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柏婼的行动太过迅速，王家人一夜醒来，还未得到宁家被抄的消息，便迎来了手持长刀的官差。
王家留在城中主事的是王家一名庶子，见到这种情形，他强自镇定道：“你们这是何意，为何要擅闯民宅？”
“王家私通反贼，意图谋反，奉县令大人之命，将王家所有人捉拿归案。”
“什么？这不可能！”
王家公子顿时失了镇定：“你们这是污蔑！”
柏婼道：“证据确凿，宁家已伏法，有宁家搜出来的书信和宁家人的指证，王家脱不了干系。”
说完她示意身后官兵将人抓起来。
那王家公子面上顿时慌乱起来。
谋反可是大罪，若真有此事，那么王家必将万劫不复。
他身为家中庶子，一直得不到父亲重视，此次父亲离开广平城，需要一人留在城中主事。
可既知道城中有了疫病，谁会愿意留在这险地。
他为了得父亲看中，自告奋勇留在城内，只要挺过这次疫病，他必能入了父亲的眼。
可他从未想过，王家会涉及到谋反一事。
看对方笃定的语气，定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王家家主离开之前，带走了一批忠心的护院，剩下的人看着官差们虎目圆瞪的样子，毫无反抗之意。
王家公子看着逼近的官兵，下意识后退几步，却还是被官差一左一右钳制住。
他看上去身体文弱，毫无反抗之力，因此官差并未太过在意。
然而当被押解至柏婼身前时，一脸慌张的王家公子忽然暴起，挣脱官差的钳制，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匕首，三两步上前，将其抵在柏婼的脖颈处。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白蓝和林麓几人被柏婼派去控制王府其他人，并不在身边，一众官差见状立刻持刀围住二人。
“放开大人！”
王家公子显然很是慌乱，见到官兵为了上来，手中的匕首倏地收紧，在柏婼白皙的脖颈处划出一道血痕。
柏婼眉头紧皱。
她本想看看这个王公子有何后手，这才任由王公子挟持，可对方明显不知轻重。
她伸手牢牢捏住对方持着匕首的手腕，让其动弹不得，在对方未反应过来时，曲肘砸在对方肋骨间，接着旋身脱离对方控制，抬脚将对方踹出几米远。
这一切发生不过须臾，王家公子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一拥而上的官差五花大绑。
他知道自己这次彻底没了机会。
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一脸绝望的王家公子被押了下去，柏婼擦掉脖颈间渗出的血迹，心底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王家的宅院比宁家更大，府内仆从也更多，柏婼让人将这些人暂且关押，待到审讯过后再行处置。
林麓回来时，一眼便看到柏婼脖颈间的血痕，脸色倏然沉了下来：“谁做的？”
柏婼摇了摇头：“如何了？”
林麓语气阴沉：“密室找到了，里面的东西足够王家死八百次。”
柏婼点头：“那就好。”
她道：“此地事宜交给你和白蓝，我先去处理伤口。”
她拒绝了林麓的跟随，自己朝着暂住的宅子走去。
若是平时，这点只是擦破皮的小伤口不算什么。
可现下正值疫病爆发，这伤口就有些危险。
包扎好伤口，柏婼穿上了从头包到脚的防护服，带着人来到县衙。
县令范闻此时正忙得焦头烂额。
不出柏婼所料，疫病已在城内大肆蔓延，每日报上来的发热病患太多，城内大夫严重不足。
若不是柏婼将一批病患转移到宁府，恐怕今日那些人能将医馆所在的那条街挤满。
看到装扮严实的柏婼，范县令愣了愣，听到柏婼的声音，才认出她来。
顾不得问询柏婼奇怪的装扮，他急匆匆道：“白县尉，宁府的院子可还足够？今日又报上来一批病患。”
柏婼点点头：“县令不必忧心，那些病患稍后可以转移到王家。”
范县令手一个哆嗦，手中刚拿起的公文掉回桌上。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柏婼：“王家？”
他虽然早听柏婼提起两家，但见柏婼只对宁家下手，还以为对方好歹知道轻重。
宁家背后没什么人依靠，宁府宅院占了也就占了，事后只要稍加安抚，对方也不敢做什么。
可王家不一样，王家背后站着京中的权贵，若是王家事后追究，此事恐怕无法善了。
柏婼不疾不徐道：“经过查证，王家与宁家暗中与反贼有勾结，证据确凿，我来此是希望县令下达捉拿两家家主的通缉令，待开城门后，将此事昭告天下。”
范县令这两日被突然爆发的疫病拖住手脚，柏婼行动又十分迅速，因此他还不知宁王两家涉及谋反一事。
此刻突然听到柏婼这番话，范县令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孙县丞脚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他才反应过来，扬声道：“你说什么？王家和宁家谋反？”
柏婼淡定的点头，将准备好的书信递给范县令：“这些是两家与反贼来往的书信，宁家管事已悉数交代。”
范县令接过书信匆匆扫过，被里面的内容震得头皮发麻。
在禹州，竟然有这么一股反贼势力，表面伪装成山匪，暗中招兵买马。
按照信中所言，这些反贼已经计划着趁北翼国兴兵进犯大虞，浑水摸鱼拿下周边几个府县，广平城因地理位置，是他们计划的重中之重。
范县令看出了一身冷汗。
若不是有这次疫病，若不是柏婼的到来，广平城现下面临的境况，他简直不敢想象。
突然，他想到什么，面色惊恐的看向柏婼：“杨县尉与宁王两家向来关系亲密，这......”
柏婼沉声道：“这就需要县令派人调查。”
范县令踉跄两步，半晌说不出话来。
孙县丞从二人的对话中听出端倪，拿过范县令手中的书信，一番查阅，同样慌了心神。
“这.....这怎么可能？”
“现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柏婼看着二人：“疫病爆发迅猛，官差人手严重不足，我在城外招募了些流民，只需提供饭食便可为我们所用，我已经让人去教导他们，明日这些人便可用。”
范县令失魂落魄的点头：“对，疫病一事更为重要，此事先放放。”
他看向孙县丞：“安排的如何？”
孙县丞这才想起要禀报的事情：“大人，周大夫那边传来消息，准备让病人试药。”
范县令顿时精神振奋起来：“疫病药方研制出来了？”
孙县丞摇头：“周大夫说这只是抑制病情的药方，暂时还无法根治。”
范县令喃喃：“能抑制也好。”
一连串坏消息打击下，终于有了个好消息，范县令打起精神：“一定要保护好周大夫，决不能让他出事。”
若是能在疫病大肆传出去之前，广平城率先有了救治法子，那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待此事了结，反贼一事呈奏上去，他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命。
柏婼与范县令一同前往医馆，便见周大夫正带人熬制药剂。
周大夫对柏婼身上的防护服并未露出异样，早在疫病开始爆发时，他便收到了柏婼遣人送来的防护服，只是他嫌那东西碍手碍脚，不愿意穿。
见到范县令，周大夫起身迎了上来：“大人，城内药材准备的如何？”
范县令脸色发苦：“已经让人将城中各大药铺的药材点了出来，周大夫所说的那味药材数量不多。”
周大夫眉头皱起：“若要尝试出治疗疫病的方子，此味药材必不可少，方子出来后，需要服药的人更多，药材不够如何是好？”
“这.....”
范县令愁眉苦脸：“不如我派人出城，向州府求援。”
当时初听疫病一事时，他乱了心神，以至于听从柏婼的话封闭了城门，现下想想，到底是有些仓促了。
柏婼知道周大夫所说的那味药材，她道：“周大夫不必担心，我早便派人传信回京，药材很快便会送来，州府那边也有人通知，知晓城中情况。”
二人闻言皆松了口气。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现下柏婼已经成为他们的主心骨，下意识认为柏婼说出的话就一定能做到。
之后柏婼又在城中东奔西跑，先去了城西破庙处，此地隔离的流民无人有发病征兆，现下柏婼派来的人正教导他们之后要做的事。
偌大的城池，陡然封城，其中引发的恐慌混乱多不胜数，柏婼四处解决事端，有无法沟通的，便直接武力镇压。
几日下来，城内所有人都知道，新上任的白县尉是个雷厉风行，手段狠辣之人。
无人再敢出头闹事，城内的治安没有几天便好了许多。
只是城内感染疫病之人越来越多，王家和宁家布置出来的隔离屋很快便住满了人。
最开始感染疫病之人陆续开始死亡，哪怕有周大夫开出的药方，也只能缓解一部分病情。
所有人都不再出门，每隔几户便有白幡挂在门上，城内开始变得死气沉沉。
范县令等人日渐憔悴，宁家和王家的事早已被抛到脑后，听着城内每日响起的哭声，满脸愁容。
柏婼也忙得脚不沾地。
这日，她刚将一伙趁夜想偷跑出城的人抓起来，正要押着人回去，却陡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无力的朝着马下倒去。
“阿婼！”
“主子！”
看着突然倒地的柏婼，众人纷纷惊慌不已。
林麓在第一时间便注意到柏婼身形不稳，速度飞快的跳下马，踉跄两步上前，在柏婼摔倒在地上之前堪堪将人揽住。
他下意识想要解开柏婼面上带着的面罩，却被柏婼制止。
柏婼在一瞬的眩晕后，很快反应过来，勉强抬手阻止了林麓的动作。
“别，先别解开，我可能……可能染上了疫病。”
林麓身形陡然一僵：“怎么可能，阿婼你怎么可能会染上疫病！”
他将柏婼紧紧搂在怀里，起身想要带着柏婼前去医馆找周大夫。
柏婼对一旁的白蓝吩咐：“白蓝，之后的事交由你和穆朋负责，城里不能乱起来。”
她语气虚弱下来，对林麓道：“别去医馆，回宅子，布置隔离屋。”
林麓闷闷的应了一声，一个用力将柏婼抱起，朝着暂住的宅院走去。
白蓝放心不下，想要跟上去，却顾忌着柏婼的吩咐，只能一脸担忧的看着林麓带柏婼离开。
转过身看见被抓住的几人蠢蠢欲动，冷声呵斥：“都给我老实点，谁再敢动，别怪我手里的刀不客气。”
那几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动。
他们也是有些身手的游侠，因此才敢尝试连夜翻城墙，可谁知这几个人身手更为不俗，他们一个照面，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小小县城竟然还有如此高手，为何他们从未听说过？
另一边，林麓将柏婼放到床上，给她松开身上的防护服，就要去扯自己面上的面罩。
柏婼轻咳两声，阻止了他的动作：“别，小心传染。”
林麓的眼睛已然发红：“传染就传染，你若是……我要同你一起。”
柏婼闭上眼，有些虚弱道：“乖一点，去找周大夫。”
林麓这才从慌乱中醒过神来，立刻起身急匆匆往外跑：“我这就去找周大夫。”
柏婼的意识开始昏沉，不知过了多久，柏婼耳边响起林麓的呼喊声。
“阿婼醒醒。”
柏婼睁开沉重的双眼，就看到周大夫正捂着胸口大喘气。
“周大夫……怎么了？”
林麓回头看了眼周大夫：“周大夫可还需要帮忙。”
周大夫忙摆手：“再劳烦你，老夫这条命都要交代在你手上。”
他缓了缓，看着躺在床上浑身虚弱的柏婼，神色凝重上前把脉。
屋内一片安静。
林麓有些急切的出声问道：“周大夫，阿婼只是太过劳累对不对，她每天防护得很好，不可能感染疫病。”
周大夫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十公主的脉象与那些疫病患者十分相似，确是疫病无疑。”
林麓沉默片刻，沉声问：“周大夫，疫病的药方如何了。”
周大夫起身，神色不太好：“已经有了眉目，老夫开些方子，十公主先用着，老夫会尽快找出对症方子，定能让十公主早日痊愈。”
林麓沉默送周大夫离开，接着他回到柏婼身边，看着床上柏婼虚弱的神色，语气异常冷静：“阿婼，你放心休息，你想要的，我会去帮你做……”
之后的话，柏婼没有听清，她已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王家留在城中主事的是王家一名庶子，见到这种情形，他强自镇定道：“你们这是何意，为何要擅闯民宅？”
“王家私通反贼，意图谋反，奉县令大人之命，将王家所有人捉拿归案。”
“什么？这不可能！”
王家公子顿时失了镇定：“你们这是污蔑！”
柏婼道：“证据确凿，宁家已伏法，有宁家搜出来的书信和宁家人的指证，王家脱不了干系。”
说完她示意身后官兵将人抓起来。
那王家公子面上顿时慌乱起来。
谋反可是大罪，若真有此事，那么王家必将万劫不复。
他身为家中庶子，一直得不到父亲重视，此次父亲离开广平城，需要一人留在城中主事。
可既知道城中有了疫病，谁会愿意留在这险地。
他为了得父亲看中，自告奋勇留在城内，只要挺过这次疫病，他必能入了父亲的眼。
可他从未想过，王家会涉及到谋反一事。
看对方笃定的语气，定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王家家主离开之前，带走了一批忠心的护院，剩下的人看着官差们虎目圆瞪的样子，毫无反抗之意。
王家公子看着逼近的官兵，下意识后退几步，却还是被官差一左一右钳制住。
他看上去身体文弱，毫无反抗之力，因此官差并未太过在意。
然而当被押解至柏婼身前时，一脸慌张的王家公子忽然暴起，挣脱官差的钳制，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匕首，三两步上前，将其抵在柏婼的脖颈处。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白蓝和林麓几人被柏婼派去控制王府其他人，并不在身边，一众官差见状立刻持刀围住二人。
“放开大人！”
王家公子显然很是慌乱，见到官兵为了上来，手中的匕首倏地收紧，在柏婼白皙的脖颈处划出一道血痕。
柏婼眉头紧皱。
她本想看看这个王公子有何后手，这才任由王公子挟持，可对方明显不知轻重。
她伸手牢牢捏住对方持着匕首的手腕，让其动弹不得，在对方未反应过来时，曲肘砸在对方肋骨间，接着旋身脱离对方控制，抬脚将对方踹出几米远。
这一切发生不过须臾，王家公子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一拥而上的官差五花大绑。
他知道自己这次彻底没了机会。
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一脸绝望的王家公子被押了下去，柏婼擦掉脖颈间渗出的血迹，心底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王家的宅院比宁家更大，府内仆从也更多，柏婼让人将这些人暂且关押，待到审讯过后再行处置。
林麓回来时，一眼便看到柏婼脖颈间的血痕，脸色倏然沉了下来：“谁做的？”
柏婼摇了摇头：“如何了？”
林麓语气阴沉：“密室找到了，里面的东西足够王家死八百次。”
柏婼点头：“那就好。”
她道：“此地事宜交给你和白蓝，我先去处理伤口。”
她拒绝了林麓的跟随，自己朝着暂住的宅子走去。
若是平时，这点只是擦破皮的小伤口不算什么。
可现下正值疫病爆发，这伤口就有些危险。
包扎好伤口，柏婼穿上了从头包到脚的防护服，带着人来到县衙。
县令范闻此时正忙得焦头烂额。
不出柏婼所料，疫病已在城内大肆蔓延，每日报上来的发热病患太多，城内大夫严重不足。
若不是柏婼将一批病患转移到宁府，恐怕今日那些人能将医馆所在的那条街挤满。
看到装扮严实的柏婼，范县令愣了愣，听到柏婼的声音，才认出她来。
顾不得问询柏婼奇怪的装扮，他急匆匆道：“白县尉，宁府的院子可还足够？今日又报上来一批病患。”
柏婼点点头：“县令不必忧心，那些病患稍后可以转移到王家。”
范县令手一个哆嗦，手中刚拿起的公文掉回桌上。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柏婼：“王家？”
他虽然早听柏婼提起两家，但见柏婼只对宁家下手，还以为对方好歹知道轻重。
宁家背后没什么人依靠，宁府宅院占了也就占了，事后只要稍加安抚，对方也不敢做什么。
可王家不一样，王家背后站着京中的权贵，若是王家事后追究，此事恐怕无法善了。
柏婼不疾不徐道：“经过查证，王家与宁家暗中与反贼有勾结，证据确凿，我来此是希望县令下达捉拿两家家主的通缉令，待开城门后，将此事昭告天下。”
范县令这两日被突然爆发的疫病拖住手脚，柏婼行动又十分迅速，因此他还不知宁王两家涉及谋反一事。
此刻突然听到柏婼这番话，范县令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孙县丞脚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他才反应过来，扬声道：“你说什么？王家和宁家谋反？”
柏婼淡定的点头，将准备好的书信递给范县令：“这些是两家与反贼来往的书信，宁家管事已悉数交代。”
范县令接过书信匆匆扫过，被里面的内容震得头皮发麻。
在禹州，竟然有这么一股反贼势力，表面伪装成山匪，暗中招兵买马。
按照信中所言，这些反贼已经计划着趁北翼国兴兵进犯大虞，浑水摸鱼拿下周边几个府县，广平城因地理位置，是他们计划的重中之重。
范县令看出了一身冷汗。
若不是有这次疫病，若不是柏婼的到来，广平城现下面临的境况，他简直不敢想象。
突然，他想到什么，面色惊恐的看向柏婼：“杨县尉与宁王两家向来关系亲密，这......”
柏婼沉声道：“这就需要县令派人调查。”
范县令踉跄两步，半晌说不出话来。
孙县丞从二人的对话中听出端倪，拿过范县令手中的书信，一番查阅，同样慌了心神。
“这.....这怎么可能？”
“现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柏婼看着二人：“疫病爆发迅猛，官差人手严重不足，我在城外招募了些流民，只需提供饭食便可为我们所用，我已经让人去教导他们，明日这些人便可用。”
范县令失魂落魄的点头：“对，疫病一事更为重要，此事先放放。”
他看向孙县丞：“安排的如何？”
孙县丞这才想起要禀报的事情：“大人，周大夫那边传来消息，准备让病人试药。”
范县令顿时精神振奋起来：“疫病药方研制出来了？”
孙县丞摇头：“周大夫说这只是抑制病情的药方，暂时还无法根治。”
范县令喃喃：“能抑制也好。”
一连串坏消息打击下，终于有了个好消息，范县令打起精神：“一定要保护好周大夫，决不能让他出事。”
若是能在疫病大肆传出去之前，广平城率先有了救治法子，那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待此事了结，反贼一事呈奏上去，他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命。
柏婼与范县令一同前往医馆，便见周大夫正带人熬制药剂。
周大夫对柏婼身上的防护服并未露出异样，早在疫病开始爆发时，他便收到了柏婼遣人送来的防护服，只是他嫌那东西碍手碍脚，不愿意穿。
见到范县令，周大夫起身迎了上来：“大人，城内药材准备的如何？”
范县令脸色发苦：“已经让人将城中各大药铺的药材点了出来，周大夫所说的那味药材数量不多。”
周大夫眉头皱起：“若要尝试出治疗疫病的方子，此味药材必不可少，方子出来后，需要服药的人更多，药材不够如何是好？”
“这.....”
范县令愁眉苦脸：“不如我派人出城，向州府求援。”
当时初听疫病一事时，他乱了心神，以至于听从柏婼的话封闭了城门，现下想想，到底是有些仓促了。
柏婼知道周大夫所说的那味药材，她道：“周大夫不必担心，我早便派人传信回京，药材很快便会送来，州府那边也有人通知，知晓城中情况。”
二人闻言皆松了口气。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现下柏婼已经成为他们的主心骨，下意识认为柏婼说出的话就一定能做到。
之后柏婼又在城中东奔西跑，先去了城西破庙处，此地隔离的流民无人有发病征兆，现下柏婼派来的人正教导他们之后要做的事。
偌大的城池，陡然封城，其中引发的恐慌混乱多不胜数，柏婼四处解决事端，有无法沟通的，便直接武力镇压。
几日下来，城内所有人都知道，新上任的白县尉是个雷厉风行，手段狠辣之人。
无人再敢出头闹事，城内的治安没有几天便好了许多。
只是城内感染疫病之人越来越多，王家和宁家布置出来的隔离屋很快便住满了人。
最开始感染疫病之人陆续开始死亡，哪怕有周大夫开出的药方，也只能缓解一部分病情。
所有人都不再出门，每隔几户便有白幡挂在门上，城内开始变得死气沉沉。
范县令等人日渐憔悴，宁家和王家的事早已被抛到脑后，听着城内每日响起的哭声，满脸愁容。
柏婼也忙得脚不沾地。
这日，她刚将一伙趁夜想偷跑出城的人抓起来，正要押着人回去，却陡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无力的朝着马下倒去。
“阿婼！”
“主子！”
看着突然倒地的柏婼，众人纷纷惊慌不已。
林麓在第一时间便注意到柏婼身形不稳，速度飞快的跳下马，踉跄两步上前，在柏婼摔倒在地上之前堪堪将人揽住。
他下意识想要解开柏婼面上带着的面罩，却被柏婼制止。
柏婼在一瞬的眩晕后，很快反应过来，勉强抬手阻止了林麓的动作。
“别，先别解开，我可能……可能染上了疫病。”
林麓身形陡然一僵：“怎么可能，阿婼你怎么可能会染上疫病！”
他将柏婼紧紧搂在怀里，起身想要带着柏婼前去医馆找周大夫。
柏婼对一旁的白蓝吩咐：“白蓝，之后的事交由你和穆朋负责，城里不能乱起来。”
她语气虚弱下来，对林麓道：“别去医馆，回宅子，布置隔离屋。”
林麓闷闷的应了一声，一个用力将柏婼抱起，朝着暂住的宅院走去。
白蓝放心不下，想要跟上去，却顾忌着柏婼的吩咐，只能一脸担忧的看着林麓带柏婼离开。
转过身看见被抓住的几人蠢蠢欲动，冷声呵斥：“都给我老实点，谁再敢动，别怪我手里的刀不客气。”
那几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动。
他们也是有些身手的游侠，因此才敢尝试连夜翻城墙，可谁知这几个人身手更为不俗，他们一个照面，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小小县城竟然还有如此高手，为何他们从未听说过？
另一边，林麓将柏婼放到床上，给她松开身上的防护服，就要去扯自己面上的面罩。
柏婼轻咳两声，阻止了他的动作：“别，小心传染。”
林麓的眼睛已然发红：“传染就传染，你若是……我要同你一起。”
柏婼闭上眼，有些虚弱道：“乖一点，去找周大夫。”
林麓这才从慌乱中醒过神来，立刻起身急匆匆往外跑：“我这就去找周大夫。”
柏婼的意识开始昏沉，不知过了多久，柏婼耳边响起林麓的呼喊声。
“阿婼醒醒。”
柏婼睁开沉重的双眼，就看到周大夫正捂着胸口大喘气。
“周大夫……怎么了？”
林麓回头看了眼周大夫：“周大夫可还需要帮忙。”
周大夫忙摆手：“再劳烦你，老夫这条命都要交代在你手上。”
他缓了缓，看着躺在床上浑身虚弱的柏婼，神色凝重上前把脉。
屋内一片安静。
林麓有些急切的出声问道：“周大夫，阿婼只是太过劳累对不对，她每天防护得很好，不可能感染疫病。”
周大夫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十公主的脉象与那些疫病患者十分相似，确是疫病无疑。”
林麓沉默片刻，沉声问：“周大夫，疫病的药方如何了。”
周大夫起身，神色不太好：“已经有了眉目，老夫开些方子，十公主先用着，老夫会尽快找出对症方子，定能让十公主早日痊愈。”
林麓沉默送周大夫离开，接着他回到柏婼身边，看着床上柏婼虚弱的神色，语气异常冷静：“阿婼，你放心休息，你想要的，我会去帮你做……”
之后的话，柏婼没有听清，她已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