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九月初是日本高中第二学期的伊始。没有春日的樱花，却有暑气转凉后形成的习习秋风。
此时是上午十一点三十七分。事件调查组在东京分部进行了初步的任务分配和资料共享后，决定兵分两路。七海建人进行事件现场搜查，伊地知带领两个学生去调查死者。
“这是入校许可证。”伊地知将两个挂牌递给学生，“因为是上学期间入校，请把这个牌子挂在脖子上。遇到问询的教职工的话，把牌子给他们看就好。”
“OK。”虎杖悠仁拎起轻薄小巧的塑料卡片瞅了瞅，“这就是传说中的入校许可证啊。”
伊地知把属于自己的牌子收好，顺口嘱咐：“如果遗失了，在校内行走是很困难的。所以请务必不要弄丢。”
“好——”虎杖悠仁乖乖的把许可证的带子挂在自己脖子，总觉得有点不适应。他凑到水野莹身边，玩着带子抱怨，“我第一次知道进入学校要带许可证。”
“以前没有带过吗？”同样没有带过许可证的水野莹问道。她用手指划过带子的内沿，稍稍外勾，成功的止住脖颈处与布料相贴而产生的瘙痒感。
“嗯。”虎杖悠仁点点头，“这么说起来，第一次见到伏黑的时候，他也没有带。”
水野莹侧头，疑惑：“伏黑惠君？”
“啊，对了，你不知道。”虎杖悠仁摸摸鼻尖，“嗯，算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当时是放学时间来着……”当时的情景有点尴尬，他也没好意思说。
在校园里单方面的见了一面之后，伏黑惠竟然能顺着不知道哪儿来的线索找到身处医院的自己。然后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细说起来可能会牵扯到那晚有点尴尬的战斗。
他不说，水野莹不会追问。她伸出手指指向在门卫室与保安交涉的伊地知，体贴的略过这个话题：“我们走吧。”
恰好伊地知走出门卫室，在朝两人招手。
三人一前两后的走进了校园。
调查工作正式开始。
“具体要问些什么呢？”虎杖悠仁兴致勃勃，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新奇的事情总容易让人迫不及待。伊地知瞥了眼他灿烂的笑容，视线落在水野莹身上。
“伊地知先生？”水野莹茫然回视，“怎么了嘛？”
伊地知收回目光：“不，没事。我们先去一年级的办公室，受害人的班主任应该已经在那里等我们。”
“我们是要对同班同学进行问询吗？”水野莹猜测。
“不止如此。”老道的大人推推眼镜，“熟人间的询问，校内流言蜚语的捕捉，犯案嫌疑人可能推测……诸如此类。”
“呜哇。”虎杖悠仁震惊的睁大眼睛，“好多！”
伊地知莫名的有点优越感，补了句：“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他要了解的。之后任务的深入需要依靠获得的情报来展开。”
“原来这是这么重要的工作啊。”虎杖悠仁真诚的感慨，“我还以为是娜娜明嫌弃我拖后腿呢。”
伊地知微微仰起的头蓦得僵住。
水野莹同情的瞄了他一眼，然后拍拍同伴的肩膀：“虎杖，有些事情可以不用这么清楚的说出来的。”
小声的低语却在伊地知心上又插了一刀。
“啊，是么？”虎杖悠仁摸摸后脑，“对不起啊，伊地知。娜娜明不愿意带你去搜查一定不是嫌弃你。”
三连暴击。
伊地知艰难的稳住语气回答：“一般咒术师的搜查就是不带辅助监督的。”
所以他绝对没有被嫌弃！
“好的好的。”虎杖悠仁敷衍的态度像是哄在孩子。
水野莹在一边默默忍笑。她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虎杖悠仁是故意的，便配合的没有帮伊地知。
虎杖自己有分寸。她默默的想，给自己的不作为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这个话题结束得很快，是在意外因素作用下非正常的结束的——他们的交谈声引来了在校教师。
“喂！那边的三个，现在是上学时间，外校的不得入内！”远处传来严肃的声音。穿着西装的中年教师快步走近，凌厉的目光略过三人。
伊地知上前一步，把两个小孩挡在身后：“我们是电影院事件的相关调查组成员，这是许可证。”他拿出证件递过去。
老师扫了眼证件，点点头：“原来是你们。请不要在校内乱走，容易影响教学。”
突然死了三个学生的事情在学校里被压了下来，没有在校内传播，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但学生们总容易找到自己的消息途径，流言蜚语也在学校内传了起来。
学生们的骚动给教学增添了不少麻烦。想起刚刚给学生上课时课堂中的窃窃私语，他就不由得头疼。
“鹤田老师？”水野莹向左走了两步，探出头，“是教数学的鹤田老师吗？”
“你是……水野？”鹤田从记忆深处抠出少女的名字。
毕竟水野莹连续一个学年每次考试都能位列年级前五的好学生，而且意外的是理科比文科出色，是他得意的学生之一。一年不见还能记得名字不奇怪。
“听说你转去了东京的学校。”鹤田老师严肃的神情微微柔和，“开学的时候没有看见你，挺惊讶的。现在过得还好吗？”
说着说着，他瞥见对方脖子上挂着的许可证。和自己刚刚确认过的似乎是同源。鹤田老师眼睛不自觉睁大，有点不敢置信。
他曾经的得意门生现在是出来混社会了吗？
“我是和学校的同学以及老师一起来进行调查。”水野莹微笑道，“现在就读的学校比较注重外出实践，偶尔会让我们和老师来帮警方一起搜查。”
“还有这种学校吗？”鹤田不太了解这类教学特殊的学校，没有多问，“这样也好，我们学校就不专门安排人领路了。还请尽量不要从班级前面走过，学生在上课。”
“我们会尽量不打扰到学生们的。”伊地知接话，尝试把对话的重心拉回自己身上。
鹤田老师点点头：“辛苦了。”顿了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水野莹，“水野，有机会回班级里看看。大家都很想你。”
“一定。”水野莹应道。她等的就是这句话——一个合适的理由去见她所认识的人。
以搜查员的身份入校询问，学生不一定会说出所有的实情。而且校园暴力这种仅在学生间流传的消息更不可能说出口。
伊地知瞬间明白了水野莹的想法。他有点赞同，又觉得这并不是必要的。以前此类调查没有这方面的信息，祓除过程依旧很顺利。
他们是咒术师，不是侦探和警察。很多情况下，他们最优先负责的对象是诅咒和存活的普通人，而不是去追究死者死亡的社会原因。
“我去学生间问问，可以吗？”水野莹回头看向伊地知，神色恳切，“拜托了。我们对伊地知先生您而言不算是助力，反而可能降低威信。而且以官方人员的身份询问老师同学是伊地知先生比较顺手。虽然不想承认，但未成年人参与这种调查事件挺奇怪的。”
两个人对视片刻，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少女明亮的双眸映出璀璨的耀阳，熠熠生辉，如她的决心。
水野莹难得表现出主见，还对自己的想法坚定不移。一般来说，这是好的表现。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是好是坏。伊地知沉默的思考着，眼镜折射的光遮住了他闪烁的眸光。
“我知道了。”伊地知退让了，“水野同学，你和虎杖同学一起去询问学校的学生。我去老师和相关人员那边问询。你们结束了就给我打电话，但一定要在下午一点半前结束，可以吗？”
这样刚好可以避免水野莹与吉野顺平接触的可能。
虎杖悠仁没有异议，从善如流的凑到水野莹旁边，笑嘻嘻的接受了临时兵分两路的计划。他悄悄瞄了水野莹几眼，总觉得对方有事要做。
水野莹绽开笑颜：“感激不尽。”
她早上给顺平送饭的时候确认过了：他今天会逃课。伊地知和虎杖最早也要今天下午才能见到顺平。
她还有时间。
现在她最头疼的还是下午吉野顺平见到两人时的态度。为了避嫌，她不能提前和顺平说任何有关调查的事。而且，她提前说了的话，吉野顺平难以避免地会在问询过程中做出让问询者感觉到不对劲的应答。
这是未成年对成年人多出来的时间、经验与能力的警惕。
九月初是日本高中第二学期的伊始。没有春日的樱花，却有暑气转凉后形成的习习秋风。
此时是上午十一点三十七分。事件调查组在东京分部进行了初步的任务分配和资料共享后，决定兵分两路。七海建人进行事件现场搜查，伊地知带领两个学生去调查死者。
“这是入校许可证。”伊地知将两个挂牌递给学生，“因为是上学期间入校，请把这个牌子挂在脖子上。遇到问询的教职工的话，把牌子给他们看就好。”
“OK。”虎杖悠仁拎起轻薄小巧的塑料卡片瞅了瞅，“这就是传说中的入校许可证啊。”
伊地知把属于自己的牌子收好，顺口嘱咐：“如果遗失了，在校内行走是很困难的。所以请务必不要弄丢。”
“好——”虎杖悠仁乖乖的把许可证的带子挂在自己脖子，总觉得有点不适应。他凑到水野莹身边，玩着带子抱怨，“我第一次知道进入学校要带许可证。”
“以前没有带过吗？”同样没有带过许可证的水野莹问道。她用手指划过带子的内沿，稍稍外勾，成功的止住脖颈处与布料相贴而产生的瘙痒感。
“嗯。”虎杖悠仁点点头，“这么说起来，第一次见到伏黑的时候，他也没有带。”
水野莹侧头，疑惑：“伏黑惠君？”
“啊，对了，你不知道。”虎杖悠仁摸摸鼻尖，“嗯，算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当时是放学时间来着……”当时的情景有点尴尬，他也没好意思说。
在校园里单方面的见了一面之后，伏黑惠竟然能顺着不知道哪儿来的线索找到身处医院的自己。然后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细说起来可能会牵扯到那晚有点尴尬的战斗。
他不说，水野莹不会追问。她伸出手指指向在门卫室与保安交涉的伊地知，体贴的略过这个话题：“我们走吧。”
恰好伊地知走出门卫室，在朝两人招手。
三人一前两后的走进了校园。
调查工作正式开始。
“具体要问些什么呢？”虎杖悠仁兴致勃勃，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新奇的事情总容易让人迫不及待。伊地知瞥了眼他灿烂的笑容，视线落在水野莹身上。
“伊地知先生？”水野莹茫然回视，“怎么了嘛？”
伊地知收回目光：“不，没事。我们先去一年级的办公室，受害人的班主任应该已经在那里等我们。”
“我们是要对同班同学进行问询吗？”水野莹猜测。
“不止如此。”老道的大人推推眼镜，“熟人间的询问，校内流言蜚语的捕捉，犯案嫌疑人可能推测……诸如此类。”
“呜哇。”虎杖悠仁震惊的睁大眼睛，“好多！”
伊地知莫名的有点优越感，补了句：“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他要了解的。之后任务的深入需要依靠获得的情报来展开。”
“原来这是这么重要的工作啊。”虎杖悠仁真诚的感慨，“我还以为是娜娜明嫌弃我拖后腿呢。”
伊地知微微仰起的头蓦得僵住。
水野莹同情的瞄了他一眼，然后拍拍同伴的肩膀：“虎杖，有些事情可以不用这么清楚的说出来的。”
小声的低语却在伊地知心上又插了一刀。
“啊，是么？”虎杖悠仁摸摸后脑，“对不起啊，伊地知。娜娜明不愿意带你去搜查一定不是嫌弃你。”
三连暴击。
伊地知艰难的稳住语气回答：“一般咒术师的搜查就是不带辅助监督的。”
所以他绝对没有被嫌弃！
“好的好的。”虎杖悠仁敷衍的态度像是哄在孩子。
水野莹在一边默默忍笑。她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虎杖悠仁是故意的，便配合的没有帮伊地知。
虎杖自己有分寸。她默默的想，给自己的不作为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这个话题结束得很快，是在意外因素作用下非正常的结束的——他们的交谈声引来了在校教师。
“喂！那边的三个，现在是上学时间，外校的不得入内！”远处传来严肃的声音。穿着西装的中年教师快步走近，凌厉的目光略过三人。
伊地知上前一步，把两个小孩挡在身后：“我们是电影院事件的相关调查组成员，这是许可证。”他拿出证件递过去。
老师扫了眼证件，点点头：“原来是你们。请不要在校内乱走，容易影响教学。”
突然死了三个学生的事情在学校里被压了下来，没有在校内传播，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但学生们总容易找到自己的消息途径，流言蜚语也在学校内传了起来。
学生们的骚动给教学增添了不少麻烦。想起刚刚给学生上课时课堂中的窃窃私语，他就不由得头疼。
“鹤田老师？”水野莹向左走了两步，探出头，“是教数学的鹤田老师吗？”
“你是……水野？”鹤田从记忆深处抠出少女的名字。
毕竟水野莹连续一个学年每次考试都能位列年级前五的好学生，而且意外的是理科比文科出色，是他得意的学生之一。一年不见还能记得名字不奇怪。
“听说你转去了东京的学校。”鹤田老师严肃的神情微微柔和，“开学的时候没有看见你，挺惊讶的。现在过得还好吗？”
说着说着，他瞥见对方脖子上挂着的许可证。和自己刚刚确认过的似乎是同源。鹤田老师眼睛不自觉睁大，有点不敢置信。
他曾经的得意门生现在是出来混社会了吗？
“我是和学校的同学以及老师一起来进行调查。”水野莹微笑道，“现在就读的学校比较注重外出实践，偶尔会让我们和老师来帮警方一起搜查。”
“还有这种学校吗？”鹤田不太了解这类教学特殊的学校，没有多问，“这样也好，我们学校就不专门安排人领路了。还请尽量不要从班级前面走过，学生在上课。”
“我们会尽量不打扰到学生们的。”伊地知接话，尝试把对话的重心拉回自己身上。
鹤田老师点点头：“辛苦了。”顿了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水野莹，“水野，有机会回班级里看看。大家都很想你。”
“一定。”水野莹应道。她等的就是这句话——一个合适的理由去见她所认识的人。
以搜查员的身份入校询问，学生不一定会说出所有的实情。而且校园暴力这种仅在学生间流传的消息更不可能说出口。
伊地知瞬间明白了水野莹的想法。他有点赞同，又觉得这并不是必要的。以前此类调查没有这方面的信息，祓除过程依旧很顺利。
他们是咒术师，不是侦探和警察。很多情况下，他们最优先负责的对象是诅咒和存活的普通人，而不是去追究死者死亡的社会原因。
“我去学生间问问，可以吗？”水野莹回头看向伊地知，神色恳切，“拜托了。我们对伊地知先生您而言不算是助力，反而可能降低威信。而且以官方人员的身份询问老师同学是伊地知先生比较顺手。虽然不想承认，但未成年人参与这种调查事件挺奇怪的。”
两个人对视片刻，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少女明亮的双眸映出璀璨的耀阳，熠熠生辉，如她的决心。
水野莹难得表现出主见，还对自己的想法坚定不移。一般来说，这是好的表现。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是好是坏。伊地知沉默的思考着，眼镜折射的光遮住了他闪烁的眸光。
“我知道了。”伊地知退让了，“水野同学，你和虎杖同学一起去询问学校的学生。我去老师和相关人员那边问询。你们结束了就给我打电话，但一定要在下午一点半前结束，可以吗？”
这样刚好可以避免水野莹与吉野顺平接触的可能。
虎杖悠仁没有异议，从善如流的凑到水野莹旁边，笑嘻嘻的接受了临时兵分两路的计划。他悄悄瞄了水野莹几眼，总觉得对方有事要做。
水野莹绽开笑颜：“感激不尽。”
她早上给顺平送饭的时候确认过了：他今天会逃课。伊地知和虎杖最早也要今天下午才能见到顺平。
她还有时间。
现在她最头疼的还是下午吉野顺平见到两人时的态度。为了避嫌，她不能提前和顺平说任何有关调查的事。而且，她提前说了的话，吉野顺平难以避免地会在问询过程中做出让问询者感觉到不对劲的应答。
这是未成年对成年人多出来的时间、经验与能力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