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之间,耳畔传来体征检测设备的规律机械音。

    时樱莫名害怕,不敢睁开眼睛。

    生怕落入异界的经历是一场幻梦,醒来之后,小说中该毁灭的终归消亡,小人依旧得志猖狂。

    什么都没能改变。

    自己只是少眠晕厥,痊愈后还得处理关系户突发奇想造成的麻烦。

    “门主什么时候才能醒?”

    唔,似乎是沉月的声音。

    时樱略微放下心来,很快新的疑惑涌山心头: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外面的局势如何?朝天宗是不是已经开始朝妙音门泼脏水了?

    当真是劳碌命啊。

    思虑涌现,神智也越发清醒,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柔和的光线。

    “啊,醒了!”

    短暂的欣喜过后,是小谈一连串的脚步声。

    时樱睁开双眼,视野由模糊转向清晰:靠在床尾、半边脸被纱布裹着的沉月;推门而入迅速靠近床边,为自己诊断的林宝儿;踮着脚尖站在身后焦急地望向自己的谈也。

    林师妹推门时将清新的草药气味一并带了进来。

    医修师妹的眉心舒展开来,她的眼下团着淡淡的青黑,像是连续几天都没休息,“差不多了,还需静养观察两天,切忌劳心过度,每日探望的时间不可超过一个时辰,每次探望人数不得超过3人。我先去休息了,体征有异常再找我。”

    说着,她站起身,在床边竖着的大型器械上操作了一番。

    时樱顺着望过去,找到了半梦半醒时听到的体征检测声的源头:一台同中型冰箱差不多的匣子。

    匣子有木质纹理的外表,边缘包裹金色条框,匣子顶部有斜面悬浮的透明显示屏,显示屏上是一串时樱难以读懂的数值;匣子侧面连接着一根金黄色的细线,时樱动了动手臂,这根细线正绑在自己的手腕上。

    林宝儿见她好奇,解释道:“这是药王谷和天工阁联合开发的灵脉监测法器,切脉的准确率高达八成,优点是每一息都能监测到。”

    “真厉害啊!”时樱发出由衷的赞叹。

    还在现世做爱豆的时候,时樱就通过宣传古代文化的综艺接触到了不少奇妙的文物,深知“古人不是傻子”的道理。

    在修仙界见到类似现代造物时,还是露出了土狗似的表情。

    “我也觉得很厉害!最早提出这个构想的是明宗主……”

    提到失踪的合欢宗主,林宝儿脸上露出短暂的失落,很快就恢复了微笑,“照顾这么多病患,我快累死了,去休息了。”

    时樱的目光追随着林宝儿,她向外推门,门口冒出数个脑袋,他们从缝隙里小心翼翼地朝自己这边看。

    “门主醒了?”

    “樱姐没事吧?”

    “没有失忆啊、心智退化吧!”

    “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吧!”

    经历过生死的同伴们七嘴八舌的。

    林宝儿不胜其扰,迈过门槛,将身后的门一关,“这么吵,病人怎么好好休养?她没事,你们可以散了吧!”

    “我们就进去看一眼!”

    “你们是不是看不明白贴在院门口的探病规则?单次时常不得超过三刻钟,每次入内不得超过三人!”

    林宝儿说完后看了他们一眼,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好的听明白了,但绝不会照做”,她摇了摇头,拐进一旁的小房间补眠。

    大伙无视探病规则,总算没有所有人都挤进病房,万剑山、万佛宗各派一名代表,药王谷所有人回谷后忙得脚不沾地,妙音门的名额让给了叶栀子。

    明觉、乔斐同叶栀子三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

    时樱斜靠着坐了起来,她的脸颊还残留雪色,嘴唇还不够鲜艳,倒是恢复了七八成,前来探望的三人彻底放下心来。

    “小谈,你出去陪陪小季。”时樱朝三人招了招手,“你们来得正好,搬个椅子都坐吧。冲出去救江歧后没多久,我就失去意识了,所以,和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

    时樱冲出伞盾范围的那一瞬间,防御阵法落成,蛇窟再度分为两个空间:时樱、江歧和魔蚺在外面;剩下所有人,包括朝天宗因魔压昏倒的两人都在伞盾的护佑之下。

    战局没有给任何人思索对策的时间,法器“怒涛”迸发出耀目的蓝光,隔着防御阵法都能感受到巨浪滔天的压迫力。

    为法器输送了大量灵力的叶栀子半跪在地,目光紧锁时樱,笔直地向江歧冲去,不带一丝犹疑,身周浮现出相似的蓝色光芒。

    他们屏息等待奇迹的发生。

    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期待怎样的奇迹。

    “怒涛”释放出光芒越发强盛,眼前很快变成了白茫茫一片,一切生机都被埋入了隆隆冬雪中。

    同伴们为法阵外头的两人忧心。

    朝天宗两名金丹后期的弟子幽幽醒转过来,伞盾顶部的情况由模糊转为清晰:伞面的裂痕越来越深,破洞规模在扩张,甚至有两根伞骨几乎开裂!

    “开盾啊!你身上还有没有防御法器了!”

    “该死的!怎么办!”

    两个怕死鬼的眼神往其他人身上一溜,向两名佛修滑跪下去,“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大师,伞盾就要开裂了,这么多条人命呢!”

    生死关头,没有阵营之分。

    叶栀子咬了咬牙,上前揪住了一名朝天宗弟子的衣领,“外面那法器还要多久?”

    “至少半刻钟……”朝天宗弟子怯怯。

    “两位大师,拜托你们了,我们会用音攻为两位加护的!”

    叶栀子同季雅交换了一个眼神,妙音起,佛光亦如电亦如幻,在伞盾的防御阵法内部形成了一层新的护佑。

    药王谷三人盯着朝天宗弟子,生怕他们偷袭同伴。

    朝天宗弟子此刻倒是没有背刺的念头,他们将芥子囊中一切可以用于防御的法衣和法器套在身上。

    “怒涛”可是地字法器,就算是下品,也是能释放出相当于分神中期攻击的玩意,伞盾在完好无损的状态下只能勉强抵挡过全程,眼下伞盾已有损毁,能撑过一半的攻击时间就不错了。

    他们向秃驴们求助也不过是为了增加自己活下去的概率,就算只是元婴期的秃驴,也能抵挡一阵,最后再祭出身上全部的防御法器,最后一定能捱到“怒涛”停止攻击,最后对方那群人肯定也被地字法器的攻击余波震晕,那不轻松从他们身上搜刮出神器碎片?

    朝天宗弟子们的算盘打得好,两人密切注意伞盾的情况。

    一根伞骨断裂了,防御阵法的削弱了一些,朝天宗两弟子将手掌紧贴随身法阵的阵眼。

    “砰——”,不知何物重重砸在了伞盾上。

    坠物发生在幽蓝的视野盲区中,谁都无从辨认情况,任由这一声重重砸在心头,砸出名为畏惧的深渊。

    巨响过处,又有两根伞骨断裂,防御阵法晃动起来,好在下面还有一层佛光支撑,才不至于当即失效,释放佛光盾的明觉额前冒出冷汗。

    再断两根伞骨,就算有佛光支撑,伞盾也要完蛋。

    朝天宗弟子抿着嘴唇,谁都没有出声提醒,让其他人预先防备。

    伞骨断裂过半,朝天宗弟子果断拍下阵眼,两人立刻被包裹入大型盘岩之中,化为两座抽象的石像。

    体修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一旦遇到危险,就跟乌龟似地缩进壳里,第一宗门不过如此。”

    话音未落,明觉鼻孔中流出鲜血,冷汗浸透了他的僧衣,明繁立刻接替师兄张开佛光,伞盾应声碎裂,千钧之重于顷刻间落在明繁的头顶。

    “明繁大师!”

    白及的惊呼穿透了护佑的琴音。

    金色的佛光没能撑过两秒,就被“怒涛”撕碎了。

    绝望如雪崩,雪浪与风没给雪山道中的人任何反应的机会。

    叶栀子同季雅指尖的血滴落在琴身之上。

    寒冷无情的雪风裹挟所有人时,诀别在他们的脑海中盘旋数回。

    蓦地,一切戛然而止。幽蓝的雪风、千钧的压迫都消失了。

    蛇窟还是那个蛇窟,幽暗、潮湿,石壁间或有隐约的暗金色光芒。

    眼前是魔蚺庞然的死体,已被片成数截,每一段都冒着森然寒气。

    “小时门主!”“姐姐!”

    他们呼喊着转身,一团硕大的雪球抵在角落的乱石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线索。

    时樱和江歧在雪球里?

    方才砸断伞骨的是这团雪球?

    “我来试着化开它,你们在旁边戒备,万一里头落出什么……”

    徐芷没有说完,生怕自己乌鸦嘴。

    “我也来帮你。”

    同属于火系的明繁上前,两团灵火自他们掌心浮现。

    这团雪球并无其他机窍,灵火从旁烤了几息,雪球便融了大半,玄色的万剑山弟子服露了一角,众人心中大喜。

    此时,大灵脉的魔力随着魔蚺陨落出现断层,一团巨大的涡旋出现在魔蚺的尸体之上。

    出口显现了。

    徐芷和明繁塞了颗回灵丹,加大火力。

    昏迷的江歧从半融的雪球上脱落下来,乔斐迅速将他拖到一旁,让白及切脉。

    又过了好一会儿,雪球终于融化到中心,中心是一块坚冰,季雅眯着眼睛看清了白色细雪覆盖下的坚冰一角,那正是时樱的裙摆。

    叶栀子同季雅几乎愣在当下,他们连呼吸都忘了,目光追随着两团灵火,细白的沙雪部分已完全融化,等人高的细长锥形冰晶暴露出来,时樱保持着单手前伸的姿势陷入了沉眠。

    谁都不敢放任思绪触及那个不吉利的词语,火系同伴催动体内剩余的灵力,灵火再度蹿升数寸。

    好在这层坚冰没那么顽固,他们与时樱之间的阻隔消失了。

    季雅三两步向前,接住时樱。

    白及切脉后,点了点头,众人松了口气,赶在将自己锁进石头的朝天宗弟子蹦出来前,打扫了战场,离开了魔境……

    时樱安静地听完后续,又问道:“除了你们,还有谁也一起回药王谷了?”

    乔斐道:“那位体修大哥和两位掩月门弟子求我们帮忙,跟着上了我们的灵舟,那位魔修也打晕捆着带上了。”

    时樱关切询问,手掌抚上坐在床边的叶栀子的脸颊,“大家有受伤吗?都没事吧!”

    叶栀子望向时樱的眼神包含依恋,如同幼鸟,小心地抬起手掌附上时樱的手背,“大家离开得早,遇到林长老之后,内外伤情都不再扩散,就连当时消耗巨大的明觉大师都痊愈了。”

    “那就好。”时樱含笑看了沉月一眼,又问,“我昏迷几天了?”

    “三天不到。我们从魔境出来已是半夜,到银湖镇与林长老汇合,大约平旦至日出的时候乘坐灵舟出发,午时不到抵达药王谷。”

    叶栀子回答得一丝不苟。

    时樱心想:还好,不算太迟。

    “江歧呢?到了药王谷,总该有办法让他恢复心智了吧。”

    “师兄入谷后就被另外几位长老接手了,长老们将他带到了另外的灵岛上医治,我刚去看了一眼,师兄还没醒过来,长老们忙进忙出,我就没好意思问。”

    乔斐咬了咬下唇,显然是在意的。

    “横竖我也没事,去守着你师兄吧。”

    乔斐摇了摇头,少年的目光很亮,接触到时樱的之后,又闪躲起来,语气像是在和谁闹别扭,“闵师叔也赶来了,我呆在那里也帮不上什么。”

    时樱嘴角翘起,“那,谢谢你来看我。”

    少年剑修摸了摸鼻子,声如蚊蚋,“应该的。”

    正欲打听魔修的情况,一声巨响落入门外院落,沙土如雨般散落。

    乔斐立刻回身,右手紧握剑柄,浑身紧绷、戒备地望向门口。

    医修的怒吼紧随而至,熟悉的声线穿插其中:“臭小子,你往哪儿去!”

    是万剑山的闵石长老。

    乔斐常年冰封的小扑克脸上闪过一线疑惑,病房门为剑风破开。

    着素白中衣的江歧面色凝冻,透过病床前人影的缝隙寻找时樱,目光接触到的一刹那,冰雪消融。

    江歧哪管身后的鸡飞狗跳,撇了不知谁的佩剑,大步朝时樱走去。

    “我说过了!她要静养!是谁在我的病区里闹事!”

    隔壁屋补觉的林宝儿被吵醒,咆哮着冲了出来。

    闵石长老御剑落地,却见江歧拨开人群,挤开叶栀子,强行分开两人交握的手,理所当然地把时樱的手包住,坐在她的床畔。

    闵长老扬起一侧眉毛,“嘿”了一声。

    “如何?是暴走了吗?”

    “人呢?闵石,拦住他了吗?”

    参与会诊的药王谷长老,一位接一位落入院内。

    闵石拦住药王谷的长老们,企图给他的师侄留点面子,“哈,没事没事,马上把他劝回去。”

    被挤到一旁的叶栀子冷着一张脸,以谴责的目光紧盯江歧的后脑勺。

    乔斐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明觉大师倒是心平气和地一礼,“既然时施主无碍,贫僧先走了,不打扰施主休息了。”

    江歧一瞬不瞬地望着时樱。

    明觉与闵石擦肩而过,裴彦恰好抵达,顶着林宝儿的死亡视线,跟在闵石后头进了时樱的病房。

    裴彦立刻被眼前这“脉脉不得语”的氛围震惊了。

    他们什么时候发展这么快了?

    “闵长老。”时樱朝他微微点头,算是行礼,她用力往回,发现自己的手被江歧紧紧握着,抽不动不说,对方还用委屈的眼神看自己。

    闵石向时樱解释,“江歧被送来后一直昏迷,几位长老听了白及和徐芷的病情记录后,决定会诊,这讨论到一半,他忽然醒了,醒了之后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抢了把剑就往这里飞。小时门主,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劝劝他,把他劝回去好好接受会诊呗。”

    什么解铃系铃?时樱腹诽,还是点了点头,“我尽力而为。”

    闵石又打趣道:“他这傻子模样可得赶紧治,万一被人看到了,又得说万剑山问道峰出个叛徒不说,还得出个傻子。”

    闵石当真没把江邢叛变的事儿看得多重,玩笑张口就来,殊不知乔斐听了刺耳,下意识求助地望向时樱。

    “长老所言极是,江歧的身份也是棘手,我已与伙伴们立下守誓咒,必不会叫万剑山难办。”时樱强行将玩笑拉回到正经事上。

    闵石听了一愣,望向尴尬无措的小师侄乔斐,旋即挠了挠脸颊,“到底小时门主考虑得周全。”

    “闵长老,麻烦您将他们带出去,给我一点时间,保证劝江歧乖乖回去治疗。”

    病房再度安静下来,裴彦没有跟着离开,而是站在房间的阴影处。

    他窥探到自己决定留下当电灯泡时那点别扭,望向病床边的两个人,正撞上时樱那双似能洞察一切的目光,她冲自己笑了一下,又把注意力转向江歧。

    裴彦觉得自己的心跳,太吵了。

    “是醒来之后发现我不在,所以跑出来找我了?”

    江歧点了点头,时樱无奈地笑。

    裴彦垂着头,听到她柔和且宠溺的声音,喝醋喝得牙都要倒了。

    时樱挠了挠他的耳后,“你知道自己在生病吗?”

    “我没有,我可以保护你。”江歧似乎不太认同,拱着她的手心垂下脑袋。

    时樱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那你相信我吗?”

    裴彦眉心微蹙,听出了些许不对劲。

    江歧毫不犹豫地点头,“你说什么我都相信的。”

    “你在使用剑阵之后,会陷入短暂的呆滞,我在蛇窟的时候救了你一次,你还记得吗?”

    江歧的眼中闪过慌乱,他握住时樱的手腕,“真的吗?我,完全不记得了……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吗?”

    时樱心想:倒也差不离,于是点头承认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歉意染上江歧的眉眼,仿佛一只湿漉漉的幼犬。

    看着他这幅模样,时樱都不好意思太过欺负他,“那你跟着屋外的闵长老回去治疗,等我方便走动了就来看你,好吗?”

    江歧期待地望着时樱,“真的吗?”

    还不等时樱回答,他又摇了摇头,“你要好好修养,等我好了,我来看你!”

    “嗯,快去吧,别让长老们等急了。”

    江歧恋恋不舍地离开床边,一步三回头地跨出房门。

    病房的门缓缓合上,裴彦从阴影中走出,“江道友是怎么了?”

    “看不出来吗?”时樱长舒一口气,侧过身把靠枕整理了一下,指了指脑子,“魔气把他整成小傻子了。”

    “什么样的傻子就只粘着你?”

    裴彦轻笑一声,笑得醋意横生。

    时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真要听的话,我能给你编出十几条理由,事实是,我不知道。”

    裴彦是擅长察言观色的聪明人,被她这么一看,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连忙把话题拉回到正事上来,“张不凡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樱敲着床边的案几,一下又一下。

    向来只有裴彦这么对别人造成压迫,易地而处,听着有节律的敲击声,他不由地紧张起来。

    揣测她的心意成功了吗?

    自己近来的决策都做对了吗?

    妙音门的情况她会满意吗?

    “他怎么了?我才刚醒,谷外的事我一概不知。”

    裴彦松了口气道:“你不是留了锦囊给我,要我多加注意,一开始我还困惑你指的谁,过了几日就明白了。话说,宣桐魔境十魔洞试炼结束后,发生了几件大事,都跟这家伙有关。”

    “跟我倒杯水来,嗓子疼。”

    时樱指挥裴少主端茶送水,完全没有一开始把他当投资人的态度,后者倒也乐意,用灵力把山泉水温了再送过去。

    裴彦望着时樱,她仰脖喝了水,淡青的血管在凝雪般的皮肤下涌动,他顿感口干舌燥,迅速收回视线。

    时樱把杯子往他手里一塞,“继续说呀,怎么跟说书的似的,吊人胃口。”

    裴彦垂眸,盯着杯沿上浅淡的唇纹,深吸一口气,从袖内的衣袋里掏出一封信,“你看看吧。”

    时樱抽出信纸,抖豁开来,第一句话便惊得她竖起眉毛。

    ——

    裴兄: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已是重来一遭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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