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那魔物,秦时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确定它与季禾鸢卫铉二人没有再相遇后,才返回集市去找唐惜薇。

    此时天色已晚,集市上的人早已散去,唐惜薇孤零零的坐在首饰店门前的石阶上,缩成一小团,托着下巴左看右看,百无聊赖的等着秦时蕴回来。

    秦时蕴远远瞧见那玲珑娇小的红衣小姑娘孤身一人被丢在空荡荡的街上,心底登时愧意丛生,忙小跑几步赶上前去,满怀歉意道:“久等了。”

    见他终于回来了,唐惜薇忙起身拍了拍衣服,摇了摇头:“没关系,钱袋子追回来了吗?”

    秦时蕴揉了揉鼻子,闷闷的“嗯”了一声,抬眼一看,她身后的首饰店早已大门紧闭。

    “这么早就关门了?那对玉镯子……”

    “不打紧,一对玉镯子而已。钱袋子追回来就好。”唐惜薇走下台阶,亲昵自然的挽住他的胳膊往客栈走去,“我们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你刚刚服下蛫丹,身体八成还没好利索,等下夜深天凉,小心再生病了。”

    *

    季禾鸢遭那魔物重创,原地调息了许久才勉强恢复。卫铉一路搀扶着她,慢慢走回客栈。

    扶她进了房间,卫铉悉心将床榻收拾妥贴,为她倒上了一杯热茶,又从她的袖中掏出一张传音符,夹在指尖挥了一挥道:“你早些休息,有事叫我就是。”

    季禾鸢坐在床沿上看着他忙活,直到他说要走,才突然抬手将他拦下。

    此时的她面色苍白,许是因为受伤的关系,说话时提不上气,语气听上去竟比平常温柔了许多。

    “不忙着休息。刚才说过的关于秦时蕴的事,你可有具体打算?”

    她指的是试探秦时蕴究竟是人是魔。

    卫铉微一沉吟,道:“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解下他的发带,看他脑后那处凸起是不是魔角。不过……他那么谨慎的人,我们应该很难找到机会。”

    “就算有机会得手,也绝不能在这里。”

    卫铉明白季禾鸢的意思:镇上都是凡人,若秦时蕴是人倒还好说,可若他当真是魔,在此处贸然对他出手,只怕会伤及无辜。

    二人思忖片刻,卫铉道:“你先养好了伤,我们再考虑这件事。”

    “我的伤不要紧,休息一晚,明天就能恢复了。”季禾鸢凝眉,想到唐惜薇与秦时蕴的感情似乎近来发展迅速,又道,“此事拖不得。你是不是已经想到办法了?”

    卫铉不放心的看她几眼,终究拗不过她。

    “既然这样……明日一早我便知会唐姑娘和秦时蕴,就说在我师父的手记里找到了黛缁鲛珠的下落。我记得出了镇子再往东走三十里地,就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树林,到时你想办法支开唐姑娘,我找机会试他一试。”

    季禾鸢垂眸想了想,叹了口气:“好,就按你说的办。”

    *

    次日清晨,卫铉早早便溜进季禾鸢的房里,再三询问她的状况,直到季禾鸢保证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才不放心的去将另外两人叫了进来。

    四人围坐在桌旁,卫铉看了一眼季禾鸢,清了清嗓子,问秦时蕴道:“秦公子昨夜只身前去追妖,不知可已将那妖除去?”

    秦时蕴眼皮一跳,敷衍道:“学习不精,让他跑了。”

    一旁的唐惜薇不知昨晚还有这一码事,忙问秦时蕴道:“你去捉妖了?没受伤吧?”

    秦时蕴摇头,用眼神示意她自己安然无恙。

    季禾鸢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愈发担心。唐惜薇对秦时蕴越来越上心了,看来他们必须尽早确定秦时蕴的身份,免得真相大白之时,唐惜薇会接受不了。

    秦时蕴的答案让卫铉更加确信他与那魔之间定有隐秘,不过眼下不是追问这件事的时候。

    “那妖物法术了得,昨夜我二人都不是他的对手,秦公子没能将他除去,也是正常,不必自责。”

    说罢,卫铉顿了一顿,继续道:“昨天夜里我翻看师父的手记时,找到了黛缁鲛珠的下落。虽然不能确定,时隔多年,黛缁鲛珠是否还在那里,但我想去碰碰运气。”

    一听卫铉寻找多年的宝贝有了线索,唐惜薇也十分激动:“在什么地方?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卫铉看她一眼,唐惜薇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但一想到这番谎话的真实目的,他又觉得不敢直视她那双澄澈的眼睛。

    “还记得鬼镇那张鱼皮图吗?那就是我师父用东海的鳡鱼皮制成。我师父年轻时曾去过东海,据说曾亲眼见到黛缁鲛珠被保存在东海海底。”

    “东海海底?”唐惜薇大惊,无措地看看其他两人,“我们要……下海?”

    说罢,又想到这话似乎有些歧义,小脸瞬间一红。好在这里只有季禾鸢知道另一层含义,但她此时心事重重,并没有留意。唐惜薇瞧了她一眼,见她并没有看自己,这才悄悄松了口气,继续问道:“东海那么深,我们要怎么下去?”

    卫铉沉思片刻:“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先赶到东海,看看情况,再做打算。你们认为呢?”

    其余几人相视一眼,点点头道:“好。”

    *

    事不宜迟,四人商议完毕便各自回房收拾行囊。

    离开客栈前,卫铉又替季禾鸢诊断了一次,确定她当真痊愈,但还是制止了她收拾行李的动作,起身帮她收拾东西,沉下声来对她说道:“若还有哪里不舒服,切莫自己忍着,我会等你完全康复再执行计划。要是秦时蕴真是魔族,揭穿他身份时,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季禾鸢按住他帮她收拾行李的手,接过行李来自己整理起来,讷讷应了声:“哦。”

    实则是双颊微微发烫,生怕被他看见。

    卫铉见状,以为是自己殷勤过头,让她不快了,于是在原地干站了须臾,和她打了个招呼,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房门关上,一直埋头装作忙碌的季禾鸢才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腰来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

    *

    离开小镇时已是下午时分,四人走出三十里左右,果真看见了一片树林。林木茂密遮天蔽日,看起来是露宿的好地方。

    卫铉与季禾鸢走在最前,互相递给对方一个眼神,站定脚步对身后两人说道:“天不早了,今日就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天天亮之后再赶路。”

    唐惜薇此时也有些累了,一听这话便立即附和起来。秦时蕴见她小脸累的汗涔涔红艳艳,便同意了在此宿营。

    几人找些柴火生了堆火,拿出干粮来,唐惜薇才发现自己的水囊不知何时漏了个洞,水早就流干了。

    她懊恼的晃了晃空空的水囊,撇了撇嘴:“这水囊的质量也太差了,回头我要买个上好水牛皮做的。”

    季禾鸢见状,先秦时蕴一步将自己的水囊递给了她。唐惜薇感激的朝她笑笑,接过水囊仰头便喝,却不想她也只剩下了一点水而已,几口便被她喝了个干净,却仍觉得口干舌燥。

    “我陪你去找水吧,”季禾鸢起身,拉起唐惜薇的胳膊便走,“我听到那边有水流的声音,应该有活水。”

    “哎……”唐惜薇被她推着,也说不得拒绝,只好无奈的笑着由她带着走了。

    秦时蕴回头看着两人,总觉得季禾鸢今天与往日不同。再回头看向卫铉,秦时蕴不禁脸色一沉,好在篝火将他们搁在了两侧,闪烁的火光映花了彼此的视线,也掩盖了两人互相试探的目光。

    唐惜薇被季禾鸢一路带出百多米,果真找到了一条清凌凌的小溪。

    “哎呀,”季禾鸢夸张的一拍脑门,“光想着给咱俩装水,忘了问他们两个还有没有水了。你先在这儿装水,我回去拿他们的水囊。”

    “哦,好,那你快去快回。”唐惜薇没有多想,低头蹲在溪边灌起水来。

    这小溪虽离营地不远,但应该能确保她不受波及。如果她遇上什么危险,她也来得及回头救她。

    季禾鸢走出几步,回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皱了皱眉头,飞快的赶回了四人扎营的地方。

    唐惜薇蹲在溪边,夜风微凉,吹得她心情畅快极了。她低头看着溪水中的倒影,微微晃动着小脑袋瓜哼起歌来。

    突然,水中出现了一些她从未见过的画面——

    秦时蕴双目猩红目眦欲裂,手中的长剑吧嗒吧嗒滴着血,剑尖直指季禾鸢与卫铉二人,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季禾鸢看。

    只听他开口,声音颤抖,爱与恨极致纠缠搅得她心口一窒:“禾鸢,自始至终,你都从未爱上过我,对么?”

    季禾鸢扶着受伤咯血的卫铉,一缕猩红顺着唇角滑下。她苦笑:“秦时蕴,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却不想你竟将真实身份隐瞒于我,还想着我对你动情……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好一个痴心妄想……”秦时蕴狂笑起来,眼角却似乎有晶莹闪烁,他颤抖着手举起剑来指向二人,“既然如此……今日你我两人定有一个无法活着离开。来吧!”

    画面一转,眼前已是一片狼藉。身披逆鳞脑后长角的秦时蕴重伤倒地不起,满身血污的季禾鸢与卫铉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两败俱伤。

    “啊!”唐惜薇吓得尖叫出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眼前的幻影尽数消失,她花了半天时间才颤抖着爬起身来,小心翼翼的探头看向水面。

    可水里除了她惊吓过度的脸庞,什么都没有。

    不对……

    刚才那副场景,一定不是幻觉。

    倒更像是……

    预言。

    是小说原本的剧情吗?

    在她穿书而来时,《陆海起云记》还只写了个开头,但她穿书已有一段时间,虽然不知道书里的时间与书外流速是否一致,但她就是莫名的肯定,刚才所看到的幻象就是这本书后续的剧情。

    想到幻象里秦时蕴那副逆鳞血眼的可怖样貌,竟与天虞山地宫里那壁画上的魔一模一样。

    难道一直以来,她都攻略错了对象,而秦时蕴的真实身份,是书中的反派魔物?!

    想到这里,唐惜薇不敢再耽搁,丢下水囊,跌跌撞撞地向四人扎营的地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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