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恨此生不可求（一）
“所以那魔核，就是你和你父亲煞气的来源？”
秦时藴的寝殿里，唐惜薇靠坐在窗下，目光透过窗棂望向粉蓝色的魔界天际。
秦时藴在她身后不远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两手捧着一只茶杯，却不敢递到她面前。
踌躇半晌，他低声承认：“……是。”
他对她有太多秘密，魔核便是其中之一。
从前不敢对她说，是怕她惧怕。后来不敢对她说，是怕她记挂。
现在却是不得不说了。
“魔界众生看似强大，实则是依魔核之中的魔气而生。但天地草木只会滋生灵气，却不会滋生魔气。时至今日，魔界所依靠的魔气都是魔龙始祖死后口中吐出的这颗魔核而来。可偏偏有人觉得魔气太少，修炼太慢，寿命也短，便铤而走险，用禁术炼化煞气成魔气。所谓煞气，就是众生所怨、所恨、所悔，一切阴毒之气融合而成。
“煞气本就是阴暗之物，不能长存于世，即使炼化成魔气也是戾气过剩的邪魔。只要有人炼化煞气，魔核便会散发出同样的煞气，而背负之人，便是魔界之主。从前是我父亲，现在是我……”
那是魔龙始祖为后辈施下的禁制，煞气挤压过剩会有损魔界之主的寿数，因此历代魔界之主必须倾尽全力阻止魔族之人炼化煞气。这是他们的责任，也是他们的诅咒。
唐惜薇眼眸一颤，半晌，艰涩开口：“那秦知遇为何一定要毁了那魔核？”
秦时藴一到禁地便首先打晕了秦知遇，回来便第一时间把他被关在了水牢里，以至于唐惜薇甚至没有机会问清楚他那样做的目的。
“他父亲便是因为煞气而死，魔尊的父子手足都会分担魔核的煞气，只是不如魔尊承受的那么多，”秦时藴轻叹口气，“我问过他了。当初他离开魔界，辗转多地，终于弄清了他父亲的死因，便想毁了那魔核报仇。可这样也会毁了魔界，我不能让他那么做。”
秦时藴的态度明确，唐惜薇也知道魔核对于魔界的重要性，要让他毁掉魔核自救必不可能，可魔界众生如人间草木一般多，保不齐就有几个走了歪路，那他所承受的煞气，总有一天会要了他的命。
沉默许久，唐惜薇问：“没有解决办法吗？比如疏解你身上的煞气。魔龙始祖给自己的后人设下这样残忍的禁制，绝不可能不留后路。”
“也许有吧，”秦时藴垂眸盯着杯中飘荡的茶叶，出神道，“我想，我娘应该就是在人间寻找解决煞气的办法，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父亲已经去找她了，只希望他们能找到方法，让父亲……”
他的话未说完，但唐惜薇知道，魔尊秦储涵的身体早就被煞气侵蚀得千疮百孔，若是此次还找不到法子，凭他的身体，大概撑不到明年。
“那你自己呢？魔尊一走，你便是魔界之主了，那煞气自然也会多让你分担些。”
秦时藴没有回应。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早在年幼之时他就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命运，为魔族众生而生，也因魔族众生而死。
这便是历代魔尊共同的命运，他也逃不掉。
“煞气只能压制，想要疏解……我还从未听说哪个魔尊成功过。”
“但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有办法吗？
秦时藴合眼。
当然有办法，可多数都被先辈试过了，没有一人成功过。
如今剩下的法子，不外乎以仙脉压制，却终生不得出仙脉。但魔界从未有人进入过仙脉之中，不知道其中是怎样的景象，又是如何压制煞气。再者，在仙脉里呆一辈子，即使能活，又有什么意思呢？
更遑论如今这世上仙气稀薄，哪还寻得到一条完整的仙脉？
至于疏解之法，他确实在魔尊的书房中看见过，只是那法子，实施起来比登天还难。
可他难道要把这样的答案告诉她吗？然后呢？让她和他一样昼夜担心自己不知何时就会死去，然后痛苦的独自留在世上？
秦时藴深吸了口气。
他也想活。
以前只有父亲这一个亲人时，他想过，一旦父亲不在了，他在这世上便没什么牵挂，如果煞气发作要他的命，那便要他的命吧。
可如今他有了她，他不敢死，至少，不能死在她前面。
良久，秦时藴开口：“我父亲的书房里也许有答案，只不过……希望不大。”
*
季禾鸢与卫铉跟着他的追踪术查到的痕迹，一路从抚仙宗旧址追出了几百里，一路上却始终没有看见那撕书之人的踪迹。
就在他们精疲力尽，几乎不抱希望之时，却在一处深山之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纤细婀娜的女子背影萧索，头上戴着一顶硕大的黑纱帽。
正是桃花镇的茶馆之中那名行踪诡秘的女子。
季禾鸢与卫铉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向着女子走去。
女子却只是负手而立站在一块乌黑发亮的山岩前，像是全然没有察觉到两人的靠近一般。
直到他们与女子只差三步距离时，女子才突然开口：“就站在那里吧。”
季禾鸢与卫铉一愣，不过转念一想，那女子极有可能就是鬼镇之中引导她找到他和鱼皮图的诡异身影，而且一路从抚仙宗追至此处，她都始终遥遥领先，可见本事不容小觑，兴许早就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只是因着本领高强，完全不在意罢了。
卫铉盯着那女子的背影看了几眼，开口问道：“前辈可是继玄宗之人？”
女子也不隐瞒，笑了一笑，声音悦耳：“很多年没有听到有人叫我宗门的名字了。”
“那，”卫铉心中一喜，“之前在桃花镇、白眉镇，还有天虞山，前辈都在我们身边？”
“没错。”
季禾鸢不解：“为何？”
“为何？”女子颔首一笑，转过身来，抬手掀起黑纱，露出一张美得令人屏息的脸，“原因你们很快就会知道。还是说说你们吧，你们追来的目的，是这个吧？”
说着，女子二指在空中一挥，一张泛黄的纸页凭空出现在她手中，正是丁骋手记中缺失的那一页。
两人见状忙上前一步，急道：“正是！前辈可否容晚辈看上一眼那页手记中的内容？”
“当然，这本就是你师父房中的。”
女子说罢，那张纸便出现在了卫铉手中，而她却自始至终没有挪动过一步。
在灵气如此稀少的当下还能用出这样的法术，可见若是灵气充盈，这女子的本事该有多了不得。
不过卫铉与季禾鸢没有时间感慨，抓过那纸页便匆忙读了起来。
“玄珠……？”季禾鸢识不全古字，只能看个大概，但也知道全篇都没有提到黛缁鲛珠，却有一个他们陌生的名字，玄珠。
她看向卫铉，却见他也凝眉不语，显然也不知道这玄珠又是何物。
“玄珠与天鼋盏一样，是我继玄宗圣物，”女子看见他们的表情，便主动解释起来，“可祭炼悬明镜，也可寻死者魂灵，送逝者往生。”
寻死者魂灵？
“这不就是……”
“没错，玄珠，就是黛缁鲛珠。”女子粲然一笑，“你要找的就是这个吧？为了寻你师父，蔓薇？”
“是……前辈又是如何得知？”
女子笑着正要答话，却突然感应到什么一般，回首看了看那块乌黑的巨石，秀眉一动，喃喃道：“时间快到了……”
说罢又回过神来，对两人道：“玄珠落在赤水，一棵三珠树旁，赤水中有恶兽奇相，唯有崇吾宫中的雪丹可避。不过我眼下有事，无法再陪你们上一趟天虞山……你们到时千万小心，莫被那奇相伤到。好了，我还有要事，你们既已得到想要的答案，便快快离去吧。”
两人还想问询，女子却已经转过身去面朝巨石，不再与他们说话。
见状，两人只好对女子道了句“多谢前辈指点”，随后便离开山林，往那赤水江畔而去。
就在两人走后不久，一道身影悠然落至女子身边，眼神炽热，声音却颤抖：“楠央……”
女子微笑回眸：“储涵，好久不见。”
秦储涵看着挚爱之人数十年不变的容颜，又看向那块巨石，喉头一哽：“你果然是在找仙脉。”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楚楠央牵住秦储涵的手，“不过从前从未有人进过仙脉之中，也许此去有来无回，你可愿像当年一样，陪我闯一闯？”
多年前的情景浮现眼前，秦储涵回握住楚楠央的手，缓缓握紧，与她一道走进那块巨石之中。
“如你所说，你我夫妻，生死相随。”
一道幽暗乌光闪过，秦储涵与楚楠央的身影彻底被巨石吞噬，山林之中只剩下声声虫鸣。
*
魔界，魔尊书房中。
秦时藴在上万本书中找到了那本年幼时看见过的旧书。
唐惜薇看不懂魔族文字，便让秦时藴翻译。
“书上说，煞气多为压制之法，甚少有疏解的可能，除非有一仙一道以半生魂祭炼出神物悬明镜，且一魔一心向善，自愿受悬明镜镇压，方能有一线生机。”
“那有没有说祭炼悬明镜有何条件？半生魂又是什么？”
“祭炼悬明镜需要天鼋盏与玄珠，至于半生魂，就是半条命。凡人之躯祭炼神物，须以肉身承受九道雷劫，若是受不住，便会当场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秦时藴说罢，唐惜薇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喃喃道：“那这法子，可有人成功过？”
“有，”秦时藴说着，从书后取出一张图卷，在地上徐徐展开，“这幅仙魔道悬图，就是魔祖、仙祖、道祖当年祭炼悬明镜后留下来的。”
也就是说，这千百年来，除了仙魔道始祖，再无人练成过悬明镜。
唐惜薇心中一凉，可紧接着却又自我安慰起来。
她意外穿书，违背系统要求攻略魔尊而无碍，也许正说明了她会是这一切的变数。
唐惜薇看着那幅十几米长的图，深吸几口气，道：“天鼋盏禾鸢已经有了……我去找玄珠。”
秦时藴知道唐惜薇想救自己的心意迫切，他也一样，于是道：“我与你同去。”
“不，你留在魔界，将那些偷用禁术的人找出来，否则这一路上煞气加重，只会更麻烦。”
“可你一人前去，我不放心。”
“我不会一个人去，”唐惜薇抬眸看他，眼神坚定，“我相信禾鸢会和我一道。”
秦时藴的寝殿里，唐惜薇靠坐在窗下，目光透过窗棂望向粉蓝色的魔界天际。
秦时藴在她身后不远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两手捧着一只茶杯，却不敢递到她面前。
踌躇半晌，他低声承认：“……是。”
他对她有太多秘密，魔核便是其中之一。
从前不敢对她说，是怕她惧怕。后来不敢对她说，是怕她记挂。
现在却是不得不说了。
“魔界众生看似强大，实则是依魔核之中的魔气而生。但天地草木只会滋生灵气，却不会滋生魔气。时至今日，魔界所依靠的魔气都是魔龙始祖死后口中吐出的这颗魔核而来。可偏偏有人觉得魔气太少，修炼太慢，寿命也短，便铤而走险，用禁术炼化煞气成魔气。所谓煞气，就是众生所怨、所恨、所悔，一切阴毒之气融合而成。
“煞气本就是阴暗之物，不能长存于世，即使炼化成魔气也是戾气过剩的邪魔。只要有人炼化煞气，魔核便会散发出同样的煞气，而背负之人，便是魔界之主。从前是我父亲，现在是我……”
那是魔龙始祖为后辈施下的禁制，煞气挤压过剩会有损魔界之主的寿数，因此历代魔界之主必须倾尽全力阻止魔族之人炼化煞气。这是他们的责任，也是他们的诅咒。
唐惜薇眼眸一颤，半晌，艰涩开口：“那秦知遇为何一定要毁了那魔核？”
秦时藴一到禁地便首先打晕了秦知遇，回来便第一时间把他被关在了水牢里，以至于唐惜薇甚至没有机会问清楚他那样做的目的。
“他父亲便是因为煞气而死，魔尊的父子手足都会分担魔核的煞气，只是不如魔尊承受的那么多，”秦时藴轻叹口气，“我问过他了。当初他离开魔界，辗转多地，终于弄清了他父亲的死因，便想毁了那魔核报仇。可这样也会毁了魔界，我不能让他那么做。”
秦时藴的态度明确，唐惜薇也知道魔核对于魔界的重要性，要让他毁掉魔核自救必不可能，可魔界众生如人间草木一般多，保不齐就有几个走了歪路，那他所承受的煞气，总有一天会要了他的命。
沉默许久，唐惜薇问：“没有解决办法吗？比如疏解你身上的煞气。魔龙始祖给自己的后人设下这样残忍的禁制，绝不可能不留后路。”
“也许有吧，”秦时藴垂眸盯着杯中飘荡的茶叶，出神道，“我想，我娘应该就是在人间寻找解决煞气的办法，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父亲已经去找她了，只希望他们能找到方法，让父亲……”
他的话未说完，但唐惜薇知道，魔尊秦储涵的身体早就被煞气侵蚀得千疮百孔，若是此次还找不到法子，凭他的身体，大概撑不到明年。
“那你自己呢？魔尊一走，你便是魔界之主了，那煞气自然也会多让你分担些。”
秦时藴没有回应。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早在年幼之时他就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命运，为魔族众生而生，也因魔族众生而死。
这便是历代魔尊共同的命运，他也逃不掉。
“煞气只能压制，想要疏解……我还从未听说哪个魔尊成功过。”
“但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有办法吗？
秦时藴合眼。
当然有办法，可多数都被先辈试过了，没有一人成功过。
如今剩下的法子，不外乎以仙脉压制，却终生不得出仙脉。但魔界从未有人进入过仙脉之中，不知道其中是怎样的景象，又是如何压制煞气。再者，在仙脉里呆一辈子，即使能活，又有什么意思呢？
更遑论如今这世上仙气稀薄，哪还寻得到一条完整的仙脉？
至于疏解之法，他确实在魔尊的书房中看见过，只是那法子，实施起来比登天还难。
可他难道要把这样的答案告诉她吗？然后呢？让她和他一样昼夜担心自己不知何时就会死去，然后痛苦的独自留在世上？
秦时藴深吸了口气。
他也想活。
以前只有父亲这一个亲人时，他想过，一旦父亲不在了，他在这世上便没什么牵挂，如果煞气发作要他的命，那便要他的命吧。
可如今他有了她，他不敢死，至少，不能死在她前面。
良久，秦时藴开口：“我父亲的书房里也许有答案，只不过……希望不大。”
*
季禾鸢与卫铉跟着他的追踪术查到的痕迹，一路从抚仙宗旧址追出了几百里，一路上却始终没有看见那撕书之人的踪迹。
就在他们精疲力尽，几乎不抱希望之时，却在一处深山之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纤细婀娜的女子背影萧索，头上戴着一顶硕大的黑纱帽。
正是桃花镇的茶馆之中那名行踪诡秘的女子。
季禾鸢与卫铉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向着女子走去。
女子却只是负手而立站在一块乌黑发亮的山岩前，像是全然没有察觉到两人的靠近一般。
直到他们与女子只差三步距离时，女子才突然开口：“就站在那里吧。”
季禾鸢与卫铉一愣，不过转念一想，那女子极有可能就是鬼镇之中引导她找到他和鱼皮图的诡异身影，而且一路从抚仙宗追至此处，她都始终遥遥领先，可见本事不容小觑，兴许早就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只是因着本领高强，完全不在意罢了。
卫铉盯着那女子的背影看了几眼，开口问道：“前辈可是继玄宗之人？”
女子也不隐瞒，笑了一笑，声音悦耳：“很多年没有听到有人叫我宗门的名字了。”
“那，”卫铉心中一喜，“之前在桃花镇、白眉镇，还有天虞山，前辈都在我们身边？”
“没错。”
季禾鸢不解：“为何？”
“为何？”女子颔首一笑，转过身来，抬手掀起黑纱，露出一张美得令人屏息的脸，“原因你们很快就会知道。还是说说你们吧，你们追来的目的，是这个吧？”
说着，女子二指在空中一挥，一张泛黄的纸页凭空出现在她手中，正是丁骋手记中缺失的那一页。
两人见状忙上前一步，急道：“正是！前辈可否容晚辈看上一眼那页手记中的内容？”
“当然，这本就是你师父房中的。”
女子说罢，那张纸便出现在了卫铉手中，而她却自始至终没有挪动过一步。
在灵气如此稀少的当下还能用出这样的法术，可见若是灵气充盈，这女子的本事该有多了不得。
不过卫铉与季禾鸢没有时间感慨，抓过那纸页便匆忙读了起来。
“玄珠……？”季禾鸢识不全古字，只能看个大概，但也知道全篇都没有提到黛缁鲛珠，却有一个他们陌生的名字，玄珠。
她看向卫铉，却见他也凝眉不语，显然也不知道这玄珠又是何物。
“玄珠与天鼋盏一样，是我继玄宗圣物，”女子看见他们的表情，便主动解释起来，“可祭炼悬明镜，也可寻死者魂灵，送逝者往生。”
寻死者魂灵？
“这不就是……”
“没错，玄珠，就是黛缁鲛珠。”女子粲然一笑，“你要找的就是这个吧？为了寻你师父，蔓薇？”
“是……前辈又是如何得知？”
女子笑着正要答话，却突然感应到什么一般，回首看了看那块乌黑的巨石，秀眉一动，喃喃道：“时间快到了……”
说罢又回过神来，对两人道：“玄珠落在赤水，一棵三珠树旁，赤水中有恶兽奇相，唯有崇吾宫中的雪丹可避。不过我眼下有事，无法再陪你们上一趟天虞山……你们到时千万小心，莫被那奇相伤到。好了，我还有要事，你们既已得到想要的答案，便快快离去吧。”
两人还想问询，女子却已经转过身去面朝巨石，不再与他们说话。
见状，两人只好对女子道了句“多谢前辈指点”，随后便离开山林，往那赤水江畔而去。
就在两人走后不久，一道身影悠然落至女子身边，眼神炽热，声音却颤抖：“楠央……”
女子微笑回眸：“储涵，好久不见。”
秦储涵看着挚爱之人数十年不变的容颜，又看向那块巨石，喉头一哽：“你果然是在找仙脉。”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楚楠央牵住秦储涵的手，“不过从前从未有人进过仙脉之中，也许此去有来无回，你可愿像当年一样，陪我闯一闯？”
多年前的情景浮现眼前，秦储涵回握住楚楠央的手，缓缓握紧，与她一道走进那块巨石之中。
“如你所说，你我夫妻，生死相随。”
一道幽暗乌光闪过，秦储涵与楚楠央的身影彻底被巨石吞噬，山林之中只剩下声声虫鸣。
*
魔界，魔尊书房中。
秦时藴在上万本书中找到了那本年幼时看见过的旧书。
唐惜薇看不懂魔族文字，便让秦时藴翻译。
“书上说，煞气多为压制之法，甚少有疏解的可能，除非有一仙一道以半生魂祭炼出神物悬明镜，且一魔一心向善，自愿受悬明镜镇压，方能有一线生机。”
“那有没有说祭炼悬明镜有何条件？半生魂又是什么？”
“祭炼悬明镜需要天鼋盏与玄珠，至于半生魂，就是半条命。凡人之躯祭炼神物，须以肉身承受九道雷劫，若是受不住，便会当场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秦时藴说罢，唐惜薇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喃喃道：“那这法子，可有人成功过？”
“有，”秦时藴说着，从书后取出一张图卷，在地上徐徐展开，“这幅仙魔道悬图，就是魔祖、仙祖、道祖当年祭炼悬明镜后留下来的。”
也就是说，这千百年来，除了仙魔道始祖，再无人练成过悬明镜。
唐惜薇心中一凉，可紧接着却又自我安慰起来。
她意外穿书，违背系统要求攻略魔尊而无碍，也许正说明了她会是这一切的变数。
唐惜薇看着那幅十几米长的图，深吸几口气，道：“天鼋盏禾鸢已经有了……我去找玄珠。”
秦时藴知道唐惜薇想救自己的心意迫切，他也一样，于是道：“我与你同去。”
“不，你留在魔界，将那些偷用禁术的人找出来，否则这一路上煞气加重，只会更麻烦。”
“可你一人前去，我不放心。”
“我不会一个人去，”唐惜薇抬眸看他，眼神坚定，“我相信禾鸢会和我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