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州巳将捣好的草药敷在伶州恻烫伤的肩颈处，动作颇为小心。
“我们阿巳，本该十指不沾阳春水。”伶州恻握住她的手腕，眼见她十指皆是血痕，他对伶州叱的憎恶更难以言喻。
他拿过金疮药，一点一点地抹在她受伤的地方，不容她躲。
“哥哥莫要如此，一年未见，早已生疏。”伶州巳生硬地把手抽回。
“不过……哥哥如何得知我在城郊被他追杀，莫非对你而言，我也是猎物……又何必救我？”
伶州巳恨他，恨他把她一个人扔在深宫之内，生不如死；恨他看似洞悉一切，却藏了又藏，只字不提。
伶州恻淡然笑笑，只说：“一起长大的情分，怎会生疏？”
“该走了，温悱公子。”伶州巳冷声提醒，是她从未在他面前展现的一面。
内院茶花树上的雀鸟飞走了，啁啾叫声也随之消散。
东阁之外，殷琬琬兀自坐在桌前，茶渍已被下人收拾过，她桌上摆着几盘糕点，愣是一口未动。
临进之前，伶州恻把金疮药交予伶州巳，侧耳低言，“皇帝寿辰在即，宫宴之上，别出差错。”
“切记，南昭皇女，棺埋地底。”
他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伶州巳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和亲的南昭皇女，已经死了。
入内，她再次向殷琬琬请罪。
得罪皇室，日子并不好过。这一点，她从前在南昭就明白。
后者对她的举动视若无睹，眼睛恨不得贴在伶州恻身上。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何况，他本是南昭四皇子，南昭皇室，最为冷血无情。
见殷琬琬不为所动，伶州巳跪在地上，此前遗留的伤口痛得让她直冒冷汗。
“琬、琬。”殷与蹙眉，一字一顿道。
他笑容阴恻恻的，看得人直犯怵。
“起……你起身。”殷琬琬瑟缩着，坐立不安。
“谢过殿下。”
瞧这情势，小公主怕是被威逼利诱了，伶州巳了然于心。
“在下想着，二位此前或许相识？”殷与的目光流转于伶州巳和伶州恻之间，一字一句直窥心底。
未等伶州恻否认，伶州巳颇为无辜地抬眸，“兴许认识。”
“是么？”殷与笑意不达眼底。
“温悱公子，与我那位背信弃义的兄长，生得有几分相似。”伶州巳话有所指。
“倒是在下的错，给焉泠姑娘赔罪。”伶州恻谈笑自如，并未被激怒。
“怎么可能？”殷琬琬厉声反驳，“他绝不会背信弃义——”
“竟是如此，果真是段孽缘。”殷与笑着，意有所指。
伶州巳总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见主座空杯，她并未久坐，转而去烹茶。
闻着茶香，心神既宁。
“宫宴将至，七哥可有准备寿礼。”殷琬琬此行前来，本是为了此事。
“不曾。”殷与道，“你见我何时去过宫宴？”
“父皇的妃子半路去找阎王了，估摸着正伤心呢。”殷与笑谈。
而他口中去见阎王的妃子，正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向他走来。
茶炉中的茶水还在沸腾着冒泡，这茶水亦是刚倒出来的。
“殿下，请用茶。”伶州巳端着托盘，低眉垂目。
饶是看穿了她使的小伎俩，殷与仍端起了那盏茶，一饮而尽。
“好茶。”他冲她一笑。
这下轮到伶州巳懵了，茶水那么烫，恨不得烫死他……难怪这人病弱……
“殿下……小女并非有意为之。”伶州巳心口不一，她的确是故意的，却没想到殷与会直接喝下去。
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伶州巳作出一副委屈的神情，连眸底都写着无辜。
“殿下知道，殿下不怪你，是殿下的错。”殷与做出一副委屈但不忍心的模样。
伶州巳并未多作回应，提着托盘回去，从容不迫地烹茶。
殷与看着那“小废物”的背影，像是想到了什么，“琬琬，我改主意了。”
听见这话，殷琬琬带着殷切的语气询问：“宫宴？”
“晚些时候，我去准备贺礼。”他握着手中茶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与此同时，北鸢皇宫，宣德殿内。
宫人们早已被遣散，老皇帝面前摆放着成堆的奏折，他正襟危坐，额上冒着冷汗，似乎在恐惧些什么。
抬头，他恶狠狠地盯着殷殊，眼中是快要溢出的恨。
眼前是他亲封的太子，目光相对时，他却如同置身修罗地狱，白骨涔涔。
他颤栗着身子，语气中带着仿若濒死的恐惧感，“你……你又来干什么？”
“父皇何出此言？难道儿臣不能来看望您吗？如此淡漠，实在让人寒心啊——”殷殊脸上挂着笑，却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你，你……”老皇帝吞咽着口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像是一副被抽干灵魂的躯壳。
“父皇，您要说什么？”殷殊凑近去听，在老皇帝快要咬上他耳朵时，躲了过去。
殷殊抚了抚怀中的白猫，下一刹，猫咪一声尖叫扑向了老皇帝，桌岸上的奏折顿时杂乱无章，老皇帝惊慌失措地忙往后退。
“啊——”他吃痛得大叫一声。
猫咪在他脖颈上抓出一道红痕，沥血醒目，他指着殷殊大叫，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拼凑出一句话。
殷殊抱起白猫，顺了顺它的毛，让它看起来格外安顺。
“父皇老了，禅位给儿臣，最合适不过。”
殷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老皇帝，笑容可掬。
原本高高在上的老皇帝目光呆滞，点头应允。
管事太监惊恐地望向皇帝脖颈上的红痕，伤处渗出鲜红的血，滴染了明黄的龙袍。
眼瞧着太子殿下走过，太监只顾把头埋得更低……毕竟，这是皇储，未来的帝王。
皇城之下，权谋相拼，野心欲揽以罄竹难书。
宫廷之外，街市热闹非凡，华灯初上，河水中央飘着花灯。
伶州巳跟着殷与走在街上，若非她得知自己要跟着一起去宫宴，想来此刻也是欢喜的。
“糖人——”殷与变戏法般给了她一串糖人。
“殿下，小女十八般武艺一无所能，琴棋书画一无所知，如何敢跟去宫宴？”伶州巳摊了摊手，无可奈何。
北鸢宫宴，她一旦暴露，死路一条。
“不必惊慌，父皇就快油尽灯枯。”殷与咳了两声，低声宽慰她，“就当去葬礼。”
“话虽如此，但你需得提防一人。”殷与沉声道。
“何人？”伶州巳问。
“当朝太子，殷殊。”殷与直言不讳。
太子……伶州恻，是太子幕僚。
伶州巳思忖着其中干系，一阵喧闹声却打乱了她的思绪。
百姓的声音此起彼伏，街道中央一辆囚车被押送着前行。
囚车四周被扔满了臭鸡蛋烂菜叶，更有甚者手提砖头，眼看就要砸向车内的人。
“给我站住！”
一道喝令声乍然止住了众人的举动。
囚车正前方此刻站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个胖子，衣着相当华丽，手里还提着一只烧鹅，吃得满嘴都是油。
人群中议论声不断，这是为祸一方的沈家地主小儿子，沈豪杰。
“哪来的东西，敢动我沈家的人？”
沈豪杰一边喊，一边扯下一块鹅肉塞进嘴里，言行举止里满是不屑。
“沈家？”伶州巳眉心微蹙。
“听说这沈家自称是太子府的人。”殷与“啧”了一声，“蛇鼠一窝。”
“殿下对太子怨气很大……”伶州巳从中听出了明显的厌恶。
“当然。”殷与肯定道。
猝不及防间，一柄飞镖直从伶州巳眼前飞过，镖刃砸向了那胖子的后颈。
伶州巳倒吸了一口凉气，表现出一副要哭的样子。
“吓到你了？”殷与问。
伶州巳低垂着眼，想着她必须更努力地维持表象。
此人阴晴不定，难免有一天她也会成为刀下亡魂。
“下次……一定先捂住你的眼睛。”殷与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到底是谁？哪个狗杂碎干的！”
沈豪杰站起身来朝周围观望，眼见无人应答，便开始一个一个揪着衣领问。
眼看他油腻腻的样子，伶州巳顿感恶心。
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伶州巳不禁翻了个白眼，两指间捏着茶杯的碎片。
她刚要出手，眼前却被蒙上了一层影。
殷与单手持短刃，直逼沈豪杰喉中。
“我干的，你待如何？”他的声音少了几分温度。
视野里出现的人愣是叫沈豪杰噤了声。
“你刚刚，骂谁是狗杂碎？”殷与接着问他。
沈豪杰随意指了一个人，强壮镇定道：“是……他！”
“可我怎么记得，你刚刚说的是我？”见他记不清，殷与帮他回忆到。
“七……七殿下……听错了……”沈豪杰战战兢兢道。
“囚车里是何人？”殷与问。
见沈豪杰不答，人群中有人大声喊了句：“是沈老爷的二儿子！上月抢了李家村的媳妇，给人杀了！”
“还有上上个月，抢了张婶攒了大半辈子的钱——”
“还有……”
……
“真是该死啊。”伶州巳听着，不由得出声鸣不平。
“是啊，血债血偿，天经地义。”殷与笑了笑，短刃擦过沈豪杰耳边，吓得他闭上了眼。
一声短促的惊叫过后，囚车里哪还有活人。
殷与，当街把人杀了。
人群大声叫好，沈豪杰心有怨念，也不敢发言。
“听人说，你是太子身边的人？”殷与再问。
然而沈豪杰没有再开口的机会，弓弩击中他的喉哽，一下就咽了气。
“七弟误会了，本宫怎会与此等无耻之徒为伍？”
殷与放下蒙在伶州巳眼前的手，让伶州巳看清了来人。
人群散去，殷殊怀中抱着白猫，玄金的衣裳布料显出主人的尊贵，他束发高冠，俊眉星目。
伶州恻跟在他身侧，出尘不染的气质易为将人的目光吸引而去。
“皇宫之内，倒从未见过此等倾城之颜。”殷与对着伶州巳展颜一笑。
“太子殿下盛誉，小女担当不起。”
伶州巳不知为何，这位太子让她有种异样的不安感，就像是久居高位之人的森然可畏，宽和中显出的刻薄阴狠。
“怎会担当不起？”殷殊抚摸着怀中白猫，“何况是能让殷与都在乎的人。”
“若无闲事，臣弟告退。”殷与被他这道貌岸然的说辞整得心烦。
再待下去难免与其接着虚与委蛇，二人当即逃离。
“贺礼……”回到府上，伶州巳想起正事。
“夜深了，先就寝。”
殷与留下这句话后就走了，伶州巳睡不着，想着最近的事。
殷与为何救她？那支羽箭是否是他放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倦意袭来，屋内异香四溢，久居冷宫的让伶州巳生出了警觉。
夜半，宜杀生。
“我们阿巳，本该十指不沾阳春水。”伶州恻握住她的手腕，眼见她十指皆是血痕，他对伶州叱的憎恶更难以言喻。
他拿过金疮药，一点一点地抹在她受伤的地方，不容她躲。
“哥哥莫要如此，一年未见，早已生疏。”伶州巳生硬地把手抽回。
“不过……哥哥如何得知我在城郊被他追杀，莫非对你而言，我也是猎物……又何必救我？”
伶州巳恨他，恨他把她一个人扔在深宫之内，生不如死；恨他看似洞悉一切，却藏了又藏，只字不提。
伶州恻淡然笑笑，只说：“一起长大的情分，怎会生疏？”
“该走了，温悱公子。”伶州巳冷声提醒，是她从未在他面前展现的一面。
内院茶花树上的雀鸟飞走了，啁啾叫声也随之消散。
东阁之外，殷琬琬兀自坐在桌前，茶渍已被下人收拾过，她桌上摆着几盘糕点，愣是一口未动。
临进之前，伶州恻把金疮药交予伶州巳，侧耳低言，“皇帝寿辰在即，宫宴之上，别出差错。”
“切记，南昭皇女，棺埋地底。”
他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伶州巳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和亲的南昭皇女，已经死了。
入内，她再次向殷琬琬请罪。
得罪皇室，日子并不好过。这一点，她从前在南昭就明白。
后者对她的举动视若无睹，眼睛恨不得贴在伶州恻身上。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何况，他本是南昭四皇子，南昭皇室，最为冷血无情。
见殷琬琬不为所动，伶州巳跪在地上，此前遗留的伤口痛得让她直冒冷汗。
“琬、琬。”殷与蹙眉，一字一顿道。
他笑容阴恻恻的，看得人直犯怵。
“起……你起身。”殷琬琬瑟缩着，坐立不安。
“谢过殿下。”
瞧这情势，小公主怕是被威逼利诱了，伶州巳了然于心。
“在下想着，二位此前或许相识？”殷与的目光流转于伶州巳和伶州恻之间，一字一句直窥心底。
未等伶州恻否认，伶州巳颇为无辜地抬眸，“兴许认识。”
“是么？”殷与笑意不达眼底。
“温悱公子，与我那位背信弃义的兄长，生得有几分相似。”伶州巳话有所指。
“倒是在下的错，给焉泠姑娘赔罪。”伶州恻谈笑自如，并未被激怒。
“怎么可能？”殷琬琬厉声反驳，“他绝不会背信弃义——”
“竟是如此，果真是段孽缘。”殷与笑着，意有所指。
伶州巳总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见主座空杯，她并未久坐，转而去烹茶。
闻着茶香，心神既宁。
“宫宴将至，七哥可有准备寿礼。”殷琬琬此行前来，本是为了此事。
“不曾。”殷与道，“你见我何时去过宫宴？”
“父皇的妃子半路去找阎王了，估摸着正伤心呢。”殷与笑谈。
而他口中去见阎王的妃子，正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向他走来。
茶炉中的茶水还在沸腾着冒泡，这茶水亦是刚倒出来的。
“殿下，请用茶。”伶州巳端着托盘，低眉垂目。
饶是看穿了她使的小伎俩，殷与仍端起了那盏茶，一饮而尽。
“好茶。”他冲她一笑。
这下轮到伶州巳懵了，茶水那么烫，恨不得烫死他……难怪这人病弱……
“殿下……小女并非有意为之。”伶州巳心口不一，她的确是故意的，却没想到殷与会直接喝下去。
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伶州巳作出一副委屈的神情，连眸底都写着无辜。
“殿下知道，殿下不怪你，是殿下的错。”殷与做出一副委屈但不忍心的模样。
伶州巳并未多作回应，提着托盘回去，从容不迫地烹茶。
殷与看着那“小废物”的背影，像是想到了什么，“琬琬，我改主意了。”
听见这话，殷琬琬带着殷切的语气询问：“宫宴？”
“晚些时候，我去准备贺礼。”他握着手中茶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与此同时，北鸢皇宫，宣德殿内。
宫人们早已被遣散，老皇帝面前摆放着成堆的奏折，他正襟危坐，额上冒着冷汗，似乎在恐惧些什么。
抬头，他恶狠狠地盯着殷殊，眼中是快要溢出的恨。
眼前是他亲封的太子，目光相对时，他却如同置身修罗地狱，白骨涔涔。
他颤栗着身子，语气中带着仿若濒死的恐惧感，“你……你又来干什么？”
“父皇何出此言？难道儿臣不能来看望您吗？如此淡漠，实在让人寒心啊——”殷殊脸上挂着笑，却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你，你……”老皇帝吞咽着口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像是一副被抽干灵魂的躯壳。
“父皇，您要说什么？”殷殊凑近去听，在老皇帝快要咬上他耳朵时，躲了过去。
殷殊抚了抚怀中的白猫，下一刹，猫咪一声尖叫扑向了老皇帝，桌岸上的奏折顿时杂乱无章，老皇帝惊慌失措地忙往后退。
“啊——”他吃痛得大叫一声。
猫咪在他脖颈上抓出一道红痕，沥血醒目，他指着殷殊大叫，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拼凑出一句话。
殷殊抱起白猫，顺了顺它的毛，让它看起来格外安顺。
“父皇老了，禅位给儿臣，最合适不过。”
殷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老皇帝，笑容可掬。
原本高高在上的老皇帝目光呆滞，点头应允。
管事太监惊恐地望向皇帝脖颈上的红痕，伤处渗出鲜红的血，滴染了明黄的龙袍。
眼瞧着太子殿下走过，太监只顾把头埋得更低……毕竟，这是皇储，未来的帝王。
皇城之下，权谋相拼，野心欲揽以罄竹难书。
宫廷之外，街市热闹非凡，华灯初上，河水中央飘着花灯。
伶州巳跟着殷与走在街上，若非她得知自己要跟着一起去宫宴，想来此刻也是欢喜的。
“糖人——”殷与变戏法般给了她一串糖人。
“殿下，小女十八般武艺一无所能，琴棋书画一无所知，如何敢跟去宫宴？”伶州巳摊了摊手，无可奈何。
北鸢宫宴，她一旦暴露，死路一条。
“不必惊慌，父皇就快油尽灯枯。”殷与咳了两声，低声宽慰她，“就当去葬礼。”
“话虽如此，但你需得提防一人。”殷与沉声道。
“何人？”伶州巳问。
“当朝太子，殷殊。”殷与直言不讳。
太子……伶州恻，是太子幕僚。
伶州巳思忖着其中干系，一阵喧闹声却打乱了她的思绪。
百姓的声音此起彼伏，街道中央一辆囚车被押送着前行。
囚车四周被扔满了臭鸡蛋烂菜叶，更有甚者手提砖头，眼看就要砸向车内的人。
“给我站住！”
一道喝令声乍然止住了众人的举动。
囚车正前方此刻站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个胖子，衣着相当华丽，手里还提着一只烧鹅，吃得满嘴都是油。
人群中议论声不断，这是为祸一方的沈家地主小儿子，沈豪杰。
“哪来的东西，敢动我沈家的人？”
沈豪杰一边喊，一边扯下一块鹅肉塞进嘴里，言行举止里满是不屑。
“沈家？”伶州巳眉心微蹙。
“听说这沈家自称是太子府的人。”殷与“啧”了一声，“蛇鼠一窝。”
“殿下对太子怨气很大……”伶州巳从中听出了明显的厌恶。
“当然。”殷与肯定道。
猝不及防间，一柄飞镖直从伶州巳眼前飞过，镖刃砸向了那胖子的后颈。
伶州巳倒吸了一口凉气，表现出一副要哭的样子。
“吓到你了？”殷与问。
伶州巳低垂着眼，想着她必须更努力地维持表象。
此人阴晴不定，难免有一天她也会成为刀下亡魂。
“下次……一定先捂住你的眼睛。”殷与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到底是谁？哪个狗杂碎干的！”
沈豪杰站起身来朝周围观望，眼见无人应答，便开始一个一个揪着衣领问。
眼看他油腻腻的样子，伶州巳顿感恶心。
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伶州巳不禁翻了个白眼，两指间捏着茶杯的碎片。
她刚要出手，眼前却被蒙上了一层影。
殷与单手持短刃，直逼沈豪杰喉中。
“我干的，你待如何？”他的声音少了几分温度。
视野里出现的人愣是叫沈豪杰噤了声。
“你刚刚，骂谁是狗杂碎？”殷与接着问他。
沈豪杰随意指了一个人，强壮镇定道：“是……他！”
“可我怎么记得，你刚刚说的是我？”见他记不清，殷与帮他回忆到。
“七……七殿下……听错了……”沈豪杰战战兢兢道。
“囚车里是何人？”殷与问。
见沈豪杰不答，人群中有人大声喊了句：“是沈老爷的二儿子！上月抢了李家村的媳妇，给人杀了！”
“还有上上个月，抢了张婶攒了大半辈子的钱——”
“还有……”
……
“真是该死啊。”伶州巳听着，不由得出声鸣不平。
“是啊，血债血偿，天经地义。”殷与笑了笑，短刃擦过沈豪杰耳边，吓得他闭上了眼。
一声短促的惊叫过后，囚车里哪还有活人。
殷与，当街把人杀了。
人群大声叫好，沈豪杰心有怨念，也不敢发言。
“听人说，你是太子身边的人？”殷与再问。
然而沈豪杰没有再开口的机会，弓弩击中他的喉哽，一下就咽了气。
“七弟误会了，本宫怎会与此等无耻之徒为伍？”
殷与放下蒙在伶州巳眼前的手，让伶州巳看清了来人。
人群散去，殷殊怀中抱着白猫，玄金的衣裳布料显出主人的尊贵，他束发高冠，俊眉星目。
伶州恻跟在他身侧，出尘不染的气质易为将人的目光吸引而去。
“皇宫之内，倒从未见过此等倾城之颜。”殷与对着伶州巳展颜一笑。
“太子殿下盛誉，小女担当不起。”
伶州巳不知为何，这位太子让她有种异样的不安感，就像是久居高位之人的森然可畏，宽和中显出的刻薄阴狠。
“怎会担当不起？”殷殊抚摸着怀中白猫，“何况是能让殷与都在乎的人。”
“若无闲事，臣弟告退。”殷与被他这道貌岸然的说辞整得心烦。
再待下去难免与其接着虚与委蛇，二人当即逃离。
“贺礼……”回到府上，伶州巳想起正事。
“夜深了，先就寝。”
殷与留下这句话后就走了，伶州巳睡不着，想着最近的事。
殷与为何救她？那支羽箭是否是他放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倦意袭来，屋内异香四溢，久居冷宫的让伶州巳生出了警觉。
夜半，宜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