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这时候的水之国已经到了雨水最丰润的冬季,雾中灰蒙蒙的植物们,被雨水浇打得没了精神。反观大陆这边的南贺川,还是一片盎然的样子。

    隔着卧室的木窗,铃兰看了一个半月的日升日落,躺得简直比上一次胸口受伤还要久。尽管铃兰拒绝了有人住进来照顾她的安排,阿江还是每天固定上门两次,送来三餐。有时候她甚至还在梦里。

    若再不好起来,她都要害怕那些食材堆得比米饭还足的营养汤了。唯一遗憾地是斑最近比较忙,她没能趁火打劫,要斑喂她吃饭。

    早前还觉得年末遥遥无期,转眼已近在眼前。街坊邻里,每家门前都逐步挂上了门松、连绳等等各色各样的新年吉物。

    铃兰偶然经过,听见邻家妇人们说笑着几天前的喜事。农夫小竹家的女儿,嫁给一个武士的儿子。大家都替他开心。第二天,父亲竟然还给女儿留了饭,想起女儿已经出嫁,一个人出去待了很久,回来眼圈儿都红了。

    说道此处,大家一哄而笑。独有她一个路人觉得沉重。或许这就是她从未懂得过的父爱。

    日光照映她眼中的怅然。这片天空之下的世界那么大,她不知身在何处的父母,会不会也能有一丝欣慰?

    已经有些时日没来拜会奶奶了。铃兰提前来到大名府,算是新年问安了。大抵也是她出嫁前的最后一次了。

    铃兰未敢告诉老人实情,谎称前段时间受了风寒。一是她不想再让奶奶为她牵肠挂肚,小产听起来太过心惊肉跳。二来,奶奶对斑印象已然不好,总不能再雪上加霜。

    大名府的长廊上,已陆续装点出节日的吉物,别有一番华美。犹记得去年除夕,奶奶做好了御节料理,等她打烊回来。然后一起围坐在拥挤的暖炉前,望着十几里外的火之国的烟花。

    对甜食没有特别钟爱的铃兰,突然有些想念奶奶做的年糕小豆汤。可惜如今看来,恐怕再也不会吃到了吧?过去的小客厅,在珠宫贝阙面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却少了人情的温暖。

    “我一早派人送去的东西收到了吧,可还喜欢?”每逢隔三差五,奶奶总会叫部下乔装客人送些东西过来,有时是些应节料理、精致点心,有时是银两。

    这次铃兰一样预先不知,想来是与奴役们走岔了。“您又送了什么东西给我?”

    “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奶奶的目光从墨色的笔锋上抬起。她说道,“就当做是你的嫁妆吧。过了年末,你的婚期就要到了吧?”

    她以为奶奶早就抛在了脑后。自从奶奶答应之后,一次都没有再提起过关于她的婚事。铃兰知道,老人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仍然不愿她和斑在一起。

    “奶奶~!您都要把我宠坏了呢!”奶奶果然还是疼爱的。铃兰跃上木阶坐到书案边,手舞足蹈的像个孩子。在她的摇晃下,奶奶笔下眼见延长出一条细长的蚯蚓。

    “中务卿的进谏都花掉了。你这个孩子,这么大了还想撒娇要糖果吗?”

    嘴上责备着铃兰,奶奶眼中却是满满的宠溺与疼惜。她抚摸着她的头。斑确实不是她所称意的乘龙快婿,但是眼下她也没有比守信更好的办法。

    莫说是这一件物件。她的孙女就是配上任何奇珍异宝,都是理所应当。只是其他和璧隋珠都太过引人注目。老人总觉得亏待了她。

    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铃兰,奶奶深邃的眼眸里浮现出红润,使她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奶奶?您不舒服吗?”

    “只是想起些旧事,想起我女儿出嫁时候……”

    铃兰不知该说什么,还是奶奶转移了话题。老人果然见多了风浪,再开口的安然若素已经经过了压抑。

    “历年元日这天,松川家家主都要前往国寺祈福。参拜结束后要和众臣一同饮宴,到时候会很忙,不能抽出身来送你了。”

    铃兰还以为有什么事。她窝在奶奶的肩胛前摇了摇头。就算没有撞日的关系,凭着奶奶如今的身份,也不能出席到场。

    这份胜似亲人的心意,已经足够温暖她。

    “对了奶奶。”铃兰好奇道,“您到底送了什么给我?”

    她倒是真的没有嫁妆。

    “待会回去以后你自己看吧。”

    “奶奶~”

    “忙完后记得回来拜年领年玉,无论到何时都是我的孙女。”

    **

    水之国一些岛屿也流传有这样的习俗,「婚礼前见面,婚后不相见」。斑这位一族之长,完全没有上行下效的觉悟,总是带着她破坏规矩。

    次日清早,迎着晨曦初露,铃兰如约赶来神社。不知是新年,还是婚礼布置的缘故,参道每一道石阶两端都新添了行灯,一直延伸到鸟居下。

    斑一早等在那里。铃兰跟随他来到那间供有灵位,外人不可入内的神社后殿。第一次进到拜殿,里面的光线让人感到有些幽暗。新年过后才到祭祖的时候,她不知斑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安置在最上面一排的,全是宇智波一族历代首领的牌位。”斑介绍后拉着她,跪在父亲的牌位前。毕竟是娶回家的妻子,总要见一见公婆才行。

    他的举动出乎了铃兰意料。直到撞上斑提醒的目光,她才回过神来。说来有些讽刺,这还是她第一次以斑未婚妻的身份,面对面的见过他父亲。

    不知逝者的亡灵是否真的在天上看着他们,铃兰还是一板一眼,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其实早在他决定结婚的次日,就该带她来见过他父亲的,只不过被各种大事小情延误。大后天就是婚礼之日了,斑特意抽出时间,一定要在婚礼之前带她过来。

    这件事情已经在他心里堆放了太久。一直尝试着想要征得父亲的同意,几次三番全都阴错阳差。如今只能对着父亲的牌位倾诉衷肠了。

    父亲的两个遗愿,他觉得自己只完成了一半中的一半。斑对胜利的执着是永无止境的。现在的名声大噪,在他眼中仿佛只是必然。只有不断的征服,才能填补他的饥渴。不能让千手一族甘心情愿的向宇智波俯首称臣,都不能称其为完整。

    这是父亲留给他用一生去完成的任务。然而另一个,他永远也无法完成了。

    尽管忤逆了父亲的意思,他还是想要告诉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他们泉下有知,这一生,有资格站在他身后的女人就是她了。

    从后殿出来时,刚才还是清风送爽的天气,忽然黯淡下来。不知从哪飘来了一群厚厚的乌云,笼罩着整个南贺川,仿佛积压着一场密雨。铃兰仰头瞧着风起云涌的天色,也不知这场风雨要下到何时,后天能否丽日晴空?

    斑告诉她,有关婚礼的繁文末节都安排妥当。他顿了顿说,“叫你出来还有件事,需要问一问你的意见。”

    这倒引起了铃兰的好奇,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宇智波斑,何时需要征询她一个小女子的意见。“这天气果然有些奇怪哦?”

    斑斜睨她一眼,难得没有反唇相讥。“就在昨日早上,我接到一份委托,来自你熟悉的水之国。”

    他讲述了来龙去脉,简单说就是发生在父子之间的一场政||变。

    “大名察觉到了一些风吹草动,他传出这封信来向我求助。我已经回书答应了。”斑斟酌字句的同时,留意着她面色的变化。尽管再怎样温和的字句,都掩盖不了令人失望的事实,况且这个男人根本不会含蓄。

    他的决定一点也不出人意表,非常符合宇智波斑的选择。铃兰没有当即勃然变色,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悲喜。平时不能守约,放她鸽子也就算了。现在临近婚期,他才说要走,就连他们大婚的日子都要一让再让。

    “你也知道,从这里到水之国单程都要花费五天以上,通往那里的仅有一条最危险的水路。沿途皆是茫茫汪洋,一旦赶上风浪,亦或有敌人追击都会延迟,甚至无法到底目的地。假如这不是一个圈套的话,我们的对手漩涡一族占据地理优势。此事宜早不宜迟,宇智波若不提早一步,就会他们捷足先登。所以,新年……也就是元日那天,天黑之前我就要率领族人出发。”

    “说了这么多,你就是要告诉我,婚礼取消了吗?”

    “谁说要取消!”他一面否决着,好像自己迫不及待,很想结婚的想法,不由提高了音量。

    斑知道自己现在的话很不厚道,她又是怎样的心凉。他们的婚礼在即,近期指名斑参加的任务,他已经推了不少。但是事关未来与千手一族决一雌雄,斑经过了思量,还是作出了更利于宇智波一族的选择。

    “婚是必定要结的!”斑从来没哄过什么人。她不冷不热的态度,比柱间的树界降诞还令他束手无策。

    他让自己放缓声线说,像在哄一只闹别扭的猫。“我刚才说过了,出发的时间定在傍晚前,有足够的时间完成婚礼仪式。宴席的问题倒是可以放一放。只不过,那天晚上要你一个渡过实在不大合适。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把婚礼往后推延一个月。”

    斑抬手捧上铃兰两颊,摩挲着指腹下细滑的肌肤,向她保证说。“尽管不知道这场闹剧究竟要上演到何时才会落幕,但是我向你保证,最迟二月中旬以前,我一定回来。”

    “新年的婚期也是你决定的吧?况且,水之国的美人可是不在少数呢。回来的时候,女主角说不定就变成了玫瑰百合麻薯羊羹……”

    “开什么玩笑?我不会再结第二次婚了。”斑义正言辞说。“不然,又要再重新准备一次,岂不是要累坏我弟弟了?”

    虽然懂他拐弯抹角的心意,铃兰还是忍不住白他一眼,“没有人夸奖过你,坏点子学得特别快吗?”

    “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涡潮村这个地方。”收起玩笑,斑揽过铃兰的双肩,这次当真语重心长的说。“住在那里的人,他们身体内有一种特殊的查克拉,这种查克拉有时会爆发出惊人而特殊的力量,并且生命力旺盛。最重要的是柱间的妻子,就是漩涡一族首领的长女。也许你会想说,放弃这一次,还会有许多将来。但是,那他们终究是宇智波一族的隐患。我不抢先削去千手一族的羽翼,他们就会对我的族人出手。总得有人先下地狱。所以,我不能放过这次机会,明白吗?”

    看来不管哪里,都不乏这种血淋淋的剧目。战争从不会给人阖家团圆的时间。

    铃兰心里已经偷偷原谅了他。从泉奈口中得知,原来本月24日,还是斑的生日。

    思来想去,她总算准备好了礼物。不曾想临近一个星期前,斑又去了邻国。回到南贺川已是26日,晚了两天。本来倒也不算太迟,勉强可以补过,却又进入了不能见面的婚礼倒计时。

    没有送出的礼物直接省到了来年。斑就是这样,全部心血都倾注在了宇智波这个家族里,连自己都怠慢的人,她这种消遣调剂品,还有何可争较的呢。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知道的越多,需要动得脑筋便越多。

    斑以为铃兰还在怄气,正想说些什么,只见她回过头来说道。“我只要做好你背后的那个女人就好了。”

    “不管是早是晚,我只要坚持最初的约定。”

    她终于给了他一个笑颜。尽管斑这张曼陀罗一样,漂亮却又身兼剧毒的嘴上,永远不会说出暖人动听的话,但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感谢她。除了弟弟,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摆出不高兴的臭脸,他只会让人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不高兴」。不过结婚而已,不结便罢。

    斑当然不可能忌惮一个毫无战力可言的女人,他只是希望她能开心。

    他的眼神在斑不自知间出卖了他,铃兰又觉得好笑。换做任何一个人,她都要质疑他对自己究竟有几分诚意。

    唯独因为是斑,他确是一个可以为了江山,抛弃美人的骁勇雄豪。她甚至有些庆幸送信的人,不是在他们的婚礼举行到一半时出现。否则,他还不是一样要丢下她,去驰骋疆场。

    “确实有点残忍呢你……不过罢了。”谁让他就是一个不安于平庸的男人。铃兰说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她这个族长夫人也不是这么好做的。“会有精神补偿的吧?”

    “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铃兰随口说说,斑倒认真起来。凡是给予她的回答,从来没有敷衍。

    她要补上自己的遗憾。“我要你喂我吃年糕汤,还想看亲爱的你跳扇子舞!”

    “你敢欣赏吗?”

    “为什么不敢呢,我都没有要求你真空跳?”

    她懂得倒是不少。斑友善的警告她,“我劝你不要贪猥无厌……”

    铃兰担心被人撞见又要惹起闲言碎语,不敢再想些什么鬼主意,只好同意他先赊账了。“你们一族的前辈说,我们现在不能见面。总得具备一点犯规者应有的自觉性吧?

    斑才不信那些吉凶之说。在她思索那些龌龊主意时,斑一直在注视她。

    “铃兰。”他突然叫她名字,这个不含查克拉就能影响他的符咒。

    “恩?”铃兰抬起头,心无杂念的等待着他的下文。视线相抵,叫住她的人却语塞了。

    “……没事。”斑咽回了情不自禁,滑到唇边的表白。“那么,还是原来的元月一日不变。”

    他若无其事的回过头去。铃兰却无法再移开自己墨色的眼球。再见面时,他就是她的新郎了。铃兰脑中不由浮现出,狂野不拘的斑穿上黑色的羽织,又会帅到怎样的惨绝人寰。

    元日,也就是后天了。铃兰仓惶的低下头,按捺着心头乱撞的小鹿,说道,“真的有点紧张呢,亲爱的?”

    “傻瓜”斑鄙夷而不屑的看向树上的鸟巢,说的就像他不紧张似的。

    ***

    翌日,铃兰来到店里婚礼流程单已经送到了。另外通知她说,下午礼服会送到她家。

    万事俱备,只欠最后三天了。阿猫有点不解,“话说回来,为什么他们不将礼服一起送过来?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是早该准备好的吗?”

    “倒是很早就开始准备了。”她记得早在泉奈送来聘礼时就说过,布料托人拿去制礼服了,还有师傅来量过尺寸。“可能是刚好撞上新年的缘故?女孩子们都要做新的和服,裁缝店的工作都积压在了一起吧?”

    铃兰倒是不担心。反正是量体制衣,况且又有腰带可以调整,即使有些误差也不成问题。

    阿猫陪同铃兰提早回到她家,准备了一些茶点。本来斑的姑姑惠子,和葵婶两位长辈亲自而来,已足够郑重。和她们一同前来的,居然还有他们一族里,栗虎长老的夫人。

    “新郎的纹付羽织已经送到斑府上了。这里是新娘所要穿的礼服,请过目。”惠子将盛放礼服的盒子推至铃兰面前。全套礼服加起来,总共重达数斤。

    “麻烦各位前辈专程过来。”双方互相颔首后,铃兰迎上前。女忍果然不同一般,普通女性光是抱着它就足够吃力。

    借着铃兰打开盒盖的间隙,身侧的阿猫不由伸长脖子。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怀剑、末広等配件,全部是一色不染纤尘的洁白,放在整齐叠好的千层打卦上相映生辉。就算是从没想过成亲的女孩,也不由被它圣洁的光芒,勾起瞬间神往。

    “请等一下。”就在她伸出手时,惠子忽然叫住她。

    铃兰一双灵眸转向惠子,暂时收回了伸在半空的素手。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她解释道,“我只是请你确定衬裙、半衿等等这些副衣是否齐全。吉服乃是神圣之物,就算你是它的拥有者,也不代表你就可以随意触碰。”

    “……那光是用眼睛看,又怎么知道礼服合不合身呢?”阿猫不明所以的看向铃兰,“难道还要先跑去手水舍前,净手漱口吗?”

    “深层的污秽,清水恐怕是洗不净的。”她们还是不懂。

    长老夫人开口对铃兰说道。“因为从前没有发生过先例,我们的人事先没有告知清楚,是我们的疏忽,还是由我来向你解释吧。”

    “铃兰姑娘,虽说你不是我们南贺川这里的人,想必也应该知道。婚服之所以被叫做白无垢,就是因为穿上它的新娘,是纯洁无暇的少女。而你已经失去了少女该有的东西。全族人都知道你流了一个孩子,本来不该再有资格。可是要在神前举行婚礼,又不得不遵照习俗着装。”

    原来如此。铃兰大概明白了她们的意思,索性略过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直言道。“恕我天生愚笨。具体我该怎样做,请您明示。”

    见铃兰还算上道,长老夫人终于切入正题,“既然冒犯了神明祖先定下的规矩,那就先要请求他们诸位的原谅。只要铃兰姑娘你,在婚礼举行之前,先向周围所有末舍一一诚心祈祷,再到正殿连绳前,虔诚跪拜洗净心中的污秽,想必宇智波一族的先人定不会冥顽不灵。”

    “你们真要她去跪拜?”阿猫忍不住插嘴道,她简直懊恼死自己的一语中的。

    “她不是向我们跪拜……”

    “……等等。就算她有一个孩子,不是处子之身,那也是斑的……”阿猫看向面无改色,态度不明的铃兰,“总之,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把斑一起叫来,问问他怎么说!?”

    “新人在成亲前见面的话,日后会有不吉利的事情发生。何况,斑大人有许多要是在身。作为一名贤惠的妻子,不该处处去烦他。”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阿猫嘁了一声,分明是她们不想让她见斑。

    “方才长老夫人讲得很清楚。历代家母,都是宇智波的正支血脉传人。”惠子一直都不掩对她不满的面色,”老实说,假如我的兄长,也就是斑的父亲还在世的话,一定不会让你这种身份的人,踏进我们宇智波一族的正门。只是斑一时任达不拘,我们是念及族长的情面,才替你想出这个办法。若是你的心灵没有认真经过洗涤,我们不会把礼服交给你。”

    “你们讲话不要太过分啊!”阿猫已经听不下去了,“再说,做这礼服所花的银两也不是你们出的吧?凭什么她老公的财产要被你们霸着?”

    “我们只是暂时替你保管,不会贪图你任何东西。只要你按照长老夫人说的执行,一定原封不动,将它送还给你。”

    她们揪住一个把柄不放。惠子说,“我第一天来授课时,就对你说过,既以嫁入宇智波一族,就该遵从宇智波的规矩。希望我们的当家主母,不要向身边的小孩子一样没有规矩。”

    “你们有完没完!!”阿猫被气得面红耳赤,最令她着急的是,铃兰被她们如此围攻侮辱,竟然还一直默不作声,只是冷眼看着她们的脸孔。

    “铃兰姑娘,时间不多了。我们只是为你提供一个办法。要不要去、什么时候去,一切都由你决定。不过我要提醒你。这场婚礼的分量你知道,到时候近乎全族的人都会去观礼!”长老夫人直视铃兰,这是一场心理战。“你一定不想让我们的首领,和你一起当众难堪吧?”

    铃兰莞尔一笑,终于开了口,“让各位前辈为了我的事绞尽脑汁,我真的有些于心不忍。”

    她遗憾的看了一眼静静躺在盒底,柔美无暇的花嫁和服,随后盖上盖子,站起身来说。“各位如今也仍是女中豪杰,没想到区区一个「游女」,竟让你们如此困扰,就连斑的颜面也不顾了。不过,这座小院可不姓宇智波。请恕我身体抱恙,今次就不远送了。”

    阿猫不知她意图,傻傻的紧随其后。葵婶一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已被铃兰塞过盒子,亲自送赶到了玄关门口。

    “你到底——”

    “那么,提前预祝各位新年万事如意,请慢走——”铃兰根本不听她说什么,‘砰’的一声关上了玄关大门。

    “她,她这是什么意思?”竟敢把人赶出来……惠子完全没想过这种结果,瞠目结舌的望着摔在她们面前这碗臭臭的闭门羹。“……难不成她不想要回婚服了吗?”

    “她一定会来。大后天就是婚礼当日了,眼下又是新年将至。难得稳住斑,没有因为孩子没了而废除婚约,她不敢太过造次的。”长老夫人说道,“她可没有她自己口中所说得那么傻。”

    “说得也是啊。”她们离开小院,返回家族方向。“假如真的因为出了岔子,导致这场婚事告吹。对我们来说倒是意外收获。不过依我看她,也不会因小失大这么糊涂。”

    “一定要让她明白规矩。她留在斑身边不可能没有算计,图些金钱小利算是好的。”长老夫人说道。为了阻止这场婚姻,所有办法长老们都尝试过了。包括她小产期间,明里暗里将女人安排到斑身边,都未见成效。

    “斑要娶她已经是铁板钉钉,改变不了了。辰彦那件事大家有目共见,她能置身事外虽然是沾了泉奈的光,赦免了泉奈,也就赦免了她。但是斑对她的宠爱也过了头,执掌主母的权利只是迟早。”

    “问题就在于,她目前还没有真正为斑生下过一儿半女……如果我们不能趁着现在,她还没有立稳脚跟的时候,在她心里埋下忌惮的种子,宇智波一族以后就真是她的天下了。”斑眼里已经不揉沙子,他们真的为自己的利益而担心。

    “可是…她真的不会把事情闹大吗?”葵婶有些疑虑。此时此刻,她感觉拿在自己手上的礼盒,就像一块刚刚从炉中捞出来的烫手山芋。“万一她跑到斑大人面前哭诉……就凭她现在和斑的关系,她怎么肯听我们几个人的话?”

    “去调查情报的人刚刚回来了。斑忙着部署计划,作战前准备。应该没有空来见她。叫门口的人最近两天密切留意来访的人,尽量阻止他们见面就是了。”

    **

    阿猫气得锤桌。“那些欧巴桑真是讨厌!”

    “祈祷只是幌子,想让我作出低头的姿态才是真的。”看来她们是带着任务的。虽然事情闹大了她们也难辞其咎,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她出丑。

    “知道她们的目的又有什么用。”阿猫想不到什么好主意,但就是很气,亏她这时候还冷静的了。“我说你刚刚为什么不还口呢?”

    “这不是赢了唇枪舌战就能解决的事情”,就算她再怎样伶牙俐齿,最后也还是会被扯回问题的原点。她们不会让她找到漏铜的。

    “那倒也是……”不忿归不忿。阿猫和铃兰一起靠在门上,满目同情的转向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她们提出的条件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很强。

    不去神社,拿不回白无垢,或是耽误了吉时都等于当众出丑;委曲求全换回礼服,倒是避免了当众难堪,却等于无形之中自己承认了不洁。

    摆在她面前的两条路,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是一种羞辱。

    难怪她们要拖延到婚礼前的最后两天,才将她的礼服拿出来。原来她们早有算计,不留一点可以补救的时间给她。

    这下真由不得她漫不经心了……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呢。”她吁了口气,“明天的早饭要吃饱一点了。我们在小河边见,你陪我一起去吧?”

    “不是吧!?你真的要向那帮欧巴桑妥协吗?”阿猫大惊失色,痛心疾首地看着她,“喂,你不是靠认怂钓到的斑吧?我可不喜欢那种懦弱怕事的胆小鬼!”

    “谁说是我钓他了?”铃兰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似乎也不能说她完全无辜……。

    “虽说我是个没有什么骨气的人,但是岂能那么厚道,让她们称心如意。”铃兰微微俯下身,对阿猫说道。“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我家百晓猫美女哦?”

    阿猫甩着被她揉乱的头发,“你靠我,我也不能给你变出一套礼服来呀!?”

    “会有办法的~,哎,肚子好像有点饿了呢。我们把厨房里那几份茶点也分了吧!”

    真的能有办法吗……?甜糯的点心都失去了味道,铃兰这吊儿郎当的态度,让阿猫不禁为她眼下的婚礼担忧。

    事实正朝着阿猫所担心的方向发展。次日,她陪铃兰找遍了周围镇子上,所有大大小小的布屋,结果毫无收获。即使没有关门的铺子,匠人们的回答也出奇的一致。

    他们最后来到火之国镇上,许久没有高强度的运动过,阿猫腿酸脚胀。如果连相对繁华的这里都完不成的话,其他小店更是无稽之谈。夕阳的余晖渐渐染红了天角,时间已近黄昏。

    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有一家铺子因为尺寸出了差错,恰好多一套现成的新娘婚服售卖。只不过价格对铃兰的收入来说颇为昂贵。

    总不能婚礼前一天还逛到傍晚。“这是最后一天了。她们一定早就算好了,你根本买不到。”阿猫无可奈何的看向铃兰,“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找斑求助吧?只要他出面,那些欧巴桑一定不敢不给你!顺便灭一灭她们的威风!”

    “我就是□□也不会去找他。”斑现在一定在和泉奈商讨漩涡一族的事,铃兰不想拿这种事去烦他。她用昨日的语气说,“就只有这点雕虫小技的话,我又怎么能钓得斑上钩呢?”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阿猫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铃兰早有预料是这个结果。她们既然想要利用礼服威胁她服软,就算准她不会轻易买到。

    “那不然你就用普通的白色和服将就一下好了,虽然寒酸了一点,总比没有好。”

    她也想过这个办法,假如斑是普通人,铃兰真的不在意排场。她在水之国见过许多,打着补丁成亲的夫妻。他们没有钱做新的礼服,即使衣衫褴褛,一样可以相伴终老。

    “从你的面相真看不出来,你这么贤惠。”阿猫的目光一边在满街的招牌上游走,一边吐槽说。铃兰的心思她还是能猜到一点的。“你说,她们为什么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因为他们是一整族人,而我只有一个人。”偏偏又动了他们的蛋糕。人可以很容易因为利益分崩离析,或团结一致。

    “一个人就要被欺负吗?”阿猫不解,转头征询答案时,却发现刚才还在她身边的铃兰,跑到了一家店门旁边。“你在干什么?”

    “很漂亮呢。”铃兰站在一家门店的栅栏旁边,刚才隔着很远就被这件色彩浓烈的打卦吸引住了目光。“我们进去看看。”

    “喂?”阿猫追着铃兰进到店里,招呼她们的老板是一个中年男人。“欢迎光临,两位姑娘,请问需要些什么?”

    “摆在窗前的那套衣服,是花嫁和服吧?”

    “是的,这是我们店里新晋的样子,很漂亮吧?”

    阿猫提醒老板,“你可不要看我们是外乡的女孩子就骗人哦,花嫁和服不应该从头到脚,全部都是白色的小振袖和服吗?”

    老板微笑着解释道,“那是当然。白色是尊崇了传统,但是戏里的新娘,或许还是让给看客留下惊艳的印象最重要。”

    “戏?”

    “姑娘没有看到布帘上的招牌吗?这是演戏时所用的道具婚服。我们只提供租赁,并不售卖。”确实。阿猫和铃兰同时顺着指引望回门口,都没有留意招牌。店里还展示着许多不同颜色的小振袖打卦,以及一些道具,都不及这一件合铃兰心意。

    “两位姑娘可以仔细看一看”老板带领他们来到栅栏旁边介绍说,“视觉效果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是姑娘你穿的话,尺码嘛……”

    老板打量了一下她,铃兰看一眼就知道没有问题。

    仔细看来,它的做工一般,颜色却着实华美。“请问它的价格是多少?”

    “租金的话是5000两一天。”

    “不能再便宜一点了吗?”

    “这种花纹的衣服本来造价就很高,最多只能再让200两给你姑娘。”

    阿猫来不及阻止铃兰,她已经和老板敲定了买卖。

    老板边蘸着墨水边与她们闲谈道,“你们是刚从别的地方过来的云游戏团吧?没想到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姐,还有这位可爱的小姑娘。这出戏一定会惊艳四座的。到时候也请帮忙为小店宣传一下?”

    铃兰只是礼貌一笑,阿猫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问道,“喂喂,你会不是要用它当做婚服吧?”

    “不好吗?”

    “你看那边原来也有白礼服在租。”阿猫指了指她身后,继而道,“这件是不是……太艳了一点?”

    “不”铃兰说道,“就要这一件,他们需要一些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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