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比被关在柜子里,只能抱着陷入沉睡的安塞西亚,只依靠听力分辨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阵嘈杂的声音过后,卧室的门被用力推开,紧接着就传来老管家愤怒到变了音的喊叫声:“果然是你这个该死的闯入者——一只阴沟里的老鼠,是你偷走了我最喜欢的一件制服,哦女神啊,你为什么把它弄得这么脏!”

    “大人的身体并无大碍,他只是在吃饭时因为疲惫过度而睡着了。”另一道声音很快响起,管家先生却像是对此没什么太大的兴趣般随口哦了一声。

    “知道了,赶紧把这个该死的闯入者关进牢房,我等会儿要亲自审问这个大胆的,狂妄的家伙——对,就是你,伤害了大人!”

    “这个可不是我做的,”海因里希终于忍不住小声嘀咕着,“他自己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怎么可能就是我干的?我身上什么食物都没有。”

    “哦,那一定是你那些可恶的同伙,”老管家愤怒的声音继续传来,“你的同伙一直在引诱可怜的艾德夫少爷——他最近都被那个女人害得多苦啊?”

    一阵沉默。

    露比立刻回想起安塞西亚刚为自己现场描述的某些书房场面,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按照安塞西亚的说法,那个在书房里和约恩小少爷做点什么的似乎是这座城堡的女主人,她怎么想都不大可能会被老管家认定为海因里希的同伙。

    “我没有任何女性同伙,”海因里希刻意伪装成恐惧的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今晚出现在这里的就只有我自己。”

    “狡猾的老鼠,擅长偷盗的贼,你以为我会相信像你这样的人说出的每一句话?”老管家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紧随其后的就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以及一阵人被按倒在地,轻微挣扎的声响。

    “我不用同伴,就可以自己来到这里,”海因里希忽的没头没脑地说出这样一句,说话间,露比仿佛听到对方轻轻敲击衣柜一角的微弱响动,“只是想为我以前的队友们寻找一个真相而已。”

    “你是……?”老管家接连吐出几个名字,“海鲨佣兵团?飓风佣兵团?红龙佣兵团……”

    猜了一大圈之后,他像是懒得继续思考这位独身闯入的人究竟是何来意,“罢了,无论你是想要为哪只队伍讨回公道——我们可从来都没有委屈过他们一分一毫,他们都是自己留在这里不愿离开的,而你,总有一天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因为没有人能够逃脱那位大人的强大——是的,绝对不会!”

    “是啊,一切都在你们的计划之中,”海因里希略带疲倦的声音响起,“你们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等待着那些被你们看中的猎物落网,在这之前从来都没有失手过。”

    露比正觉得这句话很不像海因里希这种脑子里不知在想着多少主意的家伙说出来的,下一秒,她就意识到这句话很有可能是他在试图向她传递某些信息。

    在这之前从来都没有失手过,可不意味着以后不会。

    想明白这点之后,露比莫名觉得自己放下心来——海因里希似乎也趁着刚才的短暂时间藏起了尼尔,他原本就打着自己被抓进监牢里看看的主意,这说明他必定是有着另外一些供他脱身的方法才敢这样拿自己冒险。

    有了这样的认知,露比干脆地在衣柜里一躺,继续摆烂,直到衣柜外彻底安静下来,又一阵轻微的动静传入耳中。

    “黛西,你还好吗?”尼尔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钩索被快速回收的声响。

    为了确保这不是别人改变了自己的嗓音用于欺骗,露比又在柜子里藏了一会儿才推开柜门钻了出去。

    约恩伯爵已经在刚才的混乱中被侍从们转移到床上睡得人事不知,露比也没想到这样破绽百出的计划竟然真的能够成功,抬眼一看,就发现尼尔的身影从窄窗外跳了进来,

    “万幸你没被他们发现,”尼尔似乎是在管家来搜查时利用钩索将自己挂到窗外,确认保留队友没有被抓走之后他悄悄松了口气,“按照以前我们完成委托的经验来看,海因里希那个家伙应该会在限制时间结束之前就出现在悬崖底下——那家伙在这种时候总是神神秘秘的,但他总是能用一些连我都不知道的方法成功逃出来。”

    号角佣兵团里的成员们包括她在内,每个都多少有点秘密在身,这点露比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对于自己暂时无法理解的事情她选择不去深究。和尼尔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他们默契地开始在这间卧室里检查起来。

    露比顺手把呼呼大睡的安塞西亚放到床上,试图利用这只睡着的橘猫持续影响那位倒霉的伯爵,让他多在床上睡上一会儿。

    安排好安塞西亚的睡觉工作之后,她顺势在伯爵的床头仔细检查起来。

    按照凯斯藏东西的习惯,他习惯于将自己不想被别人看到的东西藏进枕套或是床上的靠垫里,虽说那东西很可能只是一本西多纳夫人不喜欢他阅读的小说或是私人笔记。

    约恩伯爵他本人还在床上沉睡着,露比不敢动作太大,只能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被套里,轻轻一拽,拖出几条样式极为花哨的男士短裤。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忽视自己脸上的热度。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节操似乎早已远去——脸上的热度再高,她也还是完美地做到了把手里那些东西给某位伯爵塞进被窝,继续伸手在被套里掏着。

    接下来她就发现,自己好像是打开了某个奇怪的百宝袋。

    这位约恩伯爵似乎有着把自己所有东西全都塞进被套里保存的习惯,她很快就从床上的被套里拽出了一条用来牵狗的链子、一个铁项圈、一大堆脏兮兮的衣服和垫子……东西掏出来得多了,露比从震惊掏到麻木,到了最后,她面无表情地从被套里又掏出一本厚厚的笔记。

    直觉告诉她,这本笔记里或许存在着某些他们想要寻找的秘密,但露比已经没有任何一丁点继续探究下去的想法了——因为那个沉睡在床上的年轻人已经在下一刻慢慢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这个在自己床上翻来翻去的不速之客。

    他满脸震惊,微微张口,看着她时表情满是陌生,仿佛完全不记得他就在刚才曾经和她有过一狗之交。

    露比眼明手快,一个跳跃压到床上,死死将突然清醒的约恩伯爵按在身下,一把将他的嘴唇捂住阻止他可能的大叫。

    “呜……唔唔……”约恩伯爵惊恐地挣扎起来,拼命试图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被子拉得更紧,看着她那张被放大的脸瑟瑟发抖,双眼含泪,用力伸手推着被子,一副被人摸进卧室里却誓死不从的样子。

    现在看来对方是已经恢复正常了,不用担心他继续把她当狗。

    “事先说明一下,你躺在那里不许动,不然我可不知道我会对你做出点什么来,”露比将我是坏人的表情摆到极致,抬眼看了看尼尔的方向,见他已经准备好钩索随时都可能离开之后,她便毫无顾忌地开始放飞自我,“我可以立刻让你睡到什么都不知道的程度,在这个期间,就不用我继续说我会对你做点什么了吧?”

    手心忽然被用力咬了一下,露比轻嘶一声,却发现约恩伯爵一副无比绝望的样子拉紧自己身上的被子和衣服,没有像她想的那样立刻大叫出声,而是哽咽着将自己瑟缩成一团。

    “你绝对不会成功的!我如果睡着了,你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强迫我做任何事情!”

    露比:“……?”

    被她压住的年轻人眼泪汪汪,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而她这个强迫别人做点什么的女大王,正毫不客气地骑在人家伯爵身上,仿佛下一刻就要对他做出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来……

    “所以,你以为我要对你干点什么?”露比仰头望天。

    “你们给我找来一个妻子不就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那种力量吗?”约恩伯爵恼怒地试图将她推出去,“你们这群恶魔——你们只需要健康的年轻男性而已,那位大人根本看不上我这样身体虚弱的家伙,你们就连我这个柔弱的英俊男人都不放过吗?”

    “哦?”露比略微挑眉,只觉得事情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也就是说,有一个你口中的大人在某天闯进了你的城堡,寻找健康的年轻男性做些什么,还一直想要让你也跟他们一起?”

    “这不就是你们一直强迫我做的吗?我都躲成这副样子了,你们还是不愿意放过我,”约恩伯爵怒气冲冲地反驳,下一刻,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在自己脑袋上一拍,“等等,难道你们和那位大人不是一伙的?”

    “女神在上,我们连这座城堡里正在发生些什么都不知道,这也是我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露比脑中一转,决定先试探下对方的立场,“我的朋友已经在这座城堡里消失了,我们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找到他们而已——对,就是这样,我对你这个——唔,柔弱的英俊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约恩伯爵愕然地“哦”了一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也就是说,你也是一个佣兵……吗?”可怜的伯爵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在不停地拒绝思考,因为他完全想象不出一个普通的佣兵竟然能做到连他这个伯爵都不怕,动起手来毫不含糊。

    ——那些平民们见到贵族的时候,不是应该只会跪在地上发抖的吗?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约恩伯爵心中多了些忌惮——无论这队嚣张的佣兵是被谁派来的,想要对他下手的幕后黑手都必定是他暂时无法得罪的存在,既然这样,那他莫不如借这个机会……

    约恩伯爵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就连自己藏在被罩里的内裤和日记本被人翻出来的事情都懒得计较了,他甚至还打心底里生起些许希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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