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林忆并不打算逃到天涯海角去。
虽说走得越远越安心，却会损耗大量钱财和时间。
在这里，通过科考入官的士大夫阶层可比魏言之后妈这样的大商户还要高出许多，林忆早已想定，要给魏言之换个全新的身份、读书入仕，那秦蓉槿再是有钱，还能横得过当官的？
这谋划另一个完美之处在于，魏言之已经十一岁，到了随时可以参与科考的年纪，再加上他在才学上极有天赋，好好教导，保不准第一年就能中举。恒的任务只要魏言之善终，那么如果她安排得足够妥当、魏言之又争气的话，也许只需要一两年就能完成任务，她不仅能解锁所有阶段奖励在短时间内多多地进入妈妈的梦境，还给自己添了一份功德。
难点在于想要参与科考，户籍和保人的审查都极为严格，这也是林忆想要这块极品翡翠的的缘由。路引、读书、疏通关系、打造全新的身份都需要大量的钱和精力的付出，临行前她认真研究了州县图，又四下打听消息门路，终于选定了一处各方面都较满意的地方。
林忆帮魏言之脱掉精致的缂丝外衫就着油灯烧了，拿出一身粗布女童装打算给他换上。
“脏。”
这是魏言之第一次开口说话，林忆不由惊喜，看来他并不排斥交流。
“这是新的，干净的。”她似鼓励般解释道。
魏言之垂下睫毛，目光沉沉落在自己身上。
......
......
作为婢女阿翘给他洗澡合情合理，可林忆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异性果体啊！果然算盘在心里可以打得震天响，落实起来处处都棘手。
魏言之感到自己有点贪心。
四岁开始夫人就规定他只能自己沐浴。身边的婢女们只负责打水，若是赶上心情不好，还会迁怒他拿冷水来应付撒气。
可这是梦，他还想要更多一点。
梦里阿翘会给他热的饭菜，说每一句话都带着笑眼。他记得她手心的温度，也许这个阿翘会愿意帮自己洗澡的。
林忆没能一口答应。十岁到底是个大孩子了，生物课教的这个时期的男性该长成什么样子她多少还记得一点，叫了一桶水后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还不是男人他是孩子他还不是男人他只是孩子但是......
好吧，能洗到哪里算哪里！
只一解开魏言之的上衣，林忆脑子里的纠结排斥顷刻间哑了火。她第一次亲眼看到了秦蓉槿具象化的恶毒。暴露在人前的手和脖子以上，魏言之仍有娇养在富庶人家该有的洁净的面貌和白瓷细腻的肤质，而那衣襟和袖口正如几条刀割出来的分界线，将他满身的淤青瘢痕藏得严严实实，放眼整个儿去看，有种两具天差地别的躯体硬生生缝合在一起的诡异感。
荒唐的是，这些甚至只是魏言之悲惨人生中很不值得一提的伤害了。
她的手连着心一起抖，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太过感性共情。不必去问还痛不痛，也不要落泪叫他看出怜悯，林忆想着自己的妈妈，生出一些无畏来。
她将洗完澡后乖巧的魏言之虚虚搂进怀里轻声说道。
“要出发啦。”
她的声音如温吞又澄澈的泉水缓慢地淌进魏言之的耳朵里，蛊惑他伸手回抱住身前源源不断散发着热量的女人，眼眶中不可置信地坠下一滴滚烫。
天哪。
父亲。祖父。还有家祠中所有孩儿曾跪拜供奉过的先祖们。
若是你们真能庇护显灵，请原谅孩儿的自私，让这个梦永远地延续下去吧......
林忆给魏言之亲自操刀了一个女童的发髻，也亏得他五官细腻柔美，加之偏瘦小的身材，只肖再剃掉点眉峰，俨然一个俏丽乖巧的女娃娃，这番面貌让林忆卸下了些男女心防，不由生出了亲近之意。
她拿出从客栈厨房抠来的锅底灰，挑拣研磨一番后开始均匀的往魏言之脸上涂。他这张脸太引人注意，乔装成女童虽然能混淆视听，也多了一分漂亮幼女容易招惹的风险。魏言之安静地闭着眼任她摆弄，似乎那双手只要能时时触碰自己，做什么都是好的。
林忆看着逐渐黢黑的小脸十分满意，盘算着等之后安定下来要带着孩子晒太阳去，不然天天这么捯饬总还是有可能露馅。
只是....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魏言之听话得跟只小猫一样，对她完全不设防，一句话就能把自己最贵重的东西交出去，得亏遇到的是她，若阿翘又是一个秦蓉槿，那他不就是深渊跳进另一个地狱了吗？教育这件事，任重而道远啊。
一路上，魏言之始终保持缄默，他相信自己只要安分龟缩着，梦境就不会破碎。载着两人的牛车日夜兼程，不断变换的街景和人语，树林和山道，夕阳和细雨，还有那捂住耳朵也挡不住的自在的鸟鸣声令他陌生而恐惧。只有身边的这个女人没有变，始终攒着笑意。于是恐惧中生出一些敲打心脏的兴奋来。
“我...不是在做梦吗？”这句话吐露得艰难，下了十足的勇气，因为一旦说出口梦境可能就会被他亲自击碎，可是他其实很少做梦，梦里的场景再怎么鬼魅惊悚，出现的人和事只会是那魏宅里他所熟知的一切，还有夫人。
每一个梦里都有母亲和夫人，这一次却怎么也见不到她。
林忆闻言一愣，失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多木讷的性子如此顺从，敢情你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啊？”
她为什么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林忆存了心思逗弄，曲着食指撑在下巴上转眼珠子：“嗯....那你希望是梦还是真的呢？”
希望？
他希望是梦。也希望是真的。哪一种都好，可他还是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以此来平衡自己心中该有哪种雀跃。
魏言之无言，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林忆却能察觉到他眼底压抑着一股激动，就像火折子刚擦出来的火星。她伸手团了一把魏言之脑后的发髻，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
“如果是真的，你会逃跑吗？”
逃跑？他为什么要逃跑。他从没坐过牛车，也不曾过闻过带着花香的风，更都要忆不起被人温柔触碰的感受。如果是梦，他会继续缩好自己赖着不走的。如果是真的...他看向一旁的人开了口。
“如果是真的，你会丢下我吗？”
“哇，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功夫才搞到这些，丢了你我钱都白花啦。”
该死，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不回答他的问题。
“那你会丢下我吗？”他第一次执拗地想要得到确切的答案。
林忆敛了调侃的笑，神色郑重起来。
“不会。不会丢下你。直到有一天你可以自己飞走。”
「提示：魏言之善终率提升5%，你已解锁初级梦境奖励，奖励为：选择并进入与你有关的人的梦境，持续时间30秒，限制为无法自由行动以及对话，奖励立即生效并永久保留。」
恒的声音突兀地在林忆脑中旷然铺展开来，与身处环境太过割裂的信息让她呆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惊喜来得太突然，她下意识地攥起小黑娃的手，笑意张扬又明艳。
「我可以立即使用奖励吗？！」
「可以。」
「好！我想进入我妈妈的梦境！」
虽然任务世界才过了近半个月，但想要确认妈妈状况的心情急切的苏醒了。这段时间林忆胡思乱想了很多，也曾质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到妈妈梦里。
妈妈醒来会开心吗？妈妈会不会更难过？自己不能再回到她身边却残留下的牵挂，会不会让妈妈更想不开？而她又有什么资格认为替妈妈决定活着才是更好的选择？
机会真正来临的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了。恒说过这是给予亡灵的安抚，那就权当做是她自私，把自己后悔不曾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和那些引而不发的情感，用另一种方式，传达给妈妈吧。
「梦境奖励开启，当前时空暂停三十秒。」
这次林忆没有眨眼试图窥探恒的玄妙，瞳孔里场景的变化依旧以一种令人无法捕捉和理解的速度完成转换，即时她就光脚站定在一片阴云密布的沙滩上。
场景的基调是压抑的蓝灰色，风雨欲来，暗水吞吐着白沫凶猛地来回拉锯，在礁石上甩下一个个狠厉的巴掌。天地之间，
只有一个穿着浅绿色西装套裙的长发女人目光空洞而呆滞地眺望着。
是妈妈。她在老照片里见过，是年轻时候的妈妈！
妈妈！！
林忆大声地喊道，声带却无法震动，她下意识想要狂奔过去，发现手脚也不听使唤，只有一双眼睛可以灵活地锁定那个女人。她这才反应过来恒的限制提醒，抬头看到巨大的读秒器在翻滚的云浪里毫不留情地倒计时中。
「10」
「9」
「8」
「7」
妈妈！妈妈你快看看我啊！
「6」
「5」
「4」
那个女人忽而闪动了眼眸，似乎接收到某种感应。
林忆维持着与梦境格格不入的巨大笑容，渴求妈妈的回眸。
「3」
「2」
女人终于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缓缓扭头将眼神聚焦：
『妈妈！』终于，林忆的双唇夸张地张合，无声地呐喊出来。
「1，梦境奖励结束。」
林忆瞬时回到牛车中，因一时消化不了信息量维持着梦里的笑容。
妈妈看到自己了吗？妈妈为什么一个人站在沙滩上？妈妈是看不开吗？
「恒！你还在吗？！」
「我在。」
「我想知道，如果...如果我妈妈也死了的话，那和她相关的梦境...」林忆不敢再问下去。
「你无法选择已经死亡的对象进行奖励兑换。」
林忆仔细咂摸着这句话，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只要能够进入梦境，就代表着选择对象还活着，是吗？」
「是的，恒即刻屏蔽任务世界，请你继续完成任务。」
来不及问更多，恒无情的切断了对话。林忆心中动荡，感受到一只小手回握住自己的力量。
魏言之在试图回应林忆，扯动僵硬的嘴角，提起来，笑了。
——
「喂。」
「我记得恒是不可以和任务亡灵进行规则说明以外的交流的哦~」另一个讨打声音再次出现在恒中。
......
「你很烦，滚出我的恒。」
虽说走得越远越安心，却会损耗大量钱财和时间。
在这里，通过科考入官的士大夫阶层可比魏言之后妈这样的大商户还要高出许多，林忆早已想定，要给魏言之换个全新的身份、读书入仕，那秦蓉槿再是有钱，还能横得过当官的？
这谋划另一个完美之处在于，魏言之已经十一岁，到了随时可以参与科考的年纪，再加上他在才学上极有天赋，好好教导，保不准第一年就能中举。恒的任务只要魏言之善终，那么如果她安排得足够妥当、魏言之又争气的话，也许只需要一两年就能完成任务，她不仅能解锁所有阶段奖励在短时间内多多地进入妈妈的梦境，还给自己添了一份功德。
难点在于想要参与科考，户籍和保人的审查都极为严格，这也是林忆想要这块极品翡翠的的缘由。路引、读书、疏通关系、打造全新的身份都需要大量的钱和精力的付出，临行前她认真研究了州县图，又四下打听消息门路，终于选定了一处各方面都较满意的地方。
林忆帮魏言之脱掉精致的缂丝外衫就着油灯烧了，拿出一身粗布女童装打算给他换上。
“脏。”
这是魏言之第一次开口说话，林忆不由惊喜，看来他并不排斥交流。
“这是新的，干净的。”她似鼓励般解释道。
魏言之垂下睫毛，目光沉沉落在自己身上。
......
......
作为婢女阿翘给他洗澡合情合理，可林忆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异性果体啊！果然算盘在心里可以打得震天响，落实起来处处都棘手。
魏言之感到自己有点贪心。
四岁开始夫人就规定他只能自己沐浴。身边的婢女们只负责打水，若是赶上心情不好，还会迁怒他拿冷水来应付撒气。
可这是梦，他还想要更多一点。
梦里阿翘会给他热的饭菜，说每一句话都带着笑眼。他记得她手心的温度，也许这个阿翘会愿意帮自己洗澡的。
林忆没能一口答应。十岁到底是个大孩子了，生物课教的这个时期的男性该长成什么样子她多少还记得一点，叫了一桶水后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还不是男人他是孩子他还不是男人他只是孩子但是......
好吧，能洗到哪里算哪里！
只一解开魏言之的上衣，林忆脑子里的纠结排斥顷刻间哑了火。她第一次亲眼看到了秦蓉槿具象化的恶毒。暴露在人前的手和脖子以上，魏言之仍有娇养在富庶人家该有的洁净的面貌和白瓷细腻的肤质，而那衣襟和袖口正如几条刀割出来的分界线，将他满身的淤青瘢痕藏得严严实实，放眼整个儿去看，有种两具天差地别的躯体硬生生缝合在一起的诡异感。
荒唐的是，这些甚至只是魏言之悲惨人生中很不值得一提的伤害了。
她的手连着心一起抖，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太过感性共情。不必去问还痛不痛，也不要落泪叫他看出怜悯，林忆想着自己的妈妈，生出一些无畏来。
她将洗完澡后乖巧的魏言之虚虚搂进怀里轻声说道。
“要出发啦。”
她的声音如温吞又澄澈的泉水缓慢地淌进魏言之的耳朵里，蛊惑他伸手回抱住身前源源不断散发着热量的女人，眼眶中不可置信地坠下一滴滚烫。
天哪。
父亲。祖父。还有家祠中所有孩儿曾跪拜供奉过的先祖们。
若是你们真能庇护显灵，请原谅孩儿的自私，让这个梦永远地延续下去吧......
林忆给魏言之亲自操刀了一个女童的发髻，也亏得他五官细腻柔美，加之偏瘦小的身材，只肖再剃掉点眉峰，俨然一个俏丽乖巧的女娃娃，这番面貌让林忆卸下了些男女心防，不由生出了亲近之意。
她拿出从客栈厨房抠来的锅底灰，挑拣研磨一番后开始均匀的往魏言之脸上涂。他这张脸太引人注意，乔装成女童虽然能混淆视听，也多了一分漂亮幼女容易招惹的风险。魏言之安静地闭着眼任她摆弄，似乎那双手只要能时时触碰自己，做什么都是好的。
林忆看着逐渐黢黑的小脸十分满意，盘算着等之后安定下来要带着孩子晒太阳去，不然天天这么捯饬总还是有可能露馅。
只是....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魏言之听话得跟只小猫一样，对她完全不设防，一句话就能把自己最贵重的东西交出去，得亏遇到的是她，若阿翘又是一个秦蓉槿，那他不就是深渊跳进另一个地狱了吗？教育这件事，任重而道远啊。
一路上，魏言之始终保持缄默，他相信自己只要安分龟缩着，梦境就不会破碎。载着两人的牛车日夜兼程，不断变换的街景和人语，树林和山道，夕阳和细雨，还有那捂住耳朵也挡不住的自在的鸟鸣声令他陌生而恐惧。只有身边的这个女人没有变，始终攒着笑意。于是恐惧中生出一些敲打心脏的兴奋来。
“我...不是在做梦吗？”这句话吐露得艰难，下了十足的勇气，因为一旦说出口梦境可能就会被他亲自击碎，可是他其实很少做梦，梦里的场景再怎么鬼魅惊悚，出现的人和事只会是那魏宅里他所熟知的一切，还有夫人。
每一个梦里都有母亲和夫人，这一次却怎么也见不到她。
林忆闻言一愣，失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多木讷的性子如此顺从，敢情你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啊？”
她为什么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林忆存了心思逗弄，曲着食指撑在下巴上转眼珠子：“嗯....那你希望是梦还是真的呢？”
希望？
他希望是梦。也希望是真的。哪一种都好，可他还是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以此来平衡自己心中该有哪种雀跃。
魏言之无言，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林忆却能察觉到他眼底压抑着一股激动，就像火折子刚擦出来的火星。她伸手团了一把魏言之脑后的发髻，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
“如果是真的，你会逃跑吗？”
逃跑？他为什么要逃跑。他从没坐过牛车，也不曾过闻过带着花香的风，更都要忆不起被人温柔触碰的感受。如果是梦，他会继续缩好自己赖着不走的。如果是真的...他看向一旁的人开了口。
“如果是真的，你会丢下我吗？”
“哇，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功夫才搞到这些，丢了你我钱都白花啦。”
该死，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不回答他的问题。
“那你会丢下我吗？”他第一次执拗地想要得到确切的答案。
林忆敛了调侃的笑，神色郑重起来。
“不会。不会丢下你。直到有一天你可以自己飞走。”
「提示：魏言之善终率提升5%，你已解锁初级梦境奖励，奖励为：选择并进入与你有关的人的梦境，持续时间30秒，限制为无法自由行动以及对话，奖励立即生效并永久保留。」
恒的声音突兀地在林忆脑中旷然铺展开来，与身处环境太过割裂的信息让她呆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惊喜来得太突然，她下意识地攥起小黑娃的手，笑意张扬又明艳。
「我可以立即使用奖励吗？！」
「可以。」
「好！我想进入我妈妈的梦境！」
虽然任务世界才过了近半个月，但想要确认妈妈状况的心情急切的苏醒了。这段时间林忆胡思乱想了很多，也曾质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到妈妈梦里。
妈妈醒来会开心吗？妈妈会不会更难过？自己不能再回到她身边却残留下的牵挂，会不会让妈妈更想不开？而她又有什么资格认为替妈妈决定活着才是更好的选择？
机会真正来临的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了。恒说过这是给予亡灵的安抚，那就权当做是她自私，把自己后悔不曾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和那些引而不发的情感，用另一种方式，传达给妈妈吧。
「梦境奖励开启，当前时空暂停三十秒。」
这次林忆没有眨眼试图窥探恒的玄妙，瞳孔里场景的变化依旧以一种令人无法捕捉和理解的速度完成转换，即时她就光脚站定在一片阴云密布的沙滩上。
场景的基调是压抑的蓝灰色，风雨欲来，暗水吞吐着白沫凶猛地来回拉锯，在礁石上甩下一个个狠厉的巴掌。天地之间，
只有一个穿着浅绿色西装套裙的长发女人目光空洞而呆滞地眺望着。
是妈妈。她在老照片里见过，是年轻时候的妈妈！
妈妈！！
林忆大声地喊道，声带却无法震动，她下意识想要狂奔过去，发现手脚也不听使唤，只有一双眼睛可以灵活地锁定那个女人。她这才反应过来恒的限制提醒，抬头看到巨大的读秒器在翻滚的云浪里毫不留情地倒计时中。
「10」
「9」
「8」
「7」
妈妈！妈妈你快看看我啊！
「6」
「5」
「4」
那个女人忽而闪动了眼眸，似乎接收到某种感应。
林忆维持着与梦境格格不入的巨大笑容，渴求妈妈的回眸。
「3」
「2」
女人终于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缓缓扭头将眼神聚焦：
『妈妈！』终于，林忆的双唇夸张地张合，无声地呐喊出来。
「1，梦境奖励结束。」
林忆瞬时回到牛车中，因一时消化不了信息量维持着梦里的笑容。
妈妈看到自己了吗？妈妈为什么一个人站在沙滩上？妈妈是看不开吗？
「恒！你还在吗？！」
「我在。」
「我想知道，如果...如果我妈妈也死了的话，那和她相关的梦境...」林忆不敢再问下去。
「你无法选择已经死亡的对象进行奖励兑换。」
林忆仔细咂摸着这句话，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只要能够进入梦境，就代表着选择对象还活着，是吗？」
「是的，恒即刻屏蔽任务世界，请你继续完成任务。」
来不及问更多，恒无情的切断了对话。林忆心中动荡，感受到一只小手回握住自己的力量。
魏言之在试图回应林忆，扯动僵硬的嘴角，提起来，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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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我记得恒是不可以和任务亡灵进行规则说明以外的交流的哦~」另一个讨打声音再次出现在恒中。
......
「你很烦，滚出我的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