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零肆
库洛伊大名总算是一位具有王者风范的君主，至少言而有信。
纵是从雷之国明征暗派的大批人马中，最后归来的只剩下金角银角兄弟，再到双方签订协议时的明刀暗箭，风波从未停歇，不知有多少人牺牲在通往光明的路上，却也终于算是向前方的和平迈进了一大步。
柱间收到亲信传来的消息，早早地率领了部下到城外迎接大名归来。若不是要留守木叶，保护着这个他最珍视的孩子，柱间早已奔赴出城去与他们会合了。
被斑封印在卷轴里带回的7尾已交给水户，以及两位擅长封印之术的部下重新加封妥善监管。
在回城的第二日，柱间单独请见了铃兰。他已通过扉间传递来的信息，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这次雷之国会签下协议，完全是‘愿赌服输’不得已而为之，未打消的勃勃野心仍然存在煽动他国，再以土之国之名再向木叶发起进攻。其他几国勾结形成利益同盟。先前和谈失败的风之国，也会静观风向加入战局，使孤立无援的木叶腹背受敌。还有许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小国……局势仍然危机四伏。
“这样下去迟早一触即发。”潜在的威胁如同一座在沉寂中积压已久的火山，它的爆发将会是把整个世界卷入战?争的灾难。柱间诚笃的向大名请示道，亦是恳挚的向他的妹妹提出请辞，“请你同意让我去和他们谈谈！”
累加起来将近大半年的周游列国，让铃兰见识了这些野心家形形色色的嘴脸。如果不是有斑的庇护，以及柱间的震慑，她早已成为别人餐碟中的鱼肉，凭他们一个胜似一个的贪婪，连骨头都不能剩下。当今还有何人只怀着一腔真挚的热忱，和柱间谈理想？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向他们妥协一两银子一寸土地。”铃兰将底线说在前面，随后命阿桃拿来一个包袱。里面装有一件她送的披风，算作为他践行。“多带上一些人，让扉哥和你一起去吧？”
“你不知道吗？”柱间豪爽笑道，“到目前为止我与斑的较量中，可是我胜出一场。你担心我的实力吗？”
铃兰纠正道，“我只是怀疑你的智商。”
他罕有地未受打击，身姿依旧气宇轩昂。许是只有和平这件事情，是任何风刀雪剑，烈火轰雷都不能动摇他的坚定。那目光中笃定的光芒，不仅是来自对自身力量的胸有成竹，更多的是对他人的信任。
“这趟行程中我不打算带领其他人，包括扉间。你和斑，你们已经很辛苦了，云乐！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柱间和斑是一对命中注定的对手，他们的坚持与执着就如，真数千手和须佐能乎一样难分高下。铃兰不再分说。“你自己去和斑说，要把工作都推给他吧！”
“我会适当分一部分交给扉间做。谢谢你，云乐！”
柱间单刀赴会，一个人最先去往了雷之国。铃兰不清楚这次的见面中，柱间和几位村长的谈话都说了些什么。雷之国那边的风雷火炮文风未动。
柱间第二次回来时，带来了令人意外的消息。土之国竟然同意了结盟。最后只剩下风之国，拒绝了与柱间的会面。
若单只有风之国也掀动不起太大的风浪，大家似乎在通往和平的道路上，稳稳地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
斑摔门离开了争乱不休的会议室，扬长而去。
不久之前，铃兰提出想要设立一个节日，只限于木叶用来祭奠因公去世的英灵，也堪以告慰逝者的亲人。
木叶这边已经拟出了流程，斑正是为敲定这件事来到大名府。柱间和斑于火之国都是不分伯仲，地位不相上下的木叶创立者。有心人眼里大名待斑总有一点偏私，每每斑来都是大名身边的阿桃亲自出来引路相迎。
今日没有一件事，是使他心情舒畅的。就在斑发现带路的侍女绕过了书房时，阿桃告诉他，铃兰病倒了。
在斑印象里铃兰虽然体魄柔弱，除了遭受那两次严重外伤，倒是比较健康，鲜少有不适。或者只是她生病不适时从没向自己抱怨，而自己也从来没有留意过。
他闻言剑眉一皱，“究竟怎么回事？”
“今早起来大人的脸色看起来就不太好。恰好今日议会结束的早，后来有两位土之国的大人来了，妾身不便在场。等他们走后妾身再进去想请示大人什么时候用午饭时，就发现大人撑着额头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体温烫得吓人……！”
斑明白了前因后果。他所关心的还是铃兰的状况，“医生有没有来过？他们怎么说？”
阿桃按照铃兰的交待说道。“小早川大人来过了。她诊断说大人只是休息不好，许是前阵子长途跋涉加上水土不服受了些风寒，怒则气上再一急火攻心，就患了热病！每日服药再静心修养些时日就能痊愈了！”
说话间已到了内院。斑从木叶大老远而来，摆在他面前的是一碗闭门羹。通往内室的屏风后面，垂下了一道严严实实的幔帐，连影子都看不见。
“大人，斑大人来了！”
“恩。”熟悉而沁人心扉的「盈袖」香味中混杂着一缕药味的苦涩。从里面传来她浅浅的声音，轻的再经不住一点风吹雨打。阿桃通传完便辞身出去了。
“你怎么样？”他表现得漫不经意。
斑跃过君主与家臣间的鸿沟，上前想要亲眼看一看她的情况，却被铃兰出声制止了。她的声音听上去余怒还没有消，“斑大人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这会满面的憔悴病容，不便见人。”
他是只身降服怪物的人，当然不会被她一道命令畏怯吓退。只是斑想到了医嘱，想到了她因为恼怒而气红的脸颊，以及那双像恒星一般倔强，永远璀璨不灭的眼瞳。就像一只坏脾气的猫，它不可怕，却惹人怜爱。
斑收回了掀开幔帐的手往回踱了几步，闷哼了一声道。“土之国的那些家伙来向你告我的状，他们想怎样？”
“他们说「无」作为他们被你打伤的受害者代表，要你为他自己的行为向道歉就既往不咎。履行原先与柱间定下的承诺，和木叶建交。”
“看来还是要怪我出手太轻，让他们还能如此异想天开，有命开口说话。”且不说为了这件事情，他们在会议里争论了整个上午。更甚的是，现在居然还把她气病倒了。斑的声音也严肃沉郁起来。
“确实如此。”她阴阳怪气道，“斑大人如果留下的是几具尸体，又怎么会能来烦我呢，不过就是日后直接开战罢了。”
“开战又如何？我大可以一力承担，无需别人去替我挡枪林弹雨！”说起这件事，斑就有满腹不快。土之国先是百般挑拨离间，回避建交话题。当时同行的部下全都看在眼里，一定已有人转述给柱间。为了熄灭硝烟以及他们想要的和平，他们隐忍一些便也罢了。
“‘诬陷猿飞’一事，他雷之国又如何能在千里之外的疆土上，对我们的一举一动推算把控得如此精准？石河就任由他国忍者，在土之国的边界上埋伏侦查？不要和我说他如此无能，摆明是他们串通一气，联手布下的局。不是我做人吝啬不给他们机会，而是他们不配再拥有令我信任的资格。今日的宽容只会成为他日的隐患，柱间那家伙不知道在想什么！”
斑愈说肝火愈旺。当今天下英雄唯他与柱间，他们是别人看不懂的知己，这一点斑从未质疑。可是他好像越来越看不透柱间的想法了。
“仇恨都可以消除，芥蒂又何尝不可呢？大半年来我们跋山涉水，走遍世界不就是为了给其他人一个相信我们的机会……”淡如清泉的声音也因为急促而夹带出几分沙哑。她只不过多说了些话，竟有些气短。
“我还是那句话。”铃兰撑起身体，平复了少倾长话短说道。“木叶有你们在，已知的敌人并不可怕。”
不知是对她话里他们共同逾山越海，风尘仆仆的感喟，还是她虚弱的气息落在了他柔软的心上。
与其说斑被她的道理说服，不如说斑甘愿向她投降，退让一步。
他再次开口时已没有了方才的锋芒。斑道，“我绝不可能向那些家伙低头。”
“就是你肯，我也不会同意。”铃兰挑开幔帐，已雨过天晴眼含笑意地走出床褥道，“毕竟斑大人都没有向我这个主公低过头，他们凭什么享受我才有的优待？只要斑大人能够放他们一马，后面的事情自有别人处理。”
她换上了素白的寝衣，长发在及腰处绑成了一个垂髻，乖巧地搭在肩膀的一侧。就像她过去沐浴后的家常打扮。只不过公主的气场已经刻进了她的双眸。除了那天事出紧急，他已很久没见过她素颜的样子了。卸去铅华的脸上，看上去有些苍白，索性倒无大碍。
总算亲眼见一见她没事才安心。铃兰正巧‘善解人意’地先他拉开了幔帐。
“这是针对祭祀那件事列出的流程安排。只剩下日子没有决定，往后推迟个把月也不急，等你好些再议。待会我会放在外面的桌上。现在它们都与你无关。”仿佛眼下没有什么是比她伤风痊愈更重要的事。斑将文件拿离她面前，并以督促的眼神示意她躺回去床上。
“好好休息！”她也很粗心大意，不够重视自己的身体。“非要下床的话，就披件外褂。”
“恩。”在斑不由分说的口吻下，铃兰回到被子里。她一双富有生命力的眸子中映着他居高临下的桀骜身影，纵是被高热熏染出了几分迷离依然明亮，静静地等待着下面要说的故事。
她歪头看着他，宛如在看世间最令人眷恋的美好，哪怕眨眼的功夫都不想错过。
大名府内锦衣玉食一应俱全，不需要他所担心。斑却迟疑地站在床边，迈不开步伐。
她孤零零的模样看起来并不甘心向倦意妥协，就此睡去。柱间前往雷之国前，将建校的相关工作分派给了扉间。更何况柱间也回来了，他下午也没有什么非要回木叶处理不可的工作。
“我……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四目相望，斑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她的挽留。
“下一次再请斑大人吃饭吧？”
“……”
“那我走了。”
走出内室前，斑再一次回头看了看她。铃兰一直目送着他离开房间，没有错过半瞬他的身影。这次在她虚弱患病时，斑并没有迟到缺席，可是她已经没有在他怀里，肆意汲取温暖的权利了。
“咳咳咳。”看来她是无法遵守医嘱了。斑离开不久，铃兰撑起沉重的头身唤来阿桃吩咐道，“你去叫人把扉间大人找来。”
“是。”阿桃上去搀她，隔着软锦的体温好像比午时更烫了。“妾身正要来请示您，浅井大人来了。是不是请他先回去？”
“带他到茶室等我吧。”
**
自早产以后也或许是她断水绝粮的那段时间，把她唯一引以为傲的健康挥霍一空，她的身体大不如前。被伤寒与高温摧残的身体，实在拖不到书房了。铃兰在披褂下，还穿上了中衣才让自己不至太过憔悴失礼。
位高权重的老者先颔首行了一礼，“听说您患了伤寒，请务必保重身体啊！”
“只是有些着凉而已。多谢您的关心，咳咳。浅井大人私下过来不知有何事？”
“本不该打扰您养病，不过这件要事已经搁置了许久，必须要您来决定了。”在铃兰愿闻其详的氛围下，老者也不多卖关子。
“木叶村的领袖该上任了。虽然他们分派有序，目前为止没有发生过因为流调混乱，而导致的工作失误。但是所有重要决策都要经过两个人商议，下面的人才能够执行，严重延误了工作进度也是弊端之一。一个?军??事?力量的?武?装?村落，若长期没有一个能够令他们心悦诚服的领袖镇压住民心，滋生出来的矛盾迟早会反噬到城郭。也会诱发民众之间的结党营私。新年之前，木叶必须有它独一无二的领袖。”
浅井大人将她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再一次搬到了她面前。铃兰视线中的茶盏恍惚，酸痛一直延伸到全身的骨头缝儿里，她只觉得头疼要炸了。她好想埋头蜷缩在他温暖又结实的臂弯里，什么都不想，好好的睡去。可是现实残酷又尖锐的声音告诉她，她必须要履行她的义务。
老者道。“老夫知道您心目中其实早已有了人选，可是同时又有一个不能放弃另外一边的理由。”
看来在她踟蹰不前时，其他家臣的答案已呼之欲出。这位左大臣的到来，不止是给她一个提醒。
铃兰反问老者道，“您带来的众望所归又是谁呢？”
“柱间。”尽管老者知晓这个答案，并不会让她大惊失色。还是间隔了须臾，给了她接受的时间。
“作为?武??装?势?力的领袖，两边的能力都毋庸置疑。但是火之国木叶村所需要的不仅是可以战无不克，也要够维护它安宁长远的领袖。他是火之国的利刃，也是木叶民众的信仰。就拿最近四起的争议来说，雷之国忍者指证斑在捕捉猛兽的过程中，暗中加害雷之国忍者。因为对方大名先签有同盟协议，才不了了之。如果对方深究起来……”
“人绝不是他杀的！不过是雷之国忍者间的内斗，顺势栽赃推诿给他而已！”这件事铃兰从未向斑求证过，但她可以替代他斩钉截铁。如果是他，不会遗漏金角银角这两个活口。他完全拥有不留后患的实力。
“还有。胸襟和战略目光，斑一样兼具……咳咳！”铃兰一时急火攻心，语声又快，苍白的面色都因为缺氧而胀到通红。
“……”老者不过一个例举，话还未说完全已被她的唇枪舌剑挡了回来。他等待着铃兰完全平心静气下来后道。“这不是老朽个人、也非是某位官员的意思。这是木叶民众，包括宇智波族人，斑亲信部下的意愿……”
“这不可能！”铃兰声弱语气却强势，她直接打断了老者。至少宇智波一族是支持斑的。
“千真万确。正是宇智波一族的人推举了柱间。”
“宇智波一族的谁？”
“宇智波仅是柱间支持者内的其中之一。”老者绕开了她的刨根问底，“大人，您所需要的是作出取舍。”
铃兰换了个说法，她必须要知道这些背叛他的人是谁。“如果您不能明确道出是何人，完全有可能是他人捏造，妾身是不会相信的。”
他们在沉默中短暂地拉锯了几秒，老者从袖袋中拿出一份信来，上交给了铃兰。
信是写给柱间的。字里行间依稀可见宇智波一族的骄傲，并无歌功颂德，只是虔诚写满了对柱间的支持。下面覆上了几个人的署名。
这几个人的名字，铃兰是熟悉的。除了与斑不睦的两位长老，剩下五个都是斑昔日的亲信部下。
当年宇智波辰彦已经给过他心房一刀，幸好里面没有火核的名字。
冰凉的字体依旧让高烧的铃兰打了一个寒噤，一时呼吸不畅剧烈地咳嗽起来。
“云璃大人？”老者对侍女发令道，“快叫医生过来！”
铃兰制止她们道，“妾身没事，只是身体感到有些发冷。”
尽管她穿着中衣，还披裹着丝线厚实的外褂，却仍然打着寒颤。
老者长叹了口气，他虽不是医者，也能从她素日看斑的眼神里诊断出病理。“老朽此求虽不合时宜，还是望您早日决断。就算不为历代先祖，也为国泰民安！”
扉间赶来的时候，铃兰喝过药，背靠着软垫倚在矮桌边细阅着斑留下的文件。她已经看过五遍了，依然欣赏的入迷。那笔走龙蛇的字迹仿佛也随着岁月留在他身上的沉淀，而深沉起来。那股英气却仍旧熠熠闪耀，没有被磨平棱角。
“你不舒服吗？”桌边码放着一沓文件，看样子是侍女临时搬送过来的。任谁都可以从她憔色的脸庞上看出病容。
“无妨。”铃兰在放上一枚书签，合上文件后道，“我已经和斑谈过了，他不会再反对木叶与土之国建交。剩下的事情就辛苦交给你了。”
“我知道了。虽然斑伤人的暴戾方式不可取，但是土之国居心叵测，同样需要些威慑。”
“辛苦你了。”
整座城池的工作，都是她的责无旁贷。看着她裹着薄被，还拖着孤虚消瘦的身体强撑在书案边，这一刻扉间觉得假如摘下星星，月亮能够让她好受一点的话，他愿意全力以赴。“有没有什么事，是我可以为你做的？”
“暂时没有了，我不会揪着一个人压迫的。”
“吃过药，早点休息。”扉间从沉默到再次开口，除了这句叮嘱，他再别无他法。
“扉哥。”
铃兰忽然叫住他，看着他的眼睛，用清浅的声线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把信交给我呢？”
还是怕她会直接销毁，不会让它被公之于众？
扉间回答她说。“千手一族并非仅有大哥和我两个人。”
“说得对。”她唇边漾起苍白的笑意，“千手一族……也还有我。”
纵是从雷之国明征暗派的大批人马中，最后归来的只剩下金角银角兄弟，再到双方签订协议时的明刀暗箭，风波从未停歇，不知有多少人牺牲在通往光明的路上，却也终于算是向前方的和平迈进了一大步。
柱间收到亲信传来的消息，早早地率领了部下到城外迎接大名归来。若不是要留守木叶，保护着这个他最珍视的孩子，柱间早已奔赴出城去与他们会合了。
被斑封印在卷轴里带回的7尾已交给水户，以及两位擅长封印之术的部下重新加封妥善监管。
在回城的第二日，柱间单独请见了铃兰。他已通过扉间传递来的信息，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这次雷之国会签下协议，完全是‘愿赌服输’不得已而为之，未打消的勃勃野心仍然存在煽动他国，再以土之国之名再向木叶发起进攻。其他几国勾结形成利益同盟。先前和谈失败的风之国，也会静观风向加入战局，使孤立无援的木叶腹背受敌。还有许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小国……局势仍然危机四伏。
“这样下去迟早一触即发。”潜在的威胁如同一座在沉寂中积压已久的火山，它的爆发将会是把整个世界卷入战?争的灾难。柱间诚笃的向大名请示道，亦是恳挚的向他的妹妹提出请辞，“请你同意让我去和他们谈谈！”
累加起来将近大半年的周游列国，让铃兰见识了这些野心家形形色色的嘴脸。如果不是有斑的庇护，以及柱间的震慑，她早已成为别人餐碟中的鱼肉，凭他们一个胜似一个的贪婪，连骨头都不能剩下。当今还有何人只怀着一腔真挚的热忱，和柱间谈理想？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向他们妥协一两银子一寸土地。”铃兰将底线说在前面，随后命阿桃拿来一个包袱。里面装有一件她送的披风，算作为他践行。“多带上一些人，让扉哥和你一起去吧？”
“你不知道吗？”柱间豪爽笑道，“到目前为止我与斑的较量中，可是我胜出一场。你担心我的实力吗？”
铃兰纠正道，“我只是怀疑你的智商。”
他罕有地未受打击，身姿依旧气宇轩昂。许是只有和平这件事情，是任何风刀雪剑，烈火轰雷都不能动摇他的坚定。那目光中笃定的光芒，不仅是来自对自身力量的胸有成竹，更多的是对他人的信任。
“这趟行程中我不打算带领其他人，包括扉间。你和斑，你们已经很辛苦了，云乐！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柱间和斑是一对命中注定的对手，他们的坚持与执着就如，真数千手和须佐能乎一样难分高下。铃兰不再分说。“你自己去和斑说，要把工作都推给他吧！”
“我会适当分一部分交给扉间做。谢谢你，云乐！”
柱间单刀赴会，一个人最先去往了雷之国。铃兰不清楚这次的见面中，柱间和几位村长的谈话都说了些什么。雷之国那边的风雷火炮文风未动。
柱间第二次回来时，带来了令人意外的消息。土之国竟然同意了结盟。最后只剩下风之国，拒绝了与柱间的会面。
若单只有风之国也掀动不起太大的风浪，大家似乎在通往和平的道路上，稳稳地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
斑摔门离开了争乱不休的会议室，扬长而去。
不久之前，铃兰提出想要设立一个节日，只限于木叶用来祭奠因公去世的英灵，也堪以告慰逝者的亲人。
木叶这边已经拟出了流程，斑正是为敲定这件事来到大名府。柱间和斑于火之国都是不分伯仲，地位不相上下的木叶创立者。有心人眼里大名待斑总有一点偏私，每每斑来都是大名身边的阿桃亲自出来引路相迎。
今日没有一件事，是使他心情舒畅的。就在斑发现带路的侍女绕过了书房时，阿桃告诉他，铃兰病倒了。
在斑印象里铃兰虽然体魄柔弱，除了遭受那两次严重外伤，倒是比较健康，鲜少有不适。或者只是她生病不适时从没向自己抱怨，而自己也从来没有留意过。
他闻言剑眉一皱，“究竟怎么回事？”
“今早起来大人的脸色看起来就不太好。恰好今日议会结束的早，后来有两位土之国的大人来了，妾身不便在场。等他们走后妾身再进去想请示大人什么时候用午饭时，就发现大人撑着额头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体温烫得吓人……！”
斑明白了前因后果。他所关心的还是铃兰的状况，“医生有没有来过？他们怎么说？”
阿桃按照铃兰的交待说道。“小早川大人来过了。她诊断说大人只是休息不好，许是前阵子长途跋涉加上水土不服受了些风寒，怒则气上再一急火攻心，就患了热病！每日服药再静心修养些时日就能痊愈了！”
说话间已到了内院。斑从木叶大老远而来，摆在他面前的是一碗闭门羹。通往内室的屏风后面，垂下了一道严严实实的幔帐，连影子都看不见。
“大人，斑大人来了！”
“恩。”熟悉而沁人心扉的「盈袖」香味中混杂着一缕药味的苦涩。从里面传来她浅浅的声音，轻的再经不住一点风吹雨打。阿桃通传完便辞身出去了。
“你怎么样？”他表现得漫不经意。
斑跃过君主与家臣间的鸿沟，上前想要亲眼看一看她的情况，却被铃兰出声制止了。她的声音听上去余怒还没有消，“斑大人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这会满面的憔悴病容，不便见人。”
他是只身降服怪物的人，当然不会被她一道命令畏怯吓退。只是斑想到了医嘱，想到了她因为恼怒而气红的脸颊，以及那双像恒星一般倔强，永远璀璨不灭的眼瞳。就像一只坏脾气的猫，它不可怕，却惹人怜爱。
斑收回了掀开幔帐的手往回踱了几步，闷哼了一声道。“土之国的那些家伙来向你告我的状，他们想怎样？”
“他们说「无」作为他们被你打伤的受害者代表，要你为他自己的行为向道歉就既往不咎。履行原先与柱间定下的承诺，和木叶建交。”
“看来还是要怪我出手太轻，让他们还能如此异想天开，有命开口说话。”且不说为了这件事情，他们在会议里争论了整个上午。更甚的是，现在居然还把她气病倒了。斑的声音也严肃沉郁起来。
“确实如此。”她阴阳怪气道，“斑大人如果留下的是几具尸体，又怎么会能来烦我呢，不过就是日后直接开战罢了。”
“开战又如何？我大可以一力承担，无需别人去替我挡枪林弹雨！”说起这件事，斑就有满腹不快。土之国先是百般挑拨离间，回避建交话题。当时同行的部下全都看在眼里，一定已有人转述给柱间。为了熄灭硝烟以及他们想要的和平，他们隐忍一些便也罢了。
“‘诬陷猿飞’一事，他雷之国又如何能在千里之外的疆土上，对我们的一举一动推算把控得如此精准？石河就任由他国忍者，在土之国的边界上埋伏侦查？不要和我说他如此无能，摆明是他们串通一气，联手布下的局。不是我做人吝啬不给他们机会，而是他们不配再拥有令我信任的资格。今日的宽容只会成为他日的隐患，柱间那家伙不知道在想什么！”
斑愈说肝火愈旺。当今天下英雄唯他与柱间，他们是别人看不懂的知己，这一点斑从未质疑。可是他好像越来越看不透柱间的想法了。
“仇恨都可以消除，芥蒂又何尝不可呢？大半年来我们跋山涉水，走遍世界不就是为了给其他人一个相信我们的机会……”淡如清泉的声音也因为急促而夹带出几分沙哑。她只不过多说了些话，竟有些气短。
“我还是那句话。”铃兰撑起身体，平复了少倾长话短说道。“木叶有你们在，已知的敌人并不可怕。”
不知是对她话里他们共同逾山越海，风尘仆仆的感喟，还是她虚弱的气息落在了他柔软的心上。
与其说斑被她的道理说服，不如说斑甘愿向她投降，退让一步。
他再次开口时已没有了方才的锋芒。斑道，“我绝不可能向那些家伙低头。”
“就是你肯，我也不会同意。”铃兰挑开幔帐，已雨过天晴眼含笑意地走出床褥道，“毕竟斑大人都没有向我这个主公低过头，他们凭什么享受我才有的优待？只要斑大人能够放他们一马，后面的事情自有别人处理。”
她换上了素白的寝衣，长发在及腰处绑成了一个垂髻，乖巧地搭在肩膀的一侧。就像她过去沐浴后的家常打扮。只不过公主的气场已经刻进了她的双眸。除了那天事出紧急，他已很久没见过她素颜的样子了。卸去铅华的脸上，看上去有些苍白，索性倒无大碍。
总算亲眼见一见她没事才安心。铃兰正巧‘善解人意’地先他拉开了幔帐。
“这是针对祭祀那件事列出的流程安排。只剩下日子没有决定，往后推迟个把月也不急，等你好些再议。待会我会放在外面的桌上。现在它们都与你无关。”仿佛眼下没有什么是比她伤风痊愈更重要的事。斑将文件拿离她面前，并以督促的眼神示意她躺回去床上。
“好好休息！”她也很粗心大意，不够重视自己的身体。“非要下床的话，就披件外褂。”
“恩。”在斑不由分说的口吻下，铃兰回到被子里。她一双富有生命力的眸子中映着他居高临下的桀骜身影，纵是被高热熏染出了几分迷离依然明亮，静静地等待着下面要说的故事。
她歪头看着他，宛如在看世间最令人眷恋的美好，哪怕眨眼的功夫都不想错过。
大名府内锦衣玉食一应俱全，不需要他所担心。斑却迟疑地站在床边，迈不开步伐。
她孤零零的模样看起来并不甘心向倦意妥协，就此睡去。柱间前往雷之国前，将建校的相关工作分派给了扉间。更何况柱间也回来了，他下午也没有什么非要回木叶处理不可的工作。
“我……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四目相望，斑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她的挽留。
“下一次再请斑大人吃饭吧？”
“……”
“那我走了。”
走出内室前，斑再一次回头看了看她。铃兰一直目送着他离开房间，没有错过半瞬他的身影。这次在她虚弱患病时，斑并没有迟到缺席，可是她已经没有在他怀里，肆意汲取温暖的权利了。
“咳咳咳。”看来她是无法遵守医嘱了。斑离开不久，铃兰撑起沉重的头身唤来阿桃吩咐道，“你去叫人把扉间大人找来。”
“是。”阿桃上去搀她，隔着软锦的体温好像比午时更烫了。“妾身正要来请示您，浅井大人来了。是不是请他先回去？”
“带他到茶室等我吧。”
**
自早产以后也或许是她断水绝粮的那段时间，把她唯一引以为傲的健康挥霍一空，她的身体大不如前。被伤寒与高温摧残的身体，实在拖不到书房了。铃兰在披褂下，还穿上了中衣才让自己不至太过憔悴失礼。
位高权重的老者先颔首行了一礼，“听说您患了伤寒，请务必保重身体啊！”
“只是有些着凉而已。多谢您的关心，咳咳。浅井大人私下过来不知有何事？”
“本不该打扰您养病，不过这件要事已经搁置了许久，必须要您来决定了。”在铃兰愿闻其详的氛围下，老者也不多卖关子。
“木叶村的领袖该上任了。虽然他们分派有序，目前为止没有发生过因为流调混乱，而导致的工作失误。但是所有重要决策都要经过两个人商议，下面的人才能够执行，严重延误了工作进度也是弊端之一。一个?军??事?力量的?武?装?村落，若长期没有一个能够令他们心悦诚服的领袖镇压住民心，滋生出来的矛盾迟早会反噬到城郭。也会诱发民众之间的结党营私。新年之前，木叶必须有它独一无二的领袖。”
浅井大人将她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再一次搬到了她面前。铃兰视线中的茶盏恍惚，酸痛一直延伸到全身的骨头缝儿里，她只觉得头疼要炸了。她好想埋头蜷缩在他温暖又结实的臂弯里，什么都不想，好好的睡去。可是现实残酷又尖锐的声音告诉她，她必须要履行她的义务。
老者道。“老夫知道您心目中其实早已有了人选，可是同时又有一个不能放弃另外一边的理由。”
看来在她踟蹰不前时，其他家臣的答案已呼之欲出。这位左大臣的到来，不止是给她一个提醒。
铃兰反问老者道，“您带来的众望所归又是谁呢？”
“柱间。”尽管老者知晓这个答案，并不会让她大惊失色。还是间隔了须臾，给了她接受的时间。
“作为?武??装?势?力的领袖，两边的能力都毋庸置疑。但是火之国木叶村所需要的不仅是可以战无不克，也要够维护它安宁长远的领袖。他是火之国的利刃，也是木叶民众的信仰。就拿最近四起的争议来说，雷之国忍者指证斑在捕捉猛兽的过程中，暗中加害雷之国忍者。因为对方大名先签有同盟协议，才不了了之。如果对方深究起来……”
“人绝不是他杀的！不过是雷之国忍者间的内斗，顺势栽赃推诿给他而已！”这件事铃兰从未向斑求证过，但她可以替代他斩钉截铁。如果是他，不会遗漏金角银角这两个活口。他完全拥有不留后患的实力。
“还有。胸襟和战略目光，斑一样兼具……咳咳！”铃兰一时急火攻心，语声又快，苍白的面色都因为缺氧而胀到通红。
“……”老者不过一个例举，话还未说完全已被她的唇枪舌剑挡了回来。他等待着铃兰完全平心静气下来后道。“这不是老朽个人、也非是某位官员的意思。这是木叶民众，包括宇智波族人，斑亲信部下的意愿……”
“这不可能！”铃兰声弱语气却强势，她直接打断了老者。至少宇智波一族是支持斑的。
“千真万确。正是宇智波一族的人推举了柱间。”
“宇智波一族的谁？”
“宇智波仅是柱间支持者内的其中之一。”老者绕开了她的刨根问底，“大人，您所需要的是作出取舍。”
铃兰换了个说法，她必须要知道这些背叛他的人是谁。“如果您不能明确道出是何人，完全有可能是他人捏造，妾身是不会相信的。”
他们在沉默中短暂地拉锯了几秒，老者从袖袋中拿出一份信来，上交给了铃兰。
信是写给柱间的。字里行间依稀可见宇智波一族的骄傲，并无歌功颂德，只是虔诚写满了对柱间的支持。下面覆上了几个人的署名。
这几个人的名字，铃兰是熟悉的。除了与斑不睦的两位长老，剩下五个都是斑昔日的亲信部下。
当年宇智波辰彦已经给过他心房一刀，幸好里面没有火核的名字。
冰凉的字体依旧让高烧的铃兰打了一个寒噤，一时呼吸不畅剧烈地咳嗽起来。
“云璃大人？”老者对侍女发令道，“快叫医生过来！”
铃兰制止她们道，“妾身没事，只是身体感到有些发冷。”
尽管她穿着中衣，还披裹着丝线厚实的外褂，却仍然打着寒颤。
老者长叹了口气，他虽不是医者，也能从她素日看斑的眼神里诊断出病理。“老朽此求虽不合时宜，还是望您早日决断。就算不为历代先祖，也为国泰民安！”
扉间赶来的时候，铃兰喝过药，背靠着软垫倚在矮桌边细阅着斑留下的文件。她已经看过五遍了，依然欣赏的入迷。那笔走龙蛇的字迹仿佛也随着岁月留在他身上的沉淀，而深沉起来。那股英气却仍旧熠熠闪耀，没有被磨平棱角。
“你不舒服吗？”桌边码放着一沓文件，看样子是侍女临时搬送过来的。任谁都可以从她憔色的脸庞上看出病容。
“无妨。”铃兰在放上一枚书签，合上文件后道，“我已经和斑谈过了，他不会再反对木叶与土之国建交。剩下的事情就辛苦交给你了。”
“我知道了。虽然斑伤人的暴戾方式不可取，但是土之国居心叵测，同样需要些威慑。”
“辛苦你了。”
整座城池的工作，都是她的责无旁贷。看着她裹着薄被，还拖着孤虚消瘦的身体强撑在书案边，这一刻扉间觉得假如摘下星星，月亮能够让她好受一点的话，他愿意全力以赴。“有没有什么事，是我可以为你做的？”
“暂时没有了，我不会揪着一个人压迫的。”
“吃过药，早点休息。”扉间从沉默到再次开口，除了这句叮嘱，他再别无他法。
“扉哥。”
铃兰忽然叫住他，看着他的眼睛，用清浅的声线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把信交给我呢？”
还是怕她会直接销毁，不会让它被公之于众？
扉间回答她说。“千手一族并非仅有大哥和我两个人。”
“说得对。”她唇边漾起苍白的笑意，“千手一族……也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