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纤云抬眼，发觉面前人竟只摘了头盔，未卸甲胄，金色的肩吞和蛟首腹吞在灯火下透着肃杀之气。
斑驳的烛光如同一层金色的轻纱披在他的身周，全身散发着淡淡耀眼的光华。谢知珩凤目修长，剑眉入鬓，透着与生俱来的清贵和冷寂。广平王谢知珩，坊间传闻他不理政事，不结党羽，喜龙阳之好，所以明明已是弱冠之年却并未娶妻，连个侍妾也不曾有。
她走上前去，跪于案前。在药箱里翻出丝巾正欲搭在面前人的腕上，那人却开了口，“我非女子，不必拘礼避嫌，直接诊脉即可。”
她只得收起丝帕，冰凉的手落在男子炽热的脉搏上。强劲有力的脉象在她指尖跳动。
虽说扮了男装，可到底是未出阁的少女，头一次同外男这般近的接触，一时令她难以克制的心慌。不过好在他是好男风，沈纤云暗暗松口气。
“沈太医可有诊出什么？”谢知珩另一只手拿着书，注意力似全然在书上。
沈纤云抑制住心底的惊惶，低着头回应，“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流利有力。恕微臣才疏学浅，未察觉殿下有何异样。”
“只诊脉是否片面了些？难道不需观病人面色，问些近况，再行判断。望闻问切，沈太医只做了一样不是？”
沈纤云一惊，看来这深夜传唤，是为试探。
她连忙收手，腕处一疼，手上的命门被谢知珩掐住。
急剧的痛感自虎口袭卷全身。很快，她额上密布一层薄汗。
“你费尽心机乔装打扮潜进来，寓意何为。”那声音平宁萧寒，又带了几分胸有成竹的悠闲舒缓。
手上的痛感愈发强烈，她已维持不了刻意装出来的男声，“回殿下……臣蒙受公主恩惠，今公主远嫁……特来追随！”
女子的声音灵动婉转中带着极力抑制痛苦的呜咽。
纵使知道面前人的女儿身，他也并未怜香惜玉，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哦？”
痛苦压抑在咽喉里，她嘶哑开口，“陇西世族沈家，腰间的玉佩乃为信物……”
见她这样说，谢知珩方才松了手。
沈纤云立即摸出藏起来的玉佩，双手奉上。世族子女皆有信物在身，以便明确身份。
谢知珩接过玉佩，透过烛光仔细端详。玉佩极是精美，玉质温润其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殿下可以烛火灼烧，会另有乾坤。”
他拿起玉佩，覆于跳动的烛焰上。玉上似雪的花瓣慢慢染上几分胭脂色。
“此花乃为陇山上特有的红色棠棣花。关山正飞雪，峰火戍成烟。渴饮西狄血，横渡玉陇关。殿下被封为广平王送完和亲队伍后入驻凉州，有此信物，陇西沈氏必倾囊相助。”额上冷汗未落，她在赌眼前的男子心中是否有另一番天地，若是有，绝对会接受这般投诚。倘若真如传闻中那般喜与部下夜夜笙歌，沉醉男色中不可自拔，今日她恐难逃一劫。
谢知珩细细端详指尖玉佩，凉州西临楼兰，北接西狄是宏朝的屏障。但此地离皇城甚远，皇权势力难以渗透，又有世族林立，若得陇西最有名望的沈家相助，那一应事务处理起来定事半功倍。
“起来吧。”
声音从头顶传来，沈纤云藏在袖中紧攥着的手才略略松开，“谢殿下。”
“你最好没有带别的目的。”谢知珩负手而立，声音冷淡如同风送浮冰。
“臣不敢。”她低眸行礼，得到他的示意才敢退出营帐。
账外寒风袭来，让冷汗未消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今后行事更要小心，不能让这位阴晴不定的五皇子抓住什么把柄的好。
和亲的车马行进了半月有余，在临近漠南地界扎帐后，轻音兴奋地跑进帐里，“公主，那少年醒了！”
已经卧榻的云娆立刻清醒过来，“更衣，带我去看看。”
轻音迅速为她整理妆发，裹了斗篷，提着八角玲珑宫灯出门。
帐子被掀起一角，一双湛蓝的眼睛正警惕地看着来人，眼睛还未痊愈，视线朦胧。脸上那道可怖的伤痕浅了不少，却依然未消。
“你是楼兰人吗？”云娆微笑着看着他，说的极是亲切，抬手想要拂开遮在那少年脸上的长发，却不想，那少年居然极警惕，不等她的手指靠近，他偏头避开了她的手。
云娆只好低头询问，“你怎么受的那么重的伤？”
那少年努力瞪着湛蓝的眼珠，想看清面前的人，如同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恶狼，戒备地竖起了全身的爪牙。
一头如水藻般的长发，干净的小脸美的如同温润的玉石，尖尖的下颌，挺拔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道阴影，嘴唇泛着微微的红。
这少年简直跟那个野蛮的楼兰王子一样漂亮到不可思议，虽被长发覆面，这脸约摸有些熟悉，她伸手想拂开少年脸上的头发，他猛烈地颤了一下，龇着牙后缩，如大海一般的眸里满是恐惧的神色。
“怎么，你还想咬人不成？”云娆的手指在距孩子长发仅有一指之间的距离时堪堪停了住。
少年紧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她的。
“哪家养的人，居然这个样子。”她收回手，吩咐道，“算了。轻音给他找身侍卫的衣服，让他跟在随行马车的队伍里，省的惹人怀疑。”
那个少年明显松了口气，全身都松弛下来。
“沈太医把半死不活的你带回来，是殿下同意才开始给你医治，没有一点感激之心就算了，居然对殿下这个态度。”轻音瞪着他，“早知道就不救你，好让你在荒郊野岭被狼吃了才好！”
那少年眨了眨眼，眸里晶亮晶亮的，似含着几分泪光。
见他快哭的模样，轻音有些不忍心，慌忙道：“别哭别哭，以后我把好吃的都分一半给你的。”
“这是何处？”
忽然，一个细微的声音传来。
“原来你不是哑巴呀！”轻音震惊，毕竟她同沈太医照顾了这么些时日，那少年一句话都未说，换药时更是咬着牙连个痛字都不喊。
云娆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眼前人身上的伤如此之重，多半是被仇家所害，也不知他是敌是友，暂且不能告诉他太多。
沉默了一会儿，云娆才道：“西狄。”
那少年闭上眼不说话，显然并未完全相信。
“你叫什么名字？”她蹲下身看着他，见他安静的不说话，“你要是不告诉我，那本公主就赏赐给你一个名字喽。”
说完，她故意一顿，眼角含着几分笑意，“此处流沙漫漫，静夜幽深不如便叫……”
“千夜！”那孩子猛地睁开眼，用和年龄不相称的阴冷而愤怒的目光看着她，似乎对她刚刚说的话极是厌恶，“我叫千夜。”
“好吧千夜，以后你要乖乖待在队伍里，听我的话。”云娆故作严肃地着对他道，“你要是敢闯祸，我就把扔到沙漠里。这里可到处都是狼，还有西狄人，都是最喜欢吃人肉的，只有跟着我才能保你安全，知道吗！”
她说了半天见他没有丝毫的反应，便伸手碰了碰，“喂！刚刚的话你听到没？”
少年闭着眼没有动弹，云娆吃了一惊，抬手探了探少年的额头，然而触手处温良，却是比自己的手心还热了几分。是生病了？也是，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知在寒夜里躺了多久，一定是生病了。
她立即吩咐轻音：“快，去传沈太医！”
云娆扶起那少年，那个高瘦的人软趴趴地靠在她身上，没有了刚刚的冷漠倔强，微凉的脸贴着她的脖子，呼出的气息一丝丝吹在她侧颈上，应该是烧糊涂了，在被她扶起时模模糊糊地喊了一声“母妃”，主动将脸贴了过来。
云娆将他轻轻放到软榻上，端来水盆，浸湿了毛巾盖在他额上。这张脸，确实像在哪里见过，大概是好看的楼兰人长得都差不多……
她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血痂处，轻叹了口气，究竟是怎样的仇恨，才泄愤一般的如此折磨。
帐子被掀开一角，她立即侧眸。见来的人穿了一袭黑衣，“雨姬，你怎么来了？”
“属下本不该在军帐中贸然来访，实在是有要事禀报。”单膝跪在她面前的人铜冠束发，身形娇小，“队伍里多了些西域面孔，五皇子的人似早就知晓。”
云娆倏然起身，又是楼兰人，他们混在队伍里有何阴谋？皇兄为何让他们跟着。莫非……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或是继续要追杀眼前少年？
“有多少？”云娆询问。
“不多，只有六人。”
“他们王子有没有跟着？”
“属下观察了两日，并未注意到楼兰王子的行踪。”雨姬如实回复。
她暗暗松了口气，还好那野蛮人没跟过来。
“还有一事，这少年的背景尚未明确，但据那日他身上的衣着来看，应该是楼兰的贵族。”
云娆侧眸看了一眼蜷缩在床角的孩子，“在没有确切的信息之前不用来见我。”
帐外有几个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声音很轻，雨姬侧头细听，是轻音带着太医来了。
道了声，遵命。便身手矫捷地从窗子里跳了出去。
待沈纤云诊过脉，禀完病情，她才离开。
帐外，天色已有些泛白。
斑驳的烛光如同一层金色的轻纱披在他的身周，全身散发着淡淡耀眼的光华。谢知珩凤目修长，剑眉入鬓，透着与生俱来的清贵和冷寂。广平王谢知珩，坊间传闻他不理政事，不结党羽，喜龙阳之好，所以明明已是弱冠之年却并未娶妻，连个侍妾也不曾有。
她走上前去，跪于案前。在药箱里翻出丝巾正欲搭在面前人的腕上，那人却开了口，“我非女子，不必拘礼避嫌，直接诊脉即可。”
她只得收起丝帕，冰凉的手落在男子炽热的脉搏上。强劲有力的脉象在她指尖跳动。
虽说扮了男装，可到底是未出阁的少女，头一次同外男这般近的接触，一时令她难以克制的心慌。不过好在他是好男风，沈纤云暗暗松口气。
“沈太医可有诊出什么？”谢知珩另一只手拿着书，注意力似全然在书上。
沈纤云抑制住心底的惊惶，低着头回应，“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流利有力。恕微臣才疏学浅，未察觉殿下有何异样。”
“只诊脉是否片面了些？难道不需观病人面色，问些近况，再行判断。望闻问切，沈太医只做了一样不是？”
沈纤云一惊，看来这深夜传唤，是为试探。
她连忙收手，腕处一疼，手上的命门被谢知珩掐住。
急剧的痛感自虎口袭卷全身。很快，她额上密布一层薄汗。
“你费尽心机乔装打扮潜进来，寓意何为。”那声音平宁萧寒，又带了几分胸有成竹的悠闲舒缓。
手上的痛感愈发强烈，她已维持不了刻意装出来的男声，“回殿下……臣蒙受公主恩惠，今公主远嫁……特来追随！”
女子的声音灵动婉转中带着极力抑制痛苦的呜咽。
纵使知道面前人的女儿身，他也并未怜香惜玉，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哦？”
痛苦压抑在咽喉里，她嘶哑开口，“陇西世族沈家，腰间的玉佩乃为信物……”
见她这样说，谢知珩方才松了手。
沈纤云立即摸出藏起来的玉佩，双手奉上。世族子女皆有信物在身，以便明确身份。
谢知珩接过玉佩，透过烛光仔细端详。玉佩极是精美，玉质温润其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殿下可以烛火灼烧，会另有乾坤。”
他拿起玉佩，覆于跳动的烛焰上。玉上似雪的花瓣慢慢染上几分胭脂色。
“此花乃为陇山上特有的红色棠棣花。关山正飞雪，峰火戍成烟。渴饮西狄血，横渡玉陇关。殿下被封为广平王送完和亲队伍后入驻凉州，有此信物，陇西沈氏必倾囊相助。”额上冷汗未落，她在赌眼前的男子心中是否有另一番天地，若是有，绝对会接受这般投诚。倘若真如传闻中那般喜与部下夜夜笙歌，沉醉男色中不可自拔，今日她恐难逃一劫。
谢知珩细细端详指尖玉佩，凉州西临楼兰，北接西狄是宏朝的屏障。但此地离皇城甚远，皇权势力难以渗透，又有世族林立，若得陇西最有名望的沈家相助，那一应事务处理起来定事半功倍。
“起来吧。”
声音从头顶传来，沈纤云藏在袖中紧攥着的手才略略松开，“谢殿下。”
“你最好没有带别的目的。”谢知珩负手而立，声音冷淡如同风送浮冰。
“臣不敢。”她低眸行礼，得到他的示意才敢退出营帐。
账外寒风袭来，让冷汗未消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今后行事更要小心，不能让这位阴晴不定的五皇子抓住什么把柄的好。
和亲的车马行进了半月有余，在临近漠南地界扎帐后，轻音兴奋地跑进帐里，“公主，那少年醒了！”
已经卧榻的云娆立刻清醒过来，“更衣，带我去看看。”
轻音迅速为她整理妆发，裹了斗篷，提着八角玲珑宫灯出门。
帐子被掀起一角，一双湛蓝的眼睛正警惕地看着来人，眼睛还未痊愈，视线朦胧。脸上那道可怖的伤痕浅了不少，却依然未消。
“你是楼兰人吗？”云娆微笑着看着他，说的极是亲切，抬手想要拂开遮在那少年脸上的长发，却不想，那少年居然极警惕，不等她的手指靠近，他偏头避开了她的手。
云娆只好低头询问，“你怎么受的那么重的伤？”
那少年努力瞪着湛蓝的眼珠，想看清面前的人，如同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恶狼，戒备地竖起了全身的爪牙。
一头如水藻般的长发，干净的小脸美的如同温润的玉石，尖尖的下颌，挺拔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道阴影，嘴唇泛着微微的红。
这少年简直跟那个野蛮的楼兰王子一样漂亮到不可思议，虽被长发覆面，这脸约摸有些熟悉，她伸手想拂开少年脸上的头发，他猛烈地颤了一下，龇着牙后缩，如大海一般的眸里满是恐惧的神色。
“怎么，你还想咬人不成？”云娆的手指在距孩子长发仅有一指之间的距离时堪堪停了住。
少年紧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她的。
“哪家养的人，居然这个样子。”她收回手，吩咐道，“算了。轻音给他找身侍卫的衣服，让他跟在随行马车的队伍里，省的惹人怀疑。”
那个少年明显松了口气，全身都松弛下来。
“沈太医把半死不活的你带回来，是殿下同意才开始给你医治，没有一点感激之心就算了，居然对殿下这个态度。”轻音瞪着他，“早知道就不救你，好让你在荒郊野岭被狼吃了才好！”
那少年眨了眨眼，眸里晶亮晶亮的，似含着几分泪光。
见他快哭的模样，轻音有些不忍心，慌忙道：“别哭别哭，以后我把好吃的都分一半给你的。”
“这是何处？”
忽然，一个细微的声音传来。
“原来你不是哑巴呀！”轻音震惊，毕竟她同沈太医照顾了这么些时日，那少年一句话都未说，换药时更是咬着牙连个痛字都不喊。
云娆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眼前人身上的伤如此之重，多半是被仇家所害，也不知他是敌是友，暂且不能告诉他太多。
沉默了一会儿，云娆才道：“西狄。”
那少年闭上眼不说话，显然并未完全相信。
“你叫什么名字？”她蹲下身看着他，见他安静的不说话，“你要是不告诉我，那本公主就赏赐给你一个名字喽。”
说完，她故意一顿，眼角含着几分笑意，“此处流沙漫漫，静夜幽深不如便叫……”
“千夜！”那孩子猛地睁开眼，用和年龄不相称的阴冷而愤怒的目光看着她，似乎对她刚刚说的话极是厌恶，“我叫千夜。”
“好吧千夜，以后你要乖乖待在队伍里，听我的话。”云娆故作严肃地着对他道，“你要是敢闯祸，我就把扔到沙漠里。这里可到处都是狼，还有西狄人，都是最喜欢吃人肉的，只有跟着我才能保你安全，知道吗！”
她说了半天见他没有丝毫的反应，便伸手碰了碰，“喂！刚刚的话你听到没？”
少年闭着眼没有动弹，云娆吃了一惊，抬手探了探少年的额头，然而触手处温良，却是比自己的手心还热了几分。是生病了？也是，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知在寒夜里躺了多久，一定是生病了。
她立即吩咐轻音：“快，去传沈太医！”
云娆扶起那少年，那个高瘦的人软趴趴地靠在她身上，没有了刚刚的冷漠倔强，微凉的脸贴着她的脖子，呼出的气息一丝丝吹在她侧颈上，应该是烧糊涂了，在被她扶起时模模糊糊地喊了一声“母妃”，主动将脸贴了过来。
云娆将他轻轻放到软榻上，端来水盆，浸湿了毛巾盖在他额上。这张脸，确实像在哪里见过，大概是好看的楼兰人长得都差不多……
她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血痂处，轻叹了口气，究竟是怎样的仇恨，才泄愤一般的如此折磨。
帐子被掀开一角，她立即侧眸。见来的人穿了一袭黑衣，“雨姬，你怎么来了？”
“属下本不该在军帐中贸然来访，实在是有要事禀报。”单膝跪在她面前的人铜冠束发，身形娇小，“队伍里多了些西域面孔，五皇子的人似早就知晓。”
云娆倏然起身，又是楼兰人，他们混在队伍里有何阴谋？皇兄为何让他们跟着。莫非……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或是继续要追杀眼前少年？
“有多少？”云娆询问。
“不多，只有六人。”
“他们王子有没有跟着？”
“属下观察了两日，并未注意到楼兰王子的行踪。”雨姬如实回复。
她暗暗松了口气，还好那野蛮人没跟过来。
“还有一事，这少年的背景尚未明确，但据那日他身上的衣着来看，应该是楼兰的贵族。”
云娆侧眸看了一眼蜷缩在床角的孩子，“在没有确切的信息之前不用来见我。”
帐外有几个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声音很轻，雨姬侧头细听，是轻音带着太医来了。
道了声，遵命。便身手矫捷地从窗子里跳了出去。
待沈纤云诊过脉，禀完病情，她才离开。
帐外，天色已有些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