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调动其实十分麻烦,吃饭睡觉都要安排得当,胤禩从中学到了许多行军打仗的本领。

    打仗苦的都是百姓,三次亲政说得好听,实际上死的都是老百姓的儿子,提起功绩却没人想得起他们。

    胤禩不准备让康熙一个噶尔丹打三次,于是在天幕结束,康熙让他们退下后,他随兄弟们出去后又回来了。

    康熙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见他进来,抬了抬眼皮,“你还有事?”

    胤禩连忙跪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儿臣以为,噶尔丹如今只剩一口气撑着,不如再多待些时日,一举将其歼灭再凯旋。”

    康熙皱了皱眉,显然觉得他异想天开了,道:“噶尔丹那混账东西向来狡猾无耻,这次虽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可在昭莫多把他放跑了,己经放虎归山了。”

    胤禩开口,爆出了一个大消息,“他胆大包天是因为背靠西藏和沙俄。第巴假借□□的名义,对□□圆寂的事情秘而不报,隐瞒我大清十几年,并且在背后唆使噶尔丹,这才是噶尔丹势力不断扩张的原因。”

    康熙听到□□的事,结合自己一直觉得西藏有些不对劲的直觉略一思索,立刻明白了这话极大可能是真的,气冲脑门,猛地一拍桌子,“大胆,他怎么敢!”

    这不仅仅是一次叛乱,更是告诉康熙一个残酷的事实:他对西藏和北方的统治力已经大大下降了。

    康熙自以为自己是文治武功上名列前茅的皇帝,怎么能容忍对自己国家掌握不透彻的事实,他脸色阴沉,额头青筋毕露,突然将矛头对准胤禩,问道:“这消息你从哪里来的?”

    胤禩不慌不忙,答道:“儿臣上次大病期间做了许多有关大清后面的事,这就是其中一件。儿臣有此次请求,便是这个原因。”

    康熙不知信是不信,试探性问道:“哦,那你仔细说说。”

    胤禩便继续用脑子中残留的前世知识开始讲,“昭莫多战役后,噶尔丹带着残兵败将逃到鄂尔多斯,下一步便是逃往西藏。必须派军堵住他逃往西藏的路,同时加强对西藏的管理,必要时对第巴施以严惩来震慑各部。”

    康熙没说话,示意他继续说。

    胤禩:“噶尔丹轻狂张扬,只知蛮干,并不得人心。此次败军之际,他一个狼狈不堪的丧家之犬,谁还愿意跟着他?噶尔丹地区如今已是一盘散沙,不如立刻派人招降其部众,从内部分裂,率大军火炮直逼噶尔丹展示我清朝国力,逼降其余部,一举拿下。”

    康熙有些欣慰地笑笑,“你思虑的不错,只是时间太紧了,大军在外,每一天的花费都不是小数目,噶尔丹已经不成气候,不如留待以后再说。”

    胤禩知道这是在搪塞他,但他不是轻易妥协的性子,仍然开口道:“皇阿玛说的是。只是儿臣以为噶尔丹残余势力并不多,我军人手充足,可以让一部分人先班师回朝,一来减少军费,二来麻痹敌人,然后迅速出击噶尔丹。噶尔丹余部看到我军不破不还的决心定会放弃抵抗,可彻底解决漠北问题。”

    许多事情年轻时什么都不懂乱拳打死老师傅也就做到了,老了就开始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该做到的也做不到了。

    康熙已经老了。

    当年敢擒鳌拜的他如今竟也非要等到事情有万全的把握才敢去做。

    胤禩又劝了两句,康熙表示要和诸大臣商量商量再做打算。

    他从帐中出来又遇到了大哥,胤禔奇奇怪怪地过来搂他肩膀,“你还去皇阿玛那里干嘛?是不是告胤禛状,是不是告胤禛状,这种事情怎么不带上我呀。”

    胤禩无语地看他的,大致跟他说了刚才跟康熙说的话。

    胤禔猛地一拍他肩膀,“我就说咱俩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该将噶尔丹赶尽杀绝。”

    胤禩:我是这意思吗?

    胤禩敷衍地嗯了嗯,“对对,咱俩都是英雄。”

    然后胤禔就英雄惜英雄般锤了下他胸口,转身就要朝康熙的大账去,只留下一句,“好,你放心。皇阿玛不答应,我去和他说,说到他答应为止。”

    胤禩人都傻了:我也妹说他不答应啊。

    不过残留的一点理智让他连忙跑上去抱住胤禔不让他往前走,“等……等等。”

    胤禔一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英勇,拖着他继续往前走,“这事事关重大,你不要管了,我来解决。”

    胤禩:“我知道你想解决,但你先别想。”

    胤禔却误以为胤禩是在担心他受康熙责骂,心里更感动了。

    胤禩眼看快到地方了,急忙使出杀手锏,“我还在梦里梦到了天幕说的老四捡漏的事,咱俩回去好好谈谈。这件事就让皇阿玛自己想想,等他真不同意了你再去劝,我绝不拦你,行吧。”

    胤禔这才停下,和他确认了好几遍才被说服,跟着胤禩去了他的帐子。

    两人渐行渐远,一道身影随之从暗处离开。

    ……

    江南桃花三月开,五月春已深。

    虽是风景如画的季节,桃花却已不在了,房间最后折下来的那枝花早已经衰败干枯,清嘉看着远方风吹绿叶,伸手将桌上未写完的信伸进烛火,刹那烟消云散。

    鸟声掠过上空,清嘉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吩咐要午睡,不让人打扰。侍女有眼色地轻手轻脚退出房间。

    门和窗子同时响了一声,屋子里就多出个男人,正是沈新章。

    他旁若无人地走到茶桌坐下,颇为熟稔地道:“你真不乐意跟他在一块了?”

    清嘉像早知道他要来一样,声音没有太大起伏,“我乐不乐意有什么要紧,他阿玛乐不乐意才做数。”

    这话含糊,沈新章却像是听到她承认了一般叹了口气,“哎,痴男怨女啊。”

    清嘉懒得同他争辩,给两人都倒了水,“这次来又有什么新东西?”

    朝廷征讨噶尔丹是全国性的大消息,但在江南,最引人瞩目的是扬州新开的一家新铺子。

    这铺子坐落在市中心,里面卖的各种珍奇宝石、五颜六色的玉镯、上等水头的珊瑚,又大又轻薄的“水晶”,每一样拿出去叫见多识广的都震惊不已。

    虽说价贵,但转手往外地一卖,价格翻上一番也有人追着要,妥妥的理财产品,每天门庭若市,供不应求。

    江南一带本就富庶,看准商机,想要强取豪夺的大地主大商人不计其数,可打听来打听去,只知道幕后老板是个从京城来的满人格格,其他便打听不出了。

    这一看就是有大身份的主,背后还有人保护着,惹不起。

    惜命但想赚钱,那咋办呢?合作呗。

    于是这段时期扬州城上上下下都在打听同这铺子老板见面的机会。

    而人,可不就是在这园子里躲懒的清嘉。

    许多炫耀家资的富商用那制作成窗户样式的“水晶”将家里的门窗全换了个样子。这东西专赚富人的钱,价越高反而卖得越好,光这一样就够清嘉赚得盆满钵满。

    要不现代人喜欢念着“只求荣华富贵,不求一丝真情”去拜财神爷呢,付出一点努力就能赚很多钱的快感远远大于钱本身能带来的快感。

    清嘉觉得在紫禁城富贵逼人的日子全部白活了,这种日子才是人该过的!

    沉迷赚钱,无法自拔。清嘉知道沈新章身上有秘密,她也派人去查探过,什么也没查出来。

    要不是在胤禩身边看到过他,知道他是胤禩的人,在沈新章第一次跳窗提出要和她一起合伙做生意的时候,她就报官了。

    从喊着“我要报警”到“还有新点子没”过去了两个月。资本,你看你把人异化成什么样了!

    清嘉本来就没打算给胤禩送什么桃花。

    结婚首先就是要了解对方家庭,清嘉不知道也就罢了,听天幕一说,她这不是妥妥的和爱新觉罗家八字不合嘛,尤其是那个胤禛,摆明了克她,谁嫁谁倒霉。

    但这些天拿着胤禩给的方子做生意,每天睁开眼,钱庄里的钱几乎就要多一倍,而且还可以想干嘛干嘛,一群人听她指挥,底下还不时有崇拜的眼神。每天就是叫一个神清气爽,心情愉悦,这辈子没这么舒坦过。

    当大老板好爽!赚钱好爽!

    这就又让她犹豫了。虽然家庭条件不好,但胤禩本人可能是旺她的呀。

    真情可能如烟波转瞬即逝,但钱和开心都是真的。

    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段时间唯一一点让她烦恼的就是这个:她到底要不要和胤禩在一起。

    如果她和胤禩在一起。那么胤禩家里有两个人克她,还都是惹不起不讲理那种。皇子福晋肯定不能抛头露面,她再也过不了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

    如果她不和胤禩在一起,和其他人结婚。这时代除了贫苦人家,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让妻子出门做生意,更何况她与胤禩还有那么一层未婚夫妻关系,肯定也不能再有交集也只能困居宅院。

    清嘉聊了半天和胤禩谈恋爱的利弊,身心疲惫,鼓起脸有气无力地发出人为什么要结婚的千古疑问。

    沈新章哈哈大笑,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报应。”

    清嘉:……

    《庄子》中讲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不蕲畜乎樊中。神虽王,不善也。

    意思是在水泽里生活的野鸡走十步才能吃到一口食物,走百步才能喝到一口水,但它从不祈求被关在笼子里。因为笼子里生活的鸡虽然生长姿态旺盛,活得却并不舒服。

    俗世多是自造樊笼,困住自己也妄图困住他人的俗人。自由对这种人来说太超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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