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空间亮起的只有餐厅的一盏小灯，暖融融的灯光投落在两个相对而坐的人身上，昏暗静谧的氛围，明明是两个可以说完全陌生的人再加上突然变得微妙尴尬的关系，竟然神奇地烘托出几分和谐。
两个人吃东西都很安静规矩，只有轻微的碗筷碰撞的声音。
看得出来周懿行不是话多的人，也不像是会主动和人交流的类型，而裴心之搜刮记忆，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少有和谁这样面对面吃饭的机会，画面重现比较清晰的几次都是和沈意好就连和裴总一起吃饭都鲜少模糊。
可周懿行和沈意好完全不同。
人和人完全不同。
但有些方法可能通用。
沈意好曾总结过，夸赞或许是最有效便捷的社交方式。
“面条很好吃。”
裴心之开口打破了安静，她诚心诚意地看着面前的人，“荷包蛋很完整，汤也好喝，你做饭可真厉害。”
周懿行是内双，抬眼时眼尾压出薄而长的褶，眼神深邃而安静。
见他有反应，裴心之再接再厉，她喝完一口汤，语气老成又认真，道：“你长得又很高很帅，大家说你学习也超级好，常年霸榜第一，你数学几乎每次都是满分，你太厉害了......”
很难看出周懿行会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会烦恼什么，他外露的情绪总是淡淡的，漫不经心瞥过来的目光空荡寂寥好像什么都没看进去，但又好像能包容一切。
平时不动声色的人此刻难得因无措显出几分生动，他抿唇，眼睛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羞赧。
周懿行看着面前的人，温黄的灯光在她长长的眼睫下敛起一小片光影，她眨动眼睛，那光影便颤了又颤，静默片刻，像是无奈，他转开了脸。
偏偏这人还在无知觉地分享着白天听到的坊间轶事，“......别的班的女生经常溜达到班级附近看你，大家私下封你为级花，其实本来说是校花的，但据说高三也有一个很帅学习又好的学长，一时难分伯仲，就让你们先当各年级的级花了，其实我觉得可以是双校花制啊——”
明明是一个空气中氤氲着潮湿凉意的春夜，热意却从面颊耳后翻涌上来。
周懿行实在没忍不住，他敛了敛眉眼恢复如常，出声打断，“锅里还有点汤，要喝吗？”
裴心之愣了一下，嘴角旋即翘起，小幅度点头，“嗯。”
她刚站起身，周懿行就已经先一步端起她的碗，去厨房给她盛汤。
裴心之视线跟随着周懿行的一举一动，她面上不显，但此刻思绪杂乱无比，又突然想，会不会是因为刚才自己话有点多，所以他想用吃的堵住自己的嘴。
裴心之咬了咬嘴唇，有些懊恼，她一紧张就容易胡言乱语，会话很多，回想刚才，她其实脑袋空空、两眼茫茫。
说是一点，周懿行端过来还真就一点，裴心之三口解决完，自觉要去刷碗。
又被周懿行截住，“我来吧。”
裴心之追过去，“洗碗机坏了好像还没修，还是我——”
“我手洗就行。”周懿行道。
裴心之合上微张的唇，小声道：“那，辛苦你了。”
周懿行套上围裙，他随手给两根带子打了个结，刚弯下点腰，两条带子就松松垮垮地滑开了。
裴心之立在一边，正因为觉得白吃饭什么也不干有点心难安，见状非常有眼力见地冲了过去，“我帮你系。”
“不用了，我自己来......”
周懿行话没说完，人也没能躲开，裴心之已经站在他身后，将他困在自己和琉璃台之间。
咫尺的距离，厨房的灯光轻轻洒下，像一层纱帐，将两人笼在其间，好像遮盖住什么，又好像增添了什么。
周懿行身体微僵，他偏头，微垂下眸，就看见裴心之捏着两根带子，细白的手指翻来覆去，系了个蝴蝶结。
他刚想说谢谢，顺便移动位置拉开俩人间的距离，腰背处又突然传来别的触感。
隔着单薄的T恤，她掌心的温度，他清楚地感受到。
裴心之拍了拍自己系好的蝴蝶结，扬起脑袋看向周懿行，“好了！”
猝不及防，视线相撞，周懿行定定地看向她的眼睛，看着她近在眉睫的舒展明朗的笑颜。他似有片刻的愣神，眼睫慌乱地眨动几下，绷直了身体，脚步撤向一旁，状似随意地移开视线，喉咙发出无意义的咕哝声，“嗯。”
裴心之满意地笑笑，向后退开。
等都收拾好，两人一前一后上楼，两个人的房间都是在二楼，正巧斜对门。
裴心之手搭在门把上，转头和周懿行说晚安。
周懿行没说话，只是朝她点点头，但在裴心之要进房间时，他叫住了她。
裴心之站在门口等他，周懿行回到房间又很快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这个给你。”
裴心之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两盒巧克力，一盒榛果的一盒牛奶的，她又看看周懿行。
“裴叔叔说你喜欢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周懿行便解释道。
裴心之的眼角眉梢轻轻挑起，目光灼灼地定在周懿行脸上，她蜷紧了捏着袋子的手指，好像心脏也被捏了一下似的，她缓缓问道，“为什么给我这个？”
“你不是喜欢吗，”周懿行手臂自然下垂，脊背挺直但不僵硬，或许是夜晚气氛所致，也可能是他此刻穿着随意舒适显得温顺安静，整个人散发出几分乖巧和慵懒，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对不起。”
裴心之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听见他说谢谢。
周懿行说完，转身要走的瞬间，声音很低地道了句晚安。
裴心之听到了，几乎是有些冲动地叫住他，问出了纠结很久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他们的事了吗？你早就知道我了吗？”
周懿行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她是指什么，他摇摇头，认真道：“不知道，第一次见你是在药店，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是在今天，你的自我介绍。”
他又补充，“校服是因为半路碰到主任，他让我通知你去找他拿，但你，跑得太快了，”说着，他撩起眼皮看了眼裴心之。
很正常的一个相视，周懿行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但裴心之内心微妙地蔓延起丝丝尴尬。
“所以我去帮你拿了，但懒得再回班里，想着先带回去明天再给你。”
“哦，”裴心之低头盯着自己脚尖，轻轻咬了下自己的唇肉，又鼓了鼓嘴巴，小声道：“谢谢啊。”
头顶突然响起一声短促的笑，裴心之抬头，只捕捉到一瞬他微扬的唇角。
“周懿行。”
“嗯。”
“明天，可以一起去学校吗？”
“......”
“嗯。”
裴心之笑起来，“明天见！”
二楼走廊光线晦暗，只有透过窗户洒进来的一点月光，但裴心之笑起来眼睛明湛湛得，眼睫缓慢扑合，周懿行这才发现，原来她笑的时候不止会露出一个酒窝，还会跑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两个人吃东西都很安静规矩，只有轻微的碗筷碰撞的声音。
看得出来周懿行不是话多的人，也不像是会主动和人交流的类型，而裴心之搜刮记忆，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少有和谁这样面对面吃饭的机会，画面重现比较清晰的几次都是和沈意好就连和裴总一起吃饭都鲜少模糊。
可周懿行和沈意好完全不同。
人和人完全不同。
但有些方法可能通用。
沈意好曾总结过，夸赞或许是最有效便捷的社交方式。
“面条很好吃。”
裴心之开口打破了安静，她诚心诚意地看着面前的人，“荷包蛋很完整，汤也好喝，你做饭可真厉害。”
周懿行是内双，抬眼时眼尾压出薄而长的褶，眼神深邃而安静。
见他有反应，裴心之再接再厉，她喝完一口汤，语气老成又认真，道：“你长得又很高很帅，大家说你学习也超级好，常年霸榜第一，你数学几乎每次都是满分，你太厉害了......”
很难看出周懿行会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会烦恼什么，他外露的情绪总是淡淡的，漫不经心瞥过来的目光空荡寂寥好像什么都没看进去，但又好像能包容一切。
平时不动声色的人此刻难得因无措显出几分生动，他抿唇，眼睛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羞赧。
周懿行看着面前的人，温黄的灯光在她长长的眼睫下敛起一小片光影，她眨动眼睛，那光影便颤了又颤，静默片刻，像是无奈，他转开了脸。
偏偏这人还在无知觉地分享着白天听到的坊间轶事，“......别的班的女生经常溜达到班级附近看你，大家私下封你为级花，其实本来说是校花的，但据说高三也有一个很帅学习又好的学长，一时难分伯仲，就让你们先当各年级的级花了，其实我觉得可以是双校花制啊——”
明明是一个空气中氤氲着潮湿凉意的春夜，热意却从面颊耳后翻涌上来。
周懿行实在没忍不住，他敛了敛眉眼恢复如常，出声打断，“锅里还有点汤，要喝吗？”
裴心之愣了一下，嘴角旋即翘起，小幅度点头，“嗯。”
她刚站起身，周懿行就已经先一步端起她的碗，去厨房给她盛汤。
裴心之视线跟随着周懿行的一举一动，她面上不显，但此刻思绪杂乱无比，又突然想，会不会是因为刚才自己话有点多，所以他想用吃的堵住自己的嘴。
裴心之咬了咬嘴唇，有些懊恼，她一紧张就容易胡言乱语，会话很多，回想刚才，她其实脑袋空空、两眼茫茫。
说是一点，周懿行端过来还真就一点，裴心之三口解决完，自觉要去刷碗。
又被周懿行截住，“我来吧。”
裴心之追过去，“洗碗机坏了好像还没修，还是我——”
“我手洗就行。”周懿行道。
裴心之合上微张的唇，小声道：“那，辛苦你了。”
周懿行套上围裙，他随手给两根带子打了个结，刚弯下点腰，两条带子就松松垮垮地滑开了。
裴心之立在一边，正因为觉得白吃饭什么也不干有点心难安，见状非常有眼力见地冲了过去，“我帮你系。”
“不用了，我自己来......”
周懿行话没说完，人也没能躲开，裴心之已经站在他身后，将他困在自己和琉璃台之间。
咫尺的距离，厨房的灯光轻轻洒下，像一层纱帐，将两人笼在其间，好像遮盖住什么，又好像增添了什么。
周懿行身体微僵，他偏头，微垂下眸，就看见裴心之捏着两根带子，细白的手指翻来覆去，系了个蝴蝶结。
他刚想说谢谢，顺便移动位置拉开俩人间的距离，腰背处又突然传来别的触感。
隔着单薄的T恤，她掌心的温度，他清楚地感受到。
裴心之拍了拍自己系好的蝴蝶结，扬起脑袋看向周懿行，“好了！”
猝不及防，视线相撞，周懿行定定地看向她的眼睛，看着她近在眉睫的舒展明朗的笑颜。他似有片刻的愣神，眼睫慌乱地眨动几下，绷直了身体，脚步撤向一旁，状似随意地移开视线，喉咙发出无意义的咕哝声，“嗯。”
裴心之满意地笑笑，向后退开。
等都收拾好，两人一前一后上楼，两个人的房间都是在二楼，正巧斜对门。
裴心之手搭在门把上，转头和周懿行说晚安。
周懿行没说话，只是朝她点点头，但在裴心之要进房间时，他叫住了她。
裴心之站在门口等他，周懿行回到房间又很快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这个给你。”
裴心之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两盒巧克力，一盒榛果的一盒牛奶的，她又看看周懿行。
“裴叔叔说你喜欢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周懿行便解释道。
裴心之的眼角眉梢轻轻挑起，目光灼灼地定在周懿行脸上，她蜷紧了捏着袋子的手指，好像心脏也被捏了一下似的，她缓缓问道，“为什么给我这个？”
“你不是喜欢吗，”周懿行手臂自然下垂，脊背挺直但不僵硬，或许是夜晚气氛所致，也可能是他此刻穿着随意舒适显得温顺安静，整个人散发出几分乖巧和慵懒，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对不起。”
裴心之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听见他说谢谢。
周懿行说完，转身要走的瞬间，声音很低地道了句晚安。
裴心之听到了，几乎是有些冲动地叫住他，问出了纠结很久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他们的事了吗？你早就知道我了吗？”
周懿行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她是指什么，他摇摇头，认真道：“不知道，第一次见你是在药店，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是在今天，你的自我介绍。”
他又补充，“校服是因为半路碰到主任，他让我通知你去找他拿，但你，跑得太快了，”说着，他撩起眼皮看了眼裴心之。
很正常的一个相视，周懿行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但裴心之内心微妙地蔓延起丝丝尴尬。
“所以我去帮你拿了，但懒得再回班里，想着先带回去明天再给你。”
“哦，”裴心之低头盯着自己脚尖，轻轻咬了下自己的唇肉，又鼓了鼓嘴巴，小声道：“谢谢啊。”
头顶突然响起一声短促的笑，裴心之抬头，只捕捉到一瞬他微扬的唇角。
“周懿行。”
“嗯。”
“明天，可以一起去学校吗？”
“......”
“嗯。”
裴心之笑起来，“明天见！”
二楼走廊光线晦暗，只有透过窗户洒进来的一点月光，但裴心之笑起来眼睛明湛湛得，眼睫缓慢扑合，周懿行这才发现，原来她笑的时候不止会露出一个酒窝，还会跑出两颗尖尖的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