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壹壹
柱间不想和弟弟争论。
他来找了铃兰。
浅井大人才告退，侍女们正在撤下上一位访客留下的茶杯。
“很久不见了。”自从上一次柱间爽约，他们还是祭祀那日，在众人瞩目下见过一次。铃兰还记得他被自己罚了俸禄的事情。“不是攒够了私房钱，来请我吃点心的吧？”
她不过是说说而已。柱间肃然正色的神情让她直起了背脊，准备迎接着风雨的到来。
“我想和你谈谈。”柱间没有使用敬语，他擅自越了俎，今次他只想抛开君与臣之间的鸿沟，以兄长身份一家人好好聊一聊。
铃兰没有拒绝，大概也只有他们两个凑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偷得浮生。侍女奉上茶点后，柱间说明了来意，“我从扉间那里听说，你们已经在商量婚期了。”
原来是这件事。铃兰还以为是风之国的尾兽，冲破封印从试验所逃跑的灾难，也发生在了火之国，诸如此类的事情。大概是她太怕狂风暴雨的袭来，紧绷的神经过于敏感了。
“是有这回事。”
“父亲和叔叔泉下有知，一定会非常开心。小的时候就有邻居逗你，说你长大之后干脆嫁给扉间当媳妇算了。你还对着那些邻居叔叔婶婶们做鬼脸说，才不喜欢像老头子一样无趣的人，非要嫁的话也要嫁给柱间大哥！”
“我确实很有眼光。”不过铃兰发现他话中高兴的人，似乎漏掉了谁。“不包括你吗？”
“我希望你能够幸福。”这是个意味深长的答案。说完，柱间从衣服的口袋内掏出了迟来的，那日他们打赌未能来及亮出的那张胜出的红桃A。“你和斑到底……”
“已经不可能了。”不等他说完，铃兰已打破了他的希望，她拿过那张尚未冰凉的牌面，翻玩了一阵向柱间展示道。“你看，这就是缘分。”
作为当局者，柱间明白在他们之间横亘着千手一族和宇智波根深蒂固的旧怨。“因为过往的仇恨，我和斑一度成为敌人，但是我们已经重新建立起了桥梁，大家都渐渐适应了新的家园，放下了猜忌。总有一天，姓氏、血继、家族这些只是意味着不同的出发点，等在这扇门外的阳光却全是一样的温暖。你再等一等……”
“不全是这个原因。”
斑既然能够跨越血海深仇，与柱间共同创立木叶，就他的器量来说，未必不能接受她的身份。这只是其中一个因素。她叫云璃也好，云乐也罢，她和斑代表的是两种不同的利益，他们各自的身后盘根错节。这座拥挤的山峰终究容不下二虎，至少他们的族群不允许。看着浩气凛然的柱间，铃兰不想破坏他眼中对于明天的光芒。
她沉默了须臾后，语气轻松道，“我已经站在了新的起点上，你难道不愿意祝福我吗？”
“如果你考虑清楚的话。”她温和惬意的笑容里，有一种打定主意的倔强，任谁都无力回天。就这一点上，这个妹妹还是很像自己的。柱间从她眼里看到了百折不挠的自己。
扉间大概从来没听到过这番话，即使有，那也是他有求于人，向他借钱的时候。没了先前的严词令正，浑厚的声腔里只剩下了温暖。“扉间虽然给人的感觉总是很严肃，有时候考虑的太周祥显得理性地过了头。但正是因为对待生命的态度，他比任何人都要负责。扉间有一颗恒心，细心慎重远胜过我这个大哥，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若你们在一起的话，他会好好照顾你的。有空回来家里吃饭吧？”
“恩。”
“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来时在走廊上遇到了正好离开的大臣。他们的来意柱间也能猜到大半。他并非没有政治天赋，只是大多时候他不愿懂得太透彻。
爽朗的笑容在他周正的面容上只留下了短暂的痕迹，柱间说道，“就是关于木叶领导人的事。经过大家一步一步的探索完善，各项制度已经基本落定，木叶也将步入了正轨。接下来下一件大事，就是首领的选举。称谓我已经想好了。”
“假如木叶只能有一位领导人的话，那么我推举斑。最初提出建立村子的人也是斑，我是受到了他的启发。如今斑已经失去了弟弟，身边没有了家人……”柱间看着眼前的铃兰顿了顿道，“所以我希望斑能够作为首领，那样每一个村民都是他的家人，他能够带着初心继续守护着木叶！”
“他恐怕不会喜欢接受这种怜悯。”尽管她相信斑完全拥有这样的实力，但是用同情换来的认同，对斑来说是一种侮辱。
“并非怜悯……不过斑那家伙确实可能会这样想呢？其实我有一个很妙的修建计划，还没有同别人透漏过……”柱间慢慢发现，其他部下全都谈斑色变，能够这样促膝而坐，喝着茶，聊一聊斑的只剩这里了。
“木叶其他人的意见呢？大家私下早就议论纷纷了吧。”她指领袖者的事。铃兰搛起块茶点分给柱间，她只是随口一问，甚至觉得有些可笑。他和斑，还有她自己，或许他们都太天真了，实力已不是忍村领袖需具备的全部标准。
即使如千手、宇智波这样在战火纷飞的优胜劣汰中，诞生出了忍界之神和忍界修罗的强横家族，也不能完全改变，忍者在人们印象中留下的卑劣之名。
而她身后的蔓长春家纹，它巍峨的光芒也需要一个忠于它的力量集团的支持与守护。他们的利益紧密相连。
“所以我想也是时候给大家一个安心的交待了。大家都会慢慢了解他的！”柱间能够成为氏族统一的开创者的确有坚志不渝的毅力与诚挚，只有他还相信他们还有时间。
“差点忘记了。还得和斑商量出一个称谓的名字才行，正因史无先例，所以也要史无先例的威风响亮才不负木叶之名！”
听着柱间的喃喃自语，铃兰侧目望向窗外，六月的阳光有些刺目，明媚地让人无力抵挡。
“木叶什么时候能够发明一个时光忍术呢？我好想回到小时候啊！”她第一次这样强烈的渴望回到小时候。
她想亲眼去看一看南贺川边，意气风发的少年，时间的光羽就永远定格在两个少年高声畅想的痴言妄语。
**
在故地山顶，吹着有木叶草树芬芳的微风和斑谈过之后，柱间向扉间倾吐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告知他，早先和大名沟通过了。
“斑作为领导候选人无可厚非，这本身没有问题。”扉间相信她自有权衡，只是兄长自作主张的行为让人十分焦心。他本是来送文件的，幸好这里不是耳目众多的木叶办公楼。由于屋内只有他们兄弟两个没有外人，扉间便随意了些，就近坐在桌上和兄长铺开说道。
“大名作为木叶的投资者，对领导者的任命确实握有一定的话语权，最终的候选人必然要经过她的认可。但假如只是她，或其他某一个人的强压硬派，这种无视民众民意的安排。那么，木叶和过去各个家族首领的一人堂，又有何区别？我们千辛万苦的才得以改变，不用让下一代再受困于专制里。”
他不否认扉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柱间两手抄在衣袖里，中断了聆听，睁开凛然生威的眸子道。“可是——”
“况且——”扉间收紧瞳孔，道出兄长被他打断的重点，“斑根本不适合成为「火影」，无论他的性格为人，还是趋于民意。就连他的族人，他身边的部下都这么认为。并且，宇智波一族的血继中本身就充满了危险性……我话还没有说完，大哥你要去哪？”
“好像有谁在外面。”柱间起身推开木椅，打开明亮的窗子，只有一片似曾相识的枝叶落在瓦片上，中间的孔洞就像被挖去了心房。
柱间将它捡起，却没能成为它的救赎，很快折断在了风里。“你应该可以感知到的吧，扉间？”
“我没有使用查克拉。”扉间说道，“今后木叶将会按照民主方式来运作。你有不同意见吗，大哥？”
“没有。”柱间的视线还停落在手中树叶的残躯上。他无法反驳弟弟，或许就像他们无法改写的命运。
最近不知刮起哪一阵风，又再将过去的陈年旧话，吹遍了木叶的瓜田李下。泉奈坟塚周边的月见草已都开到了第三个轮回，似乎生怕木叶的新同胞，有人还不知道斑的残忍。‘夺取弟弟眼睛’的陈年旧闻近日又活跃于人们的交头接耳中，成了火热的话题。即便隔着店铺的玻璃窗，村民们匆匆埋头前的目光，都充满了畏怯。
斑相信族人们没有针对他之意，毕竟那样之于他们也无益处，只不过是大家不再信任他而已。
今年的盂兰盆还未到，斑就是想去看看泉奈，最后一次去见他，还是告诉他千手和宇智波同盟的时候。他两年都没有时间亲自来帮他清扫碑石了，泉奈大概要责怪他了。
在泉奈的坟塚前，斑遇到了他的亲信部下，阿泰。“你怎么在这？”
“——斑大人？”察觉到来人，对方敛起眼里的惊讶，连忙解释道。“火核前辈派我去临镇取些资料，回木叶的路上正好经过我们族地附近，所以过来拜祭一下叔父他们和泉奈大人。因为想着到时候也不一定有空过来。”
尽管在斑私闯监牢的力保下，他们三人总算洗脱了私收酬金的罪名，却相当于在无形之中被降了职。凭他们能够作为斑部下的实力，要在重新崭露头角并不是难事。
“您呢？怎么会到这里来？”自从他们迁居木叶，原来的族地几乎废弃了。
“只是翘工后没有其他地方可去而已。”
“……”
“上次的事情能够得以平息，还没有向您道谢。”斑也因为管理失职被罚了俸，且接到了公开批评。对方将头伏得很低道。“那么，我先回木叶去了……。”
“我的部下不该这般优柔寡断。”
被看穿心事的部下一愣。“诶？”
“你眼中的彷徨太明显了，藏都没有藏好。”被背叛的人反倒安之若素，比部下更加坦然。“无需遮遮掩掩，半数人都站在柱间那边了吗？”
勇气远比查克拉更加难以凝聚。斑在静默中等待着他的下文，没有急躁，只是死水一般的安静。
“这件事一直装在我心里！我很想向您道歉，可是见到您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背叛者一边又再加重了砝码，阿泰将长老找到他们谈话，以及那封投诚书的始末全部告诉了斑。“当时那封信只交到了千手一族长老手上。被收押的那几天，我一度在想，这场无妄之灾是不是源于上天对我们背叛您的惩罚？或者是大名在……”
部下话止于此，没有说下去。
在阴暗的牢房里，见到斑前来的一瞬间，被遗忘地曾经无数次出生入死的跟随，再度涌现出来。
“对不起，斑大人！在我心里，您永远都是带着我等前行的首领。可是，大家都已经身心俱疲，斗不起了。”部下游说斑说，“我知道您的性格，不会甘于屈居于他人之下，但这是您与柱间大人共同创立的木叶，它会让大家过上安稳和平的生活……”
“够了。”对斑来说，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
在这场谈话的细节中，另外使斑确信了一件事。
为他们三人挖下陷阱的幕后操控者，替自己鸣不平的，一定不是上天。
**
小夜子——也就是铃岚身边打杂，下一个被栽培成为花魁的小女孩。在她的叮咛下，提着水桶轻手轻脚地合上了门。
据说忍者的睡眠都很浅。斑昨晚似乎和友人小酌了几杯，难得他留宿下来。
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让她开始爱上了夜晚，浓稠的黑暗也涌现出一隅皎洁的光辉，可是黎明却来得太快。
大半个天空还是一片静谧的深蓝，清冷的晨曦在浓夜的尽头，穿过云层渐渐蔓延开来。
不过和她每次睁开眼后的满目孤寂不同，今天的屋内格外炽暖。
尽管她已将声量放得轻不可闻，还是没能避免提前吵醒了他。在她合上门的间隙里，从内室传来了细小的动静。哪怕是日月都有轮回交替，踱在他周身外的锐气却一直都在，仿佛从来无需休眠。他眉宇间奋发的英气从不曾溃败。
铃岚回到床被边，斑还闭着眼。
看来只是微醺后的呓语，他在残缺地梦里唤了一声她的名字，“——铃兰……”
他大概真的醉了。迷人的声线卸去了它日常的桀骜，那是她未曾听过的温柔。如似流向远处的春水，含溢着无限的眷恋，让她脸上不由发烫起来。
“妾身在这里呀。”铃岚含羞娇嗔道，“大人，您怎么可以赖床呢？”
对方闻言蹙起了好看的剑眉，好像比她更为迷惘。
“你怎么改口，不再叫我‘亲爱的’了？”
他所唤得是她的名字没错，她却从没有使用过这么放肆而亲昵的称呼唤过他。她不知道这纯粹是他一个虚幻的梦境，还是受于酒精驱使下的真话。
铃岚只觉跪坐的腿有些僵木，不知该作何回答。她的幸福感碎裂在了这个铺满熹光的清晨。
她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扰，等着他从沉沉的梦里醒来。他却计较锱铢不依不饶。尽管前前后后，只有几秒钟不到，她的沉默反触及了他心底敏感的神经，语声中所含戾气骤然而起，比那劈开天际的惊雷闪电更加让人胆战心寒。
“是不是因为扉间？”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感受到了，与死亡擦身过。
“大人。”铃岚稳住心神，重新唤了一遍，“您该起来了。”
激怒冲破了睡梦的边缘，加之她与梦中不同声音，一下将斑从梦中叫醒过来。
他推开眼睑，如炬的双眸里亦如往日深不见底。看清面前的布景与跪坐在一旁，只穿着内褂的铃岚。他似乎回过了意识，却没有作出任何解释。只是看了看被窗帘笼罩，辨别不清的天色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早上六点钟了，您昨晚交待妾身，要在这个时间叫醒您的。”铃岚只字未提刚才发生的插曲，只是垂下头平静地道，温柔的韵律如同一支轻缓的歌。“水已经准备好了。您想吃点什么，妾身叫人去准备早饭？”
斑起身穿衣说道，“不必了。”
“您今晚还会来吗？”
“不一定，下个星期吧？”
铃岚送他道，“……那么，请您路上小心。”
他来找了铃兰。
浅井大人才告退，侍女们正在撤下上一位访客留下的茶杯。
“很久不见了。”自从上一次柱间爽约，他们还是祭祀那日，在众人瞩目下见过一次。铃兰还记得他被自己罚了俸禄的事情。“不是攒够了私房钱，来请我吃点心的吧？”
她不过是说说而已。柱间肃然正色的神情让她直起了背脊，准备迎接着风雨的到来。
“我想和你谈谈。”柱间没有使用敬语，他擅自越了俎，今次他只想抛开君与臣之间的鸿沟，以兄长身份一家人好好聊一聊。
铃兰没有拒绝，大概也只有他们两个凑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偷得浮生。侍女奉上茶点后，柱间说明了来意，“我从扉间那里听说，你们已经在商量婚期了。”
原来是这件事。铃兰还以为是风之国的尾兽，冲破封印从试验所逃跑的灾难，也发生在了火之国，诸如此类的事情。大概是她太怕狂风暴雨的袭来，紧绷的神经过于敏感了。
“是有这回事。”
“父亲和叔叔泉下有知，一定会非常开心。小的时候就有邻居逗你，说你长大之后干脆嫁给扉间当媳妇算了。你还对着那些邻居叔叔婶婶们做鬼脸说，才不喜欢像老头子一样无趣的人，非要嫁的话也要嫁给柱间大哥！”
“我确实很有眼光。”不过铃兰发现他话中高兴的人，似乎漏掉了谁。“不包括你吗？”
“我希望你能够幸福。”这是个意味深长的答案。说完，柱间从衣服的口袋内掏出了迟来的，那日他们打赌未能来及亮出的那张胜出的红桃A。“你和斑到底……”
“已经不可能了。”不等他说完，铃兰已打破了他的希望，她拿过那张尚未冰凉的牌面，翻玩了一阵向柱间展示道。“你看，这就是缘分。”
作为当局者，柱间明白在他们之间横亘着千手一族和宇智波根深蒂固的旧怨。“因为过往的仇恨，我和斑一度成为敌人，但是我们已经重新建立起了桥梁，大家都渐渐适应了新的家园，放下了猜忌。总有一天，姓氏、血继、家族这些只是意味着不同的出发点，等在这扇门外的阳光却全是一样的温暖。你再等一等……”
“不全是这个原因。”
斑既然能够跨越血海深仇，与柱间共同创立木叶，就他的器量来说，未必不能接受她的身份。这只是其中一个因素。她叫云璃也好，云乐也罢，她和斑代表的是两种不同的利益，他们各自的身后盘根错节。这座拥挤的山峰终究容不下二虎，至少他们的族群不允许。看着浩气凛然的柱间，铃兰不想破坏他眼中对于明天的光芒。
她沉默了须臾后，语气轻松道，“我已经站在了新的起点上，你难道不愿意祝福我吗？”
“如果你考虑清楚的话。”她温和惬意的笑容里，有一种打定主意的倔强，任谁都无力回天。就这一点上，这个妹妹还是很像自己的。柱间从她眼里看到了百折不挠的自己。
扉间大概从来没听到过这番话，即使有，那也是他有求于人，向他借钱的时候。没了先前的严词令正，浑厚的声腔里只剩下了温暖。“扉间虽然给人的感觉总是很严肃，有时候考虑的太周祥显得理性地过了头。但正是因为对待生命的态度，他比任何人都要负责。扉间有一颗恒心，细心慎重远胜过我这个大哥，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若你们在一起的话，他会好好照顾你的。有空回来家里吃饭吧？”
“恩。”
“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来时在走廊上遇到了正好离开的大臣。他们的来意柱间也能猜到大半。他并非没有政治天赋，只是大多时候他不愿懂得太透彻。
爽朗的笑容在他周正的面容上只留下了短暂的痕迹，柱间说道，“就是关于木叶领导人的事。经过大家一步一步的探索完善，各项制度已经基本落定，木叶也将步入了正轨。接下来下一件大事，就是首领的选举。称谓我已经想好了。”
“假如木叶只能有一位领导人的话，那么我推举斑。最初提出建立村子的人也是斑，我是受到了他的启发。如今斑已经失去了弟弟，身边没有了家人……”柱间看着眼前的铃兰顿了顿道，“所以我希望斑能够作为首领，那样每一个村民都是他的家人，他能够带着初心继续守护着木叶！”
“他恐怕不会喜欢接受这种怜悯。”尽管她相信斑完全拥有这样的实力，但是用同情换来的认同，对斑来说是一种侮辱。
“并非怜悯……不过斑那家伙确实可能会这样想呢？其实我有一个很妙的修建计划，还没有同别人透漏过……”柱间慢慢发现，其他部下全都谈斑色变，能够这样促膝而坐，喝着茶，聊一聊斑的只剩这里了。
“木叶其他人的意见呢？大家私下早就议论纷纷了吧。”她指领袖者的事。铃兰搛起块茶点分给柱间，她只是随口一问，甚至觉得有些可笑。他和斑，还有她自己，或许他们都太天真了，实力已不是忍村领袖需具备的全部标准。
即使如千手、宇智波这样在战火纷飞的优胜劣汰中，诞生出了忍界之神和忍界修罗的强横家族，也不能完全改变，忍者在人们印象中留下的卑劣之名。
而她身后的蔓长春家纹，它巍峨的光芒也需要一个忠于它的力量集团的支持与守护。他们的利益紧密相连。
“所以我想也是时候给大家一个安心的交待了。大家都会慢慢了解他的！”柱间能够成为氏族统一的开创者的确有坚志不渝的毅力与诚挚，只有他还相信他们还有时间。
“差点忘记了。还得和斑商量出一个称谓的名字才行，正因史无先例，所以也要史无先例的威风响亮才不负木叶之名！”
听着柱间的喃喃自语，铃兰侧目望向窗外，六月的阳光有些刺目，明媚地让人无力抵挡。
“木叶什么时候能够发明一个时光忍术呢？我好想回到小时候啊！”她第一次这样强烈的渴望回到小时候。
她想亲眼去看一看南贺川边，意气风发的少年，时间的光羽就永远定格在两个少年高声畅想的痴言妄语。
**
在故地山顶，吹着有木叶草树芬芳的微风和斑谈过之后，柱间向扉间倾吐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告知他，早先和大名沟通过了。
“斑作为领导候选人无可厚非，这本身没有问题。”扉间相信她自有权衡，只是兄长自作主张的行为让人十分焦心。他本是来送文件的，幸好这里不是耳目众多的木叶办公楼。由于屋内只有他们兄弟两个没有外人，扉间便随意了些，就近坐在桌上和兄长铺开说道。
“大名作为木叶的投资者，对领导者的任命确实握有一定的话语权，最终的候选人必然要经过她的认可。但假如只是她，或其他某一个人的强压硬派，这种无视民众民意的安排。那么，木叶和过去各个家族首领的一人堂，又有何区别？我们千辛万苦的才得以改变，不用让下一代再受困于专制里。”
他不否认扉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柱间两手抄在衣袖里，中断了聆听，睁开凛然生威的眸子道。“可是——”
“况且——”扉间收紧瞳孔，道出兄长被他打断的重点，“斑根本不适合成为「火影」，无论他的性格为人，还是趋于民意。就连他的族人，他身边的部下都这么认为。并且，宇智波一族的血继中本身就充满了危险性……我话还没有说完，大哥你要去哪？”
“好像有谁在外面。”柱间起身推开木椅，打开明亮的窗子，只有一片似曾相识的枝叶落在瓦片上，中间的孔洞就像被挖去了心房。
柱间将它捡起，却没能成为它的救赎，很快折断在了风里。“你应该可以感知到的吧，扉间？”
“我没有使用查克拉。”扉间说道，“今后木叶将会按照民主方式来运作。你有不同意见吗，大哥？”
“没有。”柱间的视线还停落在手中树叶的残躯上。他无法反驳弟弟，或许就像他们无法改写的命运。
最近不知刮起哪一阵风，又再将过去的陈年旧话，吹遍了木叶的瓜田李下。泉奈坟塚周边的月见草已都开到了第三个轮回，似乎生怕木叶的新同胞，有人还不知道斑的残忍。‘夺取弟弟眼睛’的陈年旧闻近日又活跃于人们的交头接耳中，成了火热的话题。即便隔着店铺的玻璃窗，村民们匆匆埋头前的目光，都充满了畏怯。
斑相信族人们没有针对他之意，毕竟那样之于他们也无益处，只不过是大家不再信任他而已。
今年的盂兰盆还未到，斑就是想去看看泉奈，最后一次去见他，还是告诉他千手和宇智波同盟的时候。他两年都没有时间亲自来帮他清扫碑石了，泉奈大概要责怪他了。
在泉奈的坟塚前，斑遇到了他的亲信部下，阿泰。“你怎么在这？”
“——斑大人？”察觉到来人，对方敛起眼里的惊讶，连忙解释道。“火核前辈派我去临镇取些资料，回木叶的路上正好经过我们族地附近，所以过来拜祭一下叔父他们和泉奈大人。因为想着到时候也不一定有空过来。”
尽管在斑私闯监牢的力保下，他们三人总算洗脱了私收酬金的罪名，却相当于在无形之中被降了职。凭他们能够作为斑部下的实力，要在重新崭露头角并不是难事。
“您呢？怎么会到这里来？”自从他们迁居木叶，原来的族地几乎废弃了。
“只是翘工后没有其他地方可去而已。”
“……”
“上次的事情能够得以平息，还没有向您道谢。”斑也因为管理失职被罚了俸，且接到了公开批评。对方将头伏得很低道。“那么，我先回木叶去了……。”
“我的部下不该这般优柔寡断。”
被看穿心事的部下一愣。“诶？”
“你眼中的彷徨太明显了，藏都没有藏好。”被背叛的人反倒安之若素，比部下更加坦然。“无需遮遮掩掩，半数人都站在柱间那边了吗？”
勇气远比查克拉更加难以凝聚。斑在静默中等待着他的下文，没有急躁，只是死水一般的安静。
“这件事一直装在我心里！我很想向您道歉，可是见到您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背叛者一边又再加重了砝码，阿泰将长老找到他们谈话，以及那封投诚书的始末全部告诉了斑。“当时那封信只交到了千手一族长老手上。被收押的那几天，我一度在想，这场无妄之灾是不是源于上天对我们背叛您的惩罚？或者是大名在……”
部下话止于此，没有说下去。
在阴暗的牢房里，见到斑前来的一瞬间，被遗忘地曾经无数次出生入死的跟随，再度涌现出来。
“对不起，斑大人！在我心里，您永远都是带着我等前行的首领。可是，大家都已经身心俱疲，斗不起了。”部下游说斑说，“我知道您的性格，不会甘于屈居于他人之下，但这是您与柱间大人共同创立的木叶，它会让大家过上安稳和平的生活……”
“够了。”对斑来说，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
在这场谈话的细节中，另外使斑确信了一件事。
为他们三人挖下陷阱的幕后操控者，替自己鸣不平的，一定不是上天。
**
小夜子——也就是铃岚身边打杂，下一个被栽培成为花魁的小女孩。在她的叮咛下，提着水桶轻手轻脚地合上了门。
据说忍者的睡眠都很浅。斑昨晚似乎和友人小酌了几杯，难得他留宿下来。
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让她开始爱上了夜晚，浓稠的黑暗也涌现出一隅皎洁的光辉，可是黎明却来得太快。
大半个天空还是一片静谧的深蓝，清冷的晨曦在浓夜的尽头，穿过云层渐渐蔓延开来。
不过和她每次睁开眼后的满目孤寂不同，今天的屋内格外炽暖。
尽管她已将声量放得轻不可闻，还是没能避免提前吵醒了他。在她合上门的间隙里，从内室传来了细小的动静。哪怕是日月都有轮回交替，踱在他周身外的锐气却一直都在，仿佛从来无需休眠。他眉宇间奋发的英气从不曾溃败。
铃岚回到床被边，斑还闭着眼。
看来只是微醺后的呓语，他在残缺地梦里唤了一声她的名字，“——铃兰……”
他大概真的醉了。迷人的声线卸去了它日常的桀骜，那是她未曾听过的温柔。如似流向远处的春水，含溢着无限的眷恋，让她脸上不由发烫起来。
“妾身在这里呀。”铃岚含羞娇嗔道，“大人，您怎么可以赖床呢？”
对方闻言蹙起了好看的剑眉，好像比她更为迷惘。
“你怎么改口，不再叫我‘亲爱的’了？”
他所唤得是她的名字没错，她却从没有使用过这么放肆而亲昵的称呼唤过他。她不知道这纯粹是他一个虚幻的梦境，还是受于酒精驱使下的真话。
铃岚只觉跪坐的腿有些僵木，不知该作何回答。她的幸福感碎裂在了这个铺满熹光的清晨。
她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扰，等着他从沉沉的梦里醒来。他却计较锱铢不依不饶。尽管前前后后，只有几秒钟不到，她的沉默反触及了他心底敏感的神经，语声中所含戾气骤然而起，比那劈开天际的惊雷闪电更加让人胆战心寒。
“是不是因为扉间？”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感受到了，与死亡擦身过。
“大人。”铃岚稳住心神，重新唤了一遍，“您该起来了。”
激怒冲破了睡梦的边缘，加之她与梦中不同声音，一下将斑从梦中叫醒过来。
他推开眼睑，如炬的双眸里亦如往日深不见底。看清面前的布景与跪坐在一旁，只穿着内褂的铃岚。他似乎回过了意识，却没有作出任何解释。只是看了看被窗帘笼罩，辨别不清的天色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早上六点钟了，您昨晚交待妾身，要在这个时间叫醒您的。”铃岚只字未提刚才发生的插曲，只是垂下头平静地道，温柔的韵律如同一支轻缓的歌。“水已经准备好了。您想吃点什么，妾身叫人去准备早饭？”
斑起身穿衣说道，“不必了。”
“您今晚还会来吗？”
“不一定，下个星期吧？”
铃岚送他道，“……那么，请您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