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看着有些失神的县令大人,得意一笑:“他本来就用功,早些年的积累并不比赵申宇差多少,自身天赋不错又勤勉,就是缺个名师指点,我再让您儿子补上空缺,可不就如被仙人赐福般得了慧根。”

    听到他们的对话,吕山长也明白了这一场县学又输了。

    他要过陈信文的卷子看,看完后和林知节一样的反应,难怪!

    这少年才十四岁,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天才啊!

    他已经心服口服,县学输了。

    他朝林知节点点头,林大人可以公布结果了,他没有意见,愿赌服输。

    最终林知节宣布第三场策论济慈书院胜出,“三场比赛,济慈书院三局两胜,元宵比试济慈书院胜!”

    全城皆惊,这个济慈书院什么来头,竟然这般厉害,和县学打擂竟然赢了。

    今夜安静了一整晚的济慈书院众人,终于抛下矜持,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来,他们高声欢呼,抱在一起激动落泪,这是他们日夜苦读的结果,是他们不松懈一刻备战的结果,胜利是属于他们的。

    叶秋从台上下来,走到他们那边。

    众人纷纷看向她,激动道:“山长,我们赢了!真的赢了!”

    叶秋笑着点头,理所当然道:“努力了就会有结果,我们做了那么多努力和准备,能赢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众人被她的理直气壮感染,已经挺起的胸膛不由又挺直了几分,下巴轻抬,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就要有赢了的姿态。

    岑秉安看着少年人斗志昂扬的劲头,呵呵笑着看热闹。

    叶秋这一方能赢,他一点都不意外,每日跟着叶秋到济慈书院,他眼睛又不瞎,叶秋带着他们这群小子卷子做了一张又一张,陈信文是由自家小弟子教导写文章,水平如何他也清楚,在准备如此充分的情况下,对手县学那边是一片欢歌笑舞,兴致勃勃,但准备的东西和考试毫不相关。

    骄兵必败啊,县学过于自大了。

    现在场景正好颠倒了,济慈书院这方开始歌舞升平,县学那方低落的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他们还没有从输了比赛中回过神,一个个面色茫然,浑浑噩噩,这个结果实在是让他们难以接受。

    怎么可能?

    不可能啊!

    县学怎么会输?

    丁字班的确是县学最末等的班,但他们丁字班的学生一般都已经在县学内学习了两年,济慈书院那群小贼,才读了几个月的书,他们丁字班前三名输给了读了几个月书的小贼。

    这太荒谬了,如果在这场比赛开始前,谁要是说他们会输,他们一定会说那人是得了失心疯。

    然而事实是,他们的确输了。

    在全县人面前输给了济慈书院,丢脸至极。

    然而这还不算完,吕山长那日公布比赛消息时,还说过,县学输了的话,要欺负过陈信文的人全部公开道歉,这才是最丢脸的。

    当着这么多人,给曾经被他们踩进泥里的人道歉,简直是把他们的脸伸出去给人打呀,光是想一想就浑身鸡皮疙瘩,怕的不行,日后他们还怎么抬头。

    县学的人一个个安静如鸡,都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在心里祈祷着救济书院的人能忘了道歉一事。

    今晚围观看热闹的人,已经开始思量要不要把自家孩子送到济慈书院去,这么看来,这个济慈书院似乎比县学要强一些呀,有的人在心中衡量,有的人已经开始打探济慈书院更详细的情报了。

    还有的人是行动派,已经挤到叶秋身边打探。

    叶秋被众人围着,深感这太出名了也不好。

    于是大声喊道:“诸位抱歉,今日有关济慈书院的事暂且不谈,明日诸位若是有兴趣,可到城北的玉衡山脚下会得到答案。今日我和县学还有一事未了,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叶秋抱拳行礼道,态度很是诚恳。

    众人也不是那等没有眼色,不分场合是非的人,他们是有求于叶秋,而不是要同她结仇,既然对方说了,明日就会给他们答案,那就明日再问呗。

    此刻可不能耽误了叶姑娘的要事,于是纷纷让开一条路来,嘴中还客气道:“叶姑娘请!”

    叶秋终于离开了包围,松了一口气,这群人太热情了,她招架不住。

    于是她径直走到了县学这一边的据点,脸上挂着笑容,语气也甚是轻快活泼:“诸位,你们既然输了,那就要履行赌约哦,今晚正好人齐,快开始吧!”

    但就是她话一出,县学众多学子脸色灰败,他们还想糊弄过去呢,还侥幸抱着也许济慈书院一众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就忘了道歉的事,他们顺势开溜,就能躲过一劫。

    现在看来,对方这是把他们记得死死的,一丝一毫都别想逃脱。

    叶秋笑,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哼,还想混过去,怎么可能,她大张旗鼓地给他的学生报仇树立自信,就差临门最后一脚了,一个都别想逃过去。

    愿赌服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然答应了比赛一事,县学就要承担后果。

    县学的人开始磨磨蹭蹭,一个个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疼,谁都不想去道歉。

    叶秋冷笑着看他们演戏,很有耐心地在一旁搬了个小凳子看热闹,县学的人越是磨蹭,就越让人看笑话,没骨气,输不起。

    最后,还是吕山长丢不起这个人,将他们通通训斥了一通,“既然木已成舟,就得愿赌服输,今日丢了脸面是你们前日结的果,男子汉大丈夫,都给我挺直背脊道歉去,还有没有读书人的风骨!”

    吕山长真心觉得县学是时候整顿一番了,这一个个的,得意时个个下巴恨不得抬上天,失意时,又个个萎靡不振,输了还想着躲,一点担当,一点风骨都没有。

    回去就得好好磨炼这群小子,课业学的不好,人品也堪忧,吕山长深深地开始焦虑起来,县学的前途堪忧呀!

    最后,县学里欺负过济慈书院的学生都一一排着队上台,当众给陈信文他们道歉。

    第一个上台道歉的人是赵申宇,谁让他是丁字班第一名呢。

    欺负陈信文一行的人属丁字班的人最多,全班都逃脱不掉,吕山长干脆让他们从名次来挨个排队道歉。

    赵申宇头一次后悔考第一,虽然荒谬,但他真切觉得如果自己没有考第一,今晚他就不会输了比赛,今晚他就不用第一个道歉,就不用陷入让他如此难堪的境地。

    赵申宇站在台上,环顾四周,脸臊得和猴屁股有一拼,仿佛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化作了火焰,炙烤着他的脸颊,他微微低下头,恨不得此刻能挖个地缝钻进去,不敢抬头直视那些注视他的眼睛,心中的羞臊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然而台下看热闹的人才不管他内心的百般纠结千番挣扎,他们只想看高高在上的富家少爷低下高傲的头颅,低声下气的道歉。

    这不比那些什么吟诗作对要来的有趣?

    台下的人群已经等不及了,纷纷催促,“道歉!道歉!”

    赵申宇面色难看,但一直站在台上被人当做看猴子似的戏耍也不妥,干脆硬着头皮,眼一闭,大声喊道:“对不起,以前我不该欺负排挤你们,我错了!”

    他喊完后,全场寂静,似是没想到他这么干脆。

    陈信文等人内心五味杂陈,有喜悦,有释放,还有人想哭。

    道歉了,真的道歉了,他们用自己的实力让那些曾经高高在上,欺负他们,排挤他们的县学学子道歉了。

    原来在一定规则下,那些昂着头颅瞧不起他们的富家少爷们,输了也要低下头,他们第一次感觉如此痛快,原来让曾经欺负过的人低头是这样一种感觉。

    这感觉真爽啊!

    既然赵申宇已经道歉了,济慈书院也得表示回应一下,陈信文站起来道,“赵申宇,伤害已经造成,就像疤痕一样永远存在,我们不会原谅你。”

    赵申宇听到前面陈信文说不原谅,心凉了半截,他以为济慈书院的人是故意不满意,要给他难堪。

    “但你的道歉我们接受,你下去吧。”

    赵申宇听到后半句,一颗心才放松下来,松了口气,他终于可以下去了。

    吓死他了,他还以为姓陈的要故意找他麻烦,让他继续道歉直到他们气消了为止。

    赵申宇下台后,就赶紧找到家人随从,脚底抹油溜了,他今日脸算是丢光了,近几日都没脸见人。

    后面的人道歉就没有赵申宇这么羞耻了,万事开头难嘛,第二个看到赵申宇已经道过歉,有样学样,反正他豁出去了,今晚已经够丢脸了,大家一起丢好了。

    县学的人一个个道歉,其他看热闹的人一开始还感觉好玩,有意思,但人多了后,就觉得没意思了,人群渐渐散去看别处的热闹。

    只有济慈书院的人一个也没有离开,他们是苦主,别人又怎会感同身受,曾经的伤害是真真切切的,这些同他们道歉的人曾经都真切的找过他们麻烦,他们一辈子都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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