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小师妹的心上人,可能是陈枨一事,顾宁和感到十分忧愁。

    直到从膳堂出来,她都还没回过神。

    陈枨这样……那啥都想着靠浮雕的男修,怎么可以?!

    “师妹?”看出她的心不在焉,谢安笙轻唤了声。

    见她回过神,眼神却还有些游离,谢安笙抱臂道:“师妹,别忘了正事。”

    想到归一宗那些人,顾宁和一瞬肃起神色,信誓旦旦:“二师兄放心!”

    二师兄说得对,正事要紧!

    她眸子眯了眯,神情端肃。

    说来也巧,归一宗的住处与他们的住处相隔不远,只是顾宁和他们回院子,要拐过一条巷子。

    此时,顾宁和站在巷口,谢安笙的身形,则隐在巷子里。

    杜越知等人从膳堂回来,各个神采飞扬。

    只是见到顾宁和抱着胸,站在不远处时,一行人的步子顿了下,接着就要掉头离开。

    不等他们转着脚尖,顾宁和一把拽过杜越知。

    虽然她也没有灵力,但力气还是比他们这些散了灵力的大不少。

    其他弟子见状,吓得呆了一瞬,脚底赶紧抹油要溜。

    但谢安笙岂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一条红纱飞过去,不过一瞬,将他们绑成一串。

    他们被缚在墙根底下,叽叽喳喳地开口,被谢安笙使了个清净诀,给封了口。

    见他们都老实了,二人对视一眼。

    谢安笙点了下头。

    顾宁和眼中寒芒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笑,随即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张爆炸符。

    “啪”的一下,甩到巷外。

    一张爆炸符的威力并不大,但足够让临近九钦宗院子里的人听到了。

    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开门声,谢安笙一扬眉,解了清净诀,收起束着杜越知几人的红纱,然后燃了张瞬移符,消失不见。

    杜越知见此,心中慌乱,看向顾宁和的目光,惊疑不定:“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其余弟子也不住后怕,“你们到底想怎样?从前之事早已过去,那方胖子不还活得好好的?”

    “你莫要做得太过分!”杜越知捏紧拳头,咬牙道:“若我师尊在此,定不会让你欺我等至此!”

    “就是,方胖子不过一介……”

    不等这人说完,顾宁和一脚踹在其胸口上,不等那人先飞出去,顾宁和倒是一瘸一拐地出了巷子。

    一见到飞奔而来的大师兄,她呜呜咽咽、哀哀戚戚地哭诉:“大师兄,他们欺负我!”

    身后的归一宗子弟:???

    手拿着两把大菜刀,上面还沾着鸡血的方银台闻言,顿时一脸怒意。

    早在膳堂之时,他就觉得杜越知等人不怀好意。

    本来看见师妹不小心撞倒杜越知,而杜越知却没有发作,还以为他是没想计较。

    如今看来,无非是不想在众目睽睽下发作,到如今这偏僻小巷,围堵他柔弱可怜的师妹!

    他怒气冲冲地瞪视着她身后的杜越知等人,又听耳边师妹凄凄地道:“他们骂我是狗,哦,不光是我,还有整个九钦宗!”

    她擦擦不存在的眼泪,继续说:“他们还说,大师兄你如今是跟我们抢食吃,把我们都说成了猪狗,呜呜,他们说得可太难听了!”

    “啊呜~”顾宁和大哭。

    方银台听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双眼如淬了火般。

    按顾宁和对他的了解,大师兄可以忍别人对自己动粗口,但决不能容忍对他的师弟师妹动粗口!

    半个字都不行!

    此时,匆匆赶过来的,还有小师妹和小师弟,听了她的话,两人站在大师兄身后,扬头挺胸,一致看向归一宗的弟子们。

    目光如刀子。

    见杜越知要开口,顾宁和一把抓过方银台的袖子,哭道:“还有大师兄,你看我的腿……”

    她指着自己装瘸的那条腿,“大师兄,只不过因为我在膳堂时,不小心碰掉了他的碗,他便记恨至斯,故意等在此处,一见到我,便把我揪进巷口,命他的师弟打我这条腿。”

    因为装瘸还不习惯,那条腿开始微微发颤。

    看在方银台眼里,就是他的师妹受了极大的委屈,那条腿真的被打得好惨!

    “你们……”方银台手中的菜刀对准归一宗的弟子,鸡血顺着刀刃汇聚成珠,滴落在地。

    看着他那把明晃晃的菜刀,归一宗的弟子脸白了白。

    他们如今……可一点儿灵力都没有啊!

    “早知你如此小肚鸡肠、心狠手辣,我赔你灵石便好啊!”顾宁和扭过头,故作委屈,从储物袋里掏出十个上品灵石,扔向对面角落里的杜越知。

    见着这一幕,杜越知早已呆住,头上的浅色发冠轻轻歪斜,他也没有察觉。

    只是目光,一直锁着顾宁和的那条腿,眉头紧蹙。

    灵石未等打在杜越知身上,便被方银台一把握住。

    他神色冷淡,看向对面归一宗弟子的眼神,冷得如冰。

    “师妹,无需给他灵石。”方银台冷哼一声,“不过是一顿饭菜,他便要废了你的腿,如此心狠之人,纵是给他灵石,又如何?”

    如同当年,无论他做什么,都换不到杜越知一丝愧疚,与一分师兄弟的情谊。

    方银台又道:“更何况,你伤了一条腿,怎么也该是他来赔才对!”

    “就是!”小师妹附和点头。

    小师弟:“嗯!”

    顾宁和:!!

    这样的杜越知,才符合方银台记忆里的那个归一宗大师兄,膳堂所见,不过是他对世人的一种伪装罢了。

    一如当年,对他“爱护有加”。

    杜越知,从来便是如此。

    “方胖、不!方银台!”杜越知见状不妙,忙道:“并非如……”

    不等他继续开口,顾宁和又假哭,“他还说我瘸了没人要,要娶我做小老婆!”

    方银台:!!

    杜越知:“……”我没有,别胡说!

    这下,再说不清楚,方银台的怒气从眼中弥漫开来,眼底猩红一片,抬手就冲了上去,把他们一个个的,都狠狠揍了一顿。

    “打得好!”小师妹欢快地鼓掌,然后撇撇嘴,“让他们欺负大师姐!”

    顾宁和听到小师妹的声音,心里一阵感动,旋即想到师妹的心上人,刚想说什么,又察觉现在不是说此事的时候。

    她记着自己的伪装,“呜呜”哭个不停,眼泪却是一滴没有。

    她一手按揉在装瘸的腿上,一遍龇牙咧嘴,有点儿酸呢……

    不过,看到大师兄亲自动手揍他们,眼睛直放光,刺激刺激!

    当年,这群人仗着自己法力高,大师兄又有心让这些师兄,不再继续向上修炼,因此没少被他们欺负。

    现下他们没有灵力,被人打,会更疼些。彼时他们如何揍的大师兄,如今就得让大师兄加倍还回去!

    不然灭灵丹就该失效了!

    不划算!

    方银台乃是金丹中期,若非有从前的阴影在,也不会见到归一宗的这些弟子,便要灰溜溜离开。

    今日见到自家师妹被欺负,他自是不会再忍,且他术法高深,下手极狠,对杜越知他们来说,简直痛得要命!

    方银台也觉打他们,仿佛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打到最后,方银台一边听着他们嗷嗷叫,一边纳闷地看自己的拳头。

    怎、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这么弱?

    杜越知鼻青脸肿,一手颤巍巍地指向顾宁和,这才明白过来,从膳堂之时,他就掉进了这恶毒女人的坑!

    “你……”

    见他指着小师妹,方银台眉毛一竖,杜越知吓得一把缩回手。

    天知道这个方胖子经历了什么,怎么数年不见,功法竟这般了得了!

    方银台把他们揍了个半死,不由一阵恍惚,仿佛数年前,有一日夜里,他们也是这样将他围在墙角,一拳一拳地打在他身上。

    只因为他说自己……吃不下了。

    他并非天生这般愚胖,而是为了在归一宗待下去,为了让师兄不再忌惮他,装作愚笨、迟钝的样子。

    他又从小没了家,四处流浪,没见过多少好东西,是以宗门里的膳堂,是他最常去的地方。

    他会吃一顿饱饱的饭,然后再向掌厨要两个馒头,他怕……怕夜里醒来会饿,怕再睁眼时,自己是在一方破庙里,浑身冷得彻骨,饿得几欲昏厥。

    只是,没想到会被这些师兄看到,然后日□□着他吃多于平日三倍的饭菜。

    起初,他以为那是师兄们对他的爱护,以为师兄们不再讨厌他,可后来……

    他才知,他并不被人喜欢。

    他们都很讨厌他……

    方银台弯了下指尖,他低头看着掌心,突然发现,原来曾经那些事,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原来,他也可以不再惧怕他们。

    如今,他是九钦宗的大师兄!

    他憨憨笑起,直到什么东西倒地,发出“砰”的一声,他才醒过神。

    然后——

    他就见,他的那位师妹,抬起自己“瘸了”的腿,踩在杜越知脸上。

    杜越知那张脸肿得不能多看,被她的鞋一踩,更加扭曲。

    她说:“我大师兄柔弱又善良,你们怎么就那么坏呢?”

    她碾了两下,“让你们欺负他!”

    方银台眨眨眼,愣愣唤了声:“师、师妹?”

    顾宁和:!糟糕!得意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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