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堂内一片狼藉,梁宣玉在药柜前四处看了看,药格子里的药材确实所剩无几,被人翻了个遍。

    花雨散站在她身后,小心的避过倒下的柜子,走到梁宣玉身边。

    “这里很早之前就是这样了,梁宣玉。”

    问心堂撤的很彻底,且有疫症做由头,也不惹人注目,背后的人心思用的很足,也许从问心堂开张前,就已经谋划好了退路。

    这样的状况,确实不太可能再找到什么线索。

    梁宣玉眉梢微扬了下,“我去后院瞧瞧。”

    说着,女君便转身朝问心堂后院走去。

    花雨散抬步跟上,跟在她身后。

    “梁宣玉,你等等我。”

    两人来到后院,这里种了不少花草,几日无人浇水,都已经枯萎了大半,梁宣玉辨了几样品种,便将目光放在了正屋间。

    “梁宣玉,你觉得那里有问题吗?”

    花雨散跟上去,跟着迈过门槛,随着女君一起打量屋内布置。

    “梁宣玉,你看那个柜子有点奇怪。”

    花雨散开棺材铺,对木头纹理极为熟悉,一眼便觉得靠着墙的柜子没来由的别扭,他说不出哪儿不对,但他还是指着柜子,告诉了身侧女君这一细微的发现。

    梁宣玉视线落在柜子上,走过去,打开柜门,四处敲了敲。

    “怎么样,梁宣玉,是不是有古怪?”

    梁宣玉眉梢微动,将剑递给花雨散,两手扶住柜子,想要挪动几分,果然柜子虽然与寻常的柜子没什么多大区别,可是尽管她使了全力,依旧无法撼动它分毫。

    梁宣玉笑了声,放下手,侧眸看向一旁焦急等待的花雨散,“应该是个密道入口。”

    “是真的吗?梁宣玉。”

    花雨散很欢喜,自己在这个时候,从棺材料上得来的经验,竟然帮到了女君,黑而亮的眼睛弯成月牙,双手捧着剑,原地蹦跳了下。

    “嗯。”

    梁宣玉含笑轻应,回过身,目光划过屋子内的各样物什,“虽然凭声响,听不出回音有什么异样,但我想应当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来掩人耳目,才让外人无从发觉这里有个密道,眼下,是要找出开启这密道的机关,看看它通向哪里,说不定能发现些蛛丝马迹,知道问心堂到底在捣什么鬼了。”

    “嗯。”

    花雨散用力点头,“我们会找到机关的,梁宣玉。”

    梁宣玉眸含笑,接过了长剑。

    “花小掌柜,都不怕遇到什么危险吗?”

    “没事的,我知道梁宣玉你会保护我,所以我跟定你了。”

    花雨散蹦跳着上前,扯住了女君的袖子,眼神崇拜而又专注,脸蛋红红的,一脸坚定的模样。

    梁宣玉眉轻扬,几分失笑,“花小掌柜还真是对我信任有加,倒让我没法这时候送你回去了。”

    “回去?我才不回去,娘亲说了金子之所以能见可贵,人心之所以得见贵重,就是经历了一桩桩的考验,品鉴出真谛,方才显得难能可贵,我才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花雨散脑袋摇的犹似拨浪鼓,黑而亮的眼充满跃跃谷欠试的光采。

    梁宣玉动了动袖子,没有扯回分毫,眼底盛笑,几分打趣,“花小掌柜力气真大,罢了,我带着花小掌柜就是了。”

    “嗯,梁宣玉,你真好,娘亲说一个好女君,一向都是极有担当的,一旦许诺,绝不会食言,梁宣玉,我觉得你就是娘亲说的好女君。”

    花雨散松开了女君衣袖,黑而亮的眼微微一眨,由衷说道。

    梁宣玉轻挑眉,笑意不止,“花小掌柜的娘亲用心良苦,很疼爱花小掌柜呢。”

    “我也觉得娘亲很疼爱我,梁宣玉,如果娘亲还在,她见到你,一定也会这样认为的。”

    花雨散很认真的看着梁宣玉,黑而亮的眼满满都是女君的身影。

    梁宣玉低眸,眉眼俱是笑意,这话却不能应了。

    如此形容分明是教男儿家如何挑选妻主,不被女子轻易哄骗了去,吃上什么暗亏。

    花小掌柜倒是拿这话来夸人,显然还懵懵懂懂,不知情爱为何物。

    梁宣玉抬手拍了拍花雨散的脑袋,罢了,这种事,等到了关窍,自然就明白了,何须旁人提点,也不该是她来操心的事。

    “那就找机关吧。”

    “嗯。”

    花雨散点点脑袋,黑而亮的眼炯炯有神,开始倒腾屋子里不起眼的摆件。

    梁宣玉抱剑,在屋子里走着,瞧着床榻,镜台一切木头做的东西。

    问心堂剩下的东西不多,若说机关的位置,大抵就是寻常不会误触,也不容易注意的地方,那么会在哪儿呢?

    梁宣玉在床榻前止步,抬手摩挲床榻最上头雕刻山水花鸟的木雕,直到摸到一处显而易见可以活动的凹槽,轻轻一摁。

    只听柜子喀嚓一声,整个陷了下去,同一时间,一个一模一样的柜子出现在原来的位置,就像是没有消失过一样。

    梁宣玉眸光浮上几丝兴味,“原来如此。”

    “梁宣玉,这柜子和机关是一起的?”

    花雨散眨了眨眼,上前,摸了摸柜子,感到几分不可思议。

    “这柜子就像是一口棺材,能装着人,把人带下去。”

    梁宣玉打开了柜门,眉眼含笑,“花小掌柜的形容十分别致,确实像口棺材。”

    说着,女君一脚迈了进去。

    花雨散站在柜子前,望着女君伸出的手,黑而亮的眼弯着,抬手搭在她的手上,轻松的跃进了柜子里。

    “梁宣玉,我们都在柜子里,那机关谁去按?”

    花雨散站定,回身看向床榻那处机关的位置,有些疑惑。

    梁宣玉微笑,“你瞧。”

    女君掌心一翻,五两碎银赫然躺在掌心。

    花雨散微微睁大眼。

    目光下,女君掂了掂碎银的重量,看向机关的位置,弹指一击。

    转瞬柜门关上,黑暗中,猛地向下一沉。

    花雨散踉跄着,一下撞进女君怀里,“梁宣玉。”

    “别怕。”

    女君扶住了他的肩,微微笑着,“花小掌柜,就当是在自己做的棺材里。”

    花雨散紧张一下散了,他才没有害怕,只是因为……

    花雨散蓦地心跳加快,棺材,那他不是就和梁宣玉一起在棺材里?

    花雨散想起娘亲喝醉酒时笑着说起生同衾,死同穴的形容,紧紧的扯住了女君的衣袖。

    “梁宣玉,你喜欢什么样的棺材啊?”

    什么样的……棺材?

    梁宣玉有些不明所以,感受到衣袖上的拉扯,眉梢微扬,这是还在害怕?

    黑暗中,女君摇头失笑,“那花小掌柜最擅长做什么样的棺材?”

    “我最擅长?”

    花雨散眨眼,“是我最擅长什么,梁宣玉,你就喜欢什么样的吗?”

    女君轻笑,“是,我以为花小掌柜最擅长的,就是最好的。”

    花雨散脸颊红透,“是这样吗?”

    他做的,就是最好的,也是她最喜欢的……

    花雨散觉得这话像是浸透了蜜,甜到了心里。

    娘亲说的真对,不论好女君,还是坏女君,都会说甜言蜜语,但只有好女君说的,才会让人开心的忘记周遭的一切。

    他真的真的好开心呀。

    柜子依旧在密道中滑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梁宣玉捏着剑的手,撑着柜子,一手扶着人,维持着平稳。

    花雨散安静下来,让她略微放心了些。

    不知过去多久,也许是两盏茶的功夫,柜子终于触到了平稳的实地,停了下来。

    “梁宣玉,是到了吗?”

    花雨散站直了身,摩挲着,推开了柜子的门。

    柜子外,是微暗的,布满骨灰的山洞。

    梁宣玉揽着人,一下跃出了柜子,在洞壁上一点,回身,轻盈落下。

    随着两人的离开,柜子一下合上了柜门,快速上升,洞壁严丝合缝的再度合上,就像是从来没有移开过一样。

    “这里是……那些黑衣人烧尸体的地方!”

    花雨散感觉到了熟悉,看着脚下的骨灰,一下意识到了自己在何处。

    梁宣玉松开了人,目光逡巡,“就是这里?”

    “对,就是不知道那些没有烧化的骨头为什么不见了,但是梁宣玉,我肯定就是这里。”

    花雨散点点脑袋。

    梁宣玉颔首,“先出了石洞再说。”

    石洞外,树林深深,唯有石洞前空了一大片。

    梁宣玉察看了下地面上的痕迹,确实有人在此停留过。

    这几日未曾下过雨,虽有风,但还是能依稀辨出数十人在此行动过的些微脚印。

    看得出来武功称得上中上的只有一个,剩下的都是一群听差办事,功夫一般的杂役。

    梁宣玉抱剑,起身,眸光微动。

    是天一楼的人。

    “梁宣玉,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花雨散站在梁宣玉身前,抬眸,微露好奇。

    梁宣玉眉梢轻扬,微笑,“这线索与问心堂无关,花小掌柜,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了。”

    花雨散黑而亮的眼微眨,“回去吗?怎么回?”

    梁宣玉笑意微凝,怎么回?

    女君沉吟了下,余光扫了眼密林,再看眼日头,走回去,只怕要过了午膳,可是用轻功的话……

    梁宣玉想到方才情形,一下打消了念头。

    “走回去吧。”

    女君轻笑一声,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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