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高了音量，距离前台不远的几个客人都转头投来了目光。关时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怒火，面色不改，“满足不了你的要求我很抱歉，不过我完全合法合规办事，要投诉要差评随意，但如果你想在这里闹，我也完全奉陪。”
他虽然笑脸相迎，可是眼睛里已经没了笑意，像是地盘上的虎狼，慢条斯理地思考怎么解决这个幼崽的麻烦。
女孩被他一激，登时也来了脾气，立眉瞪目：“行啊，我就在门口待着，我在一分钟，你就一分钟别想做生意！”
就在这时，前台桌面上伸来一双冷白的手，把酸奶和面包放下，非常没眼力见地打断了争吵。
程舒晚：“老板，算下钱。”
关时早就发现了程舒晚在看戏，还以为她会旁观到结束，结果居然直接强行掺和了进来。本着不麻烦无关客人的原则，关时朝她笑了笑：“八块钱，扫这儿。”
程舒晚刚打开手机，那女孩一巴掌就盖在了二维码上：“你还没解决我的事情，其他人后面排队去。”
程舒晚看了女孩一眼，又看关时一眼，网咖老板沉默片刻，对她道：“抱歉，你先拿去吧，等下机之后再付也可以。”
“嗯。”程舒晚没走，她低头瞄一眼台面上的身份证，念出女孩的名字，“薛川阳。”
不止打扮男孩子气，名字也不像女孩。
薛川阳猛地把身份证翻过来，抬头瞪着程舒晚。程舒晚却没理她，低头拿出手机开始翻找：“十五中学生今天就该回校了，现在是晚自习时间，你有请假吗？班主任谁啊，我问一下。”
薛川阳：“……？”
程舒晚抬起头：“我是十五中的老师。”
虽然明天才正式上班。
薛川阳：“……”
程舒晚：“没事，我大群里问一下就知道你是哪个班的了。”
薛川阳见她来真的，差点就要上手去抢她的手机：“你别……”
“你现在乖乖离开，我可以不追究。”程舒晚将手机息屏，淡淡地看着薛川阳，声音也没有情绪，“如果闹下去，你班主任，你家长，都得去派出所捞你，严重点还要记过，你应该不想那样吧。”
这番话对一个还未毕业的高中生来说实在具有非凡的杀伤力，薛川阳脸色变换片刻，狠狠瞪了程舒晚一眼，又变换目标瞪了关时一眼，撇着嘴快步冲出了网咖，俨然自尊心受伤的模样。
程舒晚面无波澜地收回目光，重新打开手机，“滴”地扫了付款码，“八块钱？”
“啊，对。”关时顿了顿，深深瞧了程舒晚一眼。这姑娘不像个老师，个高腿长，眉眼清秀，套个麻袋都压不下去的清冷，表情淡得跟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样。
他记得她似乎在包厢搞游戏直播。
姓……程。
“多谢了，程老师，不然我要跟那学生扯好一会儿。”关时笑着站起来，“你是美术老师？英语老师？”
也不怪他这么猜测，程舒晚看上去就是走时尚路线的姑娘。程舒晚用吸管戳开了酸奶，抿了一口，没什么表情地轻轻掀他一眼：“语文老师。”
“哦，这样。”关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直播打游戏的语文老师我确实第一次见。”
程舒晚：“……”
“玩笑话，抱歉啊。”关时笑着从前台拿出一条没拆封的薄荷糖，放在程舒晚刚买下的面包上面，“多谢解围，程老师。我妹妹关星玥在十五中上高二，程老师要是教她，多多包含。”
他指了指薄荷糖，“我们店的店员盛赞的糖，别拒绝。”
程舒晚目光扫过他脸上的笑意，关时的语气随和温驯，要不是程舒晚知道他在套近乎，听着真像是朋友间的寒暄。
她敛眉拿起桌上的面包，把薄荷糖放回桌上：“谢谢，不用。”
会来事的生意人，她本能地不喜欢。
关时还想说什么，程舒晚抬眸看他一眼，淡淡地打断了：“我不喜欢吃糖。”
热情的关老板在程舒晚这里吃了个闭门羹也毫不尴尬，只是笑着收起了糖：“也许下次我该准备点饼干。”
程舒晚轻轻点头示意，走回包厢。
周末晚上固定直播四小时，十一点下了播，程舒晚又在座位上看了一会儿课件才离开网咖，经过前台的时候，关老板笑吟吟的声音传来：“明天也会来吧，程老师？”
程舒晚看他一眼，点了头。
“那好。”关时抬手张了张，“明天见。”
程舒晚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要跟她寒暄这么多，犹豫片刻，还是面无表情地回了个“嗯”。
周一工作日，程舒晚起了个早。
十五中距离程舒晚的出租屋不远，走路过去只要二十分钟，在车多路窄的龙都区，步行上班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
朔江市近些年的发展非常快，但作为老城区的龙都依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十五中更是如此。这学校在本地的中考录取分数很低，再低一档就是职高了，考不上好高中、没有资源的学生大多汇聚于此，学生是出了名的难管理。
所以当十五中行政处的张老师看见高挑清冷的程舒晚出现在门口时，由衷感叹——这小年轻怎么这么想不开，往火坑里跳。
张老师约莫四十岁，在十五中工作了十来年，一脸和蔼相。她领着程舒晚去高二办公室，一路上介绍着十五中的种种，末了瞄了瞄波澜不惊的程舒晚，低声八卦：“我听说你之前在文山中学教书？”
程舒晚今天穿了淡色的改良宋褙和坡跟鞋，戴着细细的银框眼镜，窈窕而知性。她淡淡点了头，“去年年底辞职了。”
“嗨哟，你年纪轻轻的就是文山的老师啦，不得了不得了。”张老师夸赞道，“那怎么辞职啦？还跑那么远到十五中来做临聘？”
程舒晚停顿片刻，简单地解释：“文山的教学压力太大了。”
“哟……也是。”张老师是个纵横职场的老油条，看出程舒晚不愿多提，“重本率百分之七十的高中，那压力能不大嘛。咱学校会轻松些，不过……”
张老师张望四周的学生，压低声音，眼中无奈，“咱学生呢，不比那些好学校，总归是不听话些的。”
程舒晚垂着眼，“嗯，明白的。”
“好啦，这儿。”张老师把程舒晚带到三楼的办公室，“这一层都是高二的学生，总共十四个班，你教的十二、十三、十四班在那头。”
“嗯。”
“这里，要记得每天上下班打卡。”
“嗯。”
“好啦，等会儿你第二堂有课呢，我就不耽误你了。”
“嗯，谢谢。”
程舒晚只是点头，张老师当她拘谨腼腆，笑着宽慰几句后热情地挥手道别，转身时脸上的笑容一下便收了，轻轻摇摇头。
十五中的学生不比文山那些目标明确、脑子聪明还听话的孩子，这新老师年轻，又没什么气场，和和气气头也不抬的，肯定镇不住那些没分寸的学生。
没事儿，年轻教师嘛，多吃两次苦头就知道该怎么教了。
时间还早，办公室里老师不多，或热情或冷淡地跟程舒晚这个新人道了寒暄，程舒晚也一路点着头回礼，来到空置的工位上。
原本的高二语文老师休了产假，学校缺老师，招得急，而她履历漂亮，没多拉扯就签下了半年合同。虽说公立学校的临聘教师待遇一般，但她不缺钱，也不挑剔。
她只是想跑远一点而已。
“早啊！”隔壁工位的女老师见程舒晚便热络地打了招呼，她留着时尚的法式卷长发，化了淡妆，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程舒晚，“你好好看哦！”
“谢谢。”程舒晚颔首，末了补了一句，“你也很漂亮，我喜欢你的头发。”
“真哒？有眼光！”女老师喜滋滋地摆弄一下卷发，“新烫的，花了我五百块呢。你来替洪姐的班吧？我叫李雅，教英语的，也教十二班。”
“程舒晚。”程舒晚在椅子上坐下来，打开电脑，“班会课后我有十二班的课，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李雅微微沉眉，欲言又止地张了两次嘴，不知道是一下子说不上来，还是那群学生的罪状罊竹难书，思索半天才道，“……放低要求，自己讲得开心就行。”
程舒晚：“……”
嗯，确实。
回南天还没过去，走廊上到处都湿哒哒的。上课铃响，程舒晚拿着书走向十二班，感受到不少学生目光如空气中的湿意一样贴在身上。
半是好奇，半是猜测。她不在意，走进了十二班。
学生们一个寒假未见，总有聊不完的话，大早上也有醒不了的瞌睡，居然能互不打扰，闹腾的闹腾，睡觉的睡觉。闹哄哄的班级因她的出现安静瞬间，随后继续，只是穿插了些疑惑的声音。
程舒晚站在讲台上，轻轻靠着多媒体白板，没有制止他们的讨论，只是就这么看着，等待他们安静下来。学生到底还是学生，一个陌生的老师站在台上，就是纯粹的好奇心都会驱使他们闭嘴，看看这新来的是个什么家伙。
等教室里差不多静了，程舒晚才慢慢开口：“你们洪老师休产假了，这学期是我来代课。”
她不戴小蜜蜂，一改平日半死不活的嗓音，清晰的咬字传到教室后排，“我姓程，称呼随你们叫。”
底下骚动片刻，随后传来一声戏谑的男声：“真随便叫啦？程美女？”
周围发出了笑声和起哄的嘘声。程舒晚看了对方一眼，是个笑嘻嘻的黑皮肤高瘦男生，非常典型——放学就会冲去篮球场、课堂上玩手机睡大觉、有一帮兄弟、爱打竞技游戏、会嬉皮笑脸讲荤段子并觉得自己很“潇洒”的男高中生。
只一眼，程舒晚就给对方画好了画像。
“可以，我不讨厌别人夸我漂亮。”程舒晚看着他，面无表情道，“不过希望你以后对他人的评价除了外表之外还能有其他的方面，不然会显得脑子很空。”
那男孩的笑容僵在脸上，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
“何哥被嘲讽了。”
“哈哈。”
“新老师有点意思啊，阳哥不说两句？”
“阳哥，阳哥别睡了，起来看乐子！”
程舒晚听到动静，视线跟了过去，教室倒数第三排，有个学生睡眼惺忪地被同桌戳了起来，满面不耐烦地抬起脸：“干什么。”
程舒晚一顿。
要么说冤家路窄呢。
薛川阳揉着眼睛看过来，动作也猛地停住了，眨巴两下眼，确认自己没看错——的确是昨天晚上在网咖那个念自己身份证扬言要找她班主任的女人。
“真他妈晦气。”薛川阳当着程舒晚的面翻了个白眼。
他虽然笑脸相迎，可是眼睛里已经没了笑意，像是地盘上的虎狼，慢条斯理地思考怎么解决这个幼崽的麻烦。
女孩被他一激，登时也来了脾气，立眉瞪目：“行啊，我就在门口待着，我在一分钟，你就一分钟别想做生意！”
就在这时，前台桌面上伸来一双冷白的手，把酸奶和面包放下，非常没眼力见地打断了争吵。
程舒晚：“老板，算下钱。”
关时早就发现了程舒晚在看戏，还以为她会旁观到结束，结果居然直接强行掺和了进来。本着不麻烦无关客人的原则，关时朝她笑了笑：“八块钱，扫这儿。”
程舒晚刚打开手机，那女孩一巴掌就盖在了二维码上：“你还没解决我的事情，其他人后面排队去。”
程舒晚看了女孩一眼，又看关时一眼，网咖老板沉默片刻，对她道：“抱歉，你先拿去吧，等下机之后再付也可以。”
“嗯。”程舒晚没走，她低头瞄一眼台面上的身份证，念出女孩的名字，“薛川阳。”
不止打扮男孩子气，名字也不像女孩。
薛川阳猛地把身份证翻过来，抬头瞪着程舒晚。程舒晚却没理她，低头拿出手机开始翻找：“十五中学生今天就该回校了，现在是晚自习时间，你有请假吗？班主任谁啊，我问一下。”
薛川阳：“……？”
程舒晚抬起头：“我是十五中的老师。”
虽然明天才正式上班。
薛川阳：“……”
程舒晚：“没事，我大群里问一下就知道你是哪个班的了。”
薛川阳见她来真的，差点就要上手去抢她的手机：“你别……”
“你现在乖乖离开，我可以不追究。”程舒晚将手机息屏，淡淡地看着薛川阳，声音也没有情绪，“如果闹下去，你班主任，你家长，都得去派出所捞你，严重点还要记过，你应该不想那样吧。”
这番话对一个还未毕业的高中生来说实在具有非凡的杀伤力，薛川阳脸色变换片刻，狠狠瞪了程舒晚一眼，又变换目标瞪了关时一眼，撇着嘴快步冲出了网咖，俨然自尊心受伤的模样。
程舒晚面无波澜地收回目光，重新打开手机，“滴”地扫了付款码，“八块钱？”
“啊，对。”关时顿了顿，深深瞧了程舒晚一眼。这姑娘不像个老师，个高腿长，眉眼清秀，套个麻袋都压不下去的清冷，表情淡得跟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样。
他记得她似乎在包厢搞游戏直播。
姓……程。
“多谢了，程老师，不然我要跟那学生扯好一会儿。”关时笑着站起来，“你是美术老师？英语老师？”
也不怪他这么猜测，程舒晚看上去就是走时尚路线的姑娘。程舒晚用吸管戳开了酸奶，抿了一口，没什么表情地轻轻掀他一眼：“语文老师。”
“哦，这样。”关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直播打游戏的语文老师我确实第一次见。”
程舒晚：“……”
“玩笑话，抱歉啊。”关时笑着从前台拿出一条没拆封的薄荷糖，放在程舒晚刚买下的面包上面，“多谢解围，程老师。我妹妹关星玥在十五中上高二，程老师要是教她，多多包含。”
他指了指薄荷糖，“我们店的店员盛赞的糖，别拒绝。”
程舒晚目光扫过他脸上的笑意，关时的语气随和温驯，要不是程舒晚知道他在套近乎，听着真像是朋友间的寒暄。
她敛眉拿起桌上的面包，把薄荷糖放回桌上：“谢谢，不用。”
会来事的生意人，她本能地不喜欢。
关时还想说什么，程舒晚抬眸看他一眼，淡淡地打断了：“我不喜欢吃糖。”
热情的关老板在程舒晚这里吃了个闭门羹也毫不尴尬，只是笑着收起了糖：“也许下次我该准备点饼干。”
程舒晚轻轻点头示意，走回包厢。
周末晚上固定直播四小时，十一点下了播，程舒晚又在座位上看了一会儿课件才离开网咖，经过前台的时候，关老板笑吟吟的声音传来：“明天也会来吧，程老师？”
程舒晚看他一眼，点了头。
“那好。”关时抬手张了张，“明天见。”
程舒晚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要跟她寒暄这么多，犹豫片刻，还是面无表情地回了个“嗯”。
周一工作日，程舒晚起了个早。
十五中距离程舒晚的出租屋不远，走路过去只要二十分钟，在车多路窄的龙都区，步行上班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
朔江市近些年的发展非常快，但作为老城区的龙都依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十五中更是如此。这学校在本地的中考录取分数很低，再低一档就是职高了，考不上好高中、没有资源的学生大多汇聚于此，学生是出了名的难管理。
所以当十五中行政处的张老师看见高挑清冷的程舒晚出现在门口时，由衷感叹——这小年轻怎么这么想不开，往火坑里跳。
张老师约莫四十岁，在十五中工作了十来年，一脸和蔼相。她领着程舒晚去高二办公室，一路上介绍着十五中的种种，末了瞄了瞄波澜不惊的程舒晚，低声八卦：“我听说你之前在文山中学教书？”
程舒晚今天穿了淡色的改良宋褙和坡跟鞋，戴着细细的银框眼镜，窈窕而知性。她淡淡点了头，“去年年底辞职了。”
“嗨哟，你年纪轻轻的就是文山的老师啦，不得了不得了。”张老师夸赞道，“那怎么辞职啦？还跑那么远到十五中来做临聘？”
程舒晚停顿片刻，简单地解释：“文山的教学压力太大了。”
“哟……也是。”张老师是个纵横职场的老油条，看出程舒晚不愿多提，“重本率百分之七十的高中，那压力能不大嘛。咱学校会轻松些，不过……”
张老师张望四周的学生，压低声音，眼中无奈，“咱学生呢，不比那些好学校，总归是不听话些的。”
程舒晚垂着眼，“嗯，明白的。”
“好啦，这儿。”张老师把程舒晚带到三楼的办公室，“这一层都是高二的学生，总共十四个班，你教的十二、十三、十四班在那头。”
“嗯。”
“这里，要记得每天上下班打卡。”
“嗯。”
“好啦，等会儿你第二堂有课呢，我就不耽误你了。”
“嗯，谢谢。”
程舒晚只是点头，张老师当她拘谨腼腆，笑着宽慰几句后热情地挥手道别，转身时脸上的笑容一下便收了，轻轻摇摇头。
十五中的学生不比文山那些目标明确、脑子聪明还听话的孩子，这新老师年轻，又没什么气场，和和气气头也不抬的，肯定镇不住那些没分寸的学生。
没事儿，年轻教师嘛，多吃两次苦头就知道该怎么教了。
时间还早，办公室里老师不多，或热情或冷淡地跟程舒晚这个新人道了寒暄，程舒晚也一路点着头回礼，来到空置的工位上。
原本的高二语文老师休了产假，学校缺老师，招得急，而她履历漂亮，没多拉扯就签下了半年合同。虽说公立学校的临聘教师待遇一般，但她不缺钱，也不挑剔。
她只是想跑远一点而已。
“早啊！”隔壁工位的女老师见程舒晚便热络地打了招呼，她留着时尚的法式卷长发，化了淡妆，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程舒晚，“你好好看哦！”
“谢谢。”程舒晚颔首，末了补了一句，“你也很漂亮，我喜欢你的头发。”
“真哒？有眼光！”女老师喜滋滋地摆弄一下卷发，“新烫的，花了我五百块呢。你来替洪姐的班吧？我叫李雅，教英语的，也教十二班。”
“程舒晚。”程舒晚在椅子上坐下来，打开电脑，“班会课后我有十二班的课，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李雅微微沉眉，欲言又止地张了两次嘴，不知道是一下子说不上来，还是那群学生的罪状罊竹难书，思索半天才道，“……放低要求，自己讲得开心就行。”
程舒晚：“……”
嗯，确实。
回南天还没过去，走廊上到处都湿哒哒的。上课铃响，程舒晚拿着书走向十二班，感受到不少学生目光如空气中的湿意一样贴在身上。
半是好奇，半是猜测。她不在意，走进了十二班。
学生们一个寒假未见，总有聊不完的话，大早上也有醒不了的瞌睡，居然能互不打扰，闹腾的闹腾，睡觉的睡觉。闹哄哄的班级因她的出现安静瞬间，随后继续，只是穿插了些疑惑的声音。
程舒晚站在讲台上，轻轻靠着多媒体白板，没有制止他们的讨论，只是就这么看着，等待他们安静下来。学生到底还是学生，一个陌生的老师站在台上，就是纯粹的好奇心都会驱使他们闭嘴，看看这新来的是个什么家伙。
等教室里差不多静了，程舒晚才慢慢开口：“你们洪老师休产假了，这学期是我来代课。”
她不戴小蜜蜂，一改平日半死不活的嗓音，清晰的咬字传到教室后排，“我姓程，称呼随你们叫。”
底下骚动片刻，随后传来一声戏谑的男声：“真随便叫啦？程美女？”
周围发出了笑声和起哄的嘘声。程舒晚看了对方一眼，是个笑嘻嘻的黑皮肤高瘦男生，非常典型——放学就会冲去篮球场、课堂上玩手机睡大觉、有一帮兄弟、爱打竞技游戏、会嬉皮笑脸讲荤段子并觉得自己很“潇洒”的男高中生。
只一眼，程舒晚就给对方画好了画像。
“可以，我不讨厌别人夸我漂亮。”程舒晚看着他，面无表情道，“不过希望你以后对他人的评价除了外表之外还能有其他的方面，不然会显得脑子很空。”
那男孩的笑容僵在脸上，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
“何哥被嘲讽了。”
“哈哈。”
“新老师有点意思啊，阳哥不说两句？”
“阳哥，阳哥别睡了，起来看乐子！”
程舒晚听到动静，视线跟了过去，教室倒数第三排，有个学生睡眼惺忪地被同桌戳了起来，满面不耐烦地抬起脸：“干什么。”
程舒晚一顿。
要么说冤家路窄呢。
薛川阳揉着眼睛看过来，动作也猛地停住了，眨巴两下眼，确认自己没看错——的确是昨天晚上在网咖那个念自己身份证扬言要找她班主任的女人。
“真他妈晦气。”薛川阳当着程舒晚的面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