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纳兰神绫提着花环和糖水,傅九决则是提了大堆食材,进门便唤“小白”。

    独孤白心想:也许,这就是家人的感觉吧!

    傅九决在旁做饭,独孤白就在旁看着,不一会,香喷喷的菜肴便出了锅。用过晚饭,傅九决耳边,传来响声。

    傅九决:“是揽阅。”

    揽阅音色有些急促,呼唤道:“九决师弟,在吗?。”

    傅九决:“我在。”

    那边细微声音,夹杂着算盘声,议论声,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揽阅道:“九决师弟,情况有变,速来仙盟,至于各中缘由,稍后再论。”

    闻言,傅九决“好”字还未说出,传音符便没了话音,化为灰烬,吹进旮旯角落。

    独孤白:“我也去。”

    傅九决:“嗯!”

    纳兰神绫摆手,打死不趟浑水。

    快速整理完毕,戴上草帽,夺门而出,马不停蹄赶往仙盟。

    ……

    仙盟塔中,议论纷纷,焦头烂额。边揽阅神情严肃,手捧百籍典,立于门口等候多时。

    独孤白道:“这是?”

    边揽阅叹息,道:“扶仙门解散了,近日便会搬离。”

    独孤白:“为何?”

    边揽阅:“事发突然,还在了解中。”

    傅九决:“那我来?”

    边揽阅:“此次与扶仙门交接任务,仙盟塔抽到了你。你是《血城之案》主事者之一,对情况比较了解,正好合适。”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傅九决笑道:“与我有缘,只是我第一个任务,就把扶仙门给得罪了。”

    独孤白道:“放心,无碍。”

    傅九决笑笑:“嗯。!”

    边揽阅道:“另外,扶仙门现在主事者是公孙彻,您确定要前往?”这话对准独孤白,毕竟几日前仙盟会议,独孤白与公孙彻也算发生了点小误会。

    独孤白道:“无碍。”

    边揽阅合上百籍典,道:“好吧,您随意。另外有些事,我想……也该了解一下,是些有关扶仙门的旧事。”

    扶仙门主为温孤氏一脉,但实际上,自十年前开始,便是公孙彻在协助掌控。之所以能如此,是因温孤绛紫与公孙彻的婚约。

    公孙彻是捡来的,却与温孤氏兄妹一起长大,三人感情深厚。十年前温孤斩渊离开,一直是公孙彻在帮助温孤绛紫支撑整个扶仙门。三年前定下了婚约,可不知怎的,大婚前夕温孤绛紫逃走了,如今,再次现身,却是和她兄长一同葬身火海。

    温孤氏无后,如今,公孙彻继任门主位,刚上位就解散扶仙门,甚是古怪。个中纠葛,无人知晓。

    边揽阅道:“至于公孙彻,即便他没参与《血城之案》,但也必定有嫌疑,如今仙盟无理由审他,二位切记要小心。”

    独孤白也心知肚明,等审完这些,就该审自己了,既然他们没说,自己也只好不提。

    两人前往扶仙门,扶仙弟子留的留,散的散,一片消沉。有人哭泣,有人不舍……

    “二位,是仙盟派来交接的吧。”一袭深紫色袍衣迎面走来,毋庸置疑是公孙彻。

    走近一些,独孤白看他目光坚毅,沉稳内敛,完全没有那日骂街气势。

    傅九决道:“是。”

    公孙彻瞟了一眼独孤白,面不改色,彬彬有礼道:“有劳二位,请。”

    三人并排而行,公孙彻讲述实情。扶仙门解散,无其他原因,只是自觉撑不住,选择解散。百年大派说解散便解散,岂非令人唏嘘!

    傅九决道:“六大仙门威望颇高 ,门主当真看得开,说解散便解散。”

    若有所思,独孤白心不在焉的,直勾勾正对石桩,忽觉有人将她拉住——是傅九决。时刻紧盯,这才察觉两人紧密非常,反应过来继续前行,独孤白紧盯左手掌心,心道:“视线越来越模糊。”

    本以为他不会回答,怎料公孙彻慢条斯理道:“扶仙门能不配位,解散是好事。扶仙门之事,有劳二位。金羽令会上交仙盟,另外,先门主执念过深,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独孤白与傅九决清楚,先门主,说的是温孤斩渊。

    傅九决尴尬笑道:“无妨无妨。”

    扶仙门能不配位,毫无实力却占据六大仙门一席之地,换谁不眼红?更何况怀揣金羽令这块肥肉,出事必然。不如就此解散,尚能免受灾难。历经过辉煌,落败。其中落差,如何接受?难免偏执。可公孙彻的做法,实在令人费解,他不偏执,反而坦然接受得太过刻意,似乎扶仙门解散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傅九决道:“那请问,温孤斩渊有说过,他为何对研究魔丹解药如此偏执?不惜抛下宗门,也要去做。”

    早已做好得不到答案的准备,怎料他当真有回应。公孙彻道:“不知,多半是为赎罪吧!不过先门主有句话,倒令我印象深刻……”

    独孤白:“什么话?”

    公孙彻:“‘少年义气,应当趾高气昂,为人所不能为之事。’”

    ……

    公孙彻将扶仙门令牌交于傅九决,拜别,一个悲伤的身影走向远方。

    ……

    恍然大悟,令人唏嘘!其中众多欣慰;释怀;无可奈何……谁人能解?

    独孤白道:“人之绝境,以命为赌。”

    不禁感叹,傅九决:“若败,鱼死网破;若成,一片坦途。”

    径直走向前去,石桩近在咫尺却未发现,霎时……又被傅九决拉住,独孤白无奈只得左手扶额。

    独孤白:“公孙彻未知,反正不是盏省油的灯。”

    傅九决反复检查,半晌才道:“咦?你不是对他……挺有好感吗?”

    “……”

    独孤白气息越来越弱,脸色也变了,才走几步,便觉心慌手发抖。迷迷糊糊间竟昏死过去,醒来时已躺在靠椅上。右手扶额,毫无精气神,视线一片漆黑。她明白——已经看不见了。双手摸索,椅子旁传来木棍落地声。

    纳兰神绫:“醒了,醒了就把药喝了,你这一睡睡六天,这要换常人,早被我挖坑埋了。”

    接过苦药,又递来白绫。双手抚摸,那白绫不长不短,不厚不宽,遮眼刚好合适。

    如今眼盲,正好需要。纳兰神绫:“出去的时候适应一下。”

    将药一饮而尽,吞入口中,竟是甜味。独孤白:“嗯。糖水?”

    纳兰神绫:“那傻小子,说你吃不得苦的,让我研究弄甜的药,这可真是为难。不过他大抵不知道,你这病吃药没用,弄了糖水,凑合凑合喝。”

    独孤白询问:“他呢?”

    纳兰神绫:“说要赚钱给你治病,这不,跑仙盟塔接任务去了。”

    独孤白触动,虽然觉得大可不必,但还是为之颤然,手腕上突然覆盖冰冷的手指。听她语气有些诧异,道:“脉象冷的和死人差不多,你怕是几百年都没换血,天生受苦的血脉命。”

    此状况早已习以为常,独孤白乐观,没觉有多糟糕,毕竟比这糟糕的她也经历过。至少现在还能听到,还能说话。

    似觉纳兰神绫神经兮兮,仿佛算到了什么天大的事,打趣道:“悄悄跟你说,昏睡的时候我给你算了一卦,你想不想知道?”

    独孤白不信这些,听了也只当是戏言,道:“要是不好的,就不必说了。”

    纳兰神绫:“行吧,那便不说。不过我倒挺想知道,你们。”话音间隔,又补充道:“可别忽悠我,在说什么不知道。九决那点心思全写脸上,前几天还不停追着我问,你之前的事。”

    独孤白:“无事,不过是年少轻狂,早晚会明白。”

    虽看不见她神情,但独孤白能感觉得到纳兰神绫无奈,听她道:“怕就怕不明白。”

    察觉她往自己身旁坐下,纳兰神绫语重心长道:“小白,我知你留下,并非你所愿,也知你身负责任,身不由己。但深受其中,自罚其苦,不如早日脱身,自行其乐。”

    独孤白回道:“哪有那么容易就乐,乐了,也不过是苦乐。”

    难得这么语重心长言论,还未多说几句,又怎能罢休。

    纳兰神绫:“虽然不清楚你们发生何事,也不清楚这十年他如何度过,但九决他,不一样了。对师姐妹保持距离,对师兄弟也更尊敬,这要换以前,肯定搅成一片。另外,不挑食了,运气也变差了一点……”

    ……

    独孤白将头撇向一边,道:“不怪九决老躲着你。”

    “哼!”一声,安静不语,终止发声。

    左手覆盖右手腕上,抚摸着两枚破旧铜钱,又睡了过去。不过相比下来,独孤白左手腕上三条疤痕,当真显眼。

    次日一早,独孤白边杵着木棍,边摸索着出了九行山。不知走了多久,一路往南出发,只觉越发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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