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翎儿快来，今日我和你爹就接你回京，来日再也不必来这白城学香了。”
娘就在门口喊她，她快活地想向前跑去，脚下的地却蓦然崩裂，一道狰狞的地缝横亘在她和娘之间。
姜翎见她还在笑着招呼自己回家，而自己却被不停震动的土地绊倒，她心急如焚地喊着阿娘，却没有得到回应。
她不死心地爬起身，一下没站稳，跌进了那地缝中，姜翎紧闭双眼，却没有感到预想中的疼痛，而是觉得冷，无孔不入的冷意席卷而来。
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浮在水里，她颤抖着爬上岸，却被一群豺狼团团包围。
正当其中一只伸着利爪向她扑来的时候，她感到人中被人掐得生疼，还伴随着急促的呼喊。
“哎，你醒醒！快醒醒！”
姜翎一身冷汗，喘着粗气掀开眼皮，面前是一抹鹅黄色的人影。
见她醒了，姚娘子绷紧的双肩塌下来，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死了。”
姜翎缓慢适应着光线，好不容易看清周围，地上都是一些发着霉味的干柴和稻草，而面前这个女子……
竟是害她被抓的那个女子！
“你……”，她一开口便觉自己声音沙哑得厉害，又觉得肺腑瘀滞，忍不住猛咳几声。
谁知姚娘子一把捂住她的嘴，食指竖立，“嘘，别让他们听见了。”
姜翎嫌恶地挣开她的手，用臂弯掩着唇轻咳，待缓过来就看她上下打量自己。
姜翎秀眉微蹙，瞪了她一眼，嘶哑的声音冷意十足，“你看我干什么，还想怎么害我？”
没想到她没有一点歉意，反而理直气壮地叉着腰反问：“我害你？要不是本姑娘喂你药吃你早死了。”
发觉自己舌尖确实一股药味，姜翎却并未生出多少感激的情绪，又反唇相讥：“若是你没把我说出来，我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姚娘子一时无言，却还是小声嘟囔一句：“我那是有苦衷的好不好，况且谁知道你逃走还会不会找人来救我……”
此时屋外有响动传来，姚娘子反应更快，将地上的绳子往自己身上套，姜翎这才注意到她挣脱了麻绳。
姚娘子绑好后坐在地上假寐，还不忘提醒姜翎，“还不快把眼睛闭上。”
姜翎不知她是何意，在听到开锁声时也闭上了眼。
“高兄弟，那些女人都转哪儿去了，怎么就剩这两人了。”
问话的声音稍显稚嫩，像是个少年。
“这两个皮相上乘，自然是留着给达官贵人挑的，其他的昨夜就运到四处的州县去了，自有别的用处。”
几个汉子心照不宣的笑，令人胆寒。
又听那少年问：“这两个确实不错，何不兄弟几个先享受一番再送走？”
姜翎眉心一跳，倒不是惊讶于话语本身，把人当牲口拐卖的人什么话说不出口，只是这男子的口吻没有多少急不可耐的轻浮，倒像单纯在求知。
可那个年长些的却不悦地啧啧两声，道：“你莫不是奔着跟女人亲热来的，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么，别一天天想他娘的屁！不想干了早日给老子滚，别在这挡老子的财路！”
“大哥说的是，是小弟口无遮拦，小弟谨遵大哥教诲。”那少年还装模作样地扇了自己两个嘴巴。
有人出来打圆场，“算了，赶紧干活，别误了去磁州的船。”
磁州？姜翎心里一惊。
磁州地处景国最西南，离京城可是十万八千里，况且磁州本就不服朝廷管控，常有起义之事，从前她便听爹爹说磁州是先皇心头大患，此次要是真去磁州，她要逃出来怕是比登天还难。
姜翎心里焦急，姚娘子又何尝不是，她紧攥着自己割断的绳子，心里推演着一切能逃出生天的法子。
那些人没发现她们醒着，便将两人拖拽进进一个大箱子，接着一路颠簸，或是山路，或是马车，总之二人俱是不敢乱动，只用手指在彼此手上写字交流。
“我的行李你看见了吗？”姜翎最担心的是她娘的骨灰罐子。
“你晕了之后他们把你的行李翻了一遍，值钱的他们都分了，剩下的就丢在码头旁边的草丛里。”
姜翎心里一沉，又写道：“那是何处的码头？”
这倒问倒了姚娘子，她仔细回想昨夜的一切，终于捕捉到一丝有用的记忆，连忙在姜翎手上写：
“我当时被他们押着走，路过一家茶馆，招旗上写着‘白城’二字。”
竟是她最熟悉不过的白城，想是他们找的码头偏僻，她一时竟未认出。
这时她们的箱子又被搬来搬去数次，等到她们觉得实在憋闷的时候才堪堪落定。
有人打开箱子探她们的鼻息，确定人还活着才放下帘子，
“驾！”
姜翎睁开眼，发现她们已经转移到了一辆马车上。
她依稀听得见马车外有三人的说话声。
“刀哥，我怎么觉得这次进城检查严了不少？”又是那个少年的声音。
“刚即位的那个不知发什么疯，半月前就嚷嚷着要来白城，说是要带那个宸妃来白城赏梅。”
“哎，我听人传这官家暴虐得很，一个不高兴就要杀头，近日里多少人死在他手里，听说那三朝元老姜嵘都被抓了起来。”
听到此处，姜翎紧咬下唇，手不禁绞在一起，姚娘子看她这么大反应，若有所思。
“谁说不是呢！咱们景国就没出过暴虐至此的官家，据说皆是被那宸妃蛊惑……”
“这个我也听说了！说是真的宸妃早死了，现在这个是白狐狸妖精变的！”
“此话当真？”少年好奇发问。
“那还有假？我们村上就有人不久前从宫里出来的，亲口说宸妃颈上有一道长虫似的疤，看着可骇人！”
……
外面的闲谈还在继续，不知不觉车马就停在了喧闹的城中码头，装着她们的箱子又被合上，接着被搬上了一条大船。
她们被放在船上的一间房内，姚娘子听见房门落锁声，才放松下来，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绳子解了，然后在房里逡巡。
屋内堆满了米袋，这应该粮草房。
姜翎想让她帮忙解开绳子，却只知她姓姚，不知她的名，思忖间刚好又对上她的双眼，她像明白自己的意思似的，袖口亮出一把小巧的金错刀，帮她割开了绳子。
“我叫姚镜徽，你……应该是姜嵘之女？”
姜翎愣了一瞬，又默默点了头，“姜翎。”
姚镜徽也不是绕弯子的人，坦白道：“我虽有些拳脚，但昨夜他们在茶水里放了软筋散，是以所有人都无甚力气，现在虽恢复得差不多，但这条贼船估计都是他们的人，光凭我一人之力怕是难以对付。”
她眨巴一双明艳的凤眼问姜翎：“你可有什么法子？”
姜翎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她，“你之前说的苦衷，是什么？”
姚镜徽想起死去的嬷嬷，眼里的光也黯淡下来，“我本是想让他们拿回嬷嬷身上的姚家令牌，我们姚氏在各州都有镖局，我想着只要有令牌在，就有生路。”
她又说起此行原委：“此次来京城寻友的事我爹还一无所知，要真到了磁州，就算能逃回来也要个把月的时间，到时我爹肯定要将我禁足，以后再想出来玩就不可能了……”
“命都要没了，还想着玩。”姜翎摇头叹了口气，又问她：“你可有火折子？”
行走在外，一些小东西她确实是齐全的，可她未免担忧她的主意不好，“有是有，但你要把这船烧了未免也太冒险了吧。”
“放心，我不会做引火烧身的事。”
船一直泊在码头，她们听得见外面来来回回运货的声音，午饭时分才从送饭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晚间他们才能将货装满，届时他们会开个庆功酒席。
不用想也知道，所谓庆功，大约是将她们卖了个好价钱的缘故。
姜翎与姚镜徽小声讨论着出路，直至天黑，又有人来送饭。
两个男子皆是满身酒气，其中一个正是杀林嬷嬷的，看他一只眼被纱布缠着，姚镜徽心里倒舒坦不少。
他们扔了两个馒头便抬脚要走。
姜翎也不气恼，哀求道：“两位大哥留步，可否将馒头拿近一些，不然叫我们如何进食？”
他们回过头，狂浪地笑，“那自然是狗怎么爬，你们怎么拿了。”
姜翎看他们醉的厉害，与姚镜徽对了个眼色，便捡了个地瓜朝他们那边摔，还发出一声惨叫，“大哥，你快来看看，这屋里有老鼠！”
去磁州得一个月的水路，要是粮草被吃光了还得了？
即使烂醉，他也不忘回头打老鼠，“哪儿呢，哪里有老鼠？”
那个杀林嬷嬷的凶手晃晃悠悠地走近，姚镜徽毫不犹疑地将他割喉，怕他没死透还不忘在他胸口补一刀，一息之间男人便重重地倒下。
嬷嬷在天有灵，镜徽给你报仇了。姚镜徽心里想着，鼻子一酸。
另一个未有所觉，还在米堆那找老鼠，“嗝……老鼠哪儿去了？”
姜翎也松开绳子，趁男子没站稳猛地踹了一脚他的膝窝，姚镜徽紧接着又是干脆利落的一刀。
二人关好门，默契地换上男子的衣衫后将粮仓锁好。
宽大的衣衫并不好行走，好在夜里昏暗，一路上又出奇的安静，她们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往前走。
行至船头的屋子，那群人牙子正喝得热闹。
姜翎从怀里拿出一块锥香，香体本身还带些湿气，但好在还能点着，她和姚镜徽服下解药，便将其置于门口。
屋内的人接连倒在桌上或地上，姜翎悬着的心落下一半，计划比她想象的顺利太多，接下来便是以同样的法子迷晕船夫，之后再驶去最近的码头然后脱身。
姚镜徽也觉得顺利地不可思议，“当真是老天保佑，他们醉酒倒给我们省了不少事。”
就当她们决定去找船夫的时候，一个少年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刀哥，茅房的草纸没了，你一会儿……”
闻言，二人俱是僵着身子不敢回头，而那人似乎也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
听他突然沉默下来，姜翎与姚镜徽对了个眼神，姚镜徽点头，默默握紧了袖口中的刀。
“你们……”
姚镜徽在他说话前便一刀刺去，但此人并未醉酒且身手不凡，灵敏地一闪就躲过了姚镜徽的刀，不仅如此，还一把钳住姚镜徽的手腕。
他动作快得出乎意料，待反应过来，姜翎只听见刀哐啷落在木板上的声音。
姚镜徽立刻剧烈挣扎，二人摔打在地，但男女力量实在悬殊，还没过上两招，她双手就被他按在头顶动弹不得，。
姜翎顾不得其他，将衣服原主的大刀一把抽出来，往那人身上砍去，但他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似的，侧身一脚踢落了她手上的刀。
姚镜徽趁他对付姜翎的那一下猛地推开禁锢自己的手，迅速抽出自己的金簪，甩脱了外壳后，一把锋芒毕露的金锥显露，利落地向男子颈上扎去。
姚镜徽这一下用了死劲，饶是男子反应快用手去挡，手掌也瞬间被金锥扎了个对穿，一时血流如注。
趁男子剧痛之际，姚镜徽行云流水般翻身，将男子压在身下，此时姜翎已经捡起金错刀递给她。
男子见她们一副势必要杀了他的架势，无奈大喊，“二位住手，我乃朝廷捕快！”
娘就在门口喊她，她快活地想向前跑去，脚下的地却蓦然崩裂，一道狰狞的地缝横亘在她和娘之间。
姜翎见她还在笑着招呼自己回家，而自己却被不停震动的土地绊倒，她心急如焚地喊着阿娘，却没有得到回应。
她不死心地爬起身，一下没站稳，跌进了那地缝中，姜翎紧闭双眼，却没有感到预想中的疼痛，而是觉得冷，无孔不入的冷意席卷而来。
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浮在水里，她颤抖着爬上岸，却被一群豺狼团团包围。
正当其中一只伸着利爪向她扑来的时候，她感到人中被人掐得生疼，还伴随着急促的呼喊。
“哎，你醒醒！快醒醒！”
姜翎一身冷汗，喘着粗气掀开眼皮，面前是一抹鹅黄色的人影。
见她醒了，姚娘子绷紧的双肩塌下来，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死了。”
姜翎缓慢适应着光线，好不容易看清周围，地上都是一些发着霉味的干柴和稻草，而面前这个女子……
竟是害她被抓的那个女子！
“你……”，她一开口便觉自己声音沙哑得厉害，又觉得肺腑瘀滞，忍不住猛咳几声。
谁知姚娘子一把捂住她的嘴，食指竖立，“嘘，别让他们听见了。”
姜翎嫌恶地挣开她的手，用臂弯掩着唇轻咳，待缓过来就看她上下打量自己。
姜翎秀眉微蹙，瞪了她一眼，嘶哑的声音冷意十足，“你看我干什么，还想怎么害我？”
没想到她没有一点歉意，反而理直气壮地叉着腰反问：“我害你？要不是本姑娘喂你药吃你早死了。”
发觉自己舌尖确实一股药味，姜翎却并未生出多少感激的情绪，又反唇相讥：“若是你没把我说出来，我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姚娘子一时无言，却还是小声嘟囔一句：“我那是有苦衷的好不好，况且谁知道你逃走还会不会找人来救我……”
此时屋外有响动传来，姚娘子反应更快，将地上的绳子往自己身上套，姜翎这才注意到她挣脱了麻绳。
姚娘子绑好后坐在地上假寐，还不忘提醒姜翎，“还不快把眼睛闭上。”
姜翎不知她是何意，在听到开锁声时也闭上了眼。
“高兄弟，那些女人都转哪儿去了，怎么就剩这两人了。”
问话的声音稍显稚嫩，像是个少年。
“这两个皮相上乘，自然是留着给达官贵人挑的，其他的昨夜就运到四处的州县去了，自有别的用处。”
几个汉子心照不宣的笑，令人胆寒。
又听那少年问：“这两个确实不错，何不兄弟几个先享受一番再送走？”
姜翎眉心一跳，倒不是惊讶于话语本身，把人当牲口拐卖的人什么话说不出口，只是这男子的口吻没有多少急不可耐的轻浮，倒像单纯在求知。
可那个年长些的却不悦地啧啧两声，道：“你莫不是奔着跟女人亲热来的，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么，别一天天想他娘的屁！不想干了早日给老子滚，别在这挡老子的财路！”
“大哥说的是，是小弟口无遮拦，小弟谨遵大哥教诲。”那少年还装模作样地扇了自己两个嘴巴。
有人出来打圆场，“算了，赶紧干活，别误了去磁州的船。”
磁州？姜翎心里一惊。
磁州地处景国最西南，离京城可是十万八千里，况且磁州本就不服朝廷管控，常有起义之事，从前她便听爹爹说磁州是先皇心头大患，此次要是真去磁州，她要逃出来怕是比登天还难。
姜翎心里焦急，姚娘子又何尝不是，她紧攥着自己割断的绳子，心里推演着一切能逃出生天的法子。
那些人没发现她们醒着，便将两人拖拽进进一个大箱子，接着一路颠簸，或是山路，或是马车，总之二人俱是不敢乱动，只用手指在彼此手上写字交流。
“我的行李你看见了吗？”姜翎最担心的是她娘的骨灰罐子。
“你晕了之后他们把你的行李翻了一遍，值钱的他们都分了，剩下的就丢在码头旁边的草丛里。”
姜翎心里一沉，又写道：“那是何处的码头？”
这倒问倒了姚娘子，她仔细回想昨夜的一切，终于捕捉到一丝有用的记忆，连忙在姜翎手上写：
“我当时被他们押着走，路过一家茶馆，招旗上写着‘白城’二字。”
竟是她最熟悉不过的白城，想是他们找的码头偏僻，她一时竟未认出。
这时她们的箱子又被搬来搬去数次，等到她们觉得实在憋闷的时候才堪堪落定。
有人打开箱子探她们的鼻息，确定人还活着才放下帘子，
“驾！”
姜翎睁开眼，发现她们已经转移到了一辆马车上。
她依稀听得见马车外有三人的说话声。
“刀哥，我怎么觉得这次进城检查严了不少？”又是那个少年的声音。
“刚即位的那个不知发什么疯，半月前就嚷嚷着要来白城，说是要带那个宸妃来白城赏梅。”
“哎，我听人传这官家暴虐得很，一个不高兴就要杀头，近日里多少人死在他手里，听说那三朝元老姜嵘都被抓了起来。”
听到此处，姜翎紧咬下唇，手不禁绞在一起，姚娘子看她这么大反应，若有所思。
“谁说不是呢！咱们景国就没出过暴虐至此的官家，据说皆是被那宸妃蛊惑……”
“这个我也听说了！说是真的宸妃早死了，现在这个是白狐狸妖精变的！”
“此话当真？”少年好奇发问。
“那还有假？我们村上就有人不久前从宫里出来的，亲口说宸妃颈上有一道长虫似的疤，看着可骇人！”
……
外面的闲谈还在继续，不知不觉车马就停在了喧闹的城中码头，装着她们的箱子又被合上，接着被搬上了一条大船。
她们被放在船上的一间房内，姚娘子听见房门落锁声，才放松下来，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绳子解了，然后在房里逡巡。
屋内堆满了米袋，这应该粮草房。
姜翎想让她帮忙解开绳子，却只知她姓姚，不知她的名，思忖间刚好又对上她的双眼，她像明白自己的意思似的，袖口亮出一把小巧的金错刀，帮她割开了绳子。
“我叫姚镜徽，你……应该是姜嵘之女？”
姜翎愣了一瞬，又默默点了头，“姜翎。”
姚镜徽也不是绕弯子的人，坦白道：“我虽有些拳脚，但昨夜他们在茶水里放了软筋散，是以所有人都无甚力气，现在虽恢复得差不多，但这条贼船估计都是他们的人，光凭我一人之力怕是难以对付。”
她眨巴一双明艳的凤眼问姜翎：“你可有什么法子？”
姜翎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她，“你之前说的苦衷，是什么？”
姚镜徽想起死去的嬷嬷，眼里的光也黯淡下来，“我本是想让他们拿回嬷嬷身上的姚家令牌，我们姚氏在各州都有镖局，我想着只要有令牌在，就有生路。”
她又说起此行原委：“此次来京城寻友的事我爹还一无所知，要真到了磁州，就算能逃回来也要个把月的时间，到时我爹肯定要将我禁足，以后再想出来玩就不可能了……”
“命都要没了，还想着玩。”姜翎摇头叹了口气，又问她：“你可有火折子？”
行走在外，一些小东西她确实是齐全的，可她未免担忧她的主意不好，“有是有，但你要把这船烧了未免也太冒险了吧。”
“放心，我不会做引火烧身的事。”
船一直泊在码头，她们听得见外面来来回回运货的声音，午饭时分才从送饭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晚间他们才能将货装满，届时他们会开个庆功酒席。
不用想也知道，所谓庆功，大约是将她们卖了个好价钱的缘故。
姜翎与姚镜徽小声讨论着出路，直至天黑，又有人来送饭。
两个男子皆是满身酒气，其中一个正是杀林嬷嬷的，看他一只眼被纱布缠着，姚镜徽心里倒舒坦不少。
他们扔了两个馒头便抬脚要走。
姜翎也不气恼，哀求道：“两位大哥留步，可否将馒头拿近一些，不然叫我们如何进食？”
他们回过头，狂浪地笑，“那自然是狗怎么爬，你们怎么拿了。”
姜翎看他们醉的厉害，与姚镜徽对了个眼色，便捡了个地瓜朝他们那边摔，还发出一声惨叫，“大哥，你快来看看，这屋里有老鼠！”
去磁州得一个月的水路，要是粮草被吃光了还得了？
即使烂醉，他也不忘回头打老鼠，“哪儿呢，哪里有老鼠？”
那个杀林嬷嬷的凶手晃晃悠悠地走近，姚镜徽毫不犹疑地将他割喉，怕他没死透还不忘在他胸口补一刀，一息之间男人便重重地倒下。
嬷嬷在天有灵，镜徽给你报仇了。姚镜徽心里想着，鼻子一酸。
另一个未有所觉，还在米堆那找老鼠，“嗝……老鼠哪儿去了？”
姜翎也松开绳子，趁男子没站稳猛地踹了一脚他的膝窝，姚镜徽紧接着又是干脆利落的一刀。
二人关好门，默契地换上男子的衣衫后将粮仓锁好。
宽大的衣衫并不好行走，好在夜里昏暗，一路上又出奇的安静，她们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往前走。
行至船头的屋子，那群人牙子正喝得热闹。
姜翎从怀里拿出一块锥香，香体本身还带些湿气，但好在还能点着，她和姚镜徽服下解药，便将其置于门口。
屋内的人接连倒在桌上或地上，姜翎悬着的心落下一半，计划比她想象的顺利太多，接下来便是以同样的法子迷晕船夫，之后再驶去最近的码头然后脱身。
姚镜徽也觉得顺利地不可思议，“当真是老天保佑，他们醉酒倒给我们省了不少事。”
就当她们决定去找船夫的时候，一个少年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刀哥，茅房的草纸没了，你一会儿……”
闻言，二人俱是僵着身子不敢回头，而那人似乎也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
听他突然沉默下来，姜翎与姚镜徽对了个眼神，姚镜徽点头，默默握紧了袖口中的刀。
“你们……”
姚镜徽在他说话前便一刀刺去，但此人并未醉酒且身手不凡，灵敏地一闪就躲过了姚镜徽的刀，不仅如此，还一把钳住姚镜徽的手腕。
他动作快得出乎意料，待反应过来，姜翎只听见刀哐啷落在木板上的声音。
姚镜徽立刻剧烈挣扎，二人摔打在地，但男女力量实在悬殊，还没过上两招，她双手就被他按在头顶动弹不得，。
姜翎顾不得其他，将衣服原主的大刀一把抽出来，往那人身上砍去，但他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似的，侧身一脚踢落了她手上的刀。
姚镜徽趁他对付姜翎的那一下猛地推开禁锢自己的手，迅速抽出自己的金簪，甩脱了外壳后，一把锋芒毕露的金锥显露，利落地向男子颈上扎去。
姚镜徽这一下用了死劲，饶是男子反应快用手去挡，手掌也瞬间被金锥扎了个对穿，一时血流如注。
趁男子剧痛之际，姚镜徽行云流水般翻身，将男子压在身下，此时姜翎已经捡起金错刀递给她。
男子见她们一副势必要杀了他的架势，无奈大喊，“二位住手，我乃朝廷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