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三楼的办公室有一扇落地窗。
从落地窗望出去是一连串的餐馆，下午的太阳被云遮住一半，沉闷的天空令人感到些许压抑。
渡边由里耐心地等艾尔将档案翻至最后一页，再不给她反应就拿过来合上。
“好了，现在来说说你能交换的情报。”
档案从手上消失，见渡边由里若无其事地将档案收起来，艾尔才慢吞吞道：“我去过戴卫家里，他继父说在戴卫死后不久，戴卫的日记就被偷了。”
渡边把档案又放回桌上，听见被偷二字，才拧着眉把视线移了回来：“日记？”
见她困惑，艾尔知道自己压对了，警方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戴卫·阿德的日记本。
“戴卫·阿德从2004年开始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直到08年他死前，除了06年的日记都在，现在他的日记在我手上。”
“我看了一部分，怀疑06年被偷的那本日记很有可能记载了关于安德鲁·凯拉的事情。”
“有人知道日记里透露了安德鲁·凯拉的事情，所以偷走了？”渡边由里理顺逻辑，“等等，这个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安德鲁本人！”
艾尔微笑，似乎对这样一点就通的合作伙伴感到满意。
“那我们现在只要找到这本日记……不对，这就绕回来了啊。”她感到头痛。
“戴卫在那个假的安德鲁·凯拉被抓后第三个月才去世，”艾尔倏然说，“而在暗网领了赏金的那个人，当晚就失踪了……如果那个人是安德鲁·凯拉本人，如果他没有离开纽约，那么他会去哪里呢？”
“你说了戴卫·阿德跟安德鲁·凯拉的关系很好，那么他们的关系有好到能让戴卫窝藏重大罪犯的程度吗？”
渡边由里屏住呼吸，她翻出了在安德鲁投毒失踪后警方找上戴卫·阿德做的纸质笔录。
她把笔录递给艾尔。
【—你最后一次见到安德鲁·凯拉是什么时候？
—一周前。
—一周前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吵了一架。
—为什么吵架？
—我看见他在喝甘露，我怕他上瘾，阻止了他，然后他打了我。
—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没钱睡觉流落街头，我善心大发给了他钱。
—你们是这样熟悉起来的吗？
—不是……是我觉得他唱歌好听，经常去百年孤独酒吧听，才渐渐熟悉起来的。
—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此处停顿很久）他是一个，呃，很温柔，很善良的人。
—很善良的人不会杀人的，你还有别的要交代吗？
—他是！他很好，可这世界对他不好！他、他……
—他是遇到了什么吗？
—（此处停顿很久）我只知道，他是佛罗里达州的人，祖父喝甘露喝死了，父母是一氧化碳中毒死的，他的亲人都死光了，他是为了换一个环境才来的纽约……他白天在木雕店里打工，晚上在百年孤独酒吧驻唱，周末还要去送外卖，活得很累，但他说累点就不会想到过去了……
—我们调查到安德鲁三个月前就从木雕店辞职，也早就没有送外卖了，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什么都没告诉我。警官，其实我们不是很熟，我只是听过他几首歌，他要做什么我都不知道……对了，你看这里（掀起刘海）这里有道疤，就是他一周前打我留下的……他，他根本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你刚才说他很善良……
—对不起，警官，我说错了，我想说我很善良，你看他打我了我都不计较。
……】
“如何？”渡边由里问。
“可以在戴卫家附近搜查试试，但我觉得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已经过去八年了，”艾尔放下笔录，“比起这个，你们的搜查方向可以往资金这一块入手，如果当年领取赏金的人没有离开纽约，那么他的账户一定存在异常。”
渡边由里起身喝了一杯冰水，她来回踱步，最后停下来说：“其实这个人已经找到了。”
女孩在她思索期间把咖啡喝完了，听见她说什么，她哑然。绿色瞳孔眨了眨，一副我居然小看你们了的模样。
渡边由里扯了扯嘴角。
“你是不是早就查到了什么？”渡边又问。
“你指什么？”
“别再用‘侦探挑战自我’这种可笑的话了，飞车帮派在悬赏，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的目的也是安德鲁·凯拉吧，20亿不少，特别是对你这种学生来说。”
纸杯被艾尔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她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失笑道：“不然呢？”
艾尔回想起那天在反叛帮说她会成为纽约市最出名的侦探的女人，女人抱着一只乖巧的德文卷，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
“钱和名望，我都要。”艾尔说，她学着女人的样子，双眸泛起绿色火光，那种野心迫切到令人烧灼，而这正是警方需要的。他们才是最想找到安德鲁·凯拉的那群人。
“合作吧。”渡边由里说。
办公室的门在这时被敲响。
警员进来报告给渡边由里：“队长，他正在审讯室，是你去还是……？”
渡边由里却转头看向艾尔：“真是凑巧了，走吧，一起去听听那个‘账户异常’的人能说什么。”
……
去审讯室的路上，渡边由里走在最后，她给蜘蛛侠发了一条短信：【朱利恩·黑斯到警局了。】
·
彼得·帕克四处张望都没有找到艾尔，他背着包问储物柜前的内德：“你看见艾尔了吗？”
他本来不抱希望，谁知内德却道：“我看见了。”
彼得诧异：“你看见她去哪了？”
内德边整理柜子边说：“我看见她一放学就走了，大概是回去了……说起来我今天问了她打算读哪所大学，你猜她说什么？”
“是斯坦福，你敢信！要是她到时候真去了斯坦福估计我们很难有机会再见面了……话说你真的不打算追求她吗，我的意思是她很漂亮，还很聪明，一看就是你喜欢的类型……你知道吗，前几天我听见橄榄球队的那个安迪说要追她，你再不下手人跑了怎么办，彼得，你听见我说的吗？”
内德滔滔不绝，却一直没听到彼得的回应，他摇着头又叫了两声男孩的名字。
他将储物柜关上，转身，刚还在这里的男孩却完全没了人影。
他往旁边储物柜的女孩看去，女孩不明所以。他只好挠了挠脸颊自言自语道：“Never mind.”
……
彼得听见他说艾尔已经回去，就拿着手机往外走，他翻出艾尔的电话，犹豫要不要拨。
他想自己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怎么可能还不懂。
几番迟疑，他还是决定顺从心意。谁知正准备拨时就收到了渡边由里的短信。
【朱利恩·黑斯到警局了。】
偏偏这个时候，他想了想还是拨通了由里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彼得问：“你们现在对朱利恩·黑斯进行审讯？”
渡边由里：“对。”
他拿出耳机连接蓝牙。
“你开免提吧。”
.
朱利恩·黑斯本来今天要去找装修工再讨论一下百年孤独酒吧的改造方案，谁知在半路上被警察找上了门。
会是什么事情呢？
有些事太久，久到足够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这样下去。
他烦躁地跺腿，偏胖的身体一紧张就会冒汗。他看向那面照出他模样的单面玻璃，时间总是不停歇，所有东西似乎都随着时间更新换代。
警局新的大楼，新的桌椅，新的摄像头，包括他判若两人日渐肥胖的身躯。
他猝然想起自己十年前也来过这里，不过当时没这么新。
十年前安德鲁·凯拉投毒之后，警方在舆论压力下，恨不得把每个跟安德鲁接触过的人都审讯一遍，他当年也来了。
有警员贴心地送了一杯水。
他喝了一口，安德鲁·凯拉去世的新闻自己也看见了，心想警察不会又是来问安德鲁的事的吧。
这时，终于有人走了进来。
是一个留着黑色短发，身着警服，十分威严的亚裔女人。
女人坐下先将手机面朝下扣在桌上，再双手环胸冷冷打量他。
他咽了口唾沫，捧着水杯的手开始抖动，他避开女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看向了单面玻璃。
单面玻璃外，两名警员坐在椅子上，一个看着监控，一个操纵电脑。艾尔·坎贝尔双手撑在其中一名的椅背上。
她听见渡边由里毫无感情地说：“安德鲁·凯拉知道吧。”
朱利恩皱眉：“警官，你们不会因为他去世所以打算重审吧，我很忙，没功夫陪你们玩。”
“你忙？”渡边由里有些好笑：“忙着卖房，还是忙着陪情妇啊？！”
情妇……？
“忙、忙、忙……咳咳，”他结巴起来，咬唇道，“警官，我们说好，审讯归审讯，你们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但这件事不能告诉我妻子，她有心脏病，我怕她受不住。”
“哪件事？卖房还是情妇？”
“当然是情妇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让妻子和儿子住布鲁克林，却给情妇买了哈林区的房子，可以呀。”
“嘿嘿嘿，男人嘛，”他舔着脸笑，看着对面人黑了一大半的脸立刻又道，“别看我这样，我从没亏待他们母子，我发誓，虽然在布鲁克林，但我对他们都特别好！！”
“行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
“你哪儿来的钱买哈林区的房子，仅凭你地狱厨房的两套房是不够的，还有，我们查到你从八年前连续不断给各大慈善机构捐款，总额高达一个亿，”渡边由里敲了敲桌子，“说吧，你这些钱都是从哪儿来的？”
艾尔清晰注意到朱利恩·黑斯的瞳孔从渡边提钱的第一句话开始就慢慢放大。
水杯里的水快被他全部撒出来了，他瘫坐在靠椅上，与刚刚的焦虑不同，竟然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等渡边由里说完，他猛地站起来走到单面玻璃前，他漆黑的眼睛透过玻璃仿佛直视着艾尔，他又看向摄像头，又站到靠椅背后。
他将垂在眼前的头发往上，汗水令发丝紧贴头皮，他的牙齿上下抖动，却根本不像是害怕也不像是紧张。
他坐回到椅子上，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
“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他双手交叠着放在桌前，露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沉稳神色：“警官，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渡边由里被他感染，眉头凝重道：“你说。”
从落地窗望出去是一连串的餐馆，下午的太阳被云遮住一半，沉闷的天空令人感到些许压抑。
渡边由里耐心地等艾尔将档案翻至最后一页，再不给她反应就拿过来合上。
“好了，现在来说说你能交换的情报。”
档案从手上消失，见渡边由里若无其事地将档案收起来，艾尔才慢吞吞道：“我去过戴卫家里，他继父说在戴卫死后不久，戴卫的日记就被偷了。”
渡边把档案又放回桌上，听见被偷二字，才拧着眉把视线移了回来：“日记？”
见她困惑，艾尔知道自己压对了，警方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戴卫·阿德的日记本。
“戴卫·阿德从2004年开始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直到08年他死前，除了06年的日记都在，现在他的日记在我手上。”
“我看了一部分，怀疑06年被偷的那本日记很有可能记载了关于安德鲁·凯拉的事情。”
“有人知道日记里透露了安德鲁·凯拉的事情，所以偷走了？”渡边由里理顺逻辑，“等等，这个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安德鲁本人！”
艾尔微笑，似乎对这样一点就通的合作伙伴感到满意。
“那我们现在只要找到这本日记……不对，这就绕回来了啊。”她感到头痛。
“戴卫在那个假的安德鲁·凯拉被抓后第三个月才去世，”艾尔倏然说，“而在暗网领了赏金的那个人，当晚就失踪了……如果那个人是安德鲁·凯拉本人，如果他没有离开纽约，那么他会去哪里呢？”
“你说了戴卫·阿德跟安德鲁·凯拉的关系很好，那么他们的关系有好到能让戴卫窝藏重大罪犯的程度吗？”
渡边由里屏住呼吸，她翻出了在安德鲁投毒失踪后警方找上戴卫·阿德做的纸质笔录。
她把笔录递给艾尔。
【—你最后一次见到安德鲁·凯拉是什么时候？
—一周前。
—一周前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吵了一架。
—为什么吵架？
—我看见他在喝甘露，我怕他上瘾，阻止了他，然后他打了我。
—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没钱睡觉流落街头，我善心大发给了他钱。
—你们是这样熟悉起来的吗？
—不是……是我觉得他唱歌好听，经常去百年孤独酒吧听，才渐渐熟悉起来的。
—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此处停顿很久）他是一个，呃，很温柔，很善良的人。
—很善良的人不会杀人的，你还有别的要交代吗？
—他是！他很好，可这世界对他不好！他、他……
—他是遇到了什么吗？
—（此处停顿很久）我只知道，他是佛罗里达州的人，祖父喝甘露喝死了，父母是一氧化碳中毒死的，他的亲人都死光了，他是为了换一个环境才来的纽约……他白天在木雕店里打工，晚上在百年孤独酒吧驻唱，周末还要去送外卖，活得很累，但他说累点就不会想到过去了……
—我们调查到安德鲁三个月前就从木雕店辞职，也早就没有送外卖了，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什么都没告诉我。警官，其实我们不是很熟，我只是听过他几首歌，他要做什么我都不知道……对了，你看这里（掀起刘海）这里有道疤，就是他一周前打我留下的……他，他根本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你刚才说他很善良……
—对不起，警官，我说错了，我想说我很善良，你看他打我了我都不计较。
……】
“如何？”渡边由里问。
“可以在戴卫家附近搜查试试，但我觉得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已经过去八年了，”艾尔放下笔录，“比起这个，你们的搜查方向可以往资金这一块入手，如果当年领取赏金的人没有离开纽约，那么他的账户一定存在异常。”
渡边由里起身喝了一杯冰水，她来回踱步，最后停下来说：“其实这个人已经找到了。”
女孩在她思索期间把咖啡喝完了，听见她说什么，她哑然。绿色瞳孔眨了眨，一副我居然小看你们了的模样。
渡边由里扯了扯嘴角。
“你是不是早就查到了什么？”渡边又问。
“你指什么？”
“别再用‘侦探挑战自我’这种可笑的话了，飞车帮派在悬赏，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的目的也是安德鲁·凯拉吧，20亿不少，特别是对你这种学生来说。”
纸杯被艾尔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她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失笑道：“不然呢？”
艾尔回想起那天在反叛帮说她会成为纽约市最出名的侦探的女人，女人抱着一只乖巧的德文卷，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
“钱和名望，我都要。”艾尔说，她学着女人的样子，双眸泛起绿色火光，那种野心迫切到令人烧灼，而这正是警方需要的。他们才是最想找到安德鲁·凯拉的那群人。
“合作吧。”渡边由里说。
办公室的门在这时被敲响。
警员进来报告给渡边由里：“队长，他正在审讯室，是你去还是……？”
渡边由里却转头看向艾尔：“真是凑巧了，走吧，一起去听听那个‘账户异常’的人能说什么。”
……
去审讯室的路上，渡边由里走在最后，她给蜘蛛侠发了一条短信：【朱利恩·黑斯到警局了。】
·
彼得·帕克四处张望都没有找到艾尔，他背着包问储物柜前的内德：“你看见艾尔了吗？”
他本来不抱希望，谁知内德却道：“我看见了。”
彼得诧异：“你看见她去哪了？”
内德边整理柜子边说：“我看见她一放学就走了，大概是回去了……说起来我今天问了她打算读哪所大学，你猜她说什么？”
“是斯坦福，你敢信！要是她到时候真去了斯坦福估计我们很难有机会再见面了……话说你真的不打算追求她吗，我的意思是她很漂亮，还很聪明，一看就是你喜欢的类型……你知道吗，前几天我听见橄榄球队的那个安迪说要追她，你再不下手人跑了怎么办，彼得，你听见我说的吗？”
内德滔滔不绝，却一直没听到彼得的回应，他摇着头又叫了两声男孩的名字。
他将储物柜关上，转身，刚还在这里的男孩却完全没了人影。
他往旁边储物柜的女孩看去，女孩不明所以。他只好挠了挠脸颊自言自语道：“Never mind.”
……
彼得听见他说艾尔已经回去，就拿着手机往外走，他翻出艾尔的电话，犹豫要不要拨。
他想自己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怎么可能还不懂。
几番迟疑，他还是决定顺从心意。谁知正准备拨时就收到了渡边由里的短信。
【朱利恩·黑斯到警局了。】
偏偏这个时候，他想了想还是拨通了由里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彼得问：“你们现在对朱利恩·黑斯进行审讯？”
渡边由里：“对。”
他拿出耳机连接蓝牙。
“你开免提吧。”
.
朱利恩·黑斯本来今天要去找装修工再讨论一下百年孤独酒吧的改造方案，谁知在半路上被警察找上了门。
会是什么事情呢？
有些事太久，久到足够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这样下去。
他烦躁地跺腿，偏胖的身体一紧张就会冒汗。他看向那面照出他模样的单面玻璃，时间总是不停歇，所有东西似乎都随着时间更新换代。
警局新的大楼，新的桌椅，新的摄像头，包括他判若两人日渐肥胖的身躯。
他猝然想起自己十年前也来过这里，不过当时没这么新。
十年前安德鲁·凯拉投毒之后，警方在舆论压力下，恨不得把每个跟安德鲁接触过的人都审讯一遍，他当年也来了。
有警员贴心地送了一杯水。
他喝了一口，安德鲁·凯拉去世的新闻自己也看见了，心想警察不会又是来问安德鲁的事的吧。
这时，终于有人走了进来。
是一个留着黑色短发，身着警服，十分威严的亚裔女人。
女人坐下先将手机面朝下扣在桌上，再双手环胸冷冷打量他。
他咽了口唾沫，捧着水杯的手开始抖动，他避开女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看向了单面玻璃。
单面玻璃外，两名警员坐在椅子上，一个看着监控，一个操纵电脑。艾尔·坎贝尔双手撑在其中一名的椅背上。
她听见渡边由里毫无感情地说：“安德鲁·凯拉知道吧。”
朱利恩皱眉：“警官，你们不会因为他去世所以打算重审吧，我很忙，没功夫陪你们玩。”
“你忙？”渡边由里有些好笑：“忙着卖房，还是忙着陪情妇啊？！”
情妇……？
“忙、忙、忙……咳咳，”他结巴起来，咬唇道，“警官，我们说好，审讯归审讯，你们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但这件事不能告诉我妻子，她有心脏病，我怕她受不住。”
“哪件事？卖房还是情妇？”
“当然是情妇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让妻子和儿子住布鲁克林，却给情妇买了哈林区的房子，可以呀。”
“嘿嘿嘿，男人嘛，”他舔着脸笑，看着对面人黑了一大半的脸立刻又道，“别看我这样，我从没亏待他们母子，我发誓，虽然在布鲁克林，但我对他们都特别好！！”
“行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
“你哪儿来的钱买哈林区的房子，仅凭你地狱厨房的两套房是不够的，还有，我们查到你从八年前连续不断给各大慈善机构捐款，总额高达一个亿，”渡边由里敲了敲桌子，“说吧，你这些钱都是从哪儿来的？”
艾尔清晰注意到朱利恩·黑斯的瞳孔从渡边提钱的第一句话开始就慢慢放大。
水杯里的水快被他全部撒出来了，他瘫坐在靠椅上，与刚刚的焦虑不同，竟然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等渡边由里说完，他猛地站起来走到单面玻璃前，他漆黑的眼睛透过玻璃仿佛直视着艾尔，他又看向摄像头，又站到靠椅背后。
他将垂在眼前的头发往上，汗水令发丝紧贴头皮，他的牙齿上下抖动，却根本不像是害怕也不像是紧张。
他坐回到椅子上，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
“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他双手交叠着放在桌前，露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沉稳神色：“警官，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渡边由里被他感染，眉头凝重道：“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