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魔大会向来与散修们的生活毫不相关,大约觉得横竖也轮不到他们上天梯。

    本届除魔大会的动静比之前更大,又到底没闹到天都要塌下来,于是某位张长老口中的大事,变成了散修们嘴里的大瓜。

    “你们说,妙音门门主到底有没有私通魔域啊?”

    “说不好,万剑山和一帮中立门派的弟子说,她是被自己人用法器打下去的。”

    “嗐,万剑山,怎么能信万剑山呢,他们自己不就出了两个魔域叛徒?什么剑修第一门派,我看是勾连魔域的第一大门派……”

    这厢的茶客还没蛐蛐完,邻桌的散修一拍桌子怒道:“斩妖除魔你不行,造谣生事第一名!什么都不懂就在那儿瞎放屁!”

    回应的散修带着一柄剑,或许是当真钦佩万剑山修士,亦或许是曾受惠于人,此刻双目圆睁、义愤填膺。

    背后嘴人的修士见对方比自己修为高出一截,不说话了,撇了撇嘴角,和同伴离开了。

    如此议论万剑山的又不止这两人,茶馆里其他人的话题“识趣”地从万剑山转向了妙音门。

    “妙音门门主死了,谁接任了门主?”

    “叶栀子。”

    “啊?是余响派叶掌门的亲传弟子?门派岂不是要落入他人之手了?”

    “谁让那小门主跟着魔域的人殉情了?”

    “就说嘛,女修当门主,总是不大可靠。”

    几位筑基男散修又居高临下地对时樱评头论足一番,扯着扯着又提到时樱的花边新闻,其中一人压低嗓音道:“我听说裴氏已经将市面上几乎所有以时樱为原型的话本子都撤下来了。”

    “能不撤下来嘛!裴少主现在得张长老的青眼,两人称兄道弟的,张长老向来不喜时樱,现在女人死了,自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那点话本子的损失,洒洒水啦。”

    “不亏是以行商著称的修仙世家,风向把握得比谁都准。我听说,端木氏在调查朝天宗长老一事上不肯出力,朝天宗直接剥夺了灵禾宗与他们直接贸易的权限。”

    “呀,这不是掐住端木氏的大灵脉了?”

    “你猜现在是谁接管了这块生意?”

    “不会是那位裴少主吧?”

    “就是他,不然我怎么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呢!”

    “你们不知道,妙音门也有几位弟子进入裴氏挂名呢!”

    “眼光真毒辣啊。怎么这么好的机会轮不到哥几个身上?”

    “明年开春,裴氏又会从散修选拔外门弟子,去试试?”

    钻进灵石眼子里、身无长物的几位修士开始畅想进入裴氏之后的花花生活。

    另一桌则更在意除魔大会上修仙界权势新贵张不凡拿出的小天梯。

    “你不是说当时自己在场吗?那小天梯当真有这么厉害?”

    “真的让一条普通的小鼠立刻开出灵智、修出人身了?”

    被围在中间的修士大声地呷了口灵茶,摆足了姿态,“这茶不够热啊……”

    他身后的修士一巴掌呼他头上,“还摆上谱了你。”

    修士抱着脑袋,“嗐,跟大家活跃一下气氛嘛。天梯嘛,我一直以为是个梯子,实际上是个圆盘,那张不凡把圆盘放在擂台上,只用一点灵力激活,圆盘就自动一节节地往上堆出闪瞎狗眼的阶梯。”

    “什么闪瞎狗眼啊?”

    “就是光嘛,看上去就很厉害的。等到阶梯堆到差不多几层楼这么高,张不凡放了一只小鼠在底端,那真是一只普通老鼠,老鼠刚开始不肯爬,还被人推了两阶,后来它就晓得自己上去了。它一节一节往上爬,半道上,天梯的金光把它给吞了。老鼠从金光里再冒出来的时候已经大了好几圈,愣是一点都不害怕地往上爬,快到顶的时候,那光啊,嚯,吓人,涨老大,我隐隐能看出里头有个人形,之后天梯上的老鼠消失了。”

    “没了?”

    “没了。”

    “这也没看到老鼠修炼成妖啊,就是光啊光的,老鼠往上爬。”

    同伴中有人提出了质疑。

    亲眼目睹的修士皱起眉头,“你懂什么?知道小鼠最后为什么会消失吗?因为它飞升了,它在上天梯过程中得到的修为在飞升的一瞬间还给了修仙界!”

    该修士还啰嗦了一大串在除魔大会上听到的理论,对散修来说十分陌生的术语一下子把他们都绕蒙了,忙着跟上同伴的节奏,无人理清个中逻辑。

    讨论天梯的散修在茶楼中不在少数,不论旁人如何提问质疑,目击者都言之凿凿,认定张不凡才是整个修仙界突破飞升瓶颈的希望。

    “愚蠢,都是假的,哼!”

    在一片吹捧、盲信与盲从之间,角落里的嘲讽根本没有任何力度。

    棠郡角落坐了戴着帷帽的修士,两男两女,方才的嘲讽正是其中一人发出的。

    坐在她身边的男修用礼貌到近乎胆怯的声音说:“正值多事之秋,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你们说,门主要我们单独出来活动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害怕门派落在叶手上会滑向不可控?”

    “我知道你不大喜欢那一位的门派出身,到底是门主亲笔手书将门派托付给她的。”

    四人之间沉默了一阵,问题又回到下一步该怎么办上。

    “门主写的也太不清楚了,只说让我们路见不平拔琴相助,等到必要的时候再主动道明身份。帮助什么,必要的时候又是什么时候,唉!”

    “门主也不是开了天眼,只能给我们指明方向又不能代替我们做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直没说话的女声响起,细弱的,“你们说,门主还活着吗?”

    嘲讽吹捧天梯的女修郑重道:“门主答应我们的事哪件她没有办到?‘心怀希望地等待’,锦囊内花笺的最后一句,大家都一样的,说明她一定会回来的。”

    “那门主又为什么要把大家分开?这种时候不应该团结在一起吗?”

    “怕被朝天宗那位长老盯上吧,只有营造出这种弟子四散、门派摇摇欲坠的氛围,那一位才会认定妙音门大势已去,才会认定裴少主是真心投诚。如此一来,他就不会针对妙音门了,门主是最大化地保全门派势力。”

    “是啊,门主常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把战力第二梯队的我们从门派分离,让小山小谈两位长老带着弟子转投裴氏,都是遵循这条原则。”

    “我明白了。”

    那个礼貌柔和的男生再度响起,“都休息好了吗?下一站先去合欢山镇看看吧,我有点担心他们。”

    另外三人并无反对,“是啊,那些修士都是再淳朴不过的好人了,我才不信他们会勾结魔域。”

    “不过,首要任务是保全自身。”

    四人离开茶楼,风扬起其中一名女修的面帘,瞬息又落下,帷帽下的那张脸赫然是“思君子”的灼华。

    *

    穿越水域的时候,时樱心跳得极为狂乱,好在有惊无险,几次经过噬魂鱼群,鱼都跟瞎了一样,全然无视三人组。

    看来时樱不属于魂魄残缺的情况。

    离开水草招摇之地后,三人来到了另一处潮湿腐朽又黑暗的界域。

    时樱现下五感如凡人,难以察觉潜伏的危险,到了暗处就连周遭有什么都看不清。季雅比她自己还紧张,在她身上里三层外三层套着防御法衣,还一股脑塞了许多顺发法器让她危急时刻自保。

    云奴看两人时不时凑在一处轻声交谈的模样,心里腻味得要命,忍不住问:“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啊?”

    “师徒。”

    “啊?”云奴面露惊讶,这些天看两人黏糊糊的样子,还以为小白脸是时樱养的道侣,没成想真相出乎意料。

    难不成修仙界现在的风尚就是如此,否则如何解释这两人的相处与自己理解的师徒关系怎么会相差这么大?

    季雅好似被云奴那声“啊”给冒犯了,手速飞快地比划了一阵,时樱替他翻译:“他说,怎么了,是嫉妒吗?嫉妒师父对待自己,没有我对他这样好?”

    云奴扬了扬眉毛,“我没有师父。”

    季雅难得露出一个微笑,仿佛在说“同情你”。

    云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得了吧,我在附近调查一下,看看我们这是在哪儿,你们师徒就腻歪吧。”

    女魔修并没有走多远,不过一炷香,她便折返回来,脸色苍白、满头冷汗,像是遇到了极为恐怖的状况。

    见状,季雅立刻起身将时樱挡在身后。

    时樱的声音远比两人平静,“路径发生变化了?”

    云奴惊惶得说不出话,千魔渊她来过好几次,从未发生过如此状况,只能点头。

    季雅面提议原路返回,时樱瞥了眼略显心虚的云奴,“恐她怕已经‘替’我们返回去看过了,我猜来时路已经完全被封堵了。”

    才保证过不会再偷偷做对同伴不利的事,云奴在季雅严厉的目光中垂下脑袋。

    时樱:“别光顾着害怕,还是想办法脱逃要紧,你们记路线总有口诀吧,说来听听。”

    她的声音总有安抚人心的效果,云奴深吸两口气后,总算能正常说话了,只是声音还在发颤。

    千魔渊的地形复杂,时而发生变化,总还有规律可循,时常出入的魔修编了一条出境口诀。

    入山遇水,临水见宅。

    宅有数门,院外生木。

    木有八阵,数门可通。

    云奴补充解释:“入山遇水,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进入山洞地形,就一路往山洞深处走,深处会有通路朝向水域,就像我们深入坠落点的山洞,从窄道出就到了噬魂鱼生活的水域。如果通过水域没有见到房屋或者宅院,那就返回水域,再入山洞。”

    季雅有些不明白,这不就返回起点了?

    时樱替他解答:“千魔渊的地形是变化的,通过水域之后,未必见到的还是最开始的山洞。”

    云奴点头,继续解读口诀,“进入宅院之后,宅院内有无数边门,要寻找院内能看到外头长了棵树的边门,从那里出去,那树不是一般的树,你们见到就……”

    她忽然止住了话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我们现在就在树内。”

    时樱的眉毛跳了跳,“你的意思是,除了入山遇水是可以反复调整路线的,后面都不可以?”

    云奴:“是,水域出来就进树绝对是错误的,因为这样就无法对应最后一句了。进入宅子之后,要按照东南西北的顺序将边门排序,从哪个门出的,就得记住对应的数字,进到树木内部之后,一路往下走,从跟门对应序列的树洞出,就能看到千魔渊出口了。”

    时樱:“没有返回的选项,就只能碰运气了?”

    云奴的脸色极其难看,“还能等死……”

    季雅狠狠瞪了云奴一眼,时樱丝毫没有被冒犯,轻松地笑了一下,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那可未必,大不了用穷举法,一个个树洞钻出去,总有一个通往外头的。”

    云奴:“魔树内栖居着众多我都未必见过的魔物,贸然闯入其中一个树洞,说不定就进了魔物的老巢了。”

    “那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说到底是云奴作为向导失职,没有在出水域前察觉到不对劲,一头莽进了错误的道路。

    季雅这么比划着。

    时樱摇了摇头,询问云奴:“你走出水域时看到的是什么?”

    云奴疑惑地歪着脑袋,“一扇破门啊,怎么难道你们没看到吗?”

    “看,这就是问题所在。”时樱耸了耸肩膀,“季雅什么都没看到,我跟他出水之后,眼前就是黑漆漆一片,门什么的压根没看到。”

    刷地,云奴冷汗直冒,饶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不对劲,时樱的办法虽然听起来莽撞冒进,却是当下唯一的选择。

    云奴往自己身上套了两层防御衣,她掌心渗出的冷汗濡湿了软鞭的把柄。时樱不知道她一个殿后的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冲在前面可是她的徒弟。

    魔树内部常有茎须垂下,扫过脸颊,极容易教人心神不宁、疑神疑鬼。

    据云奴所说,进入魔树之后,起点多为树冠上方,需一路下行,树内通路十分刁钻,一会儿需要人弯腰驼背,甚至匍匐而行,有时两个阶梯之间的跨度又非凡人所能跨越的。

    时樱闻不到魔气,却能察觉到季雅的身体越发紧绷。

    他们靠近了第一个树洞,树洞口是一个成年男子那么大的树瘤向内螺旋凹陷形成的,若非云奴出声提醒,走在前面的两人还真可能过门不入。

    靠近树洞,闻不到魔气的时樱嗅到了一股恶毒的腥臭味,就像刚消化过食物的霸王花狠狠打了个嗝,光是气味就足以令她晕眩。

    季雅像是没闻到一般往里钻,时樱转身看了眼云奴,她神色如常,像也没闻到令人直犯恶心的臭味。

    树洞的通道窄小,仅容一人双膝跪地,手脚并用地往前挪,就连抬头都受限。

    越是往里走,腥臭味浓郁到几乎凝成厚重粘稠的网,将人密密匝匝地裹起来,时樱禁不住干呕数声。

    云奴:“你怎么回事?”

    时樱:“你们当真闻不到?太臭了。”

    云奴:“魔气的味道?”

    时樱思索着为什么季雅也闻不到,他要是闻到了恶臭多半是会提醒自己的,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思索间时樱撞上了季雅,他朝前丢了个防御法器,艰难地扭身让两人后撤。

    透过季雅身体的间隙,时樱看到了树洞内的景象——粗看是一团红肉,细看之后会发现那团肉会呼吸、在蠕动,红肉之上生有本体肥硕、树洞狭小的而挤出的褶皱,褶皱之间还留有魔物的残屑,呼吸之间残屑一点点划入褶皱。

    时樱此前的直觉没错,这团红肉在进食、消化。

    察觉到猎物出现,红肉一改慵懒做派,灵活地将自己的躯体如水般延展开,临近猎物后铺开的肉海中伸出数条如长条橡皮、顶端生有锋利肉刺的“臂”扑向他们。

    云奴缩了自身经脉和骨架,愣是在窄小的通道里转了身,正向爬可比倒退的速度快,不止如此,她还在自己身上涂抹了奇怪的色砂,向前爬动的速度比人直立跑步还快。

    她还算有良心,知道将时樱带出去,就是用的方法实在粗犷,拿软鞭往时樱腰间一套拖着走。

    万幸时樱身上套着防御的护甲,否则这么一路拖出去,怕是不死也得半条命。

    树洞通道内部并不光滑,这一路颠簸得差点让时樱把几个时辰前吃的点心都颠出来。

    身后传来“砰砰”的响动,是那团红肉企图用蛮力冲破季雅殿后时丢下的防御法阵。

    来时的进口就在眼前,击碎玻璃的声音响起,红肉用于捕猎的前臂打碎防御阵后如离弦之箭攀上了季雅的后背。

    被拖出树洞的一瞬间,时樱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以凡人难以企及的力度和速度将徒弟拽了出来。

    红肉魔物的前臂不断延长,现下只有手指粗细,云奴抽出软鞭全力一挥,殷红的延长臂断了,宛如橡皮筋回弹地缩了回去。

    软鞭抽出的残影之间,时樱似乎看到了还有小指指甲盖大小的红肉还附着在季雅身上,待到季雅爬出树洞站起身,她连忙检查他的后背,愣是没看到一星半点的魔物残留。

    云奴:“你这是在干嘛?不会要当着我的面掀你徒弟的衣服吧?”

    时樱没理她,看到魔物残留却找不到,她心里始终有疙瘩,为防日久生变,她伸手欲解季雅的腰带,要他把衣服脱下让自己好好检查一番。

    季雅登时红了脸,伸手握住时樱的手腕,嘴巴张了张,一双含羞的桃花眼闪躲,用力摇头。

    “那玩意也不知道是什么,我真看到它留了一截贴在你身上!”

    时樱焦急,却被季雅双手按着一动不动。

    云奴:“那是魔化肉灵芝,平常大补的东西,怎么就异化成那样了,你放心,它的捕捉臂没毒,没太大威胁。”

    季雅用坚定的眼神表示自己没事。

    “你们俩别腻歪了,赶紧走下个树洞吧。”云奴理了理头发和衣摆,催促道。

    手无缚鸡之力的时樱只得放弃,站在两人中间,继续向下寻找树洞。

    没走两步,又见一树洞,此洞呈细长锥形,需人垫脚侧身通过。

    尚未深入,季雅就发现了异样,锥形树洞内垂下大量长短参差的冰凉茎须,茎须一旦接触到人就会生长,随后缠绕住猎物的脖颈。

    “退退退。”

    云奴向后迈一大步就能退出,她拽着时樱的左手将人拉出来,却见她右臂上缠了一条“茎须”。

    哪里是茎须,分明是黑长血瞳的魔蛇。

    云奴出鞭,软鞭几乎贴着时樱的右臂飞出,蓄积魔力的一击将手臂上缠绕的魔蛇一劈两半,掉落在地。

    这次就没上回那么好运了。

    魔蛇并不是肉灵芝那样不能腾挪本体位置的魔物,被活物唤醒的它们纷纷出洞,迅速分食了地上的同伴,撵着三人的脚后跟,追逐逃跑的猎物。

    季雅将时樱托抱起来,云奴改换位置跑在两人之前。

    下个树洞总算看上去正常一些,也就比普通门框略矮一些。

    云奴欣喜:“这总该是了?总之先离开这棵邪门的树,出去重新再找通路!”

    说着,率先钻进去。

    恶臭再次袭来,这一回季雅也闻到了,微微皱起了眉头,抽了抽鼻子。

    “啊!”

    季雅抱着时樱,左脚还没跨入树洞,就被云奴的尖叫声惊得愣了半秒。

    不知是什么魔物的巢穴,一眼望得到头,里面横七竖八地散落着人类的残肢,衣服碎片还挂在上面。

    云奴的眼中迅速蓄积了泪水,“小魁!阿吉!”

    地上的、挂在内壁上的部件看上去还很新鲜,衣服上的脏污和破损不多,说明是新死,甚至可能都来不及挣扎搏斗就被撕碎了。

    低沉的吼声打断了时樱的思索,她抬头一看,正见一只虎头从褶皱斑驳的树皮间显现,就像从树中孕育的猛兽,树皮构成它的皮囊和形体,唯有血盆大口与外头的大虫别无二致。

    带血的口水从它的黑灰色牙间滴落,它俯下身,随时准备向新的餐食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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