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刚过一周，朔江市还没从热闹氛围中伸个懒腰回神来，很快就迎来陆陆续续返工的社畜和复学的学生。伴着料峭春寒和回南天，这座南方都市赶忙揉揉惺忪睡眼，吭哧吭哧开始了新一年的运转。
程舒晚幸运些，今天还未正式上班，上午走完入职流程之后就可以先回家了。
难得有空，她拉出回南天必备的抽湿机，关窗关门一通忙活，把出租屋上上下下重新打扫个遍，完成这些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
辘辘饥肠急需抚慰，程舒晚一刻不得停，在锅里煎上鸡蛋准备垫垫肚子。还没等蛋液凝固，手机又振动起来。
烦人。
她瞄一眼来电，是高中好友兼合伙人谭一靖，于是不着急接通，慢慢悠悠等待鸡蛋一面煎熟了，用锅铲翻了个面，这才摸起手机：“有事说。”
“这么久才接，偷人呢？”谭一靖是个名字中性人也中性的大小伙子，他分辨出这边抽油烟机嗡嗡的声音，不由得大喊起来，“不是，你还在做饭哪？七点开播，姐姐！有点大主播的时间意识行不行？”
“大主播晚上直播饿了会顺着网线抓粉丝充饥，你想当第一个？”程舒晚随口应道，“别催了，我不会迟。”
“好好好，是我错了，尔等凡人不可随意揣测踩点天王的心思。”谭一靖转念想，程舒晚虽然人懒散慢腾，但的确没耽误过事，便把心放平下来，“你今天不是入职么，没多久吧，怎么现在才吃饭？
“收拾。”
“收拾什么……嘶……对哦。嗨，律所春节一放，案子都堆到年后来，我忙都忙吐了，忘记去帮你，搬家的事情都弄完了？”
“嗯。”
“咋整的，你自己搬？”
程舒晚稍作停顿。
谭一靖从这个停顿中悟出什么来，脱口而出：“哇，程老师，你这么惨？”
程舒晚：“……”
她年前从朔江市重点高中辞职，从西到东跨过整个城市搬到了最落后的龙都区。搬家是麻烦事，但年关时分，要在合适价位找到靠谱的搬家公司更麻烦，她干脆自己撸起袖子，往返城市两端，跑了几趟把新住处落实下来，一个人完成了搬家的过程。
说来好笑，她明明也不缺这个钱，但就是觉得这给别人赚不值得，可能只是单纯想折腾自己吧。
“没事挂了。”程舒晚道，“再聊我吃不上饭等会生啃你。”
话虽如此，但程舒晚也没空再倒腾什么正经晚饭，煎蛋搭配便利店的三明治草草解决了饥饿问题，她穿上外套带上钥匙，出门下了楼。
这是龙都区的一片老居民区，程舒晚租了临近马路边的居民楼十二层的一室一厅，租金便宜，也不会太过喧闹。而同楼二层当街一面是家名叫“木吉”的网咖，这也是程舒晚选择这里的原因之一。
程舒晚走进木吉网咖，前台的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认出是熟客，眼睛一弯露出热情和煦的笑容：“来了。十三号包厢没人，你可以去那。”
男人是这家网咖的老板，关时。他大概跟程舒晚一个年纪，身材高大，松松垮垮地坐在椅子里没个正形，瞳色比常人浅，兜着两大包不要钱的笑意，逢人就发一把，潇洒又圆滑。
程舒晚颔首回礼，面无表情地往里走。她在这里办了会员和包月，老板的和煦态度理所应当，她并不需要绞尽脑汁怎么回应才显得礼貌。
木吉网咖宽敞明亮，零食柜和饮料柜整齐，大理石地板光亮可鉴。这里禁烟，没有什么味道，只有鳞次栉比的座位和电脑屏幕、键盘鼠标繁忙和情绪激动的游戏用语彰显其网咖身份。
明明不是连锁网咖，在环境上下这么大的功夫倒是不多见。
程舒晚在十三号包厢坐下来，手机静音，戴上耳机和麦，调试好直播软件，随后打开了游戏“封神图录”。
封神图录是一个时下热门的5V5MOBA网游，其中的游戏人物按照游戏背景分为人、神、妖——这是个神堕、妖起、人纷争的混沌时代，为了各自的荣光和利益，不同阵营之间相互对抗、合作，只为取得天地青睐，获得封号。
临近游戏九周年，最近的热度也非同凡响。程舒晚是封神图录的开服玩家，从大学就直播玩游戏，账号ID“苦早早不起早”，凭借过硬的技术和“女玩家”的噱头积累了二十多万粉丝。
竞技游戏，女玩家，技术主播，这几个词捆在一起就是个话题，平台上关于“苦早早是不是用了变声器”、“谁规定女玩家就不能是技术主播”的讨论没有停过。而程舒晚从来不露脸，直播期间也甚少说话，也没有回应这些讨论——她懒。
对于程舒晚来说，玩游戏是她的本心，至于这二十多万粉丝和其带来的话题和经济效益，她不是很在乎，大手一挥就把账号全部交给谭一靖来运营，反正那小子乐意挣钱，也乐意八卦，只要别拱火就行了。
七点，程舒晚准时开播，姿态瘫软地窝在椅子里开口与粉丝们打招呼，声音一如既往半死不活：“晚好。”
蹲守她直播间的粉丝还是不少，没一会儿，百来号人涌入直播间，弹幕很快刷了上去。
“开播了开播了！”
“晚上好！”
“早早女神贴贴！”
“刚点进主页就开播了，早早心里有我！”
“封神图录，启动！”
程舒晚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答着，目标明确地点开了排位赛，今天准备冲击更高段位。匹配结束后进入选择界面，程舒晚悄摸着一个一个点开队友的战绩来看，弹幕已经刷开了。
“早！玩突进位！想看你玩千机鸟！”
“殉道者也行。”
“千机鸟千机鸟！”
“唉这人怎么抢突进啊。”
“没事，早早日常补位，哪个位置都能嘎嘎乱杀。”
封神图录有五个位置：突进，防御，控制，辅助，攻击。想要带起全场攻守节奏，作为主打输出的突进和攻击位置是最合适的，程舒晚最擅长的是突进和控制，但她一般会根据队友们的擅长和选择来灵活补位。
这是八年的游戏经验积累和主播身份带来的从容。
队友选到最后剩下攻击位和防御位，程舒晚观察到最后一位队友的战绩还不错，把攻击位拱手相让，得到对方一句感谢。
“好好打。”程舒晚回礼。
第一场游戏波澜不惊，程舒晚的操作意识相当成熟，保护队友进攻撤退组织得井然有序，得到队友们和粉丝们的膜拜欢呼。
但第二把对局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有人一进选择界面就抢走了进攻位，程舒晚补了个辅助位置，可那进攻位的队友进入对局就开始送人头，还在公屏上嘲讽，直播间炸了开来。
“哈哈，节目效果。”
“这才第二把就遇到演员了，还好不是晋级赛。”
“投咯，下一把更乖。”
“早早能带节奏吗？”
“主播选的腓腓，能带什么节奏，对面推快点吧。”
“早早别让演员得逞啊！”
腓腓是辅助位，给队友上增益状态的“人物”，在直接对敌上没有太大的用处。但程舒晚并没有就此消极对局，她扫了眼战绩和地图，突然开麦喊了战绩最好的控制位：“殉道者，注意草丛有埋伏。”
“卧槽，妹子？”中路的控制位“殉道者”惊讶出声，“我知道埋伏，我看见了。你是腓腓不？来跟我呗，四打六哥也能杀穿。”
演员开始在公屏上“哟哟哟”地阴阳怪气起来。
“我先支援边路。”程舒晚淡淡地说道，“你照你的打法继续，我会配合。”
她埋伏在边路草丛，跟防御位一起将得意忘形压线过深的敌方人头收入囊中，随后掉头支援控制位，配合着队友们进攻，偶尔出声发信号。
“集合。”
“野区包抄，注意。”
“退。”
“能打。”
程舒每次出声都非常及时，操作熟练干脆，惹得“殉道者”惊呼：“你职业的吧！卧槽，真是女的？腓腓还能这么玩？”
送人头的进攻位在公屏不屑打字：“肯定是代打。”
“雷千树没闪现。”程舒晚没有回应，目光紧盯着战局。在她的带领下，即便少一个关键战力，他们也逐渐追平了差距，长达四十分钟的鏖战之后获得了胜利。
弹幕狂刷。
“我都以为没戏了！”
“早早牛逼！”
“你早姐还是你早姐。”
……
程舒晚随手点了举报，拒绝了队友发来的组队申请和好友申请，摘下耳机，揉了下肚子——敷衍晚饭的后果出现了，才一个多小时，她又饿了。同粉丝们简单交代了一声，她起身走出包间，往前台走去。
网咖的零食柜特别齐全，除了膨化食品、辣条鸡爪之类，还有袋装的面包，甚至是现烤蛋糕卷，也不知道老板从哪进的货，附近的蛋糕店吗？程舒晚拿了一袋面包和一罐酸奶，正犹豫要不要再拿一包饼干，网咖外走进来一个年轻人，径直走向台前：“上机。”
这人的声音很年轻，程舒晚不由得侧目投去视线。
那是个瘦削的少年，短发细碎地盖在脑袋上，穿着宽大的冲锋衣，青涩的脸轮廓圆润，但眼神尖锐，像是毛毛躁躁的狗崽子。
估计不是成年人。
程舒晚想着，目光投向前台后面。
坐镇前台的仍然是老板关时，他摊在椅子里，目光上下打量少年，显然与程舒晚想法一致，但依旧笑吟吟地张开手：“身份证。”
那少年嘴角微抿，不情不愿地把身份证从口袋里摸出来递了过去。关时低头扫一眼，“嚯”了一声：“小姑娘，今晚十二点才成年呢。”
小姑娘？程舒晚仔细看去，那“少年”留着男孩子气的短发，个子不矮，但骨架确实是女孩的骨架。看来是再过几个小时成年，所以想来碰碰运气，让老板放她一马。
“不差这几个小时吧老板。”女孩果然开始讨价还价，“明天我还有事儿，就想在生日玩会游戏，在这儿待到十二点，不可以吗？”
“不行哦小姑娘。”关时不吃她这一套，坐在椅子上都没站起来，架着下巴晃了晃身份证，“就算差几分钟，没成年就是没成年。你可以出去转转，等到点再来。”
“十二点活动就结束了。”女孩嘟囔，不依不饶，“通融一下嘛老板，就几个小时，我可以加钱的。”
关时没有即刻回答，含笑上下打量她几眼，道：“你是十五中的学生吧。”
十五中……程舒晚眼皮抬了抬。
女孩哽了一下，硬着头皮：“我不是高中生，早毕业了。”
“我在十五中附近见过你，男孩子气的小姑娘不多见，我有印象。”关时随口戳穿她的谎话，把身份证推回去，“我话放这儿了，十二点前没办法上机，小姑娘你可别要我违法哦。”
这话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戳到了女孩，她陡然炸了毛：“小姑娘小姑娘的，看不起我是不是！”
程舒晚幸运些，今天还未正式上班，上午走完入职流程之后就可以先回家了。
难得有空，她拉出回南天必备的抽湿机，关窗关门一通忙活，把出租屋上上下下重新打扫个遍，完成这些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
辘辘饥肠急需抚慰，程舒晚一刻不得停，在锅里煎上鸡蛋准备垫垫肚子。还没等蛋液凝固，手机又振动起来。
烦人。
她瞄一眼来电，是高中好友兼合伙人谭一靖，于是不着急接通，慢慢悠悠等待鸡蛋一面煎熟了，用锅铲翻了个面，这才摸起手机：“有事说。”
“这么久才接，偷人呢？”谭一靖是个名字中性人也中性的大小伙子，他分辨出这边抽油烟机嗡嗡的声音，不由得大喊起来，“不是，你还在做饭哪？七点开播，姐姐！有点大主播的时间意识行不行？”
“大主播晚上直播饿了会顺着网线抓粉丝充饥，你想当第一个？”程舒晚随口应道，“别催了，我不会迟。”
“好好好，是我错了，尔等凡人不可随意揣测踩点天王的心思。”谭一靖转念想，程舒晚虽然人懒散慢腾，但的确没耽误过事，便把心放平下来，“你今天不是入职么，没多久吧，怎么现在才吃饭？
“收拾。”
“收拾什么……嘶……对哦。嗨，律所春节一放，案子都堆到年后来，我忙都忙吐了，忘记去帮你，搬家的事情都弄完了？”
“嗯。”
“咋整的，你自己搬？”
程舒晚稍作停顿。
谭一靖从这个停顿中悟出什么来，脱口而出：“哇，程老师，你这么惨？”
程舒晚：“……”
她年前从朔江市重点高中辞职，从西到东跨过整个城市搬到了最落后的龙都区。搬家是麻烦事，但年关时分，要在合适价位找到靠谱的搬家公司更麻烦，她干脆自己撸起袖子，往返城市两端，跑了几趟把新住处落实下来，一个人完成了搬家的过程。
说来好笑，她明明也不缺这个钱，但就是觉得这给别人赚不值得，可能只是单纯想折腾自己吧。
“没事挂了。”程舒晚道，“再聊我吃不上饭等会生啃你。”
话虽如此，但程舒晚也没空再倒腾什么正经晚饭，煎蛋搭配便利店的三明治草草解决了饥饿问题，她穿上外套带上钥匙，出门下了楼。
这是龙都区的一片老居民区，程舒晚租了临近马路边的居民楼十二层的一室一厅，租金便宜，也不会太过喧闹。而同楼二层当街一面是家名叫“木吉”的网咖，这也是程舒晚选择这里的原因之一。
程舒晚走进木吉网咖，前台的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认出是熟客，眼睛一弯露出热情和煦的笑容：“来了。十三号包厢没人，你可以去那。”
男人是这家网咖的老板，关时。他大概跟程舒晚一个年纪，身材高大，松松垮垮地坐在椅子里没个正形，瞳色比常人浅，兜着两大包不要钱的笑意，逢人就发一把，潇洒又圆滑。
程舒晚颔首回礼，面无表情地往里走。她在这里办了会员和包月，老板的和煦态度理所应当，她并不需要绞尽脑汁怎么回应才显得礼貌。
木吉网咖宽敞明亮，零食柜和饮料柜整齐，大理石地板光亮可鉴。这里禁烟，没有什么味道，只有鳞次栉比的座位和电脑屏幕、键盘鼠标繁忙和情绪激动的游戏用语彰显其网咖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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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舒晚在十三号包厢坐下来，手机静音，戴上耳机和麦，调试好直播软件，随后打开了游戏“封神图录”。
封神图录是一个时下热门的5V5MOBA网游，其中的游戏人物按照游戏背景分为人、神、妖——这是个神堕、妖起、人纷争的混沌时代，为了各自的荣光和利益，不同阵营之间相互对抗、合作，只为取得天地青睐，获得封号。
临近游戏九周年，最近的热度也非同凡响。程舒晚是封神图录的开服玩家，从大学就直播玩游戏，账号ID“苦早早不起早”，凭借过硬的技术和“女玩家”的噱头积累了二十多万粉丝。
竞技游戏，女玩家，技术主播，这几个词捆在一起就是个话题，平台上关于“苦早早是不是用了变声器”、“谁规定女玩家就不能是技术主播”的讨论没有停过。而程舒晚从来不露脸，直播期间也甚少说话，也没有回应这些讨论——她懒。
对于程舒晚来说，玩游戏是她的本心，至于这二十多万粉丝和其带来的话题和经济效益，她不是很在乎，大手一挥就把账号全部交给谭一靖来运营，反正那小子乐意挣钱，也乐意八卦，只要别拱火就行了。
七点，程舒晚准时开播，姿态瘫软地窝在椅子里开口与粉丝们打招呼，声音一如既往半死不活：“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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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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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图录，启动！”
程舒晚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答着，目标明确地点开了排位赛，今天准备冲击更高段位。匹配结束后进入选择界面，程舒晚悄摸着一个一个点开队友的战绩来看，弹幕已经刷开了。
“早！玩突进位！想看你玩千机鸟！”
“殉道者也行。”
“千机鸟千机鸟！”
“唉这人怎么抢突进啊。”
“没事，早早日常补位，哪个位置都能嘎嘎乱杀。”
封神图录有五个位置：突进，防御，控制，辅助，攻击。想要带起全场攻守节奏，作为主打输出的突进和攻击位置是最合适的，程舒晚最擅长的是突进和控制，但她一般会根据队友们的擅长和选择来灵活补位。
这是八年的游戏经验积累和主播身份带来的从容。
队友选到最后剩下攻击位和防御位，程舒晚观察到最后一位队友的战绩还不错，把攻击位拱手相让，得到对方一句感谢。
“好好打。”程舒晚回礼。
第一场游戏波澜不惊，程舒晚的操作意识相当成熟，保护队友进攻撤退组织得井然有序，得到队友们和粉丝们的膜拜欢呼。
但第二把对局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有人一进选择界面就抢走了进攻位，程舒晚补了个辅助位置，可那进攻位的队友进入对局就开始送人头，还在公屏上嘲讽，直播间炸了开来。
“哈哈，节目效果。”
“这才第二把就遇到演员了，还好不是晋级赛。”
“投咯，下一把更乖。”
“早早能带节奏吗？”
“主播选的腓腓，能带什么节奏，对面推快点吧。”
“早早别让演员得逞啊！”
腓腓是辅助位，给队友上增益状态的“人物”，在直接对敌上没有太大的用处。但程舒晚并没有就此消极对局，她扫了眼战绩和地图，突然开麦喊了战绩最好的控制位：“殉道者，注意草丛有埋伏。”
“卧槽，妹子？”中路的控制位“殉道者”惊讶出声，“我知道埋伏，我看见了。你是腓腓不？来跟我呗，四打六哥也能杀穿。”
演员开始在公屏上“哟哟哟”地阴阳怪气起来。
“我先支援边路。”程舒晚淡淡地说道，“你照你的打法继续，我会配合。”
她埋伏在边路草丛，跟防御位一起将得意忘形压线过深的敌方人头收入囊中，随后掉头支援控制位，配合着队友们进攻，偶尔出声发信号。
“集合。”
“野区包抄，注意。”
“退。”
“能打。”
程舒每次出声都非常及时，操作熟练干脆，惹得“殉道者”惊呼：“你职业的吧！卧槽，真是女的？腓腓还能这么玩？”
送人头的进攻位在公屏不屑打字：“肯定是代打。”
“雷千树没闪现。”程舒晚没有回应，目光紧盯着战局。在她的带领下，即便少一个关键战力，他们也逐渐追平了差距，长达四十分钟的鏖战之后获得了胜利。
弹幕狂刷。
“我都以为没戏了！”
“早早牛逼！”
“你早姐还是你早姐。”
……
程舒晚随手点了举报，拒绝了队友发来的组队申请和好友申请，摘下耳机，揉了下肚子——敷衍晚饭的后果出现了，才一个多小时，她又饿了。同粉丝们简单交代了一声，她起身走出包间，往前台走去。
网咖的零食柜特别齐全，除了膨化食品、辣条鸡爪之类，还有袋装的面包，甚至是现烤蛋糕卷，也不知道老板从哪进的货，附近的蛋糕店吗？程舒晚拿了一袋面包和一罐酸奶，正犹豫要不要再拿一包饼干，网咖外走进来一个年轻人，径直走向台前：“上机。”
这人的声音很年轻，程舒晚不由得侧目投去视线。
那是个瘦削的少年，短发细碎地盖在脑袋上，穿着宽大的冲锋衣，青涩的脸轮廓圆润，但眼神尖锐，像是毛毛躁躁的狗崽子。
估计不是成年人。
程舒晚想着，目光投向前台后面。
坐镇前台的仍然是老板关时，他摊在椅子里，目光上下打量少年，显然与程舒晚想法一致，但依旧笑吟吟地张开手：“身份证。”
那少年嘴角微抿，不情不愿地把身份证从口袋里摸出来递了过去。关时低头扫一眼，“嚯”了一声：“小姑娘，今晚十二点才成年呢。”
小姑娘？程舒晚仔细看去，那“少年”留着男孩子气的短发，个子不矮，但骨架确实是女孩的骨架。看来是再过几个小时成年，所以想来碰碰运气，让老板放她一马。
“不差这几个小时吧老板。”女孩果然开始讨价还价，“明天我还有事儿，就想在生日玩会游戏，在这儿待到十二点，不可以吗？”
“不行哦小姑娘。”关时不吃她这一套，坐在椅子上都没站起来，架着下巴晃了晃身份证，“就算差几分钟，没成年就是没成年。你可以出去转转，等到点再来。”
“十二点活动就结束了。”女孩嘟囔，不依不饶，“通融一下嘛老板，就几个小时，我可以加钱的。”
关时没有即刻回答，含笑上下打量她几眼，道：“你是十五中的学生吧。”
十五中……程舒晚眼皮抬了抬。
女孩哽了一下，硬着头皮：“我不是高中生，早毕业了。”
“我在十五中附近见过你，男孩子气的小姑娘不多见，我有印象。”关时随口戳穿她的谎话，把身份证推回去，“我话放这儿了，十二点前没办法上机，小姑娘你可别要我违法哦。”
这话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戳到了女孩，她陡然炸了毛：“小姑娘小姑娘的，看不起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