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她从转学之后就再也没来过这座城市。

    她漫步在街上,找了一家熟悉的包子铺进门,门上贴着大大的出兑。

    “来点什么?”老板从屋里探出头来,许传抬头看着熟悉的菜单说:“一笼鸡汁的。”

    她坐回座位,等到老板上包子时问:“老板,最近有没有什么外地人到这里来?”

    老板想了一会儿说:“没有,你找人啊?”

    许传点头说:“嗯,谢谢。”

    咬一口包子,浓烈的鸡精味从她口中蔓延开,不知道是换了老板的缘故还是她长大了的原因,包子的门牌虽然没变,但已经没有记忆中鲜美的味道了。

    她没什么胃口地吃了两个,把其余的打包带着放到口袋里,四处转悠。

    因为临近期末考试,学生们放学的脚步都很匆忙,许传住在离学校有一段距离的一家小旅馆里,这里像是离易凯晨住的地方近一些。她自己摆弄着那张照片,一点一点分析位置。

    除了分析之外,她还蹲在嫌疑楼的门口,等有人刷门禁的时候就跟进单元门,找到合适的楼层就去敲门,可敲了几天毫无结果,也耗光了她的勇气。

    这么耽误了一阵子,直播比赛都已经结束了,果不其然绿帘子拿了第一,他们是第二名。

    陈南打视频过来:“我们收拾东西了,明天就回剧团了,我去结酒店的账,结果前台说有人结过了,你结的还是他结的?”

    许传咬着面包说:“我没结。”

    陈南看着屏幕里蓬头垢面,还带些黑眼圈的许传问:“还没消息?”

    许传点头:“可能他是真的不想见我,我就那么讨人厌吗?”

    说着眼眶微红,许多天的压力冲破桎梏,化成了委屈。

    陈南说:“他可能谁都不想见,这么多天也没听说别人有消息。”

    许传委屈了一下,但还是调整自己的心情,转了几下眼睛,把眼泪收了回去:“随便吧,找不到他我就不回去了,我就不信了。”

    “嗯,剧团的事你不用想。”

    “谢谢。”许传手里的面包吃完了,她重新站起身说:“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视频挂断之后,许传靠在旅店的椅子上,继续用笔画了几道,这几天她看了好多专业的书,大多数是她学生时代不是很擅长的数学,通过几天的努力倒是锁定了几栋楼,但依然是个很庞大的工作量。

    手机的特别关注时隔几周又响了一声,许传爬到床上抓起手机,点开之后是易凯晨发的一串数字:01060831。

    下面的人纷纷猜测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在发暗示,还有人说这种东西一看就是生日吧,顺着这条线索,很多人扒了出来,许传的生日就是一月六日。

    而易凯晨的生日是八月三十一。

    许传当天收到私信时,已经看懂了这串数字的含义,只是不清楚他为什么反反复复地强调这串数字,他对过生日有什么执念吗?

    但她可以很肯定,这就是他给的提示。

    想到这里,许传拨通了李雪的电话:“喂,有时间吗?我有几个问题。”

    李雪因为被易凯晨放了鸽子,目前手里的戏已经暂停了,而为了《春风》空出来的档期一时间也找不到特别好的接档工作,她此刻正坐在家里享受她出道以来就没有过的假期时光。

    “托祖宗的福,我现在闲得要命。”语气中带有一丝抱怨。

    许传说:“不好意思。”

    “你和我道什么歉?还是说你俩已经秘密在一起了?”李雪八卦地打探着。

    许传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她说:“没有,我想问他过生日有什么特别的吗?”

    李雪仔细地回想了一阵说:“好像……”

    许传屏息认真地听。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那种富二代很常见的生日宴会啊,大party,游轮,收各种奢饰品的礼物巴拉巴拉的。”

    许传觉得不太对,她央求着说:“你再仔细想想呢?他发的那条微博到底什么意思啊?”后面的半句是说给她自己的。

    李雪总算听出了许传声音中露出的焦虑,她皱眉认真起来:“我想想啊,嘶,我就参加过两次他的生日宴会,要是非说有什么特别的……倒是有一次他爸来了。”

    “然后呢?”许传想到易震就头疼。

    “然后他俩就吵了一架,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他刚出道那阵子吧,他俩在屋子里喊得还挺大声的,说出国什么的……”

    许传回想起来易凯晨曾经对她说易震想安排他出国,但又很快反水,推他进娱乐圈。

    她连忙说:“谢谢,已经足够了,谢谢你。”

    挂断电话之后,她打开手机里的通讯录,易震的名字落在她的视线,她犹豫了片刻,拨通了电话。

    “喂。”依旧是沉稳的声音。

    许传平静地问:“是我,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想了解一些事。”

    易震笑了一声:“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

    “这次是我求您。”

    “你还真是能屈能伸。”易震不屑地说了一句:“问问看,我还蛮好奇。”

    许传问:“当初为什么答应送他出国又反悔?”

    易震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问:“他同你这么说的?”

    “是。”

    “呵,从来不是我反悔,是他从头到尾都没答应我出国。”易震说得咬牙切齿:“我一直看不起演员这个行业,这行业在古代是戏子,那就是下九流,我虽然不是什么高端人士,但也不能容忍我的儿子去做这种工作。”

    许传盯着远方的路灯,打开窗户,让风带给她清醒的头脑:“你是说,是他拒绝了您的出国意见,坚持留在国内做演员?”

    “嗯。”易震言简意赅地回复了她:“不然这么多年,我也不至于一直和他这么过不去。”

    许传不可置信地说:“可他明明不快乐,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份工作。”

    易震笑笑:“起初是他自己要求做演员的,还要脱离家庭闯出一番事业,他要是真的这么走下去,我也不会看不起他。可他根本耐不住寂寞,不温不火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说难听点,跑龙套的。”

    许传静静地听着。

    “后来他自己急功近利跑来求我,要我帮他运作,帮他获得知名度。我是个商人,他在选择做演员之后,对我而言就是一个商品,我说了运作可以,但你要完全听从我的抉择。”

    许传问:“为什么?”她记忆中易凯晨绝对不是贪图名利的人,为什么突然放弃扎实地磨练演技,转头去走向易震,去迎合易震的炒CP策略呢?

    “我起初也很纳闷,后来我想通了他和她母亲一样,一个贪图名利,一个贪图钱财。”

    许传反驳:“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还能怎么样?你有第二种解释吗?”易震平静地说。

    许传虽然想不通,但她打心底拒绝这个推测,她找回自己的理智,想到这通电话的主题:“您知道生日对他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易震想了一下说:“不知道。”

    许传失望地要挂断电话,可又听到易震说:“他挺喜欢他生日的。”

    许传问:“什么意思?”

    对面没有回复,挂断了电话。

    一通下来,她依然没有找到什么有意义的线索,她重新打开微博,却发现易凯晨发了另一个数字:10。

    她快要疯了,上一个问题还没得到解决,下一个就又来了,他到底在和自己打什么谜语,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呢?

    她百无聊赖地继续对着那张被她画得乱七八糟的图分析,可越分析越乱,生日到底怎么了?10又是什么?

    一整夜,她也没怎么睡好,次日打开手机,第一眼就看到了令她绝望的9。

    10是倒计时?

    她揉着脑袋想:这难道就是找到他的倒计时?找不到会怎么样?她气得在床上打滚,但最后还是站起身穿好衣服继续蹲人,敲门,被人骂走。

    这几天依然毫无进展,她坐在床边看着绝望的5,她不知道数字变成0之后易凯晨会做什么,但直觉告诉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易震的电话打了过来,许传有些疑惑,她接通电话后,小心翼翼地问:“喂?”

    对面是个女人的声音:“喂,你好,我是陈燕,易凯晨的……继母。”

    许传十分拘谨地回复了一句:“您好,我是许传。”

    “我知道,我听易震说了你们的事,你在找晨晨吗?”

    “是。”许传老实地回复。

    “我知道一个线索,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许传放下手里的包子,抓来一张纸和笔说:“您说。”

    陈燕的声音很柔和:“那个……是关于生日的事。”

    “许传你是一月六日吗?”陈燕问。

    许传回答:“是。”

    “那就没错了,有一次晨晨的生日宴会上,他父亲和他因为出国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这件事许传已经知道了,但她没有出声打断,依然静静地听着。

    “那次吵得很凶,我从来没听过晨晨和他爸那样说话,他甚至说了一句……”

    “说了什么?”许传有些着急。

    “他说,易震对他而言,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他能八月三十一日出生。”

    “为什么?”许传感觉到问题就在这里,那串数字的密码就是这个。

    “他的原话是,这天出生让他和一个人能同级上学。”陈燕说:“这个人是你吧?”

    许传半天都没有说话,手里捏着的包子旁边的塑料袋发出了吧嗒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陈燕听到对面有哭腔,对面的女孩对她说了一句:“谢谢。”

    是的,如果晚了一天,他就会变成下一级的同学,在下一个九月一日入学,也就不会遇到她。

    这就是那串数字的含义。

    许传躺在床上回想自己经历的一切,她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

    这么多年,她一直对他的名字讳莫如深,铁了心走在路上就算遇到他也绝对躲开,就这么躲呀躲呀,躲掉了这个人快要溢出来的爱意和愧疚。

    她擦了擦眼泪,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易震。

    她接通,以为是陈燕:“阿姨还有什么事吗?”

    可这次声筒里传来的却是中年男性的声音:“陈燕都和我说了。”

    许传嗯了一声:“麻烦您再替我谢谢陈阿姨,我有时间过去当面感谢她。”

    易震忽视了她的谢意,自顾自地说:“我突然想到了第二种解释。”

    许传心中有些疑惑。

    她听到易震有些悲哀地说:“他留在国内做演员,又急于成名的第二种解释。”

    话说到这里,许传已经猜到了一些,她的眼神不可置信地转动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易震说:“他可能是想让一个人看到他,让她知道自己的行踪。”

    许传半天没有吭声,易震问:“不谢谢我?”

    许传呆滞地说:“谢谢。”

    易震说:“不客气,当是还你帮凯宿集团解困境的答谢,我不喜欢欠人情。”

    所有的事情看似都得到了解释,可她却在剩下的五天里依然一无所获,她不断地发消息给他,把她一路上找到的线索,还有从他家里听到的事情都告诉他,可依然没有消息回复。

    倒计时变成了1。

    过了今天,一切似乎就要尘埃落定,至于是好事还是坏事,许传也不知道,她只能继续按照自己的笨法子,碰运气,尽可能地找到他。

    网络上的舆论已经在猜测易凯晨到底要做什么了,许传屏蔽了那些消息,想让自己专心找人。

    眼看着一天就要过去,太阳逐渐西沉,这天的学生放学都抱着一大摞的书本,想来应该是放寒假了。

    许传这几天一直在这家包子铺吃饭,虽然味道一般,但是门口的出兑让她有些害怕再也吃不到这个包子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私心,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易凯晨的地方。

    如果这里也消失了,她那点可怜的精神寄托,也要没有了。

    “姑娘,我们明天就关门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许传问:“兑出去了吗?”

    这个时间老板忙完了一阵,有时间笑着坐在椅子上和她闲聊:“没兑出去,但是也关门了,学生放假,客人少,成本都合不来,关上门慢慢兑呗。”

    许传问:“这几天看你这里学生不少,生意也不错,下个学期还有客源,为什么突然就要出兑啊?”

    老板笑眯眯地说:“姑娘外地人吧,锦城中学要搬校区啦。”

    许传一下咬到了舌头,她站起身来皱着眉捂嘴问:“你说什么?锦城中学要搬走了?”

    老板被她过激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对啊……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寒假之后再开学就去新校区了。”

    许传的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涌上头,她冲出店铺,看向前方已经回到寂静的校园。

    原来,倒计时是这个。

    那是不是意味着易凯晨不会做什么傻事,她恍恍惚惚地走到学校大门,保安说:“您哪位?”

    许传回过神来说:“哦,我是这个学校以前的学生,听说要搬校区了,想回来看看。”

    学校里前几天已经搬得差不多了,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保安没说什么,给她放了进去。

    多年重游,她看着原来黄土飞扬的操场早已变成了绿草地,教学楼看起了更加老了,不过外面有几年前刷的新漆。

    她一步一步地走着,这么多天,每天忙着在那一亩三分地里找易凯晨,都没想起来要回学校看看。

    很快就逛完了一整个操场,原来她曾经感觉庞大的校园,只用十分钟就能走完一圈,而她与易凯晨从这里向外走,走了十年才重新遇到。

    她站了一会儿,走进了教学楼,不知是不是学生们打闹,导致有些桌椅已经倒了,提前给这个要尘封的校园带来了一些破败之相。

    她重新走回原来的班级,努力在脑海里寻找,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自己原来坐过的位置,想了很久,最终隐约记得是轮换,好像每个位置都坐过。

    一路走到顶楼,顶楼是高年级的班级和广播站,想起来易凯晨还做过广播站的站长,她推门走进去。

    “诶?”

    许传看到有一个短发小姑娘正在电脑前摆弄着什么,她连忙道歉说:“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哦,没事,您是……”小姑娘很有礼貌,也没有拘谨的样子,很开朗地和她打了招呼。

    她后退的脚步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女孩的校服说:“哦,我应该是你的学姐,老学姐了。你这是……”

    女孩的性格有些自来熟:“学姐好,来进来坐坐嘛,我是广播站的站长,因为放学前要放音乐嘛,所以等大家都走了,我得拿着u盘把这里面的文件拷下来。对了,您是哪一届的?”

    许传想了一下说:“16届,但我毕业前就转学了。”

    “诶?这样啊。”她看到女孩的眼里闪过的光又重新熄灭了。

    “怎么了嘛?”许传问。

    女孩摇头说:“没什么,我们有一个未解之谜来着,嘿嘿,不过都是我们平时瞎闹的,学姐别在意。”

    许传有些好奇问:“什么未解之谜,方便我看看吗?”

    女孩笑着说:“嗯嗯,你稍微等我一下,我把这些弄完给你找。”

    许传笑着说:“谢谢,需要我帮忙吗?”

    女孩摇头说:“没事,我都弄差不多了,再有两分钟就都拷贝完了。”

    许传听罢,坐下等她。

    果然不到两分钟,女孩就拔出u盘说:“学姐。”

    许传走过去,和女孩一起看着电脑。

    女孩说:“你看,这些文件的名字,都是按照日期、分类、主题来命名的。”

    许传点头说:“嗯,很规整。”

    “但是你看。”女孩点开一个叫音乐分类的文件夹说:“这里面都是我们放学、上学、广播体操间隙播放的一些音乐,里面有一些流行乐,也有纯音乐,但是你看这个。”

    许传顺着女孩的鼠标往下看,那个文件名她熟悉得要命,跳出来的时候,她的心脏也跟着狂跳。

    “您看这个名字就很奇怪,一串莫名其妙的数字,我们都想到底是什么意思?”女孩一边问一边念叨着:“0、1、0、6、0、8、3、1。”

    “哦,前几天有个明星也发了这一串数字,我们都猜测是光/明/会的阴谋,那个明星肯定也是受到了指使,而且听说他消失了,是不是被灭口了?”女孩自己做着推理游戏。

    许传半天没吭声,呆呆地盯着那个文件,过了很久才问:“这文件是什么内容?”

    女孩说:“哦,内容倒没什么,一首歌,唱得一般,我们不怎么放。”她看到许传神色有异,以为自己刚才那一副推论给她吓到了,连忙找补说:“那个,其实也没什么,也许是哪届广播站的成员的恶搞呢,我看这个文件的创建时间是16年的,想着学姐你是不是知道,但你16年就转学了……光/明/会这么的,都是我们乱猜的,您别害怕。”

    许传看向创建的日期:2016年6月1日,她是5月的最后一天离开的,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而这个文件是次日晚上创建的。

    “能放一下听听吗?不需要全校广播,就在这个屋子里。”许传问。

    那个女孩的手机响起闹铃,她说:“坏了,我补课班时间要到了,学姐,你想听就自己听吧,点那个文件它自己就放了,我真得走了。”

    许传点头说:“谢谢,再见。”

    女孩一溜烟就跑得没了踪影,看得出来是真的急着上课,许传听她的指示点了一下文件。

    整个学校的广播此刻突然响起声音,许传手忙脚乱地想要关掉广播功能,却怎么也没找到按钮,而这个声音的前奏她有些耳熟,她慢慢地停下了寻找关闭按钮的脚步,在广播站里站直了身子。

    这首歌她再熟悉不过,是《晴天》。

    只不过,是自己弹吉他的伴奏,她站在原地,任由整个学校充斥着不合时宜的广播声,静静地听起来。

    里面少年的声音传出来,许传一下就听出了这是谁。

    那是已经过了变声期的易凯晨,歌曲里没有她预想的跑调,反而有些动听。

    “故事的小黄花……”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花落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间,我怎么看不见…”

    “没想到失去的勇气我还留着…”

    “好想再问一遍,你会等待还是离开…”

    终于许传难以压抑自己的情绪,捂着嘴在广播站里哭出声来,哭到感觉五脏绞在,她慢慢蹲下身子,易凯晨的声音在学校回荡,而许传不知道这首歌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回荡了多久、几次。

    是不是自己多坚持一天,或者回来几次,就能发现他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明明自诩最了解他的是她自己,最后抛弃他的也是自己,她根本就没有了解过他,从最开始就没有。

    她哭得泣不成声,等待还是离开,这个抉择的答案早已在时间的考验下显而易见。

    离开的是她,等待的是易凯晨。

    在她稍微找回些理智的时候,她听到门外似乎有声音,她以为学妹回来,连忙擦干眼泪,可外面的人似乎并不是来广播站的,一直没人来敲门。

    就当许传以为外面已经没有人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与广播里重合的吉他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成年男人的声音。

    她慢慢靠过去,她再也没办法压制她的感情,她猛地开门,看到了抱着吉他,坐在走廊,耳朵微红,声音带有一些喘息、为她唱歌的易凯晨。

    他抬头看了许传一眼,眼睛在她红肿的眼睛上停了一会儿,之后看到许传蹲到了他的对面,他继续唱着。

    不得不说他的变声很成功,现在的他声音柔和带着磁性,唱歌也好听,许传没有出声,静静地听着看着这首她迟到了十年的歌。少年时期的声音与成人男性的声音混在一起,许传仿佛置身梦境。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爱一天。”

    “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

    歌曲唱到这里,许传莫名不想听到后面那两个字,他们的分别已经够久了。

    她冲到易凯晨面前,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没有拜拜,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必要说再见。

    易凯晨的眼睛一瞬间瞪大,但很快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轻轻地把吉他从他们之间抽离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挨得更近。

    不知是谁设置的单曲循环,这首名为01060831的歌曲就这么一直循环着,许传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她轻微挪动了一下,但很快脑后的手指穿进她的头发,她感受到一股力量,腰间的手也随之收紧,她彻底难以维持自己有些诡异的姿势,整个人落到了易凯晨的怀中。

    全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他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扣着她的头,把这个吻继续了下去,吻到了深处。

    许传抽出间隙睁眼,瞥到广播站的门里透出黄昏独有的橘色的阳光,照在他们身边,心中有一分钟的失神。

    “专心点。”耳边传来易凯晨的声音,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他又凑了过来,这是比刚刚更要激烈、深入的吻。

    她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听到了远方河流上的冰出现了一丝裂缝,随后破裂,春水开始流动,他们的冬天已经结束了,春天来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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