，看着她，“今天没什么事情做，可以不必来的。”
沈欢宜：“没事做？”
“我忙一会儿也就回去了。”何唱晚翻着桌上文件，似乎没有自己想要的，按下内线电话，“和丽尔斯的合同拿来给我。”
半分钟没到，秘书拿着合同进来了。
何唱晚陆续在几页上签字。
“你要去丽尔斯？”沈欢宜问。
“嗯，签个合同。”何唱晚准备等下路过丽尔斯，拿给简刚签字盖章就可以了。
“我可以去吗？”沈欢宜小心翼翼的。
何唱晚拿公章盖章：“你想去？”
“我好像记得，昨天简总有帮我解围。”沈欢宜咬唇道，“想当面和他说谢谢。”
何唱晚想了想，觉得可以。
丽尔斯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更没有喝酒的社交场合，就送个合同而已。
“你去，我就不去了。”何唱晚教她，“你拿着盖过章的合同，回来交给何总就可以了。”
沈欢宜抱上合同，风风火火地离开。
秘书始终没走，不太理解何唱晚的做法：“让她拿给何总，那不等于把成绩送给她？”
“蝇头小利而已。”
何唱晚早不需要这种成绩来证明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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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没到，徐妈刚买了食材回来，何唱晚和她说两句话的功夫，吴慧娴打电话，让她立刻回何宅。
说完就挂断了。
语气差，貌似是气头上。
何唱晚一个字没说成，实在纳闷，叫丁思丁意过来开车太麻烦，她便自己开车过去。
进门时，沈欢宜在哭，吴慧娴在旁边安慰，何润成脸色铁青地坐在旁边抽烟。
何唱晚一脸莫名，多少猜出来和沈欢宜有关：“这是怎么了？”
“你好意思问怎么了？”吴慧娴质问，“是不是你让欢宜去丽尔斯签合同的？”
这是又出了什么事…
何唱晚是真的懵了。
她打量沈欢宜，衣着完好，手上也没有擦伤，排除意外伤害可能。
“你哭什么？”何唱晚问她。
这一问，沈欢宜哭得更厉害，吴慧娴心疼地抱着她哄。
“欢宜被人非礼了。”何润成沉声道。
“啊？”何唱晚惊讶，好久没听过这种离谱的事了，“谁非礼她，总不会是简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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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何润成说，“是他公司的高管。”
何唱晚抿唇，无声沉吟：“简刚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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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倒是新鲜，即便只是顶着“升和职员”的名头，丽尔斯也不该有人做出非礼的举动来。
事有蹊跷。
她问沈欢宜：“你有没有自报家门？”
沈欢宜眼睛哭红了，点头：“我说了，我是沈欢宜，要见简总，然后来个男人就说带我去，他把我领进会客室，对我动手动脚。”
“我可怜的孩子。”吴慧娴心疼坏了，忍不住责备何唱晚，“你一天天的哪儿来这么多事！”
何唱晚欲言又止。
她看向何润成，渴望他说句公道话，可是何润成垂下了眼，起身选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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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说起来疑点重重。
一个公司高管，怎么会在光天化日下知法犯法，非礼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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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是有人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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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寂寥的马路边，缓缓停靠一辆黑色SUV，后车窗降下，带着行李箱等候在此的男人上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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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刚给他一支烟，说：“去了那边好好干，其他的事不必管。”
“是。”男人露出干巴巴的笑，仍有点儿担忧，“升和真的不会追究吗？”
“刚认回来的宝贝女儿，如果出了这档子事，以后怎么在圈子里找男人嫁了？”简刚给他吃定心丸，“知道我开除了你，自然而然就会息事宁人了。”
男人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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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简刚回住处后，司机和副驾驶的助理聊起了天：“老板既然喜欢何大小姐，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不利于她的事情来？”
助理道：“不这么做，她仍旧是风风光光的何大小姐，是永远不需要靠男人的何大小姐。”
他们都知道，简刚喜欢何唱晚，无关乎身份，只是爱她的人。
爱快到病态的地步了。
“可是我感觉，她那样的人，即便不是大小姐了，也未必会投入老板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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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叹气：“我们是叫不醒他的，所以还是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在他面前自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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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和，总经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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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电梯上了总办楼层，何润成的秘书团队也在八卦这个事，发现何唱晚来了，才纷纷止住声音。
她径直走向办公室，叩门。
秘书们心虚，竟无一人敢拦她。
“进来。”何润成从文件中抬头，看向推门进入的何唱晚，“我刚好有事情找你。”
“您说。”何唱晚微笑。
何润成道：“我决定让欢宜给你当助理，你意下如何？”
何唱晚思忖：“理由呢？”
“网络上的负面讨论对你的名声不太好。”何润成把电脑转过去，让她看新闻。
“您想拿魔法打败魔法。”何唱晚没看，但知道何润成什么心思了，打完巴掌再给甜枣。她为难道，“可即便让她给我当助理，也改变不了我是假千金的事实。”
何润成已经想好了弥补之法。
他说：“以后我这个位置，肯定是你的。到时候，真假千金自会成为一段佳话。”
现在还画起大饼来了。
何唱晚叹气，事已至此，她再占着这个位置实在毫无意义：“我的工作性质发生了变化，我想我没必要继续浪费我的价值。”
何润成皱眉。
她这个反应，倒是他没有预料过的。
然后他看见何唱晚将一直拿在手里的信件交了上来。
“这是我的辞职信，何总。”何唱晚说，“我们之间不存在劳务合同，算是我白干了这么些年。咱们好聚好散吧。”
何润成脸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露出震惊的表情。
“我说什么做什么，心里清楚。”何唱晚夸奖道，“何氏如今能人辈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充满了浓浓讽刺的话，何润成怎会听不出来。
“我会把欢宜安排去别的地方做事，这个东西你拿回去，以后不准再闹。”他退一步。
“何总，”何唱晚说，“我心意已决。”
何润成笔直的目光投向何唱晚，审视，打量，见她似乎是铁了心，又气又笑地点点头。
“倒是我把你宠坏了，让你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何润成靠在椅子里抽雪茄，眼神冰冷，“你今天若是离开升和，就不再是我的女儿，你所拥有的一切，权利，金钱，我统统收回。”
何唱晚脸上笑意不减。
这种糟糕的结果，她来之前就考虑到了。
不是多意外。
平静地接受了。
她给何润成深深鞠了个躬，语气诚恳道：“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您，谢谢您对我的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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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唱晚从升和离职的消息迅速传播。
升和电话被打爆。
无一不是和何唱晚有过合作或即将有合作的。
但这也改变不了什么。
对何润成来说，何唱晚现在就是闹别扭，总有一天会低头回来向他道歉认错。
何氏真假千金的闹剧持续了小半年，最终以何唱晚被扫地出门画上句号。
无数广大网友跑到升和官博底下为何唱晚鸣不平。
而当事人何唱晚，这会儿拎着行李包，走进一条窄巷，循着丁意发来的地址，停在一扇陈旧的红漆院门前。
她看一眼门头右边墙壁上的门号和指示牌。
开明路771号。
——小何废品收购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