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漪就是沈世沫这件事也是封羽澄在亲眼见到她之后才得知的。电话那头清冷低沉的女声固然熟悉，但她很难把沈世沫和娱乐圈扯上关系。
沈漪的经纪人张姐已经看过他们给出的合作规划方案，除了在代言费方面的态度有些意见外都没什么问题。
“沈小姐，代言费是根据您与我们品牌的契合度、商业价值等综合因素来决定的。我们很欣赏您过去的一段时间在社会领域作出的贡献，也相信您与我们能合作愉快。代言费当然可以再商量，但是最高也是有限度的，这我需要提前与您说清楚。”
沈漪蜷在沙发里，斜着身体坐着，不置可否。
“你说对我之前的履历有了一定的了解，一定知道我在做视频的时候是不露脸的，更偏向于内容本身，这一点你们是怎么看待的呢？”
“前期主要是视频和图文合作，仅限于社交平台，可以根据您的需求，只要保证我们的产品清晰完整地出境。但是后期不可避免地会涉及到平面以及视频拍摄，届时是需要您露脸的呢。”
张姐说：“其实我们这次同意见面，这些问题都是小事。我们沈漪也打算借着这次代言的曝光度重新接戏。”
“这样的话，若能谈成合作，必将是双赢的局面。‘城市山谷’这个品牌相信您一定也略有耳闻，现在在护肤圈的口碑是很好的。我们新开发的香水线也很有前景。望您郑重考虑一下。”
沈漪直起身将衣服褶皱捋平，点点头，说：“你们的想法我都了解了，签合同的事可以尽快处理。合作愉快……老同学！”
“原来你们认识啊。”张姐对沈漪说。
“没错，以前是高中同学。”
“张姐，我想单独和这位封小姐谈谈。”
张姐离开后，沈漪起身给她倒了一杯咖啡。
“要加糖吗？”
“嗯，一小块就好。”
沈漪坐在她对面，淡淡地笑着：“说真的，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真没发现是我？”
封羽澄认真地点点头：“真的。不过现在想想，还是能找出点蛛丝马迹的。”她的视线落在沈漪的手上。
“现在你在梁近安的公司工作，怎么样？”
封羽澄笑了起来：“看来你是有备而来。换了个有人性的老板当然比之前好，但工作就是工作，也谈不上多开心。只要工资到位就行。”
“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说。当年的事，谢谢你。以前别人越觉得我做不到的事我越要做，但从来不知道终点在哪里。后来我终于明白，这么多年，我需要的也只是一句‘不是你的错’而已。”
“沈世沫……还是该叫你沈漪？”
“叫我沈漪吧。不然我这名字不是白改了？‘沈世沫’很好，但作为‘沈漪’我会更开心。”
“沈漪，谢谢你对我说这些。高中里的很多事我都不太记得了，你这么一说，让我觉得很亲切。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同学，我都为你的选择而高兴。对了，我看网上说，你之前还拍过电影？后来怎么突然退出了呢？”
“没有谁不想赚大钱，退出其实也是被迫的。当时我也只是稍微有点名气，拍的电影没人看，本身又没有粉丝基础，当然就接不到戏了。后来我看有人拍VLOG拍得很好，我当时在容川自己租了一栋小房子，旁边风景很好，我就随手记录一下，没想到还真有点水花。其实还是有运气的成分在。”
“时来运转嘛，你沉淀了这么久，迎来好时机也是很正常的事。希望你之后能接到好剧本！”
“现在我也不像以前那么天真了，如果能有好的配角角色，我也很想尝试一下。”
“这很好啊。现在有些配角的人设可能比主角还要丰满呢！”
“怎么样，要不要今天就到此为止，你早点下班？”沈漪眯着狐狸般的眼睛，笑得明媚。
“好呀。那下次签合同见了。”
从沈漪的工作室出来，她感觉心神恍惚，像被施了咒。一定是因为饿了，她这么想。回到梁近安的车上，她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我早就知道了。”梁近安看向她，淡淡地说。
“是指我能签约成功还是她是沈世沫的事？”
“两者都是。你也不想想看，如果我没提前调查个仔细，会让你贸然前去吗？还有，你的工作能力我一向很放心。”
天色昏暗，他开车去提前订好的餐厅。
“老板又亲自送我，又请吃饭的，真不知道如何报答你呢！”封羽澄殷勤地笑着，低头打字。
“代价是你不要再玩手机了，能不能专心点？”
她有点心虚地收起手机。
时移世易，这朵茉莉花已经不是他的，更确切地说，她从来没有属于过他。梁近安目视着窗外，静静地想。
两个人闲聊一会。梁近安说：“你们以前团建多不多？”
“还行。一般就是出去吃吃烧烤、玩玩游戏那种。”
“那周末搞团建？”
“你饶了我吧。现在工作日这么忙，周末自己那点空余时间都不够，并不怎么想见到同事。”
“我看到有很多主题的团建，肯定很有意思。”
“那也不如和朋友在一起有意思。应该没什么人愿意被占去周末时间吧？除非……谁暗恋同事？”
女服务员送来一道甜品：“这是本店特意为VIP用户提供的免费甜点，请您品尝。”
“不用了，她芒果过敏。”
服务员要端走的当儿，她连忙制止：“我不能吃，你可以吃啊。不好意思，我们要的。”后面一句是对服务员说的。
梁近安轻轻地笑起来：“就这点东西，都不舍得？”
“免费的不要白不要。喏，你吃。”她把盘子往他那里推，“刚看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可能是有点累了。”
“因为……我？”她把桌上的每道菜都一一试过，”上次回家的时候，我遇见李川和他女朋友了。他还告诉了我很多关于你的……秘密。”
“说来听听，我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秘密呢。”
“我问你，高中的时候你其实英语挺好的吧？是故意装给我看的？”
“就算是又怎么样？”他坦荡得令人汗颜，“你我之间只是朋友，在学习上给你一点帮助，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你我之间只是朋友”，她喝着酒，反复思量着这句话，却意外地感到心里有点苦闷。
“我不确定是否只拿你当朋友……”她喃喃自语。对面的人停住了动作，愣愣地看着她醉醺醺的样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清醒点再说话。”
她发觉自己的失态，低下头沉默不语。她始终不知道，到底是“酒后乱言”还是“酒后吐真言”。这样的自己真是太糟糕了！
滴酒未沾的梁近安把她的话都当成胡说八道，开车把她送回去。
“能自己走上去吗？”他看着这个姑娘几乎不省人事的样子。
“我……腿软。”
“那我叫路年年下来。”
她抬手挂断了他拨通的电话。
“那你想干嘛？”
“她这几天都不在。”她嬉皮笑脸起来。
“好吧。醉成这个样子。”他摇摇头，慢慢蹲下身来，“上来，我背你。”
“余钦，你怎么变白了？”她抱着他的脖子叫着，嘴里念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他默默忍耐着挺了挺身，尽量不碰触到她的皮肤。
“别说话了，行不？”
她转过头，“哕”了一声。
“你不是想吐吧？快下来！”
她却死死地扒住他，咯咯地笑起来：“骗你的，你气不气？”未等他回答，她又重重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
梁近安叹了口气，心里抱怨没有电梯。
“到了，你钥匙呢？”
“包里！”
“没有啊。”
“那就是没带！”她抱着柱子哈哈大笑起来，“有办法了！这不是吗？”她又娴熟地扒拉开夏昱门前的地毯。
“你干嘛啊？这别人家！”他阻止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她怎么知道钥匙藏在这。
“开门啊。”她刚插进钥匙，门就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一时之间，一身西装的梁近安和穿着宽大T恤的夏昱面面相觑。
“……梁总？”
“哦她喝醉了，隔壁没人，她钥匙也没带。”
“路年年知道姐姐老是忘记带钥匙，所以放了备用钥匙在我家。”夏昱找来钥匙开了门。
梁近安把她扶到沙发躺下来。他瞧了一眼满身酒气的她，恨铁不成钢：“真没用。算了，你家有牛奶吗？”
夏昱拿来一瓶娃哈哈AD钙奶，梁近安笑起来：“这不是小孩子吃的东西么？”
“诶唷，大人也可以喝啦，管用就行。”夏昱把牛奶递到她手里，她不配合。梁近安直接把吸管靠近她嘴巴：“喝点牛奶，可以缓解一下胃痛。”她才乖乖地喝下，仍闭着眼睛。
夏昱回自己屋后，他也要走。封羽澄闹着不让他离开，拿来工具，要求他帮自己卸妆。
“我不会。”
“很简单……就是你把这个水到上面，然后帮我擦掉。”
“还是你自己来吧？”
“不行，我头太晕了。我做不了。”
对于无理取闹的人，梁近安一向不理睬。可如果是她，他倒乐意奉陪。他笨拙地让卸妆水浸润棉片，掰正她的脸不让她乱动，水从脸上涎到脖子，他忙抽来纸巾给她擦。她闭着眼睛，努着嘴，笑着把脸朝向他，安安静静的。
他不免被逗笑：“还知道自己是大人么？小孩子都比你成熟。”
她睁开一只眼摇摇头，脸颊上短短的绒毛蹭在他温热的掌心，痒痒的。她用腻味的声音问他：“我好看吗？”
“不好看，醉醺醺的，像个流浪汉。”
她掐住他的耳朵：“好好说。”他打了个激灵，制止她：“欸欸欸，好看好看。你先放手，痛！”
她恋恋不舍地放开手，用额头抵住他的肩膀：“那你喜欢我吗？”沉默了很久，她又困得放下眼皮。
“喜欢你。一直以来喜欢的人都是你。”他用极轻的声音回答，小得不如心跳。
“嘿嘿，我也喜欢你。”
他顿时僵直了身体，怀疑自己幻听：“你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她梦呓般的声音分不清是真是假。他在等她一个回答，于是就在旁边坐着看她睡觉。
后半夜，黑暗的屋子里只有他们这一处亮着一团小小的光影。她醒了，感觉头有点痛。遗落的细节慢慢爬上心头，她羞愧地锤了锤脑袋。梁近安好像累得睡着了，仍穿着那身好看却不舒适的西装。她探过身子，很近地观察他，戳了戳他的脸又碰了碰他的睫毛。他果然睡得很沉。
她忽然想起来那天自己被余钦箍在怀里索取答案。明明是她一直以来最希望听见的话啊，如果是十七岁的她，一定会怀着巨大的欢喜而战战兢兢。可是听见关门声的那刻，有一种念头无比清晰而真实。
“抱歉，二十七的我不喜欢你了。”她是这么说的。她原本以为这样一种单纯的感情会一直持续下去，只要她还是她就好。可是闭上眼拼命地想，她最怀念的却只是那个在聚光下唱歌的自己。
“我曾经无知地认为，你是我生命里的主角，不管你走开多远，还是会敲开我的门，对我说‘好久不见’。我忘记了人是会变的，当你走来的时候，我已经动身去了另一个世界。我甚至悲哀地想到，也许我对你的那种感情可能称不上是喜欢，只是未曾得到的不甘。”
“好可惜，我们的喜欢不在同一个频率，假使那些心跳是喜欢的证据。”
她颤抖着身体闭上眼，很讨厌在这时清醒。
“你醒了？”梁近安打了个哈欠，揉一揉眼睛。
“唔，你要不要把衣服脱了去床上睡？真不好意思，折腾了你这么久。”
“行了行了。以后不准再乱喝酒了，知道么？”
她点点头。梁近安想去倒点水，她脑子一热冲上去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颈窝，眼泪很快地流下来。“做噩梦了？”他不解地拍拍背安抚她。封羽澄很着急地吻他，柔软的嘴唇之间夹着咸咸的眼泪。
“确定吗？”他捏起她的下巴，郑重而紧张。她拽住了领带再次吻向那双在旧时光里曾无数次看向自己的眼眸，代替一个苍白的回答。于是呼吸声愈加紊乱，像夏天末尾的一场暴雨。
沈漪的经纪人张姐已经看过他们给出的合作规划方案，除了在代言费方面的态度有些意见外都没什么问题。
“沈小姐，代言费是根据您与我们品牌的契合度、商业价值等综合因素来决定的。我们很欣赏您过去的一段时间在社会领域作出的贡献，也相信您与我们能合作愉快。代言费当然可以再商量，但是最高也是有限度的，这我需要提前与您说清楚。”
沈漪蜷在沙发里，斜着身体坐着，不置可否。
“你说对我之前的履历有了一定的了解，一定知道我在做视频的时候是不露脸的，更偏向于内容本身，这一点你们是怎么看待的呢？”
“前期主要是视频和图文合作，仅限于社交平台，可以根据您的需求，只要保证我们的产品清晰完整地出境。但是后期不可避免地会涉及到平面以及视频拍摄，届时是需要您露脸的呢。”
张姐说：“其实我们这次同意见面，这些问题都是小事。我们沈漪也打算借着这次代言的曝光度重新接戏。”
“这样的话，若能谈成合作，必将是双赢的局面。‘城市山谷’这个品牌相信您一定也略有耳闻，现在在护肤圈的口碑是很好的。我们新开发的香水线也很有前景。望您郑重考虑一下。”
沈漪直起身将衣服褶皱捋平，点点头，说：“你们的想法我都了解了，签合同的事可以尽快处理。合作愉快……老同学！”
“原来你们认识啊。”张姐对沈漪说。
“没错，以前是高中同学。”
“张姐，我想单独和这位封小姐谈谈。”
张姐离开后，沈漪起身给她倒了一杯咖啡。
“要加糖吗？”
“嗯，一小块就好。”
沈漪坐在她对面，淡淡地笑着：“说真的，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真没发现是我？”
封羽澄认真地点点头：“真的。不过现在想想，还是能找出点蛛丝马迹的。”她的视线落在沈漪的手上。
“现在你在梁近安的公司工作，怎么样？”
封羽澄笑了起来：“看来你是有备而来。换了个有人性的老板当然比之前好，但工作就是工作，也谈不上多开心。只要工资到位就行。”
“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说。当年的事，谢谢你。以前别人越觉得我做不到的事我越要做，但从来不知道终点在哪里。后来我终于明白，这么多年，我需要的也只是一句‘不是你的错’而已。”
“沈世沫……还是该叫你沈漪？”
“叫我沈漪吧。不然我这名字不是白改了？‘沈世沫’很好，但作为‘沈漪’我会更开心。”
“沈漪，谢谢你对我说这些。高中里的很多事我都不太记得了，你这么一说，让我觉得很亲切。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同学，我都为你的选择而高兴。对了，我看网上说，你之前还拍过电影？后来怎么突然退出了呢？”
“没有谁不想赚大钱，退出其实也是被迫的。当时我也只是稍微有点名气，拍的电影没人看，本身又没有粉丝基础，当然就接不到戏了。后来我看有人拍VLOG拍得很好，我当时在容川自己租了一栋小房子，旁边风景很好，我就随手记录一下，没想到还真有点水花。其实还是有运气的成分在。”
“时来运转嘛，你沉淀了这么久，迎来好时机也是很正常的事。希望你之后能接到好剧本！”
“现在我也不像以前那么天真了，如果能有好的配角角色，我也很想尝试一下。”
“这很好啊。现在有些配角的人设可能比主角还要丰满呢！”
“怎么样，要不要今天就到此为止，你早点下班？”沈漪眯着狐狸般的眼睛，笑得明媚。
“好呀。那下次签合同见了。”
从沈漪的工作室出来，她感觉心神恍惚，像被施了咒。一定是因为饿了，她这么想。回到梁近安的车上，她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我早就知道了。”梁近安看向她，淡淡地说。
“是指我能签约成功还是她是沈世沫的事？”
“两者都是。你也不想想看，如果我没提前调查个仔细，会让你贸然前去吗？还有，你的工作能力我一向很放心。”
天色昏暗，他开车去提前订好的餐厅。
“老板又亲自送我，又请吃饭的，真不知道如何报答你呢！”封羽澄殷勤地笑着，低头打字。
“代价是你不要再玩手机了，能不能专心点？”
她有点心虚地收起手机。
时移世易，这朵茉莉花已经不是他的，更确切地说，她从来没有属于过他。梁近安目视着窗外，静静地想。
两个人闲聊一会。梁近安说：“你们以前团建多不多？”
“还行。一般就是出去吃吃烧烤、玩玩游戏那种。”
“那周末搞团建？”
“你饶了我吧。现在工作日这么忙，周末自己那点空余时间都不够，并不怎么想见到同事。”
“我看到有很多主题的团建，肯定很有意思。”
“那也不如和朋友在一起有意思。应该没什么人愿意被占去周末时间吧？除非……谁暗恋同事？”
女服务员送来一道甜品：“这是本店特意为VIP用户提供的免费甜点，请您品尝。”
“不用了，她芒果过敏。”
服务员要端走的当儿，她连忙制止：“我不能吃，你可以吃啊。不好意思，我们要的。”后面一句是对服务员说的。
梁近安轻轻地笑起来：“就这点东西，都不舍得？”
“免费的不要白不要。喏，你吃。”她把盘子往他那里推，“刚看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可能是有点累了。”
“因为……我？”她把桌上的每道菜都一一试过，”上次回家的时候，我遇见李川和他女朋友了。他还告诉了我很多关于你的……秘密。”
“说来听听，我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秘密呢。”
“我问你，高中的时候你其实英语挺好的吧？是故意装给我看的？”
“就算是又怎么样？”他坦荡得令人汗颜，“你我之间只是朋友，在学习上给你一点帮助，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你我之间只是朋友”，她喝着酒，反复思量着这句话，却意外地感到心里有点苦闷。
“我不确定是否只拿你当朋友……”她喃喃自语。对面的人停住了动作，愣愣地看着她醉醺醺的样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清醒点再说话。”
她发觉自己的失态，低下头沉默不语。她始终不知道，到底是“酒后乱言”还是“酒后吐真言”。这样的自己真是太糟糕了！
滴酒未沾的梁近安把她的话都当成胡说八道，开车把她送回去。
“能自己走上去吗？”他看着这个姑娘几乎不省人事的样子。
“我……腿软。”
“那我叫路年年下来。”
她抬手挂断了他拨通的电话。
“那你想干嘛？”
“她这几天都不在。”她嬉皮笑脸起来。
“好吧。醉成这个样子。”他摇摇头，慢慢蹲下身来，“上来，我背你。”
“余钦，你怎么变白了？”她抱着他的脖子叫着，嘴里念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他默默忍耐着挺了挺身，尽量不碰触到她的皮肤。
“别说话了，行不？”
她转过头，“哕”了一声。
“你不是想吐吧？快下来！”
她却死死地扒住他，咯咯地笑起来：“骗你的，你气不气？”未等他回答，她又重重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
梁近安叹了口气，心里抱怨没有电梯。
“到了，你钥匙呢？”
“包里！”
“没有啊。”
“那就是没带！”她抱着柱子哈哈大笑起来，“有办法了！这不是吗？”她又娴熟地扒拉开夏昱门前的地毯。
“你干嘛啊？这别人家！”他阻止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她怎么知道钥匙藏在这。
“开门啊。”她刚插进钥匙，门就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一时之间，一身西装的梁近安和穿着宽大T恤的夏昱面面相觑。
“……梁总？”
“哦她喝醉了，隔壁没人，她钥匙也没带。”
“路年年知道姐姐老是忘记带钥匙，所以放了备用钥匙在我家。”夏昱找来钥匙开了门。
梁近安把她扶到沙发躺下来。他瞧了一眼满身酒气的她，恨铁不成钢：“真没用。算了，你家有牛奶吗？”
夏昱拿来一瓶娃哈哈AD钙奶，梁近安笑起来：“这不是小孩子吃的东西么？”
“诶唷，大人也可以喝啦，管用就行。”夏昱把牛奶递到她手里，她不配合。梁近安直接把吸管靠近她嘴巴：“喝点牛奶，可以缓解一下胃痛。”她才乖乖地喝下，仍闭着眼睛。
夏昱回自己屋后，他也要走。封羽澄闹着不让他离开，拿来工具，要求他帮自己卸妆。
“我不会。”
“很简单……就是你把这个水到上面，然后帮我擦掉。”
“还是你自己来吧？”
“不行，我头太晕了。我做不了。”
对于无理取闹的人，梁近安一向不理睬。可如果是她，他倒乐意奉陪。他笨拙地让卸妆水浸润棉片，掰正她的脸不让她乱动，水从脸上涎到脖子，他忙抽来纸巾给她擦。她闭着眼睛，努着嘴，笑着把脸朝向他，安安静静的。
他不免被逗笑：“还知道自己是大人么？小孩子都比你成熟。”
她睁开一只眼摇摇头，脸颊上短短的绒毛蹭在他温热的掌心，痒痒的。她用腻味的声音问他：“我好看吗？”
“不好看，醉醺醺的，像个流浪汉。”
她掐住他的耳朵：“好好说。”他打了个激灵，制止她：“欸欸欸，好看好看。你先放手，痛！”
她恋恋不舍地放开手，用额头抵住他的肩膀：“那你喜欢我吗？”沉默了很久，她又困得放下眼皮。
“喜欢你。一直以来喜欢的人都是你。”他用极轻的声音回答，小得不如心跳。
“嘿嘿，我也喜欢你。”
他顿时僵直了身体，怀疑自己幻听：“你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她梦呓般的声音分不清是真是假。他在等她一个回答，于是就在旁边坐着看她睡觉。
后半夜，黑暗的屋子里只有他们这一处亮着一团小小的光影。她醒了，感觉头有点痛。遗落的细节慢慢爬上心头，她羞愧地锤了锤脑袋。梁近安好像累得睡着了，仍穿着那身好看却不舒适的西装。她探过身子，很近地观察他，戳了戳他的脸又碰了碰他的睫毛。他果然睡得很沉。
她忽然想起来那天自己被余钦箍在怀里索取答案。明明是她一直以来最希望听见的话啊，如果是十七岁的她，一定会怀着巨大的欢喜而战战兢兢。可是听见关门声的那刻，有一种念头无比清晰而真实。
“抱歉，二十七的我不喜欢你了。”她是这么说的。她原本以为这样一种单纯的感情会一直持续下去，只要她还是她就好。可是闭上眼拼命地想，她最怀念的却只是那个在聚光下唱歌的自己。
“我曾经无知地认为，你是我生命里的主角，不管你走开多远，还是会敲开我的门，对我说‘好久不见’。我忘记了人是会变的，当你走来的时候，我已经动身去了另一个世界。我甚至悲哀地想到，也许我对你的那种感情可能称不上是喜欢，只是未曾得到的不甘。”
“好可惜，我们的喜欢不在同一个频率，假使那些心跳是喜欢的证据。”
她颤抖着身体闭上眼，很讨厌在这时清醒。
“你醒了？”梁近安打了个哈欠，揉一揉眼睛。
“唔，你要不要把衣服脱了去床上睡？真不好意思，折腾了你这么久。”
“行了行了。以后不准再乱喝酒了，知道么？”
她点点头。梁近安想去倒点水，她脑子一热冲上去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颈窝，眼泪很快地流下来。“做噩梦了？”他不解地拍拍背安抚她。封羽澄很着急地吻他，柔软的嘴唇之间夹着咸咸的眼泪。
“确定吗？”他捏起她的下巴，郑重而紧张。她拽住了领带再次吻向那双在旧时光里曾无数次看向自己的眼眸，代替一个苍白的回答。于是呼吸声愈加紊乱，像夏天末尾的一场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