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安城大概是真的身心都放松了,也没有那些糟心的事情打扰她清梦,她竟然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起来的时候还好意思对采薇说怎么不早一点叫她。

    采薇也得能叫得醒她。

    总之,等到她急匆匆地洗漱梳妆后能出门见人了,都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她和枫湖都会和景翊、苏亦辰在一处吃饭。

    景翊昨日一直在忙,玉安城睡的又早,所以就到现在才见。“江离,你同你皇兄说了要在枫尘宫过年?”

    玉安城正在喝汤,听到景翊将话题转移到她身上,立马把汤咽下。

    “是呢,嫂子,今年还得打扰!”

    苏亦辰吐出两个字:“顽皮!”

    几个人都笑了。

    苏亦辰给景翊夹了一块她爱吃的炸蘑菇,打趣玉安城,“她今日这个点才起,要是到了京城过年,不得被人参她!好容易回来了,在家过还能轻松些。等到过了十五,她还是得回京,也不急这半个月。”

    玉安城等这个话题过去,也去夹了一块蘑菇,不小心和枫湖的筷子碰到了一起。

    说起来玉安城还觉得枫湖今天很奇怪,见到她什么话都没说,眼神还一直躲躲闪闪的。平日吃饭最闹腾的就是他,今天竟然也一言不发。

    怪哉!

    苏亦辰也发现了,不过他刚想开口问的时候,就被景翊在桌底下踹了一脚,给他一个别说话的眼神。

    苏亦辰收到,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玉安城顿时觉得自己有点不太适合坐在这里和他们俩一起吃饭。

    枫湖同感。

    冬天难得的晴天,饭菜香,茶香,阳光洒在身上的味道,空中漂浮着的氤氲。

    岁月静好。

    饭后,她摸了一小壶深竹月,去了梅园。

    春尚凝寒,穿幽径忽觉暗香已随十里,世间再无此等好风光。

    虽有先人写花宜称,凡二十六条,此时既无晓日轻烟,也非细雨佳月,她却乐在其中。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赏过风景了。

    世人熙熙攘攘皆为利,小时候看到花开草绿,便没由来地欢呼雀跃。而随着年纪渐长,好像就连因为高兴笑一下都觉得累。

    她从前觉得她能免俗,却后知后觉自己已经成为其中的一个人了。

    “姑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品酒赏花?小可有没有荣幸同姑娘一同落座,看一看这梅园好景?”

    玉安城一回头就看到了倚在树上的枫湖,“请!”

    枫湖拿起石桌上的瓷杯,给自己斟了杯酒,放到鼻尖。

    “这梅香与这深竹月如此相配,难怪姑娘如此痴迷。”

    玉安城看他端腔还上瘾了,“说人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枫湖放下酒杯,真就看起了他面前的梅花林。

    两个人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感受随风而来的扑鼻梅香,时不时酌一小口酒。

    等到玉安城拿来的那一小壶见了底,枫湖才扭头看过来。

    玉安城看着旁边的人眼神有些迷离。

    “你喝多了?”

    枫湖自觉酒量不小,就这一小壶深竹月对他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听她这么问,他好像真的醉了。

    酒不醉人,花亦陶之。花不陶人,人亦迷之。

    玉安城:“酒喝完了,你自便?”

    说完她就拎着酒壶走了。

    枫湖:“……”

    还剩几天过年,苏亦辰给了玉安城几两银子,让她自己去小镇上买些喜欢的东西。虽然枫尘宫有人专门去采买,但女孩子心思多,想要的也不同。

    他吩咐采薇:“年节人多,你顾好她的安全。一会儿我再派一些人同你一起。”

    玉安城一听,笑他:“哥,我又不是不会武功,你干嘛这么草木皆兵的!”

    景翊在一边听着总觉得苏亦辰好像是在跟女儿说话一样。

    “行了行了,江离,你和采薇去就行,枫尘宫周边,谁敢造次。去吧,趁着天色还早,多逛逛买点东西回来。”

    玉安城眼睛一弯,“要给你带点什么不嫂子?”

    “不用,我已经置买齐了,你去镇上次数不多,采薇带你正好。快去吧!”

    看着景翊和苏亦辰略带慈祥的微笑,玉安城二话不说就去了。

    一天天的,他们夫妻二人能不能一在她面前就无时无刻秀恩爱?

    玉安城心情很不错,颠了颠苏亦辰给她的银袋子,十分满意!

    虽然自己也有朝廷的俸禄,但是这些都得拿去维持家用,那么大的房子,还有那么多人,她是一点都不敢多花。

    再说了,花自己的钱怎么能比得上花别人的钱快乐呢!

    集上真的很热闹,每家每户早早都挂上了红灯笼。虽然还不到贴春联的日子,但是写字先生那里也挤满了拿着红纸等着题字的百姓。

    熙熙攘攘的人驻足在小摊店铺,都想着早点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拿回家里好好捯饬一番,开心地过个好年。

    玉安城想到今天安字令给她传过来的建平路那边的消息,说是那里差不多都安定了下来,连下几场大雨,田地都浇透了,房屋也在建,钦差魏杨大人也兢兢业业地和百姓同甘共苦。

    这样她就放心了。过了年,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没变好的,也得开心过年!

    只不过与她心中的喜悦不同,她感觉自己都是在被人潮带着走。

    大概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拥挤,她竟然也觉得十分有趣,如果她没有看到她合眼缘的一根木簪。

    好不容易从路中间挪到那个铺子,还没拿到眼前仔细看看,小贩就先开口赔笑道:“姑娘,这根木簪已经有人定下了,钱都付过了。我们也就还剩这一根,没多的了,您看……”

    采薇问:“姑娘,要不采薇多花些银子买下来吧,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

    玉安城依依不舍地将它放了回去,按住了她去拿荷包的手。

    那小贩看她将那放了回去,一边暗自松了口气,一边想着又失了个赚钱的机会,便向她推荐其他的簪子首饰。

    玉安城笑着拒绝了,临转身离开前还给人道了句过年好。

    等到她们两个又回到拥挤的路上,玉安城才开口说:“采薇,喜欢和得到都是缘分,既然它已经有了主人,想必也是极为中意的。见了面是缘分,得不到就是缘分太浅,不必强求。”

    而后她话锋一转,接着说:“虽然那个缘分浅些,但是这个绝对有缘分!”

    话还没说完,就拉着她钻进了一家成衣铺子做衣服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两个人买了不少东西,零嘴衣服、话本流苏,满载而归。

    暮色将近,冬风吹散了街道的热情,贩夫走卒纷纷回家,店铺也闭门谢客。

    而这个小摊又迎来了一个带着斗笠的月白衣衫男子。

    “哟,您回来了!这是您的木簪,您收好。”

    那小贩乐呵呵地给人家装好,又添油加醋地说方才自己如何如何地为他留住了这根簪子,把自己吹得好不稀罕多出来的“高价”。

    那男人大概也知道这小贩是什么心理,扔给他一块碎银子,在小贩点头哈腰里大步离开了。

    虽然玉安城和采薇也还是买了许多东西,但是她最近一直在房间里也不出来,甚至吃饭也是和他们几个草草吃完就走了,苏亦辰那天还来问她玉安城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其实采薇也不知道她家姑娘究竟是怎么了,只是以为她还在为那个没买到的东西而惆怅。

    她并不觉得那个木簪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常见的纹饰,质地和做工也不如她平时戴的精致,怎么姑娘偏偏看上了一根木头?

    玉安城这些天一直在看书。在建平路那些天天和账本打交道,虽然她耐得下心一笔笔查,但实际上她感觉自己头都快大了。趁着现在没什么事情,就赶紧把自己积攒的想看的书都看完,省的心里痒。

    水秀阁里生了火炉,点了薄荷香,屋中还摆着苏亦辰以前给她放的花花草草,还有折的梅花插瓶。

    桌子上倒是整齐地放着她读的书和随笔,但是摆在她面前的是采薇刚拿进来的安字令。

    君源请辞国师,让独子君长洲继任国师之位。

    按理说君源正值中年,现在就让君长洲继任国师有些太快了,她还在容祈的时候君源也没有打算这么快就卸任,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玉安城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纸,心里暗中决定等到年后要去容祈一趟。

    还有,枫华和北蕃云中公主的婚事。

    虽然两人可能不欢而散,但是贺礼出于礼节还是不能省。

    唉,又是一大笔支出。

    “采薇,你回头问问林柯府上还余多少银子,或者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

    采薇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对她自然忠心耿耿,自己的护卫和府中布防交给她自己绝对放心,而林柯脑子转得很快,所以对钱财的支出开销可是信手拈来。

    “行,采薇问后给您答复。不过您刚回府的时候陛下赏了不少金银,绝对不会不够花的。”

    玉安城颔首,又吩咐:“婆婆她们有的年纪大了,京城虽然靠南些,但是还是要让他们注意保暖,不能让婆婆她们生了风寒,还有,年夜饭一定要符合她们的胃口,对牙口不好的老人要让厨子一定注意。”

    采薇笑:“知道了,采薇现在就去,您接着看书吧。对了,茶放在桌上了,别忘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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